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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小姐们听得也都十分聚精会神,期间还夹杂了苏妙茹嘀嘀咕咕的剧透声“她马上就要喝了那苦苦药水变得只一尺高”。
“镜子里的世界原来和咱们的都反着来啊。”“疯了的帽子,竟有这等的事。”“我真想买来那一只穿人衣说人话的狗儿来。”
她讲完后,小姐们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都沉醉在这个奇幻的故事里,看得苏妙真暗自发笑:这娱乐活动太少,一个故事都把这些小姑娘们收拾的心服口服。又叹一回气,自己可不就还在这世道上讨生活嘛。
“那小狗叫毛球哩。”“红娘娘真坏,白娘娘心好。”“纸牌兵最有意思了,妹妹你敢信么,咱们手里的纸牌,说不得也能变成大头兵哩。”永安侯府王家三位姑娘也高声笑道。
傅绛仙被议论声从怔忪间惊醒,她自觉从没听过这么有趣的故事,比什么牛郎织女有趣多了。镜子里也别有洞天么?她看了一回苏妙真,既想要摇晃她让她再讲几个故事,又不屑这个先前为难自己的人,百感交集,不发一言。
平越霞笑道,“许姑娘是受了罚了,可我刚刚想着,这串通许姑娘的渔翁,是不是也当罚呢?”
其他人凑着热闹,拍手催促。
傅绛仙咦了一声,奇怪瞥平越霞一眼:她刚刚还挺向着这苏妙真的,怎生突地……又望向苏妙真,幸灾乐祸道:突如其来的,苏妙真既不能喝酒,也不愿作诗。这一个有趣的故事又被许凝秋给讲了,许多仓促,看她怎么办!
正等着苏妙真知难而退向大家告饶,傅绛仙却见苏妙真点了点头,竟应了下来。
她似早料到平越霞会发难,转身从婢女手里接过一张白纸,笑吟吟道,“我给大家瞧个新鲜的。”
便见苏妙真一人立在席外,眼睛弯弯,逼人美色里化去了数分柔和可爱,慢条斯理地把那张白纸撕了碎片。
众人不解其意,只见苏妙真她挑眉得意道,“大家看好了。”
傅绛仙心里不平,仔细瞪眼看去,就见苏妙真把那碎纸团为球又捏在手心,“现在我要变啦”,说着,她对着拳头叽里咕噜地讲了些什么,只把大家的好奇心调到最高,她得意一笑,“成啦。”
席间诸女都屏气望去,只见她缓缓松开手心,慢慢从边角抚平了那张本应该是碎片的白纸。
完整无缺!鸦雀无声!
这这,明明被撕碎了啊,怎么苏五姑娘叽里咕噜,神神道道念了几句话就把它修复了。
大家目瞪口呆了半晌,忽听苏妙茹咋呼道,“它,它不是被你撕碎了吗?”傅绛仙跟着茫然点头,明明看到那纸被撕碎了啊,众目睽睽,她苏妙真,是怎么办到的?
“呵,不过是个小戏法,大家觉得有意思,我就不算白忙活啦。”
她听说过戏法,可那不都是什么喷火舞剑跳狮子么?傅绛仙心里愤愤,再说了,她们这些大家闺秀哪有人见过戏法,都是市井小民才喜欢的热闹。
这苏五姑娘可不上台面。傅绛仙酸酸地想。
苏妙真见这些小姑娘们,都欢欣鼓舞地盯着自己,也有些飘飘欲仙:自己给这些姑娘们好歹带来了娱乐,功德一件。又私下庆幸,好在这些姑娘,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等闲没看过几回戏法,才让她占了个新鲜的便宜。
许凝秋激动得双颊发红,起身跨步,拽住苏妙真衣袖,乐不可支道,“太有意思啦,妙真姐姐,再来一个吧。”
苏妙真露齿一笑,抽出绣帕。
诸女正等着她答应,就见她既不说答应也不拒绝,只是一遍遍抖落那帕子,有心急地欲催促,“好妹妹,你就再变一个吧”,话音没落,晃眼间,就见那绣帕下面翻出一枝含苞粉蔷薇,娇艳欲滴。
“哇!”“天哪。”
……
众女惊奇作一片,想不通她是何时变出这一蔷薇的,这天气可不该有花啊,却一时忘了这些公侯伯府有那暖房种花。
见苏妙真翘起兰花指,那枝粉蔷薇在她晶白如玉的手指间微微晃荡。
“怎么来的啊,好神奇。”“天寒地冷的,蔷薇早该谢了才是。”女孩们纷纷奇道,哄声四起。只恨自己没反应过来苏妙真抽帕子就是应下了表演,导致疏忽,看得不够真切。
苏妙真向许凝秋走去抬手,把那朵粉蔷薇插入许凝秋如云发鬓中,替她理了理额前碎发,后退一步,满意地看着许凝秋,含笑道:“人比花娇。”
许凝秋腾地一下红了脖子,苏姐姐在这么多人面前夸自己,实在让人太不好意思啦。
*
