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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临近尾声,各路酒足饭饱的亲朋好友先后告辞,李程峰和梁君扬再次接受美好的祝福,诚挚地感谢来宾的莅临,程蔓和杨琳将一拨又一拨的客人直送到电梯口,极尽地主之谊。
最后留下李泽洲和程蔓打扫战场,梁英杰和杨琳还要送奶奶回家,先走一步。
婚前忙忙碌碌地准备这准备那,婚礼又要招待客人又要参与其中,根本没多余的空闲来多愁善感,现下,热闹过后归于平静,杨琳和儿子告别时有些控制不好情绪。
杨琳抻平梁君扬的衣服,不及开口就红了眼圈:“扬扬,我和你爸先送你奶奶回家,你跟峰峰回去后先睡会儿,起得太早了。”
梁君扬被杨琳的心情传染,情不自禁地拉住他|妈|的手,低声道:“您跟我爸回去也好好歇歇,今儿累坏了。”
杨琳的手指擦过眼角的鱼尾纹,声音哽咽却面带笑容:“妈不累,除了你出生那次,今天是我跟你爸最高兴的日子,儿子长大了!”
“妈!”梁君扬搂着杨琳,情深意切地唤道。
自从认命地同意和李程峰结婚,怀着满满的抵触情绪的梁君扬心理方面并没有任何变化,一直懵懵懂懂地进入不了状态,直到现在,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开始,他和他爸妈就要分开生活了,虽然还是骨血相连的至亲,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小家庭的他仿佛再次体验了与母亲脐带分离那刻的孤立无助和迷茫恐慌。
杨琳拍了拍儿子不太健壮的后背,说:“好啦好啦,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之前杨琳不遗余力地撮合梁君扬和李程峰结婚,如愿以偿地定下婚事,又欢天喜地地筹备各项事宜,婚礼和婚宴又折腾得晕头脑胀,这会儿冷静下来,芜杂的思绪梗在心头,要叮嘱的话太多太多,不知该如何表达。
不可避免地要与儿子经历这种别离,长了翅膀的鸟儿早晚有要单飞的那天,谁都拦不住。为人父母是盼着这天快点到来又害怕这天真的到来,不舍、牵挂、失落...好像重新回到了分娩的刹那,婴儿破胎而出,心满意足却也怅然若失。
李程峰很有耐心地等梁君扬和杨琳交流完情感,才走近跟前道:“爸妈,车就停在门口。”
杨琳握着李程峰的手,语重心长道:“峰峰,我把扬扬交给你了,今后,你们要好好地过日子。”
李程峰信誓旦旦道:“妈,您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扬扬的。”
李程峰推着梁君扬奶奶的轮椅,和梁君扬送他爸妈到酒店门口,奶奶腿脚不好行动不便,李程峰把奶奶抱到车里,折好轮椅放入后备箱,拜托司机到了地方帮着拿出来。
煽完情的杨琳恢复中年妇女的本质,唠唠叨叨地无休无止,后来还是梁英杰出言截断话匣子,梁君扬犹自沉浸伤感难以自拔,也不嫌他妈话多,点头如捣蒜,依依不舍地抱完妈又去抱爸,目送汽车缓缓驶去,尾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李程峰回到宴会厅。
程蔓热火朝天地指使李泽洲收尾,酒席结账、清点剩余的物品、给晚走帮忙的好友分东西,忙得应接不暇,还不许李程峰和梁君扬加入,反复催促两人赶紧回新家。
李程峰和梁君扬拗不过老两口,整理好要带的东西,就要走人。
程蔓和杨琳的心情不相上下,相较于外露的杨琳,她则更为含蓄,不过单独面对儿子时,仍是把控不住地眼含泪光,稍作平稳,才说:“峰峰,成了家就是大男人了,凡事都不可以太自私,要多为对方考虑,知道吗?”
素来内敛的李程峰此时也不免动容,说:“妈,我知道,您放心吧,我会跟扬扬好好的。”
程蔓搂住高大的儿子,说:“嗯,妈放心,我的儿子我最放心。”
李泽洲还是那句话:“峰峰,扬扬年纪小,你比他大,凡事要多忍让,两个人好好相处。”
李程峰说:“我知道,爸。”
走前,程蔓攥着梁君扬的手说:“扬扬,峰峰哪里做得不好你就告诉我,妈给你做主。”
梁君扬面红耳赤道:“干...妈,程峰做得挺好的,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李泽洲和程蔓帮忙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送两个孩子上车,絮絮叨叨地叮嘱一道。
婚房是位置偏向于南郊的联排小别墅的其中一栋,这片别墅区建得早,为了迎合当时的流行需求,面积不大,间距不小,价格不高,绿化好,私密性强,优势突出,缺点也非常明显,交通不便,安全性低,周围配套设施不健全,日常生活和出行都略有困难。
别墅区的名字倒是挺诗情画意—水乡花园。小区内确实山清水秀,人造风景美轮美奂。
这栋小别墅是程蔓早早为李程峰置下的婚房,一直空着,半年前李程峰决定回国创业,断断续续地按照他喜欢的风格装修,本来梁君扬家里也早就买了房,出于多方面的顾虑,商量来商量去,双方达成共识,选择李家的小别墅作为新房。
婚礼前两天,梁君扬搬来行李时实地考察过这栋不到二百平米的小别墅,分上下两层,性|冷淡的设计样式,以黑和白为主色调,以现代简约为主基调,他非常不喜欢这栋别墅,从外在环境到内在装饰,他都不满意,理由是一点儿也不温馨,像个样板间。
其实程蔓问过他对新房有没有不满意的地方或是哪里需要改造?梁君扬违心地说哪儿都挺好,不需要做任何改动。
他想,横竖只住六个月,去掉偶尔回家睡的日子,不到小半年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这厢李程峰和梁君扬前往新家的路上,那厢朱然快快乐乐地抱着装满红丝绒蛋糕的盒子走向地下停车场。
还没走到车位,脖颈突然被一只大手紧紧扼住,他想当然地以为遇到了劫财劫色的坏人,出于本能地想要大声呼救,还没叫出音儿,背后的人抓着他的脖子轻巧地扭过他的头。
戴着黑超的铁血男儿像堵墙般地屹立在他面前,尽管看不到眼神,也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积攒久远的深深怨念,和那股不易察觉的隐隐杀气。
这两个人的姿势和神态,就像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汪喆冷冷地望着他,后槽牙磨得嘎嘎作响,一字一顿地说:“看你往哪儿跑?!”
惊呆到变傻的朱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