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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家精神病院。
墙壁雪白,房间狭小,门窗紧闭,铁门高筑。
转身大的房间里面只摆着一小张孤零零的单人床,别无他物。紧闭的大门赫然是电子控制的,双层加厚,钢筋铁板,密码解锁,没有管理员输入指令根本就无法打开。
而此时,正被锁在屋子里的男人身材劲瘦有力、眼神勇猛锋锐,正沉眸专注地打量着窗外。外面灿烂的阳光下,骤然有几个身形诡异奇怪的“人”在四处游荡。
这群人面庞灰白,拖拉着腿漫无目的,嘴里发出奇特的嗬嗬声,让人触目惊心。而广阔的场地上,竟是躺了无数的断肢残尸,血腥布满了所有地面。
男人目光沉着警惕地看着这一幕,心头却是掀起了狂澜。这几日,他已经在屋子里看得足够久,时间也足够长,却是悄然惊异外面世界的改变,仿佛是一瞬之间,所有的人和事都彻底地改换了模样。
自从三天前,一场惊天动地的暴雨和震动过后,整个漆黑的夜空都被渲染成了瑰丽的红光,而那一夜他就骤然陷入了昏迷之中。
再醒来之时,他愕然发现了自己身体的改变,浑身犹如脱筋换骨一般发生了奇异的改变。紧绷的血脉之间,悄然流淌着非同一般的力量,他明显地感觉到数股坚定的力量在血管里涌动。
“啪!”
攥紧成拳之时,竟是有劈啪作响的电流在十指间流动。
霍钧的双眸一冷,凝神地看着这奇异的一切。而从那一日开始,再也没有人出现在自己的房门前,甚至连日常送餐的人都未曾再出现过,仿佛自己这里成了被遗忘的存在。
他沉眸注视着窗外,透过坚硬厚实的防撞玻璃清晰地看到外面的世界更是改变的彻底。人颓然惨死,死而复生,随后成为了孤魂野鬼一般的模样,见到活人就凶狠地张开了血盆大口,扑咬上去,将对方异化成自己的同类。
这样的世界,赫然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霍钧深呼吸一口气,缓缓想起自己被关在这里的原因,不由低敛的眸光立时幽深了起来。
那个女人——
化成灰他也不会忘记。
“咔哒。”就在这时,一声轻响在空气中响起,随后紧闭的房门竟是缓缓地打开。
霍钧的眸光晦然一深,凝神紧紧地盯住门口,却是没有发现一个人影,仿佛像是无意间被触发了机关一样。他的神情一肃,浑身的肌肉顿时紧绷了起来,径直从窗前走过去,踏出了门外。
随即,他幽深的目光即穿透了整条走廊。
昔日整洁的走廊现如今混乱不堪,沉郁的血迹四处泼洒在地上,似乎在昭示着这里曾经经历过一场凶猛残酷的缠斗。
走廊顶部的灯甚至一闪一灭,残破的灯管时亮时灭,像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旧灯具苟延残喘,发出电流经过的微微噼啪声,在寂静如死寂一般的走廊里静静回荡。
霍钧的神色一警,眉心悄然紧蹙了起来。他抿紧了薄唇,冷然的面庞上毫无一丝波动,敏锐的目光在走廊里掠过,挑拣起一段折断的吊瓶支架握在自己手中。
随后,他稳步敏捷地向外走去。
尽头,赫然是不知道如何的未来。
没想到,他刚走过一处转角,骤然间就在视线中看到几具蹒跚晃动的身影。他随即捏紧了手中的铁支架,静悄悄地沉眸打量着这些“人”。
只见,其中的一个拖着断手垂然游荡的身影一转头,忽然看到了他,当即就张开了满是血腥的嘴,发出“嗬嗬”沉闷的声响,扑打着飞速追赶了过来。
当即,就吸引了其他众多同类的注意力,像是盯紧了盘中的一块肉,死寂惨白的眼神阴测测地瞪着他,齐齐争先恐后地扑了过来。
他们敏锐的动作,和先前漫不经心游荡的状态判若两人。
霍钧眉心一紧,下颚骤然紧绷住,攥着手中的长支架守住了自己的身前。他冷着眸子细致观察着这群近在咫尺、凶神恶煞的“人”,心中冰冷地像是一块陈年冻硬的巨冰。
坚不可摧,又冷硬如铁。
突然间——
“砰!”