“这如何变得蔷薇花?”“对呀对呀,太厉害了。如何变得,五姑娘?”“好妹妹,且教教妙茹吧。”“好姐姐,这回你非得去我生辰宴不可了,你那天就是有事也得来,或者我就改天做寿。”
这些名门闺秀们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玩的景象,七嘴八舌,全然放下矜持,兴奋地望向苏妙真。苏妙真心满意足地享受着这些少女们的吹捧,只摇头装神秘,摆出一副高人模样。只把知晓内情的蓝湘笑个半死。
蓝湘之前被遣去把苏妙真房内的日日换上的蔷薇花折一小朵过来,蓝湘不解其意,看到苏妙真把那花悄悄袖进衣袖里,还心疼地想可不要划破了姑娘的肌肤——原来是姑娘使了个障眼法呢。还有那碎纸,其实那本来就是两张纸。小姐交代自己把一张黏在后面捏为小球,撕碎的是外面那张,后面的小球可没碎,又那么滚啊滚捏啊捏,把那个小球滚到对着席面那边,重新抚开,自然是完好的一张白纸了。
那些小姐们当时只注意听故事去了,哪里留意自家小姐的动作,否则可不会被骗的团团转。不过也难怪大家吃惊,若是自己不知那些准备工作,也要被蒙蔽过去。蓝湘心道,小姐在这些旁门左道上真是太有研究了。
明心堂人声鼎沸,传到给出嫁妇人们准备的正堂明玉堂处,让里头的诰命们都好奇不已。
“后头在乐什么呢?”镇远侯府傅夫人问,其他诰命们也跟着发问。
王氏差婢女去瞧个究竟,婢女佩儿回来后道,“后头一干小姐们在做酒令,刚刚是五姑娘在当令官,许姑娘说十天后让五姑娘一定去府上做客。”
左都副御史许夫人闻言吃了一惊笑道,“凝秋居然这么快就交了朋友了?”
苏母和广平侯府,武定侯府及永安侯府的几位太君坐于首席,身后一溜翅地仆妇伺候,闻言苏母笑道,“我们真姐儿最是讨人爱的。”因为苏妙真是她嫡次子的嫡女,比苏妙倩这大房庶女与苏妙茹这庶子嫡女要尊贵,且苏妙真是唯一一个见了苏母也能放赖亲昵的小辈,并不怕她威严,故而苏母格外偏宠她。
傅夫人笑道:“可见真姐儿她的过人之处了,玉娘,咱们真姐儿年后可就十四了,是不是已经成大丫头了,你今天可得领来给我看看。”
傅夫人与王氏因着儿子交好,两人也熟识,她思及苏问弦苏妙娣的好处,也不免好奇苏妙真,心里盘算,若是真是个样样出色的,少不得要为天儿打算一番。思及傅云天,又心下烦恼。傅夫人是知道自己儿子的,对他那个喜好美色的毛病更是清楚得不得了,成日价地在外头走马章台,教她这个做娘的如何不愁。只盼望着早日寻个绝色的女子家来,能拘住儿子的心。而玉娘她年轻时容貌不俗,想来亲女更胜一筹。
王氏心里一转,就知道傅夫人在想些什么。可按她这个做娘的心思,东麒虽相貌英俊家世不凡,可在听说女色上有些不足之处,得再看看真假。还是今日见到的那个顾家郎更好,听说从不拈花惹草,房里人都没有一个,好像还被人怀疑他好南风,不过后来证明他也不狎娈童,是个极正派的人物……顾家家风又好……还有那吴王世子,也实在一表人才,风流贵介。
两位诰命各有各的做娘心思,苏母应下,“她们姐妹现在在乐呵,等下午摆戏的时候我让人把几个姐妹叫来。”
“真姐儿她性子顽劣,还需诸位奶奶教导她一二……几位妹妹都是闺中垂范,好让我那不成器的真姐儿浸润学习则个。”
“玉娘你这就是在说笑了,诚瑾那么好的孩子,真姐儿和他是亲生兄妹,也哪里差的了多少呢?”
……
苏妙真还不知自己饭后就要被叫去给人相看,连钓了几把鱼,大获全胜。入席,吃着那珍馐美馔,补充因行令斗智斗勇而流失的体力。
堂上呈来了曲单,苏妙娣和平越霞等人谦让两回,傅绛仙自顾自地点一首《贺佳期》,其他人见状,也都点了些时令新曲,一时间丝竹长鸣,管弦齐奏。
苏妙真喝了半碗奶皮子,对聚精会神听着曲儿的许凝秋与文婉玉道:“午饭后园子里还有戏台子,下午要唱大戏呢,到时候你们在那暖阁里可以好好听上一场。”
许凝秋与文婉玉面露喜色,苏妙真心说她们这些平日被拘束于后院的女孩儿们到底都还有孩童的爱热闹天性,也讲了两个简单笑话逗乐她俩。
往日里苏妙娣那样的贞静女子,都会被她哄得忘了笑不露齿的规矩,不要说许凝秋和文婉玉,听得恨不得有两个化身,一个听席前小曲婉转,一个听席间笑话戏谑。
宴毕,苏妙娣放赏下去,遣人引诸位小姐或去更衣,或去戏台暖阁。
苏妙真带着许文二女往千红暖阁方向去,没走几步,就见于嬷嬷过来,牵了她的手打量一回,笑道:“五姑娘,二奶奶请你过去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