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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江寻意和江予岸说话的同时,云歇也已经一脸震惊地听和灯大师讲完了这其中的过往:“你的意思是,《云起天澜》这本书的主角就是我,阿寻……阿寻做的那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什么……系统的任务?”
也亏他聪明过人,虽然和灯大师的讲述中掺杂了许多听不懂的名词,但云歇还是从中领会了主要的意思。顿时过往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无数画面一一串联起来,云歇只觉得从骨缝中升起一股凉意,心中仿佛有根弦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拨乱,他怔怔道:“原来竟是这样……”
他一向自命不凡,原本该震惊的应是自己竟然只是一本书中被别人写出来的寥寥笔墨,然而此时此刻,这样的事情却没能引起云歇更大的注意,因为整颗心都已经被心疼占据了,再也想不起来其他:“阿寻自己担下了那么多的事,从来都没和我说过……他总是这样,我若是早知道、我若是早知道……”
那我就定舍不得让我的心上人那么难过,舍不得他受苦,舍不得他一个人默默承担了许多许多,从来都不出口。
云歇喃喃道:“阿寻若是知道了他父母送他来此的事情,心里一定很难过……我得去陪着他。”
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想起江寻意蹙眉的样子,心中一痛,就连嗓音都嘶哑了,连和灯都顾不得管,转身就走。
和灯大师:“……”
这什么人呐!挑拨离间起到了反效果也就罢了,连自己这么个大活人都被忘在了脑后,那就实在是不能忍了。和灯大师大喝一声,抬手扔出手中念珠,那一串念珠在半空分散开来,落地后竟然变成了十八个或站或蹲的罗汉,排成了一个阵法,将云歇挡在中间。
和灯大师冷冷道:“云宗主,既然你执迷不悟,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刚才已经讲过了,江予岸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就是一心想诱使你入魔,你不在乎自己的命,我却不能不管。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江寻意,阻止他做接下来的一切,这也是为了你好。”
云歇拍剑而起,昆吾长鸣出鞘,一时之间周围狂风大作,鸟兽哀鸣,金光闪过,照的半边天空都是一亮,然而云歇却是心中一沉。
他本来步步谨慎,一直在提防着和灯大师,然而刚才听说的事情太过牵动心神,竟让他一时乱了方寸,被对方发现了软肋,这罗汉阵虽然奈何不了他,但只要拖延了足够的时间,就很有可能让和灯大师赶到江寻意的身边!
冷静,冷静,我必须想出一个办法来拖住他!
正在这时,斜刺里又是一剑横出,架在了和灯大师面前,云歇抬头看去,竟是重重舒了一口气,扬声道:“江漠楼,真没想到我还有看见你会觉得高兴的一天。”
江寻意走的时候,江漠楼本来跟了两步,但奇怪的是江寻意的身影很快就没入到了重重迷雾中不见踪影,竟然跟丢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折了回来,虽然没有听到前因后果,但恰好碰见了云歇与和灯大师打的你死我活,于是立刻仗剑上前。
江漠楼拦住了和灯,冷声道:“他让我信你,我就帮你这一回,绝对没有下次。”
云歇精神一振,挥剑斩翻了一个罗汉:“只这一次足矣!”
和灯大师所用的十八罗汉阵原本是最正宗的佛门法阵,多为对付魔物所用,法相庄严。然而云歇身在阵中,竟然毫无敬畏之心,拔剑便砍,随着他一次次出招,昆吾的剑刃上逐渐出现了一层淡淡的黑气。
和灯大师被江漠楼牵制住,一时无法分/身,然而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切,不由心惊肉跳,大吼道:“云歇,我看你真的是疯了!你前程大好,天生贵命,照此下去眼看就能叱咤天下统领群雄,不要让区区一个江寻意绊住你的脚步!他们筹划的事情若能成就是在害你,难道就算到了这种地步,你也要没有原则的放任他吗?!”
云歇冷冰冰地道:“你扯的都是什么淡,我听不懂也不在乎,什么主角不主角的,谁爱他妈当谁当去——如果你说的叱咤天下就是断情绝爱,孤独终老,那我宁愿一辈子都当个窝囊废。”
简直想不到这句话是从一向高傲的云歇嘴里说出来的,和灯大师看着他毫不留情地将罗汉屠戮殆尽,震惊道:“云歇,你还是……不、你……你已经入魔了,你竟然如此决绝……”
江漠楼被他们的对话弄得云里雾里,早就不耐烦了,趁着和灯大师分神,挥剑架住他,喝问道:“你到底是……”
他的话还没有问出来,就被迎面飞来的鲜血溅了一脸,云歇从和灯的胸口抽出剑来,收回剑鞘道:“滚蛋,你全家才入魔了。你都要杀人了,还不许我反抗?什么歪理。”
江漠楼震惊地看着云歇,似乎不能相信他就这么把人给杀了,但这么一看,他却发现一股浓浓的黑气逐渐从云歇的眉心漫溢出来,远处的天空中隐隐传来雷响,紫色的电光在浓雾之中若隐若现,却迟迟没有劈下,而一个巨大的漩涡突然平地而起,越旋越大,无数面孔在其中一闪而逝,种种哀嚎怒吼混杂在一起,反倒成就了一种极为喧嚣的死寂,将云歇包围在其中。
“这种感觉是……女妖娆?……不,女妖娆没有这么大的怨力……”江漠楼大步上前,怒喝道:“云歇,你做了什么?”