铁支架划过血肉的割裂声,像是裂锦一般在耳畔响起,随即沉闷到底的身体就仓然倒在了他的脚边。他的动作果决而迅速,出手一击必胜,却简洁地没有四溢出多少浑浊肮脏的血迹。
霍钧冷着脸,蓦然望着后面无知无觉、继续扑涌上来的“人”,面无表情。
这些天,透过玻璃窗,他早已看到了外面世界的惊异改变。这些东西恐怕不能再称作是“人”,而是凶狠地要吃尽所有目光中活人的怪物。
他再也无法将它们视作人。
迈过一地的尸体,霍钧沉默地走向走廊的尽头。那里是一个小型的控制室,连接着下行的电梯。这座精神病院与其说是一座疗养医院,不如说是一个看守犯人的监狱,有着最严密的安保设施,关押着形形□□、来历幽深的人。
豪门争斗里颓落的失败者,家财被劫掠一空的小可怜,丈夫出轨被逼疯的原配……而他,却是亲手被自己的恋人送进来的。
那时,他刚从一个任务中疲惫归来,就在踏进家门的那一刻猝不及防地被人打了一剂麻醉针。而下手的人,却是他最亲密最信任的人。
等醒来之后,霍钧就被关在了这座如同冰冷监狱一般的疯人院。
而那个女人铭刻在他记忆中的最后一张脸——
他永远不会忘记。
他的眸光深沉幽暗,低低地敛住了眸子像是陷入了最沉痛的黑暗中,手指不自觉间悄然紧紧地攥住,用力到指节发白。
正当霍钧即将接近监控室,隔壁一扇半掩的门中忽然扑出来一具身影,凌冽的风声一响而过。他来不及细看,强劲有力的手指已经攥紧长支架贯穿了对方的头部,巨大的力道直直地将那人钉在了墙上,甚至震得他的手臂都有些发麻。
霍钧沉眸盯着对方的脸,一丝浑浊的血液悄然从头顶流下,弯曲地蔓延过灰暗的脸部。目光往下看,这一具的身体上竟是穿着一件白大褂,胸口处还带着写有姓名的铭牌。
“何天文。”
他在心中默念出这几个字,抬眸望了一眼这个面庞熟悉的男人,沉默地伸手阖上了对方睁着的眼眸。
他是自己的主治医生。
霍钧默然敛眸,冷着面庞继续向前走去,却是不曾料到他刚走出了半步,半掩的门缝中竟然突然推挤扑来了无数的身影,前仆后继、面庞凶恶地向着自己蜂拥而来。
当即,他的心中就是一沉,迅速反手抽出钉在墙上的长支架,却是眼见这群丧尸就近在眼前。他们臭恶的气息、大张的血口,甚至在他的视线中清晰可见,近在咫尺。
霍钧脸色冷沉,紧攥的手指间立时轻轻蹿动起了细微的电流。
正当他严阵以待的时候,那扇通向控制室紧闭的大门却是猝然打开。霎时间,霍钧眉头紧拧,在丧尸的包围圈还没有彻底形成之前,快步迅猛地奔了过去,紧紧地扣上了门锁。
“砰砰砰!”
