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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手持短刃一刀破开妖兽腹部,扬起飞溅的鲜血的,赫然是他离家出走的大徒弟,祈岚肈!
这个几乎又是一年不见的大徒弟,脸上带着一抹空洞的无趣,劈出去的刀刃轻巧的收回,另一手一推,把已经失去了生命的妖兽推出,摔在地上。
眼见着祈岚肈就要朝第二只妖兽走去,息征忍不住了,手一划去了身上的咒法,高喝了一声:“阿肇!”
掷地有声的两个字一出,息征发现祈岚肈明显的浑身一僵,从面无表情,变得瞪大了眼,满是不可置信,顺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他那远在千里之外,一贯温和懒散的师尊,正站在他身侧不远处,皱着眉,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他。
一袭白衣,一捧月色,一片漆黑,就好像与被他藏在心底的那一刻,完美重合。
祈岚肈意识恍惚,有些分不清,眼前的是以往挥之不去的幻影,还是真的……
“……师尊。”
喃喃的声音,若不是息征静下心听,还真听不见。
满地疮痍,血洒几米,带有余温的妖兽尸体,还有那些差点被赶尽杀绝的妖兽,这一幕幕中,站着的青年有些手足无措。
半响,他像是确定了什么,把手中的带着血的短刀刃口朝下,抬脚朝息征走去。
随着他的步伐,一滴滴血珠滚落在他身侧,滴了一路。
这浓郁的煞气与血腥气刺的息征很不舒服,皱着眉打量了一眼徒弟,没有看见他身上有什么明显的外伤,这才压着怒气道:“你在做什么!”
相比较息征的怒气,祈岚肈在经过了刚刚的恍神之后,已经平静了下来,听到师尊的问话,他很是自然解释道:“回禀师尊,徒儿接了一个活计,把这附近扰民的妖兽清除。”
“清除就清除,为何下手如此狠烈?”息征指了指身后尸身不全的妖兽。
祈岚肈淡定回答:“这是因为徒儿想把妖兽的妖丹、皮骨、精肉一一拆分售卖,挣些开支。”
哎?息征脑补了一大部的徒弟入魔情况,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
想到大徒弟半夜离家出走,身上必然没有带多少灵石,这在外这么久,只怕吃了不少苦,已经沦落到要来杀妖兽买些开支钱了。
本来因为之前那一幕积压了一肚子的怒火瞬间消失,油然而生的是一种愧疚,这自家的孩子在外面这么惨,他这个家长真是心疼啊。
息征态度一变,连声问道:“可受了伤,这些妖兽的煞气可有冲到你?”
看见师尊一脸的焦急,祈岚肈难得的勾了勾唇角,温声回答:“师尊放心,徒儿无事。”
息征哪里听他的,抬手就抓住祈岚肈的手臂,把他的袖子一掀,果不其然,看见了他小臂上藏不住的伤痕,息征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好好的,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为师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息征嘟囔着,手上却麻利地开始给祈岚肈治疗。
祈岚肈眉眼柔和,看着自己眼前的师尊,心底藏也藏不住的欣喜,让他如何也忽视不了。
检查完一处,就有一处的伤,息征真想把大徒弟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灌了多少水?这才多久时间,遍体鳞伤,这是来历练来了还是来送命来了?
更多的都被衣服遮盖住,息征冷眼扫了祈岚肈:“走吧。”
走?祈岚肈虚起了眼,声音倒还平定:“请问师尊,要徒儿走去哪里?”
息征哼了声:“当然是客栈!不给你把这些伤收拾了,为师睡都睡不安稳!”
祈岚肈不容察觉地吐出一口气,而后恢复成当初在小量锋上那个顺从的徒弟,乖乖踩着息征的飞剑,一起返回镇中客栈。
息征开了一件上等天字房后,又问客栈小二要了一桶水,关上门后,息征一指浴桶,对站在他身后立桩的祈岚肈道:“进去。”
祈岚肈这才呆了呆:“……师尊要徒儿沐浴?”
