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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族长也不恼,还是笑眯眯地坐在那里,眼瞅着黑丫头甩着胳膊腿离开。
没跑出多远黑丫头就遇到了安晋斌,远远地就喊了一声:“大堂叔。”
安晋斌听到喊声停了下来,扭头看了过去,见是黑丫头就笑了起来,问道:“是黑丫头啊,跑那么急做甚?”
黑丫头跑到安晋斌跟前,朝四周看了一下,对安晋斌说道:“大堂叔不忙吧?”
安晋斌连声道:“不忙不忙不忙,黑丫头有事?”
黑丫头闻言眼睛一亮,说道:“老狐……族长太爷爷坐在前头的石墩那里,走累了走不动了,要找人扶他回去呢。大堂叔你要是没事,去帮一把?”
安晋斌愣了一下,还以为是黑丫头家有事,不过听说是老族长走不动了,也赶紧点了头,说道:“没事没事,大堂叔现在就去。”
安晋斌说完就走,怕耽搁得久了,老族长会顶不住。
黑丫头原地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回去,远远地吊在后头,直到看见安晋斌把老族长背起来,这才扭头朝后山跑去。
最近杨氏并不怎么让黑丫头跟在大牛身后疯跑了,只是黑丫头野惯了,明着来不行,就偷偷摸摸地来,想着法子跟大牛到处跑。
杨氏管不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不过在家的时候,并不会让二人靠得太近,总会在不经意间,将二人分开。
因着要守丧三年,杨氏基本上不怎么出门,哪怕到了过年的时候要买年货,也是让家中的奴仆去办。
那个四十岁的认得字会打算盘的杂役被提升作了管家,顾惜之的眼光不错,这管家是个老实又不失精明的人。
关棚自打病好了以后,就会时不时带着安谷回来,表面上是送安谷回家探亲,事实上却是借着探亲之名接近杨氏。
关老头的身体越发不好了,看着没几年好活了,临死前唯一的愿望就是看到儿子成亲生子。关棚心宜杨氏,自然是想要等杨氏守丧完,关老头虽然不太高兴,但也没有反对。
为了能早些把杨氏娶回家,关棚把脸皮也练厚了。
只是每次到村里来的时候,不知怎地都会让安铁兰给知道,经常在进村的路上截到,要么就直接到安荞家里堵人去。时不时绊一下脚,又或者晕倒一下,找着法子往他身上扑,好几次差点没防着让扑中了。
关棚就纳了闷,现在的小姑娘怎么就这么大胆,那么孟浪。
倒是希望杨氏孟浪一眼,可偏偏杨氏太懂得规矩,平常就是想摸个手都摸不着。
安铁兰是真看上关棚这样的,虽说关棚不太符合这个朝代的审美观,可五官整体上看着还是不错,肤色也不算黑。
况且安铁兰跟父兄还有三个侄子相处得久了,就觉得读书人也就那样,没有什么好稀罕的。心里头觉得关棚虽然长得不怎么样,可好歹有钱有面子,自己一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有人伺候,可比去那什么云县的好。
最关键的是,安铁兰是真稀罕关棚,才一心想要嫁给关棚。
那些招数还是安美玉教的,只是没一招凑巧的,安铁兰倒没那么气,反倒是安美玉气得不行。
安铁兰傻的以为安美玉是在帮她,殊不知安美玉是成心想要把她给弄走。倘若安铁兰早早嫁了人,不跟着去云县,那么县令家的千金小姐就只有她安美玉一个,到时候便是水涨船高,可以趁机挑个好人家。
谁料安铁兰笨的,一件事都办不好,倒贴上去人家都不要。
眼瞅着一开春就要上路,安美玉就急了起来,开始教唆安铁兰到县城找关棚去。
碍着安铁兰是杨氏的小姑子,关棚也不能不让人进门,只是到底不敢跟这别有用心的小姑娘处到一块,每次看门的来说是安铁兰来,安棚就会从侧门偷偷溜走,直到木坊里来说安铁兰走了,才会回去。
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再加上安美玉跟安铁兰有意为之,还时不时指着杨氏的鼻子骂杨氏不要脸,杨氏又哪里不知道这事。
村里头也在传这事,听着嫌得臊得慌,杨氏就更加抗拒关棚。
关棚心里头哗啦啦那个凉,招小姑娘喜欢又不是他的错,咋能怪到他身上来呢?