门外,立刻之间就响起了撞击的闷响声,似是要把门被撞破。但是铁铸的大门牢牢地抵挡住了对方的扑势,将他们死死地挡在了外面。
霍钧转身,目光警惕地环视着室内,却是有些惊愕地发现这个房间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一面的墙壁上布满了监控屏幕,展示着这座精神病院里的所有一切,甚至连每一个房间内的景象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放眼望去,入目所及之处无不是丧尸晦暗的脸庞,无一活人的痕迹。就连房间内,也关押着不少穿着病号服的丧尸,凶猛地用头撞击着门,撞得一片血腥泥泞也不自知。
只有其中的一扇门,半敞着门口,里面空无一人。霍钧目光微沉,知道那是锁住自己的房间。他猝然回身,冷然的眼眸紧拧着再次扫过房间里,却是在所有的角落里没有发现一个人,甚至连一丝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立时间,他冷峻的脸就紧绷了起来。
这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有人帮他打开了房门。而这一次,那个躲藏在暗处不知名的人又再次帮他打开了这座监控室的大门。
这绝对不是巧合。
霍钧眸光冷沉,低声说道:“出来。”
冷寂的房间内,却是没有一丝回应,只有他低沉的嗓音在空气中静静地回荡。
他等了许久,冷厉的目光从房间内的每一丝每一寸移过,最终落到了监控器的控制台前。他沉凝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上面,发现那处远远的桌上似是摆着一张便签。
当即,他就迈步走了过去。
霍钧冷冽的眼神定定地盯着便签,握着纸条的手却是不自觉地悄然攥紧,浑身凌冽的气势都一瞬间被彻底激发了起来。
“我就在你身边。”
落脚处,赫然是一个淡淡的吻。
他的眉峰一紧,全身上下瞬间紧绷了起来,捏着纸条的大拇指缓缓擦拭过那抹淡然的吻痕,竟是沾染上了一些口红的印迹。
显然,这个吻是不久前才刚刚留下的。
甚至忽然间,他仿佛都能感受到上面附着残留的温度。
骤然间,霍钧冷峻的脸庞就紧绷了起来。这个熟悉的字迹和吻,从来只属于一个人。
——那个亲手将他送进来的“恋人”。
他冷沉的眸子间隐然掠过一丝幽暗,将纸条攥紧,回眸看了这个房间最后一眼,才迅步走向了里面连接的内部电梯。
隐在空气中的苏碧在心中默默问道:“他不会发现我吧?”
辣条:“……不会。”——麻蛋,它现在望过去满眼都是马赛克!
听到这个答案的苏碧,不由微微一笑。“这个隐身的技能真好用。”
辣条忍不住侧目:“哦,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切换回来?”
苏碧:/(ㄒoㄒ)/~~“我也不知道啊!”
一穿越过来,她愕然发现自己正身处在末世中间,获得了一个特别的存活技巧——隐身。然而,这个技能是被动激发,让她不受控制地被迫藏在了空气中,无法现出自己的身体。
霎时间,她就有些傻眼。
她变成了看不见的恋人,难道要让男主对着空气谈恋爱吗?