“不然呢?”息征嫌弃的看了祈岚肈一眼,“虽然黑色的衣服看不出有什么痕迹,但是一身的血腥味可真是难闻啊,赶紧洗了。”
以为师尊还是要他服侍沐浴的祈岚肈:“……”
手指慢慢吞吞放在衣襟系带上,脑中不断挣扎着,却怎么也不能解开自己的衣服。
未曾想明白时,他尚且有胆;可一想通,他却是只要一想到要在师尊面前赤身相对,就……身体升起一股热意。这让祈岚肈的手,怎么也不敢去动。
完全不知道大徒弟心里在做着怎样的抗争,息征不耐烦了:“赶紧的!”
祈岚肈一咬牙,破釜沉舟般,褪去了自己衣衫,赤|裸着站在原地的他,露出了一身精瘦的肌肉,和上面未曾愈合的伤口。
从祈岚肈左胸乳|头下,有一道长及他右肋的刀伤,伤口翻出猩红的腐肉,居然是完全没有包扎治疗的样子!
息征一看,就心疼了:“怎么弄成这样……”
祈岚肈却不好意思站在那让息征看了,两步并作一步,手一撑进了浴桶,把自己用水遮盖的严严实实。
逐渐升起的蒸汽糊了祈岚肈一脸,迷离的视线看不清他的师尊,祈岚肈想了想,这样也好,索性闭上了眼,放任自己在这热水中下沉。
不过一会儿,祈岚肈就感觉到一双手伸进水中,抓住了他的肩头,顺着对方的力度,祈岚肈浮出了水面,满脸水渍的他看向息征。
“一时看不住你就缩进水里了……”息征有些嫌弃不小心打湿的袖摆,然后打开了手中翻出来的一个瓶子,朝着浴桶内倾倒着白色细粉末,“从你祝苓师伯哪里弄来的生肌散,治疗很好,不过……”
语音未落,水中的祈岚肈已经疼得握紧了拳头,满脸发白。
息征这才慢条斯理继续道:“……就是有些疼,不过你没有喊疼的资格,给我忍着。”
祈岚肈感受着身体被撕裂后强行催生的带来的痛楚,听到息征的话,居然在这一身的痛楚中,找到了一丝暖意,藏在蒸汽后的脸,悄然带了一丝笑意。
好疼,不过一想到是师尊给他的疼,就觉着,再疼他都愿意。
这一夜,祈岚肈在生肌散的药水中,泡了大半夜。
直到确认药性全部被吸收,大徒弟的肌肤已然愈合,除了一道浅浅的粉色痕迹外,再也找不出狰狞的伤痕。这个时候息征才满意,放祈岚肈去睡。
然而,这个房中只有一张床榻。
息征操劳了大半夜,盯着徒弟到现在,素来懒散的他早就困了,打了个哈欠,随意解开衣衫,穿着丝滑的中衣爬进了床榻里侧,然后把瓷枕朝外面推了推,朝穿着崭新中衣傻站在榻前的祈岚肈招了招手:“还不快睡,明儿还要早起。”
祈岚肈心中突得一跳,师尊的意思……是要同榻而眠?