……
蓬莱天灾不止,越来越多的人逃到内陆中来,很大一部份人涌进了蓝月国,也有一些人分散到了别处。
但不论走到哪里,蓬莱人都默契地打听起蓬莱公主的事情,在他们看来,只要找到与人私奔的蓬莱公主回去,那么蓬莱的天灾就可以止住。
只是大多数人都不曾见过蓬莱公主的样子,只有少数掌权之人才见过,并且将蓬莱公主的样子画下。
然而时过十五年,回忆已然变得模糊,只能画出大概的样子。
蓬莱前圣姑带着几位长老直奔蓝月国京城,要求蓝月国帮忙找人,倘若能把公主找到,愿意支付高额报酬。
一张美丽的画卷被送到皇帝跟前,看到画中之人,饶是见多了美人的皇帝也精神恍惚了一下。
幸而那是十五年前之人,到现在人都已经三十多岁,哪可能还这么美。
皇帝哂然一笑,将画交给画师,让画师多绘出张出来,好按照画像寻人。
蓬莱人一向清高,早前蓝月国一直想要与蓬莱打交道,却回应平淡,如今蓬莱求上门来,皇帝虽然一脸微笑,心底下却打起了主意来。
蓝月国为迎接蓬莱使者,设了大宴,只是歌舞升平,蓬莱人却表情淡淡。特别是那圣姑,只时不时皱眉,显然对此宴会有所不满。
其实圣姑并非不满,而是无法消受,只想快些结束。
皇帝不时看了一眼圣姑,若非这女人满头雪发,还以为不过才三十岁的女人。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让人很想要撕破她的衣裳,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
其实蓝月国皇帝算是个好皇帝,把蓝月国治理得妥妥当当,就是有个好色的毛病。不管这女人是什么身份,成亲与否,只要被这皇帝给看上了,总要想法子睡了,完了还能让人没脾气,不敢为难那女人。
好在皇宫里有什么美女就有什么美女,这样的情况还是很少见,况且皇帝也懂得分寸,一般不动人正妻。
至于小妾一类的,倘若皇帝媳妇,双手捧上又何妨?
圣姑被皇帝那眼神看得浑身不舒服,若是圣姑成亲生子的话,孙子都有皇帝那么大了。如今却被一个孙子用这般侵略性的眼神看着,圣姑那权杖就好几次没抓稳,朝皇帝那里砸过去。
好在皇帝还要脸,得知圣姑是个老太婆,立马就歇了那龌蹉的心思。
只是心思一转,又回到了画像那里,那蓬莱公主够美的。
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蓬莱一行人回到了使馆中,皆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蓬莱如同仙境般美的地方,人也显得出尘一些,何曾见识过这等靡靡之音,乍开始还挺新鲜,到了后来就有些忍受不住。
圣姑一脸面无表情,似乎不为所动,默默地盘起了腿。
只是刚闭眼就想起皇帝那眼神,忍不住就哆嗦了一下,没觉得有什么可怕的,就是有点恶寒。
至于为什么会感觉到恶寒,圣姑这种老处女估计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皇宫里不止一个画师,因此复绘的画像很快就绘好,皇帝把那幅原画据为己有,每日闲来无事拿来看看,心里头琢磨着,是不是每一任的蓬莱公主都这么美。
只不过到底是画像而已,看看也就罢了,皇帝也并没有将这放心上。
画师绘好的那十来幅画,皇帝让人送到了一些臣子手中,让臣子们想法子去找人。
有那么一幅画像送到了容国公府,容国公将画像挂在书房里面,派人将独子与女婿找了来。
容国公的女婿安铁看着画上的女子,总觉得有些眼熟,又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而容国公见安铁两只眼睛都黏在了画上,顿时就心生不喜,初时女儿要嫁给这个男人,容国公是怎么也不同意的。
好几次还想要弄死这个男人,被女儿以死相逼,这才同意了这门婚事。