苏碧快步跟上了霍钧,先他一步直接下到了地下一层的停车场。霍钧一走出电梯,就见到一辆改装威猛、强劲有力的越野车停在电梯口,里面的后备箱和车厢内摆满了数不尽的物资。
甚至,连一把泛着冰冷色泽的长刀也赫然在内。
看到这一幕的霍钧,眸光一敛,眼神微动,绷紧的下颚微微动了一下。他目光幽深而复杂地沉眸望着长刀,脑海中蓦然回忆起了一个画面。
“钧,你看这把长刀真好看,跟你特别配!我拍下来好不好,送你作生日礼物!”苏碧笑眸冉冉地仰头望着他,眸子里全然是毫不掩饰的喜悦和开心,指着电脑屏幕上的一柄长刀给他看。
她是一个富家女,家财万贯,却是天真热情,纯然开朗,与自己相遇时怦然闯进了心底。
纵然他知道按照自己的身份,不应该牵扯进入一段额外的感情之中,但是仍然抵抗不住心中涌动的情绪,放任了和她在一起的温暖日子。
他小心地掩饰住了自己的身份,不让苏碧知道分毫,淡然轻笑着回应她,“好,刷我的卡。”
记得那时苏碧听了这话,蓦然笑了,染着笑意的漂亮眸子里全然都是信赖,“才不要!你的钱都是老婆本,等到……”
她骤然收口掩住了后面的话,目光羞涩地看了自己一眼,赧然地忽然低了头,羞怯的样子让他的心中怦然而动,自然没有看到他眸子中的深深眷恋。
在异国的任务中,霍钧买好了戒指,准备任务结束之后就回来向她求婚。却没想到,一进家门就突然被自己最信赖的人麻醉放倒,送进了这里。
而今,再看到这把长刀,他的眸光一时间幽深而默然起来。
他深呼吸一口气,冷冽的眸子扫过空寂的停车场,没有一丝踪影。霍钧骤然翻身上车,转动了钥匙,发动机的轰鸣声顿时响了起来。
油箱里甚至贴心地加满了油,而仪表盘上摆放着一张地图,用鲜艳的马克笔标出了一条路线,直直向北,箭头一直指向了北方的一座孤城。
那里僻静孤立,远离大城市,周围又有军队驻扎,向来境况不会太差。
苏碧的意思,赫然是让他前往那里。
霍钧目光深邃地望着地图,看着那条划好的路线,所有的路径都小心地避开了人满为患的大城市和拥堵的高速路,显然是用足了心思。
他静静地注视许久,骤然踩下了油门,车身迅猛离去。
已悄悄躲进车内的苏碧,惊愕地发现车一驶出精神病院的大门,竟是转向了另一个路口,驶向了与自己标明的截然不同的方向。
她心中一震,从后座上紧紧盯着霍钧冷峻紧绷的背影,怔怔地对辣条在心中说道:“这娃想搞事情啊!”怎么不按她的剧本来(╯‵□′)╯︵┻━┻!
辣条默然。“……到底想搞事情的是谁?”
看着满屏的马赛克,它沉闷地心中郁积了一口老血。“你穿上衣服好不好?”——好歹让它不要再看马赛克QAQ。
苏碧:“不行,穿上衣服还怎么隐身:)?”
她的隐身技能有一个最大的弊端,就是只能隐藏住自己的身体和气息,却是隐藏不了穿戴在身体表面的衣服和首饰。
当她最初穿越到这个世界一睁眼的时候,就惊悚地自己竟然裸.身站在卫生间内,而镜子里面空无一物。她惊愕地发现,自己成功获得了一个隐身技能,能够全然隐藏住气息,不被任何人或者丧尸发现,像是空气一般消弭在无形之中。
而当她找到衣服穿上时,却是更加惊讶地发现镜子里面竟然只有一套衣服在空气中飘荡,画面诡异而奇怪。她使出了浑身解数,快要抓破了头,最终也没有解除成功自己的隐身状态。
无奈之下,就只好褪去了衣服,行走在黑暗中,重新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听到她的话,辣条无奈地沉默。
车悄然行驶在道路上,不一会儿竟是向郊外的别墅区驶去。那里风景优美,豪宅散落在半山腰上,像是一颗一颗明珠镶嵌在亮丽优美的风景中。
霍钧躲过路上游荡的丧尸,直直地驶向其中的一座豪华住宅。直到铁铸的大门出现在视线中时,他才缓缓停下车,骤然下车锁住,推门而入。
苏碧站在门前,愣在了原地。
“……这是我家?”