呼吸,不由急促了几分。
息征才不知道大徒弟在干嘛,只是自己困得熬不住,随意在外侧空出来的位置拍了拍,自己转了个身就面朝着里侧睡下了。
祈岚肈目视着师尊侧卧着的背影,迟迟未动。直到看见师尊露在被子外面的肩微微动了动,好似睡得有些不安稳,这才慢吞吞过去吹了灯。
一片黑暗中,祈岚肈依然能把师尊的轮廓看得清清楚楚,这个时候,已经睡了的师尊,和黑夜的壮胆,终于让他踏出了第一步。
祈岚肈轻手轻脚靠了过去,又在床榻边站定了片刻,在确认师尊熟睡了之后,这才慢慢吞吞上了榻,小心翼翼在不触碰到师尊的情况下,枕在了瓷枕上,至于被子?祈岚肈完全不敢和师尊同衾而眠,仗着身强体壮,打算就这么将就一晚。其实算不得是将就,大约是他的福祉,有朝一日,能躺在师尊的身侧,感受着师尊传递过来的体温,和师尊共同呼吸一片空气。
这种情况下,如何睡得着。
又如何,舍得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侧着身面对这师尊背影而卧的祈岚肈,看见他的师尊动了动,侧睡的师尊,身体渐渐变成了平躺,又可能是被被褥裹得不舒服,藏在被中的腿,一如既往的,伸了出来。
祈岚肈想了想,伸出自己的腿,去把翻起的被子,重新搭在息征的腿上。他小心翼翼,好不容易把被子搭了过去,刚松一口气,却不想息征居然扭了扭身体,侧了过来!面对面近在咫尺的睡颜,让祈岚肈心跳漏了一拍,顿时,连呼吸都不敢。
更折磨的事情随之而来,已经把被子夹在他身侧的息征,脚一伸,横了过来,搭在了他的大腿上,隔着两层薄薄布料,肌肤与肌肤贴近的瞬间,祈岚肈大脑一片空白。
再度反应过来的是,却是因为息征感觉到身侧有人,身体朝有体温的方向挪了挪,然后手一伸,勾住了祈岚肈的脖颈,脸也侧了过来,在他的颈窝蹭了蹭,找寻了一个舒服的角度,舒舒服服睡着。
夜中,祈岚肈睁大了眼,看着自己臂膀上躺着的息征,与两个人身体紧紧贴着身体传来的体温,脖颈传来师尊呼吸的吐息,这一切,都令他浑身僵硬。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就在祈岚肈觉着自己心擂如鼓,快要窒息而死的时候,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呼吸着。
师尊……在他的怀里。
这一认知,让祈岚肈头皮发麻,几乎难以抑制自己体内的冲动……好想……再靠近师尊一点……
僵在自己腰侧的手,不由自主抽了抽,轻轻的,抬了起来,几次想要探出去,却都收了回来,直到师尊又往他的怀里挤了挤,祈岚肈这才孤注一掷把手一沉,搭在了师尊的腰上!
僵硬的手掌下,是师尊纤细的腰肢,暖暖的体温顺着他的手掌,一点点传到他的心里,祈岚肈整个人紧绷,慢慢汲取着这一丝温度,直到过了许久,也不见师尊有何反应,他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咽下了口水。
在自己的主动下,冒犯了师尊,虽然师尊是在睡梦中,不会知晓,可是这种亵渎,让祈岚肈心中早已绷直了的那根线,彻底断开。
束缚,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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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很安全的气息包裹着息征,就好像梦里梦见过的,让人放松、沉醉,这份熟悉,让息征睡得很是安稳,一夜无梦,天大亮了才迷迷瞪瞪睁开眼。
哎?
息征一懵,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为什么是一片裸|露的肌肤?轻微一抬眼,就是身侧睡着的人的下巴,顺着下巴往上一扫,看见了身侧睡着的人的正脸,居然是他大徒弟祈岚肈?发现息征醒了之后,他居然还眨了眨眼,对他说:“师尊早安。”
懵逼的息征这才发现,自己头枕着祈岚肈的胳膊,手抱着人家另一侧肩膀,腿……腿还横着架在人家腿上!
息征干笑着收回手脚,朝后挪了挪:“哈哈……早。”
手臂上身上的分量一轻,祈岚肈有些失落,也无法,只能坐起身来,稍微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臂。
息征正在绞尽脑汁苦想,自己这上个世界养成的习惯,吓到了大徒弟,总要给人家个合理的解释才行啊。
沉默之间,祈岚肈什么话也没有,活动开了身体后,就下了榻,抓起旁边放着的衣服,穿戴了起来,把自己的头发随手一束,这才把息征的衣服拿在手中,低声道:“徒儿服侍师尊起身。”
咦,徒弟好像没有多想啊?息征松了口气,笑眯眯道:“好。”
久违的被徒弟伺候着穿衣束发洗漱,想一想祈岚肈离家的大半年里,自己什么都要亲自动手,息征默默感慨还是徒弟在身边的好。
把师尊打理完毕,祈岚肈这才自己随意拾掇了一下,对息征道:“师尊,下去用些早膳吧。”
他知道,息征这两年好口舌之欲,与美食上,倒是比灵食要来的有兴趣多。
果不其然,息征对此提议毫无异议,一起下了楼去,令小二上了些地方特色的早点,师徒二人美美用了一顿。
再度回到房间,没有其他事情打扰,息征这才闲坐桌前,就着徒弟倒得茶抿了一口润了润唇,打量了下空无一物的祈岚肈,道:“你在外历练,究竟在做什么,又有何涨益?”