只不过要求这男人上门,这男也是个没骨气的,竟然就同意了。
容国公孙子孙女有不少,但儿女就只有一双,就是眼前的容海与女儿容月。
容月曾与人订过一次亲,只是到了要出嫁的前一天,那家人犯了事被抄家,一家人被打了奴印判了流放。三年后又嫁了一次人,结果成亲不到三年,那人与人喝酒失足掉进湖里淹死,无所出的容月带着嫁妆回了娘家。
结果在回来的途中遇到山匪,又运气好地遇上了一群官兵,而安铁恰好就在这群官兵里头,被安铁带着逃过了一劫。
而那群官兵则倒霉的,全死在了山匪的刀下,这是容海带兵去寻人时得知的。
那群山匪被容海所灭,运气很好地把被抢去的嫁妆给拿了回来。
英雄救美这把戏古往今来用之不腻,那日安铁如同天神一般出现,带着她逃离了山匪的魔爪。再加上安铁柱又长得俊俏,她就被安铁深深吸引住,是以非要对安铁以身相许不可。
安铁起先有些抗拒,后来就默认了,仿佛爱上了容月一般。
而安国公派人去查,果然得出安铁未曾娶妻,家中尚有兄弟姐妹,很大的一家子。只是身份如此低微之人,安国公又岂会认同,便要求安铁假死,日后不得与家中有所来往,默认送去抚恤金。
不料安铁竟然答应,一副为了容月做什么都可以的样子。
安国公替女儿高兴,又有些看不起这安铁,可到底还是承认了安铁的身份,让安铁入赘府上,靠着关系给安铁谋了个职位来当。
转眼七年过去,这女婿一直战战兢兢,虽然没有什么出色的地方,但也没有任何出格。可安国公虽然早已认同,可打从心底下还是有些偏见,如今看安铁看着那幅画怔怔出神,安国公就不高兴了。
“算了,安铁你回去吧,你现在正难以分身,这事这不麻烦你去做了,还是交给海儿来做吧。”安国公面无表情地朝安换挥了挥手,要安铁离开书房。
安铁回过神来,得知自己看入了神,未免就有些尴尬。
心底下很希望把这差事给接了,可也不敢得罪了岳父大人。须知能有今日,全依仗岳父大人才有。若非如此,自己还是一个小兵,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死在了战场上。
就算是不死,也绝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安铁如此想着,便赶紧点头,不敢再多看那画像一眼,低头退了出去。
只是回去的路上,脑子里仍旧时不时闪过那画像,只是越想感觉就越是模糊,渐渐地竟然想不起那画像是什么模样,唯独不变的是那熟悉之感。
然而刚回到了院中,看到美若娇花般又浑身散发着高贵气息的妻子坐在院中,一脸微笑地看着一双儿子玩耍,安铁心头所有的疑惑瞬间散去。
如此情景,安铁满心骄傲,心头一阵得意。
人生就该如此,而不是……
不知想到了什么,安铁眼睛微闪,然而很快就抛掷脑后。
“夫人今日似乎很开心。”安铁大步走了上去,当着下人的面,一把将容月搂入怀中。
容月面色微红,一脸娇羞:“作什么呢?有人看着呢。”
安铁哈哈一笑:“夫人且放心,他们看不见。”
果然安铁话音刚说,院子里的一群下人皆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并且把小少爷跟小小姐领到了一边玩。
安铁正是血气方刚之时,又忙了几日未曾归家,看到如花般妻子,忍不住弯身一把抱起来,快步朝屋里飞奔进去。
将容月丢到床上,俯身猛地压了下去。
容月推了安铁一下,问道:“不是说还要两日才能回来?怎么这一次那么早就回来了?”
安铁一边解衣一边说道:“岳父大人派人将我寻回,拿出一幅画出来,原是让我去寻人,见我实在太忙,就把这差事交给了大舅子去办。”
容月问:“什么画?”
安铁道:“美人画,不知是什么人,光看画像就好美,不知真人如何。”
容月顿时吃醋,不悦道:“你莫不成是看上了那画像之人?”
安铁伸手捏了捏容月的鼻子,宠溺道:“我有夫人一个即可,再且夫人如此美丽动人,其他人又岂能入我眼?”