苏碧蓦然望着眼前熟悉的大门,神情怔忪。这是她的家,曾经数番邀请过霍钧来玩,但是始终没得到他的松口答应。
为此,以前的她亦曾经黯然神伤过。却是想不到,钧离开精神病院的第一目标竟然会是选择来这里。
她远远跟在霍钧的身后,进入了豪宅的大门。庭院里草木成群,修剪精致,一片静谧安然的氛围,仿佛过往欣欣向荣的和睦时光还停留在这里。
但是跨进大门之后,她却愕然发现里面已经混乱一片。
尊贵精美的摆设被随意地倒在地上,不少行李箱斑斑落落地拖挂在通向二楼的楼梯上,显然是被人中途匆匆抛弃的。从散乱的场景来看,一眼便知这家人撤离地匆忙。
苏碧心中微沉,沉默地看着这一幕,心头一时间复杂万千。尤其当她的目光落到墙上挂着的一副油画像时,整个人的脚步蓦然一顿,不自觉地停留了下来。
油画上,赫然是一家四口的甜蜜温馨画像。一对中年夫妇微笑着站立着,他们的身前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明媚开朗的笑容里让人看了忍不住心情愉悦,心旷神怡。而紧贴着她站立的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更是有着圆乎乎的小脸蛋,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线,脸上开心的笑容感染到了所有人。
她神情怔怔地看着这幅油画,心头百感交集。任谁也想不到,这幅油画上亲密和睦的一家人竟是在末世来临之前就四分五散。
打败他们的,不是突然起来的艰难末世,而是人心。
苏碧微微地敛住了眸子,心中一丝压抑悲痛的情绪掠过。她的手定定地抚上了油画中女人温柔的面庞和小男孩稚嫩可爱的脸,一时间静默无语。
寂静中,辣条忍不住开口安慰道:“他们在B城好好的呢,有舅舅照顾,你不要担心。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前往B城与他们会合。”
听到这话,苏碧的眸子一沉,将所有翻涌而起的情绪敛去,整个人蓦然像是一把剑一样坚定无比。她收住了手,最后看了一眼妈妈和弟弟的画像。
B城,赫然就是她给霍钧地图上标明的目的地。
她的舅舅在那座北方孤城任职,在军队身居高位,定然有守护住妈妈和弟弟的能力。而在这里上大学的苏碧,却是在末世爆发之时立时就被迫断了所有的通讯和联络,只来得及先去准备好所有路途中必须的物资,营救出霍钧。然后,随他一起前往B城。
她深呼吸一口气,心中的主意打定,目光坚定地望向室内,继续向着霍钧走去。
上了二楼,她才发现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半开,霍钧竟是走进了自己的卧室。他立在房间内,目光低敛沉默地扫视过房间内的摆设。
淡粉色的墙纸,低调奢华的公主床,宽阔的衣帽间和满满一屋子的精致衣物,满满都是富裕豪宅的感觉。他蓦然看着这一切,仿佛那个人的气息还残留在房间里一般,唯有床头凋零枯萎的鲜花才昭示了不同之处。
它的主人,早已不在这里。
他骤然收紧了双手,走向了她的梳妆台,将上面的一个相框猛然掰开。
苏碧:“他想做什么?”正在衣帽间对着一屋子大牌衣物恋恋不舍的她,愕然回头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霍钧强劲有力的手指一把扯下相框中她明媚笑容的照片,放进了贴近自己胸口的衣服内袋,随后踏步离去。
辣条:“或许,是他想拿着你的照片回去记小黑本本?”
苏碧:“……”
两人再次折身返到楼下之时,霍钧竟是对着奢侈的装饰也摆设看也不看,步履湛然地直直向着门外走去。苏碧在他的身后,心中泪流满脸地狂喊:“大哥,带上这个瓷瓶!这是元朝的青花瓷,价值一个亿!”
“要不带上这个墙上的油画啊,拍回来的时候好贵呢,换成钱能拿出去砸死人!”
“再不济,求您老好歹带上这套黄金,压秤分量足着呢/(ㄒoㄒ)/~~!”