祈岚肈避重就轻道:“不过四处走走看看,偶尔接些私活挣点灵石开销。走到不同地方遇上不同人与事,虽然涨益不多,却到底是有所收获的。”
这算什么回答?说了和没说一样啊!息征觉着这是一个不好的现象,代表着徒弟长大了翅膀硬了想甩开师尊的管控了!
祈岚肈只看见了师尊表面淡然之下流露出的一丝不满,却完全不知道面前的师尊在别扭什么,想了想,又给师尊手边的额茶杯添了点茶水,然后收获了师尊一个嫌弃的眼神。
息征是被好茶好水养惯了的人,对于这客栈劣质的茶水,也就是看在孝顺徒弟的面子上沾沾唇罢了。徒弟给他斟,又只能抿一抿免得徒弟尴尬了。
放下茶杯后,息征不着痕迹地把茶杯往一边推了推,不等祈岚肈注意到,立刻扯了个话题:“为师要去帮你磐勿师伯从金明宫接个孩子回来,大约要些时日,你的话……”
“徒儿侍奉师尊左右!”不等息征给出他的安排,祈岚肈连忙截住话头。
没有看到师尊的时候,刻骨的相思还能用强大的意志压制,可是师尊在他的眼前,要他眼睁睁看着师尊而不能同行,只怕是剜心之苦也不过如此了。
息征原也是这个打算,放任了大徒弟在外面逍遥了大半年了,是时候抓回来了。只是小量锋如今一人都没有,纵使把他弄回去,也难免他一个人孤寂,索性扣在自己身边,也好看看徒弟有何涨益。
只是没想到祈岚肈这么急,好像迫不及待一样?是他的错觉么?
师徒二人有在客栈逗留了一日,次日清晨,沿着金明宫方向而去。
途中息征也给祈岚肈说了关于他前脚刚走,后脚若依就夹带了罗丰而出走的事情,提起来还有些气的息征愤愤不平,不怀好意的扫了沉着冷静的大徒弟一眼,借着师尊的身份,把人弄进瀑布下去冲一冲,美名其曰,修行。
祈岚肈求之不得,整天里和师尊同吃同住,师尊还对他毫无戒心,一路上既欢喜,又过得难受。虽然看得出师尊是故意给他小鞋穿,但是这双小鞋,穿的他十分心甘情愿,师尊说了一天,他主动要求三天,在冰冷的潭水中感受着从头顶传来的刺骨冲击,慢慢锻炼着自己一遇到师尊就削弱的自制力。
只可惜,每当自己认为可以了的时候,一睁眼对上谭边静坐着吃着当地零嘴儿的师尊,就又功亏一篑。
息征才不知道徒弟在发哪门子疯,修行可以,他陪着,只是每次都说好了好了准备离开的时候,一扭头就看见闷葫芦嘴的徒弟又跳下冰冷刺骨的潭水中,闭眼默念心法。
十九岁的融合初期,大徒弟自然是很有天赋的,只是他这么刻苦,说不定多久就又要突破了,啧,自己这个做师尊的脸面哟。
等到祈岚肈终于愿意离开瀑布了,走在途中,息征一脸惆怅的把自己的担忧说给了大徒弟,希望乖巧顺从的大徒弟能安慰安慰他苍老的心。
祈岚肈听到这样的话,一脸坚定对息征说:“师尊放心,徒儿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您的徒儿,何时何地,都不会离开您!”
婉转的表白到了息征耳中变了个意思,大约就是孝顺徒弟不会嫌弃师尊太渣……这样?
怒!果然还是要收个乖巧的小徒弟才好!长大的都只会欺负人!