容月立马被哄住,啐了安铁一口,看似还在生气,却分明很是满意安铁这番说话,媚眼如丝。
安铁受不得这番勾引,赶紧伸手去扯二人身上的衣服。
……
转眼一个年就过去了,眼看着冬天快要过去,安铁兰不由得急了起来。
“美玉你快帮我想想办法,我现在想关公子的面都见不着,该如何是好?眼看着就要开春,一开始咱们就要去云县了,到时就真的见不着面了。”安铁兰紧紧抓住安美玉的手,在安铁兰看来,安美玉就是她唯一的那根救命稻草了。
自打决定要去云县,安婆子对关棚那心思就淡了。
唯一的闺女,安婆子自然希望能够带在身边,就算是带不了那也要嫁得近一点。这全家人都搬到云县那里,离这里十万八千里的,放安铁兰一个人在这里,安婆子怎能放心。
安婆子心疼这老闺女,甚至比儿子还要疼,哪里舍得让老闺女吃苦。
可说了好多次安铁兰也不听,再加上县城木坊也真是个好的,安婆子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能嫁进木坊也罢。
若是嫁不进去,那就必须跟着去云县。
之前的事情也就罢了,现在马上就要出发,安婆子就不答应安铁兰出门了。哪怕关棚带着安谷到了村里,安婆子也不同意让安铁兰跟关棚接触。
最好的办法就是禁足,安婆子禁了安铁兰的足。
可安铁兰是谁?根本就没有把所谓的禁足放在心上,而是找安美玉商量事情去了。
别看安美玉年纪小,才十二岁,懂得的东西却是不少。
见安铁兰一直以来都没有进展,打从心底下鄙视安铁兰,不过一个老男人而已,有着如花似玉般的美貌,又仗着年纪,竟然这么久都没把人拿下。
蠢!
安美玉心底下冷笑,鄙夷不已,嘴里头却道:“可是老姑,我也没了办法啊!总不能用那个法子吧,虽说那样关公子定然会对你负责,把你给娶回去,可到底……”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脸惊醒的安铁兰打断,又或者是安铁玉早就算计到了。
“什么法子?”安铁兰急急地看着安美玉,生怕安美玉会不告诉她一般,又再一把抓住了安美玉的胳膊,指甲都快插进安美玉的肉里头去。
偏偏这么大点的一个姑娘,竟然连吭都不吭一声,仿佛一点都不疼似的。
安美玉不骄不躁,淡定从容地说道:“小姑真想知道?”
安铁兰赶紧点头:“对,我想知道,你快告诉我。”
安美玉沉默了许久,仿佛做了极难的决定,狠下心来小声说道:“小姑你想想,正所谓生米煮成熟饭,倘若你跟关公子成了事,凭着关公子那么有责任心的一个人,铁定会把你娶回家里。”
安铁兰先是惊讶,后又想到自己如果这么说,一定会被娘亲打断腿的。
这种方法安铁兰从来就没有想过,毕竟这跟缠着关棚是两回事,缠失败了也就顶多让人笑笑,过后了也就完事了。
可真要生米煮成熟饭,却是把自己给赌上去。
说实话的,安换兰怂了,不敢这么说。
可安美玉哪里会放过这次机会,既然都已经说出来了,就想着法子劝说安铁兰,让安铁兰相信这其中的可能性。
被怂恿的次数多了,安铁兰就经不住诱惑,忍不住琢磨了起来。
再加上安美玉又在一旁时不时诱导一下,安铁兰总算是想出了个法子,正月十五的时候去了一趟县城。
这种日子关棚不能说不在,硬是被安铁兰给逮着,堵在木坊里头,不过此时的安铁兰并没有之前那般咄咄逼人,而是将手里的吃食递了过去,语气也正常了许多,说道:“出了正月,我便要与家人一同赶往云县,这辈子说不准也没有个见面的时候了。这汤圆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也算是了了我了桩心愿。”
听到安铁兰说要走,关棚显然是高兴的,只是安铁兰一向不正常惯了,突然就变得正常起来,反而就显得更加不正常。
关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看向递至跟前的汤圆。
一颗颗圆润饱满,看着就很是喜人,偏生关棚不是个爱吃汤圆的,每逢正月十五也只是吃一两个意思意思,因此看着就皱起了眉头。
又看了安铁兰一眼,眼中带有疑惑。
安铁兰心中一紧,手微颤了颤,急声说道:“怎么,你就那么讨厌我,临走之前请你吃我亲手做的汤圆,你也不屑得吃吗?”
本来关棚不觉得自己是讨厌安铁兰的,被安铁兰这么一提醒,关棚猛然回了个神,发现自己之所以不乐意见这小姑娘,那是因为自己厌恶这姑娘。
一点都不矜持,说起来跟胖丫也差不多的年纪,咋就这么孟浪呢?