……
霍钧脚步匆匆,目不斜视,迅捷地走出了苏家豪宅的大门。眼瞧着他就要上车离开,却是想不到他的脚步骤然在车身前停顿了下来。
“出来!”他目光微沉,冷然地突然开口说道。
苏碧:“……他发现我了?”
一时间,辣条也有些不可置信,目光呆呆地望着颀身静立在车前的男人,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不可能吧?”难不成他能看破苏碧的隐身?
当即,寂静的氛围中流淌着一股紧张和沉默。
他漠然等了一会儿,旁边的一处灌木丛后才悄悄发出了窸窣的响声,爬出来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他微微有些青涩的脸庞对上霍钧冷冽的眸子,就立时有了几分的心虚。但是,眼前的境况由不得他多想,鼓足了勇气开口说道:“你去哪?能带上我吗?”
听到这话,霍钧目光幽深地盯着他,没有回话。
少年当即局促不安地蹭了蹭自己鞋,凌乱的衣服和头发上显然表明了他这几日过得有多么不好,甚至可以说是经历了水深火热、翻天覆地的地狱一般灾难。
看着远处的丧尸渐渐地围聚了过来,少年的瞳孔当即恐惧地微缩,语气急促地低喊道:“你带上我吧,我什么都能做!真的!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他脚步仓乱地向着霍钧靠过来,却见对方已经冷然地开锁上车,启动了发动机,眼见着就要离去。
立时,少年就心头慌乱,有些急了。他仓乱的眸子惊惧地望了一眼远处的丧尸,当即顾不上其他,紧紧地扒住了他的车窗,急声脱口而出喊道:“你别走!你——你是不是来找苏碧的?我知道她在哪!”
他的话音刚落,霍钧霎时间眸光一沉,一双鹰眸般锋锐的眸子紧紧地盯在他的脸上。“你知道?”
“对对,我知道!”少年额头急出了汗,仓乱着声音急急地回应道,生怕他不相信。“我跟他们家住了多年的邻居,从小到大有什么不知道的?就连她家的猫我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霍钧眸光一深,突然打开了车门锁,道:“上来。”
“哎!”少年忙不迭地屁股尿流爬上了副驾驶,还没等坐稳座位,就骤然惊觉车身一瞬间飞驰出去,擦着一个丧尸的身体迅速驶离。
眼瞧着丧尸灰暗獠牙的脸庞在车窗上紧贴着一闪而过,少年惊吓地嚎了一声,屁股尿流地紧紧抱住了座位,差点吓得哭出来。
“大哥QAQ!”
他一脸受惊郁闷地看了霍钧一眼,却在他冷峻的侧脸下自动收住了声音,什么话都不再敢说。然而,忍了一会儿,终于忍到车驶出城外,远离了丧尸的包围群之后,才按耐不住话匣子,开口说道:“大哥,我叫陈东,你叫什么?”
霍钧冷沉不语,冷然的眸子直直地望着前方的路,甚至连一丝回应都没有给他。
一时间,陈东尴尬地干笑了两声。
没想到,霍钧竟在此时直接开口问道:“苏碧去了哪?”
听到他的问话,陈东不由唏嘘地长叹一声,“她家里前阵子出了事情,老爹搞上了小姨子,她妈一怒之下就离婚,带着小儿子离开了。苏碧在这里上大学,才没有走,但是也好久没有回过家了。要我说,豪门不都是这样吗?我妈就和我爸是各玩各的,两个人全全不着家,也倒是相安无事。没想到这末世一爆发,就剩我一个人困守在家里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活着还是死了……”
陈东的神情忽然黯淡了下来,啰啰嗦嗦地说着。
霍钧眸光沉静,径直打破了车厢内沉寂的气氛,沉声问道:“她到底去哪了?”
陈东拧着眉头,闷头苦想着答道:“你问苏碧?我这也很久没看过她了,不过猜想——”
“呲——!”
一阵响亮的刹车声骤然响起,陈东立时头脑一激凌,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急声高喊道,“——不是猜想,她一定!一定在B城!”