云歇一点点抬眸,平静地看着他,除了眉心隐隐的黑气之外,有鲜红的血丝顺着他的脖颈悄然蔓延上面颊,最终汇聚成眼底的血色,而云歇的表情毫无波动,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江漠楼错愕异常,只走了两步,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向他逼来,令他无法寸进。狂风平地而起,吹散了萦绕许久的浓雾,无数的人发现了这里的动静,向着二人涌来,又纷纷被气浪推了出去。
远处有人震惊道:“那个人……是云宗主,这是怎么回事?江掌门呢?哪里来的魔气!”
随着魔气愈发浓厚,脚下地动山摇,头顶黑云翻滚,修为低的人已经趴在了地上,连江漠楼都有些站不住脚了,不过他一向倔强,眼见事态不对,江寻意却还迟迟没有回来,说什么也不能独自离开。
佩剑出鞘两寸,借着剑气的庇佑又慢慢接近了云歇一点,江漠楼提气抬手,想结法印,冷不防一股黑气如同鞭子一般,向着他劈面抽了过来。
跟着斜刺里冲出一个人,拦腰抱住江漠楼,两人就地一滚,堪堪避过这下袭击,江漠楼看向压在身上的人:“哥,你来了!云歇他……”
江寻意面沉如水,放开他跃身而起:“我知道!”
他刚才摆脱了江予岸之后一路急赶,能感觉到系统的能量条不断闪动,已经越来越少,然而江寻意已经顾不上兴奋这些了——因为这恰恰说明了事态已经脱离控制,云歇那边的状况越来越糟糕。结果他赶过来一看,果然发现情形十分严重,云歇没有像上两次一样只是迷失心智,而是已经开始向完全体的魔化转变了!
就在江寻意和江漠楼简短地对了两句话的功夫,半空中已经喀嚓一声巨响,酝酿了许久的天雷终于朝着云歇劈了下来。
一切的发生实在太快,在那一瞬间,谁都没有来得及动,云歇的头顶上空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鬼头,獠牙尖利,双眼暴突,仰天猛地张开嘴,便将那道雷囫囵吞了下去。
江寻意心中一沉,知道自己到底还是来晚了一步,现在的情形已经愈发地不可收拾,云歇站在黑雾之中,几乎让人看不清楚身形,更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和江漠楼已经是顶尖的高手,可试了几次,就连接近都很难,更不用提想办法唤醒云歇了。
江寻意当机立断,对身后的江漠楼道:“漠楼,你快去告诉大家退后,离这里越远越好——”
他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了,因为就在这时候,一声轰然的巨响传了过来,身形将转未转的江寻意翻身跃起,落在身旁的一棵大树顶端,他刚才站的地方顿时多了一个深坑,江漠楼同时避让,两个人之间的地面被蔓延的黑雾迅速占领。
江寻意险险避开了这一下攻击,佩剑却落到了地上,面对硕大的鬼头,他修长而清瘦的身形显得分外单薄,江漠楼心头一跳,自己也顾不得躲避,脱口道:“小心!”
江寻意吼道:“快去!别管我——该死,不能让云歇再杀更多的人了!”
他赤手空拳,架不住这股最为纯正的魔气,一咬牙索性也不架了,随手从一旁的大树上摘了片树叶,迎风站立在树梢上,吹奏起曲子来。
江寻意从现代穿越过来,不像云歇是纯种的古人,天然的风骚,做不来那没事挂支笛子摇把折扇的德性,然而他在乐器上的造诣,竟也不低。
叶子吹奏出来的音律平静而缠绵,一圈圈在空旷的平野上荡漾开来,几乎让人心神俱醉,在这个充满了血腥和疯狂的时刻,似乎乍然间撑起了一片云淡风轻,碧空如洗。
黑气变淡了一些,远远的,云歇似乎抬起头来看了江寻意一眼。
曲声由清越渐转哀伤,江寻意缓缓阖目,好像已经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里。
他生性坚韧隐忍,一生之中多少苦痛挣扎都总是牢牢压在心里,无有半刻真正的轻松快活。但此时此刻,和云歇在这种悲哀的境地两两相对,江寻意却莫名地在自己的曲音中,找到了曾经阳羡山后铺满绿草的谷地、无端盛开的鸢尾、衣襟袖口的花香、以及环抱满怀的夜风……
我等过千山雪尽漫眉头,但等到醒木一声收……
怨气浓雾步步败退,云歇却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既不上前,也不攻击。
他确实看见了江寻意的模样——轩轩韶举,肃肃萧萧,翩然独立,若有白露未晞,铺陈月色。
云歇只觉得江寻意真是好看啊。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但他想,自己却不是因为喜欢江寻意才这样认为,是因为江寻意本来就长得好,是这个天底下,最好看最好看的人。
这一生,他做成了很多别人想也不敢想的事,可是最幸福最满足的时刻,唯有和这个人在一起。
他觉得自己已经什么都够了,没有任何可怨可憎的,而且这股魔气也和以往两次的感觉不同,不像是从他的心中迸发,反倒像是借助什么外力硬是沾到了自己的身上,让他一阵清醒一阵迷糊,用尽力气才勉强保持住了整个人不会失控而伤及江寻意。
【警告!警告!请宿主立刻停止影响主角意愿的一切行为。】
一滴冷汗从江寻意额角上滑落,系统显然也已经有些紊乱,正在不断干扰着他的思维,音调开始变得断断续续,若不是之前的能量值已经消耗大半,他这时候恐怕早已经顶不住了。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喝骂:“你在干什么?!你要害死云宗主吗?”