“我要是吃了一颗,你是不是以后就不再来找我了?”关棚盯着汤圆看了一会儿,又看向安铁兰,眉头拧了起来。
安铁兰为了后戏,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也穿上了,还打了不少香粉,闻言心中很是难过,暗恨关棚如此绝情,自己都不嫌他年纪大了些,又长得那么吓人,他竟然还嫌弃自己。
“我出了正月都要走了,你还不信吗?”安铁兰一脸哀伤,是真的难过,心痛得直想流泪。
被这么个漂亮的小姑娘喜欢,换作是一般的男子,说不准就会觉得美滋滋的,偏生关棚不是个懂风情的,活了三十余年,哪怕是当初定了个漂亮媳妇的时候,都没有心动过。
直到遇见了杨氏,这才懂得什么叫心动,除了杨氏那是谁都不想要。
现今都不知该怎么把杨氏给哄到手,偏生还让这小姑娘给搞砸了,有时候真想甩这小姑娘一巴掌。可人家到底是个小姑娘,哪能下得去手,就只能尽量避开,不要跟这小姑娘碰面。
老安家出了正月就要走,这件事关棚是知道的,心里头恨不得老安家现在就走,赶紧把这烦人的小姑娘给带走。
“这汤圆你放这,一会儿再吃。”关棚看着安铁兰那一脸的哀伤,实在有些蛋疼,坐不住了就想要撵走。
安铁兰哪里乐意,要是关棚把汤圆吃了,自己又不在这里,谁知道会便宜了谁家的狐狸精去,想到安美玉说的,就觉得自己一定要守在这里,看着关棚吃下去,然后发作。
“你先吃了。”安铁兰未意关棚先吃汤圆,要不然就不走了的样子。
汤圆这玩意不能放久,本身从家中带出来就花了不少时间,如今又磨蹭了一些时间,已经变凉了不说,还一个个黏到了一块去。
关棚看着实在不喜欢,本来不想说的,但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其实我不喜欢吃汤圆,不管甜不甜都不爱吃,这是真的。”
安铁兰表情僵了僵,这年头糖卖得死贵,一串糖葫芦都顶得上半斤猪肉,为了做这加糖的汤圆,可是花了不少银子,现今关棚说不爱吃汤圆,安铁兰脸上的表情差点挂不住。
“你就那么讨厌我?”安铁兰不由得提高了调子,声音变得尖锐,将本性流露了出来,一看就不会善罢甘休。
关棚额间青筋直跳,后悔死把安铁兰给放了进来,然后又觉得自己实在太墨迹了点,既然这小姑娘要自己吃,那就吃了得了。
不就一碗汤圆而已,还能把自己噎死了?
关棚瞪着安铁兰,问道:“行了,我就问一句,我把这汤圆吃了,你就走?”
安铁兰心中一动,这个时候不敢把关棚真惹恼了,赶紧道:“是,只要你吃了,我就走。”
关棚狐疑地看了安铁兰一眼,将汤圆给端了起来,用勺子舀了一颗正欲放进嘴里,余光却瞥见安铁兰满目暗喜与激动,仿佛吃了这汤圆以后她就真的满意了一般。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到嘴的汤圆就更不好吃了。
果然汤圆进嘴,小姑娘竟松了一口气一般,见他只是进嘴不咽,似乎又紧张了起来。
关棚一阵沉默,那么小个汤圆叼在嘴里,往腮帮子一放,倒也不会碍着说话,瞥了安铁兰一眼:“汤圆我已经吃了,你还不走?”
安铁兰浑身一僵,见关棚盯着自己,面色紧了紧,情急之下说道:“你先吃完了,吃完了我就走。”
关棚二话不说将碗放了下来,说道:“你要是不走,我就不吃了。”
说话间忘了刚刚心头的怪异,下意识嚼了两下嘴里头的汤圆,然后咕噜一下咽了下去,等咽完了才想起这么一件事来。
安铁兰磨磨蹭蹭不想走,关棚却实在是烦了,就道:“你是要自己走出去,还是我叫人把你送出去?”
“我,我……”安铁兰咬唇,面含羞意地看了关棚一眼,小声说道:“就不能让我留下来陪你吗?”
关棚:“来人啊,把安姑娘送出去!”