不知不觉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的祈岚肈说完这话也有些不自然,移过头去,没看见身边师尊眼露凶光。
师徒二人一路走走停停,耗费了一个半月,这才走到金明宫制辖的地域。
到了金明宫接引弟子禀明了身份,很快,金明宫正门就出来了一位同为金丹的修士,满脸的笑意,朝着息征拱了一礼:“紫苏真人,在下皆非,道友要来带走的万艾,在我手上启蒙。”
“皆非道友。”息征换了一礼,跟着皆非真人一起入了金明宫,路上才得知为什么师兄叫他来接这个名叫万艾的孩子。
原来万艾的母亲,是磐勿师兄的俗世外孙女的孩子,孩子的母亲去的早,跟在金明宫外门弟子的父亲一起,却不想他的父亲又在两年前不惜罹难,只留下当时四岁的小孩儿,皆非的弟子和万艾的父亲有师徒之名,怜惜他一个孤儿,接到身边照看了两年。直到磐勿师兄得知了外界的消息,这才顺势叫了自己的师弟来帮他把曾外孙带回去。
等息征见到人的时候,一瞬间,被萌化了。
六岁的小男孩儿穿着有些宽大的袍衣,手中举着木剑,和旁边成年的弟子一起像模像样的练剑,肉嘟嘟的小脸紧绷,很严肃认真的跟着师兄们一起背着口诀。
好好好可爱啊!!!
息征用一种隐藏的眼神,不断撇着小男孩,要不是还绷着人设,他早就冲上去摸摸小孩毛茸茸的头发了!
师尊着不怎么明显的眼神,还是让祈岚肈给捕捉到了,心中顿时一个咯噔,上前一步堵在息征与小孩儿中间,隔断了息征的视线,然后一副恭恭敬敬模样对息征说道:“师尊,磐勿师伯的曾外孙,请问是不是应该喊您……太师叔祖?”
太师叔祖?息征满脑子的萌徒弟幻想一下子被打破了,无不惋惜,是哦,太师叔祖呢,这辈分错的太多了啊!
等皆非真人招了万艾过来,与息征见礼。
小孩儿大约也是知道息征是来接他的,不舍的看了眼自己的皆非真人和其他师兄们,走到息征面前,跪了下去,行了一礼。
息征扶起了小万艾后,从乾坤袖里掏出来一个路上就买好了的雏灵鸟,递了过去:“来,小艾,这是……太师叔祖送给你的见面礼。”
雏灵鸟乖巧机敏,最适合于年级小的孩子陪伴。
收到雏灵鸟的万艾也很开心,甜甜的叫了一声太师叔祖。
被小正太的一声太师叔祖差点萌的融化了的息征满脸笑意,又把袖中藏有的各种可爱的小玩意,也不管是不是给若依带的还是他自己喜欢的,一股脑塞给了小万艾。
祈岚肈看得心塞,觉着等回到了大衍宗,他有必要想法子把这孩子隔断在小量锋之外。不然,师尊就不知道变成谁的师尊了。
皆非真人也看得出来,息征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一时也就放了心,令万艾去收拾行李,之后和息征一起去拜别金明宫宫主。
出来的时候一个人,走到半路捡回了大徒弟,从金明宫出来,脚边多了一个大眼睛萌哒哒的小正太,息征自然不能像出来的时候那样游山玩水,从袖中摸出自己的灵剑,载着大徒弟,大徒弟一手扶着他的肩,另一手里扛着小正太,三人从金明宫正殿刚腾空,朝着远在千里之外的大衍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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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正太是个性格很坚强的孩子,就算骤然离开熟悉的环境,跟着一个不熟悉的人,去往很远很远的不熟悉的地方,也没有一丝吵闹,成熟的让息征心疼。
因为是外来的孩子,息征从长阶外收起了御剑,打算自己抱着万艾走上去,却不想自己刚弯腰,就被小孩儿一闪给躲开了,小万艾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太师叔祖,小艾要自己走。”