对上霍钧锋锐深沉的眸子,他仓乱焦急地说着自己知道的一切,“她妈的老家是B城,舅舅听说是B城的军队高官,肯定离婚之后是带着儿子回到了B城!末世之后,苏碧肯定会奔去那里的!”
听到这些话,霍钧冷然的眸子掠过一丝幽深,蓦然想起了那张曾经被放在仪表盘上的地图,赫然指向的目的地就是B城。
瞧着他沉默深思的模样,陈东生怕他会将自己抛下,急急说道:“真的,你相信我!”
直到车再次驶向了道路,他紧绷的情绪才悄然放松了下来,惊觉地发现自己竟是出了一头的冷汗。陈东小心翼翼地长舒一口气,“大哥,我说的都是真的!打小跟苏碧做邻居长大,别说她娘家在哪,就算是她哪一天穿着什么颜色的内.裤我都知道!”
苏碧:“……”
辣条默默补了一句,“她今天没有穿胖次。”
霍钧冷厉的眸子静静地侧首望来。
陈东头脑一懵,当即恨不得狠狠地缝住自己的嘴,苦逼地低头解释道:“……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啊!”他为什么要嘴贱= =!
“呲——”刹车声再次响起。
深夜,陈东抱住自己被揍肿的连,蜷身窝在门口,抱着一根棍子陷入了沉睡。这处屋子是郊外的一家农户,陈旧的房子有些年头,屋子里面黑黝黝的,光线暗淡不清。但好在院子的围墙围得又高又大,一个紧锁的大铁门牢牢地挡住了外面的一切,让他终于可以安然入睡。
霍钧平躺在床上,轻阖着眸子。本来两个人安排了守夜,陈东主动举手要求守前半夜,他来守后半夜。可是刚入夜没多久,这人就睡得神魂不知。
霍钧也没有叫醒他,反而微微敛着眼帘,悄然注意着黑夜中的一切。僻静的乡下,沉寂无声,黑夜像是浓墨一般死寂,一丝窸窣的声音都会被无数倍的放大,倒是让他紧绷的神经轻松了不少。
蓦然,回想起这一天点点滴滴的一幕来。尤其当他想到那些精神病院里凭空打开的电子门,留下的纸条和物资,甚至苏碧无处不在的痕迹中,眉峰微微敛了起来。
她到底在哪?
“我一直在你身边”,又是什么意思?
甚至——她到底为何要将自己关进精神病院,又在末世来临后将自己放出来?
这些沉默的举动,仿佛是幂幂之中她早就预料和安排好了一切。
霍钧的手悄然收紧,突然双耳一动,敏锐地听到隔壁传来了一丝细碎的声音。纵然小心翼翼地掩饰极好,但是在这样死寂的黑暗中反倒是格外明显和突兀。
当即,他就翻身而起,利落的身形快步穿过房间,不发出一丝声音,目光警醒地扫过光线暗淡的室内,悄然在黑暗中搜寻可疑的目标。
然而,却是没有发现一个人的身影。
踏进屋子里的那一刻,只微微地看到放在陈东身旁地上的食物袋子略微动了一下,随即悄然无声。霍钧的眉峰紧拧了起来,迅猛地快步前去查看,再次确信这里从来没有任何人出现过的痕迹。
恐怕,刚才晃动食物袋子的可能是已经逃窜了的老鼠。
他的心中微沉,长舒一口气,上前推醒了陈东。
陈东蓦然从睡梦中被人叫醒,犹然还一脸茫然、睡意朦胧,直到对上霍钧幽深沉默的眸子时,他浑身的瞌睡才彻底地一瞬间惊飞,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解释道:“霍哥,我错了!我不该睡着!我这就好好值夜!”