安铁兰表情一僵,满脸羞恼,把这一切都怪在了杨氏身上,认为若不是杨氏不要脸勾引了关棚,关棚喜欢的肯定就是会自己。
见关棚是来真的,安铁兰也没有了办法,就想着先出去,过一会儿再进来。这木坊里本来就没有女子,只有两三个洗衣服做饭的婆子,要是关棚出了事,肯定会去找年轻的姑娘,自己就守在门口那里,到时候肯定会让自己进去。
如此想着,安铁兰就安下心来,一脸哀怨地对关棚说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先出去了,如果有什么事情,你记得找我。还有啊,记得把这碗汤圆吃了啊。”
安铁兰说完见关棚仍旧皱眉,半点要挽留的样子都没有,心底下又是一痛,下人又蠢蠢欲动,再是不情愿也只得走了。
只是一走三回头,慢得令人发指,好不容易才出了门口,又忍不住回头叫了一声:“你记得把汤圆吃了啊。”
关棚:“安姑娘腿不舒服,你们帮她一把。”
安铁兰:“……”
帮什么帮,这俩下人都是粗汉子,安铁兰怎能让他们碰自己冰清玉洁的身体,闻言脸色就是一白,把不舍的目光收了回来,生怕会被拽着走一般,走路的速度一下子快了起来。
等了一会儿,关棚出门往外看了一眼,见去送安铁兰的下人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把这碗圆汤圆拿去倒了。”关棚吩咐下去,然后赶紧跑到后院去,把先前做好的竹片灯笼拿了出来。
杨氏还在守丧不能出来看热闹,关棚就想着送杨氏一盏花灯,这竹片灯笼是他亲手做的,心里头想着能不能亲手送给杨氏。
正琢磨着是白天就送去,还是晚上差人送去,下人就匆匆跑了进来。
“少东家,那姑娘还在门口那里不肯走,说什么少东家还在等她。”
关棚愣了一下,感觉身体有些发热,忍不住扯了扯棉袄的领子,将灯笼放到了一边,眉头皱了起来,说道:“把她撵走了,要死活不走,那就甭管,把门给关紧了。”
“是,少东家。”
下人赶紧退了下去,关棚坐在那里,又扯了扯领子,觉得那小姑娘还真是厉害。自己向来就很少发火,今儿个愣是让这姑娘气出火来了,感觉还真是暴躁,连天气都感觉热了许多。
只是这热得有些奇怪,愣是往底下那块钻,怀疑是不是自己多穿了条裤子的原因。
那姑娘厉害了,竟然把他气得这么难受。
关棚感觉没法待了,将亲手做的灯笼拿了起来,让人把买的那一串灯笼放到马车里,美名为去带安谷看花灯去,从侧门那里驶出,绕过前门那里,往上河村驶了去。
安铁兰不知关棚出了门,心里头着急地等着关棚找女人。
老实巴交的六子是木坊里刚签下的长工,签了十年的身契,今儿个少东家让他去把一碗汤圆倒掉,可这会粮食正是紧缺的时候,之前一直过着饿肚子的生活的六子瞅着就感觉忒浪费了点。
天气凉了点,就让厨房给热了一下,然后自己全吃了。
吃完以后只觉得身上热呼呼的,连棉袄都不用穿了,甚至还想要光着膀子。
不过这感觉很不好受,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连厨房里的那两个婆子,竟然看着也觉得是个美女。
六子心里头慌得很,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想着现在不忙,就跟婆子说了一下,从角门跑了出去,想去找大夫看看。
刚出角门就遇到个姑娘,是一直缠着少东家的那个姑娘。
安铁兰在正门等了那么久也不见有人开门,正月的天气还是好冷,安铁兰实在撑不住就去了角门那里,想着从角门进去。
正要敲门就看到一个人跑出来,安铁兰心中一急,赶紧一把抓住了这人。
“你们少东家呢?你快带我进去。”安铁兰抓着六子胳膊不放。
六子吓了一跳,搭在胳膊上的棉袄掉到了雪地上,六子赶紧弯身将棉袄捡了起来,这棉袄可是新的,进主家那天发的。这一辈子也没穿过这么好的棉袄,如今看着掉到雪地里,这雪地又不怎么干净,别提有多心疼了。
安铁兰却急得不行,见六子弯身去捡棉袄,忍不住就推了一把。
六子一个没站稳倒在地上,压到了棉袄上面,顿时就更心疼了,‘哧溜’爬起来一看,棉袄黑了一块,顿时这脸色就难看了,冲着安铁兰说道:“我说你这姑娘咋这样?”