这幅懂事的样子可把息征心疼坏了,然后一双大手从他的身侧伸了过去,一把揪住万艾的后衣领子,把人拖到自己面前,却是祈岚肈,见师尊不赞同的看着他,祈岚肈解释道:“徒儿离开太久,回去也该走着长阶才是,正好,徒儿陪着……万艾就是了,请师尊放心。”
大徒弟陪着的话,多少也能照顾着点小万艾,息征想了想也就随他们了,自己捏了个诀,飞速回去找他磐勿师兄。
磐勿得知师弟带回来了自己曾外孙,扔下手中活计,整理了下衣衫,就跟着息征前去正门迎接这孩子,他前脚踏出院门,后脚门下的弟子们坠了一串,偷偷摸摸跟在后面去看热闹。而等到走到了正门的时候,重月仙子、勿阎真人都跑来凑热闹,自己来也就罢了,门下的得宠的弟子,也都嬉笑着围着自己师尊,等着看这个辈分低到地底下的小侄孙。
长长的汉白玉阶,上数千层,一层一步,等到最后,终于有人影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无双锋的女修们纷纷发出了惊叹之声。
蓝衣的俊朗青年,一手拎着一个包袱,另一手把背上的孩子扶着,一步一步,朝着正门口而来。
似乎心有所感,青年抬了抬头,许是向上看去,阳光太刺眼了,他的眼中,竟只有那个身边洒满光晕的人,一双眼,正紧紧盯着他。
师尊在等他。
这一个念头,让他不由自主弯了弯唇角。
老远看见徒弟停在一层上,然后对自己露出了一个极淡的微笑,息征还未有表示,就听见身后的女修们惊叫连连。
“啊!是祈师兄!他在看我,他笑了啊他笑了!”
“祈师兄是在看我好么!我可是经常去小量锋陪若依师妹玩的!”
“是我是我!”
听到这些的息征有些懵逼,原来大徒弟是对这些女修笑的啊,那看着他干嘛,害得他差点就自作多情了。
祈岚肈背着走到腿软的万艾踏上最后一层台阶后,把孩子往地上一放。包裹往他怀里一塞,然后直接把人推到了磐勿真人面前:“师伯,您的曾外孙。”
猝不及防,磐勿搂住了也一脸呆滞的万艾:“……多谢了啊。”
把人送出去了,这下可以安心了,祈岚肈无视了身后一大群弟子瞬间淹没了磐勿真人与小万艾的场景,走到息征面前:“师尊,人送回来了,我们可以回小量锋了。”
息征虽然有些不舍,但是毕竟是他师兄的曾外孙,留在他师兄跟前才是理所应当的。失落的息征给身边站着的其他师兄师姐们打了个招呼,就要带着徒弟回小量锋。
“紫苏等等!”
息征刚一转身,就听见背后磐勿师兄的叫声,疑惑地扭过头去:“师兄何事?”
磐勿好不容易把这群不尊师的弟子们给拨开,抱着怀里瞪大了眼左看右瞅的万艾,脚步匆匆走到息征面前,把手中的孩子往息征怀里一塞:“小艾说和你熟,他刚来,还是跟着稍微熟些的人比较好。你之前不是嫌小量锋空荡无人寂寞的慌么?我曾外孙送你解闷了!”
息征顿时笑弯了眼,连声道:“好好好,师兄放心,一定给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祈岚肈顿时黑了脸,看着息征怀里可爱的小孩儿,怎么看怎么憋屈。
师妹和那个罗丰不在,小量锋只有自己和师尊两人,明明……他在一路上都做好了一大堆计划,没想到多了个拖油瓶,一下子,全部都泡汤了!
小孩儿对危险敏锐度很高,慢慢缩起了脖子,让自己消失在了祈岚肈的视线里。
心中不满的只有祈岚肈,然而师尊和师伯的对话,没有他插嘴表达反驳意见的份儿,等到息征和磐勿师兄说完话,木已成舟,万艾即将在小量锋小住。
小住?祈岚肈沉着脸跟在师尊身后,耳中不断传来前面笑眯眯的师尊哄着万艾说话,心中冷哼,只怕小住会变成常住,常住……说不定到最后,要在小量锋按了窝。
师尊这个对年幼乖巧可怜的孩子毫无抵抗力的毛病,真是十年如一日不变。
从外面回来了一趟抱回来一个乖巧懂事的小正太,息征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养小孩儿,把人抱到自己洞府,和蔼可亲的对万艾说:“小艾乖,以后和太师叔祖住可好?”