他一脸愧色和惊惧,忐忑地在他锋锐冷冽的视线中手足无措,差点悔不当初地哭出来,生怕自己被他赶出去。
霍钧沉默地望了他一眼,道:“去睡吧,我来守。”
听到这话,陈东似乎有一刹那的幻听,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仿佛没有听清楚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望着对方。
直到自己的身体被对方推了一把,跄踉地向里屋走了一步的时候,才终于确信霍钧不是开玩笑的。他竟然没有发火!
霎时间,陈东的心里莫名涌起了一股酸涩和潮意,深深地望了一眼黑暗中对方的侧影,才极力压抑住了微热的眼眶,仓促着脚步进了里屋。
而偷吃失败的苏碧,此时正一脸郁闷地蹲在后院里,肚子里饿得咕咕叫。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有这样一天,自己准备的物资和食物竟然吃不着!
辣条触目惊心地看着她低头拔着地里的草,一棵一棵连根薅起,顿时心里颤然发抖,出声小声劝说道:“要不你就告诉霍钧真相吧。”
苏碧:“我要怎么开口?——嗨,霍钧,我现在站在你前面,只是你看不见我。”
辣条:“……”听着这话,怎么都感觉有些不对。
苏碧更是烦闷,觉得自己现如今陷入了一个僵局。这样的隐身技能在末世虽然便利,但是如何能彻底转换成人形,她还一丝头绪都没有。
无奈之下,只好替农户种在院子后面的地里拔草泄气。却想不到,这一拔之下,竟是从手中拖泥带土薅出来了一根胡萝卜!
当即,苏碧就是一惊。
辣条也是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这都能行???”
霎时间,苏碧脸上的烦闷一扫而空,干劲十足地将地里的草一根一根拔了起来,躲得远远地就着大水缸里的水洗了两根,嘎嘣脆地吃了起来。
等第二天一早霍钧正准备发动车离开之时,窜到屋后转悠的陈东一脸喜色地快步跑了过来。“霍哥,你快来看!这有一堆胡萝卜!”
霍钧跳下车,随他过去,发现屋后的地边整整齐齐地摆了一堆胡萝卜,堆成了小山的摸样。当即,他的眸子就是一沉,昨夜来时这里分明没有这些东西。
他上前拿起一根胡萝卜,手指微碾之间,竟是发现胡萝卜上面的泥土犹然新鲜地带着湿气,仿佛像是刚被人从地里□□一样。他冷然的眸子,一时间幽深了下来。
陈东浑然不觉他的状态,一脸开心地进屋找了编织袋,将胡萝卜一根一根装进袋子里,努力背起来向车上搬。等他满头大汗淋漓地干完活的时候,才惊讶地发现霍钧竟是没有着急走,而是立在后院的大水缸边低敛着眸子沉眸注视。
“霍哥,怎么了?”他不解地凑上前。
这才惊奇地发现缸边的泥土里,赫然深深烙印着几个仓乱的脚印,看大小,竟是女子的脚掌。当即,他就惊悚了起来。“这有人?!”
陈东努力压低着声音,惊惧地向着霍钧询问道,但是一双惊愕惧怕的眸子却是不由自主地四处胡乱打量着,担心突然从某处蹦出一个陌生的身影。
霍钧却是默然地摇摇头,低身手指轻轻从脚印上掠过,低声微不可闻地说道:“她没穿鞋。”
“什么???”陈东一脸懵逼。
只见霍钧突然起身,转身离去,向着车上走去。他正立在驾驶位前,准备开车上去的时候,忽然一顿,对紧随其后的陈东说道:“你来开。”
说着,他突然一手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当即,正躲在后座的苏碧一颗心就猛地提了起来。
辣条疯喊:“!!!怎么办?他就要上来了!”
苏碧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平静地回应道:“我——我也不知道啊QAQ!”难道她的存在这么快就要被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亲各位亲,作者这几天在外出差,没带电脑,用手机操作的存稿,没想到更新错了,现在才发现QAQ。现在两章合一,已经补齐,给大家添麻烦了,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