“你管我哪样,赶紧带……”安铁兰正说着话,发现角门还是开着的,眼珠子转了转,扭头就跑了进去。
别人不带,她自己还不知道进去吗?
六子正拍着棉袄上的雪,话听到了半没了动静,赶紧扭头看了去,见那姑娘已经跑了进去,顿时就急了,顾不上棉袄,赶紧追了进去,一边追一边喊:“哎,我说你这人咋这样,少东家都不待见你,你咋还往跟前凑呢?”
安铁兰一心惦记着关棚,哪里听得住劝告,埋头就往里头冲,直朝关棚的房间冲去,在房间里找不到又到处找了起来。
六子跟在后头,伸手去扯安铁兰,安铁兰就喊非礼,要是不扯这姑娘又到处跑,便赶紧要人帮忙,去把婆子给找过来。
木坊里的下人,一个个都不待见安铁兰,觉得这姑娘忒能折腾。
别说是少东家,就换作是他们,也不怎么待见这样的。
明明就一乡下姑娘,愣是整得比人高一等似的,连见到少东家那也是一点客气都没有,干点啥都理所当然。
要换成是自家媳妇,早就一巴掌抽过去了。
下人们也早就知道少东家出去,打着不让这姑娘打搅少东家的好事,一个个默契的,就是不跟这姑娘说少东家没在家。见新来的六子气得脸红,一个个乐得看戏,说是去找婆子,却没人去找。
六子却不知自己被耍,瞅着这姑娘不听劝,心里头就越来越恼火,见这姑娘又冲进了客房里头,嘴里头喊着少东家的名字,一时冲动就跑了进去,上前一把抓住了这姑娘。
安铁兰急得要死,生怕关棚便家了哪个狐狸精,被这下人抓住,整个人跟疯了似的,转身就去挠这下人。
六子本来就把棉袄给脱了,被这么一挠,感觉有就点怪,竟有种挠着很舒服的感觉,下意识就抓紧了点。
客房里的温度比往外要热呼得多,再加上安铁兰一个劲地挣扎,本来扯着安铁兰出去的六子不知怎么地就挪不开脚,眼神也渐渐变了。
六子的年纪不大,是家中的长子,今年不过才十四岁。因着家里头的日子不好过,现今遭了灾就更是难过,这才外出当了长工,运气很好地被木坊给看上。连个姑娘的小手都没碰过,哪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换成是个成年人,肯定就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一回事,偏偏六子还是个半大小子,身体不舒服了也死命忍着,渐渐地就忍出了事来,再加上安铁兰一个劲地挣扎喊叫,情急之下就伸手去捂住安铁兰的嘴。
安铁兰被气死了,使劲一推,六子被推了开来,往后倒了几步,竟然把半开的门给撞关了去,安铁兰就想扯开六子出去再找。
六子红了眼,伸手一把抱住安铁兰,推到了地上。
之后六子就失去了理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觉得好像是做了什么,又好像没有做什么。
反正等醒来的时候,人是在医馆里头,那地方火辣辣的疼。
且不说六子这事是怎么解决的,就说关棚吧。
一路上都感觉浑身火热火热的,似乎回到了十六七岁那般冲动的年龄,竟迫不急待地想要见到杨氏,想狠狠地把杨氏搂进怀里。
越是这么想着,身体就越是火热,恨不得插翅飞到杨氏身边。
车夫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自家少东家,见少东家把棉袄都脱了,就觉得少东家不对劲,说道:“少东家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咋脸这么红呢?这老冷的天,哪能把衣服脱了,那可是会生病的。”
关棚原本以为自己是快要见到杨氏,所以才心头火热,听到车夫这么一说,下意识就摸了自己脸一把,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
还真是热,又看了看手,连手上都是红的,扒开衣领子瞅了瞅,也是红的。
这老冷的天,自己竟然还热成这样,明显不太正常。
下意识就往自己下面看了一眼,不料本来还要起不起的,被自己这么一关注,竟然就立了起来。
关棚这脸色顿时变得怪异起来,这他娘的被自己看了一眼,然后就生起了冲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