“不适合。”
不等万艾同意,祈岚肈就冷冷的插话:“师尊素来都是徒儿照顾,若身边多出一个幼儿,必然不是师尊照顾他。不如让万艾与徒儿同住,更适合些。”
息征闻言,想起来自己都是靠着大徒弟服侍,对于照顾一个才六岁大的小孩儿,确实有些心虚,想了想还是觉着祈岚肈说得对,万分不舍的把万艾递到祈岚肈手中,千叮咛万嘱咐:“阿肇你可一定要照顾好小艾啊!早上你去练剑的时候,把他送过来与为师同睡即可。”
祈岚肈抱起万艾,丢给了息征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而后先回了自己洞府,去安排小孩儿的事情。
家中多了一个六岁的孩子,是个什么概念呢?
对于息征来说,是早上可以在修早课的时候看见软绵绵的小正太,可以在吃饭的时候给小孩儿碗里夹菜,可以牵着小孩儿软绵绵的手围着竹林散步,晚上没事的时候,他还会跑去祈岚肈的洞府,给小万艾讲睡前故事……
对于祈岚肈来说,是要管一个小奶娃的衣食住行,早上给穿衣服叫起床做早课,中午教完他基础招式后还要专门要给小孩儿做可口的饭,下午小孩儿去玩,他就要把脏兮兮的衣服洗了,等到晚上睡前,还要忍受一个人跑来蹭床,大的哄睡了小的,大的也瞌睡连连,他只能把师尊推到里头睡,中间隔着一个睡觉打拳的小鬼,然后侧着身子,努力保证不掉下去的情况下,皱着眉睡一夜……
几乎和大半年前一样,得不到很好的休息的祈岚肈日渐憔悴。可是在息征想要替大徒弟减轻点负担负责教养小万艾的时候,却被一口回绝了。
“师尊,相信徒儿,很快就能调节好。”
不知道为啥,现在的大徒弟说话总有一种不容拒绝的果断,息征只能任由他去。
说了这话的第二天起,祈岚肈大早上的抱着睡眼朦胧的小万艾匆匆出去了一趟,等到息征醒来,祈岚肈已经抱着小孩儿回来了,万艾怀中塞满了灵果小食,息征一问,万艾就甜甜说道:“师姑奶奶们给的。”
息征这才知道,祈岚肈的调节,指的是把小万艾晚上送去无双锋,交由喜欢孩子的女修们带着,第二天清晨他再去接回来。这样一来,不说别的,他起码能睡个好觉了。
息征再馋小孩儿,也不可能追到无双锋去睡吧。
果然,这一方法立竿见影,息征回到了自己洞府睡,也顺便把一个人居住的祈岚肈召回了自己洞府。白天还是师徒两带着小万艾一起,到了晚上,祈岚肈把人送回了无双锋后,就变成了大半年前的两人同住情况。
祈岚肈夜中,也比之前大胆了,有一次给师尊盖被子的时候,鬼使神差,没有离开,悄悄在师尊旁边空出来的位置躺下,等到师尊习惯性翻身过来抱住他的时候,他心安了。第二日对上师尊错愕的眼神,祈岚肈解释的很干脆。
给他盖被子的时候被手搭了过来,不敢动,等了半天腿也架了过来,无奈之下只好在师尊的床铺上睡了一夜。这理由息征听来,居然是合情合理的……心虚。
自己这个习惯,怎么办才好。
忧郁的息征完全没有看见,看上去十分正直的大徒弟,悄悄松了口气。
至此之后,祈岚肈开启了三五不时蹭蹭师尊床榻的模式,每天早上目视着师尊醒来,他的心里就像是被装满了一样,暖暖的。
日子一天天平静的过下去,这种安定几乎形成了一种麻痹人的思维的存在,息征浑浑噩噩过了好长时间,已经完全忘了时间的流失。
这一日,天气爽朗,来了兴趣的息征吩咐祈岚肈把围棋搬了出去,他坐在竹林前的石桌上与祈岚肈对弈,息征手中的棋子刚刚捻起,还未想清下哪一步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师尊!!!!”
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尖锐中饱含着凄厉,惊得息征手一抖,棋子‘啪嗒’掉落,毁了一局成型的棋局,然而他却顾不得这个,连忙起身转过去一看,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