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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皇上因为我打听名单的事跟我闹了一次别扭,但是哄一哄之后,便好了。我心里不禁暗笑,没想到皇上那么大的人了,居然和淞儿和卉儿一样,要哄的……
想起来淞儿和卉儿,心里便感觉一阵的落寞。许久没见家人,不知道爹娘是否安好,也不知道淞儿有没有用功念书,卉儿有没有长个子。想着想着,便有些想家了。
入宫之后,虽说这些时日已经习惯了宫里的生活,想家的念头也越来越浅,但是毕竟是自己从出生以来便生活的地方,又是自己的亲身父母与弟弟妹妹,想念是不可避免的。
看着我神色有些落寞,皇上便问我:“怎么了?又想起来你那闺秀了?”似乎是又犹豫了一下,又问道:“你这般想她,是想她留在宫里,还是想她落选呢?”
我抬头看着一脸关切的皇上,心里一暖。然后施施然地跟皇上说道:“奴婢这次可没有想她。奴婢……是有些想家了。奴婢入宫也有小半年了,不知家中父母……如今可曾安好。”
说话的时候,便有些黯然。不过我也明白,我说的好听些,也不过是个宫嫔,若是说的难听一些,便只是主子们的奴婢。哪能跟皇上使脸色看呢?
便话音一转,勉强地换了一脸的笑容,跟皇上说道:“不过,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家是否安好,我在宫里却是安好的很。奴婢能得皇上庇佑,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皇上见我得以展颜,也放心了不少。轻轻握着我的手说道:“华儿……朕许久没听你吹笛子了,吹奏一曲可好?”
皇上的要求,莫敢不从?让思鸢取了凌听过来,也不矫揉做作,手指轻轻抚过笛身,停在了几个孔洞上。我便这般站在厅里,面对着皇上,开始吹奏。
这次并不是我随意地吹奏,而是选了一曲《汉宫秋月》。只是和曲中渴望爱情的宫嫔不一样,我渴望的,是皇上对我的怜惜。吹奏着,想念着,眼角便完成了一湾月牙,带着爱意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皇上。
似乎是感受到了曲中的情意,皇上也微微一笑,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看到皇上的眼睛里,一个小小的我执着笛子站着,心里暗自得意——皇上的眼里都是我呢……
一曲终了,我和皇上都互相对望着没有说话。还是他先打破了这片宁静,轻咳了一声,说道:“如今也差不多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了吧。全福,去传膳吧。就摆在这里。”
可是全福却没有应。而是一脸为难地看着皇上,嘴角微动了几下,还是说道:“皇上……今儿是十五了……”
我微微一愣,然后便明白了过来。初一和十五,按规矩,皇上是要宿在皇后娘娘宫里的。这会已经快到了用膳的时候,皇后娘娘只怕已经做好了饭菜,等着皇上过去呢。
贝齿轻轻咬了咬下嘴唇,我勉强一笑,还是劝着皇上说道:“皇上还是过去罢……皇后娘娘……只怕已经等着了。”
皇上却有些不满地看着我,说道:“你这丫头,旁人都盼着朕留下不走,你倒好,还开始赶人了!”
我缓缓跪在了皇上面前,不卑不亢地说道:“若是皇上喜欢奴婢,明日再来便是……只是今日是十五,皇上宠着奴婢,奴婢却不敢恃宠而骄……”
皇上将我扶起来,却不与我说什么,而是吩咐在一边的全福:“去传膳,就摆在这里。然后,你去皇后宫里走一趟,告诉她朕用过膳便过去。”
全福应了,便出去做事了。然后皇上才轻轻拉起我的手,握在他掌心里,说道:“你心里想的什么,朕还能不知道吗?明明一脸的不情愿,却还要违心地说要朕走。若朕真的走了,只怕你今晚上也别想用晚膳了。”
我有些出乎意料,却被这句句都说进心里的话感动到了,哽咽地说了一句:“皇上……”
他却止住我继续说下去:“好了,别说了……再说下去,掉了金豆子,还不是要朕再哄你。”
我点点头,却将这一点一滴都记在了心里。
皇上传膳,底下的人自然是不敢怠慢的。不一会,晚膳便摆了上来。我本要伺候皇上用膳,他却不肯,只让我也坐下同桌而食。
我拗不过他,便只好从命。皇上的定例自然要比我一个小小的婉仪的定例高许多。这一顿晚膳用了下来,皇上一直指挥着思鸢帮我夹菜,还有时候亲自夹了放在我的碗里,菜式好吃,我不由得也多用了一些。
皇上看着我多用了一些,温和地跟我说道:“这样才对嘛。日后用膳的时候也多用上一些,你看你,这身上没有几两肉,单薄的很。”
我有些羞,却还是红着脸应了。
用过了晚膳,皇上便没有再留下的理由了,也没用全福备下的御撵,而是散着步走着去了坤宁宫。还说用的有些多,走走还能消食。
我送他到了宫门口,便站在那里看着他越走越远,最后连个背影都再也看不见。见我还站在门口望着,容彦过来劝我,说道:“小主,皇上已经走远了。门口凉,咱们进屋吧。”
我微微点点头,容彦便扶了我回去。
回到宫里,我便感觉心里有些发堵。是啊,皇后娘娘才是他的妻子,这一点,即便是她家族不显,也是无法改变的。就算是德妃娘娘,淑妃娘娘这般,也只能面对这点无力地愤恨。
何况我这个小小的婉仪呢?嫔位以下的小主,对待嫔位以上的主子们的时候要自称奴婢,而嫔位以上的便可以自称嫔妾。我突然就计较起来这一个小小的称呼了。
这般气恼的同时,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个悲哀的事实。皇上与我,就像是云泥之别。他在高高的云彩之上,我却只是地上的淤泥。与他名正言顺站在一起的是皇后娘娘,不是我。
这般胡思乱想了一阵子,我心里便有些黯然。拿出绣筐里那没绣完的荷包看了看,有些泄气。
容彦似乎是觉察出来了些什么,便劝我道:“小主,您不必多想。皇上是皇上,不能独宠,是无法避免的。但是皇上对您,却也是独一份了。”
这样一说,我便想起来皇上的一点一滴,甚至是刚刚还硬要留下来陪我用过晚膳。心里便像是解开了一个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