那声音依稀有些耳熟,随之而来的是一根泛着绿光的鞭子,来势凌厉地向着江寻意背后抽来。
江寻意没空回头,顺着鞭子的来势直接翻到了树下,单膝跪地,吹奏不停。
然而刚刚才逼退一些的黑气却陡然暴涨,云歇的身体一动,转瞬欺身到那个偷袭江寻意的人面前,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对方的头就离颈飞出,轱辘辘地滚到了地上,鲜血溅了云歇一脸。
那个人是马斌!
当初马斌因为得罪江寻意而被云歇毫不留情地赶走之时,系统的能量值就被削弱过一部分,只因为这人原本应该是云歇手下的小弟之一。江寻意见马斌心胸狭窄,脾气暴躁,怕他就此记恨云歇,还特意出言提醒过,却没想到主角光环如此耀眼,马斌依旧对云歇一片忠心,末了竟然被他给杀了。
可云歇为什么要杀他?就因为马斌偷袭了自己吗?那么云歇他这个时候到底是清醒还是入魔?
顷刻间,一股极为微妙的感觉掠过全身,眼前一黑,能量条再度闪现,这次却已经见底,而后——
瞬时碎裂!
系统终于崩溃了!
期盼多年的事情成真,江寻意却连一时片刻多想的功夫都没有,因为云歇已经回过头来面对着他,这样的距离可以清晰地看见对方眉宇间黑气浓郁,神情冰冷木然,一滴血缓缓顺着眼角流下来,衬得整张俊秀的面庞愈发莹白。
江寻意道:“云歇?云歇!”
昆吾剑出鞘。
云歇手上再沾血气,头脑中又是一阵混沌,他缓缓抬起剑,指的却不是江寻意的方向,而是朝向他的右后方:“我要杀了她。”
这句话说得含含糊糊的,语气十分机械迟缓,江寻意却听清楚了,他一面全神戒备着云歇的动作,一面飞快地回头瞥了一眼,想看看是何方神圣这么点背,让云歇都到了这个份上还惦记着要杀。
就在回头的那一时片刻,江寻意脑子里过电影似的闪过了好几个人的身影,但他实在没想到会是自慧散人。
他在原地安静地站了一会,理解了云歇的想法——这人性情达观,少年得意,除了感情这方面栽在了自己身上,几乎是无往而不利,从未受过任何摧折。到了这个时候,他潜意识里最痛恨最不满的,竟然是伤害过自己的人。
江寻意心里面忽然有点难受,然而在这种时候,他连难受的资格都没有,云歇已经成了这样,系统崩溃后,自己就是最后一道屏障,说什么也不能倒下。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
在这个世上,跪下去很简单,只是一曲膝,一折身,而已。
而再要站起来,挺直背,昂起头,才真的很难。
宛如银瓶乍破长音急转,那音律忽然间重重高起,曲调劲急,无数道银白色的光芒平地而起,将云歇围在了中间。
云歇的愿望没有达成,黑气顿时失控,拼命挣扎,然而越是挣扎那白芒绕的越紧,终于将云歇紧紧地困在中间。
云歇双手握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道道水痕顺着俊美无匹的面颊滑落,不知是融化的雪花,还是滴落的汗水。
他见江寻意吹的辛苦,心疼万分,有心想控制住自己,却又无能为力,黑气蠢蠢欲动,似乎有不杀了自慧师太就不肯罢休之意,连带着他的头脑也是一时糊涂一时清醒,唯一记得的,就是千万不能伤了江寻意。
江寻意抛掉叶子,忽然欺身上前,身影瞬间一晃,单手握住云歇手腕脉门,另一只手则揪住对方的领子,将他粗暴地向后一推,两个人就重重撞在了一旁的石壁上。
江寻意牢牢将云歇抵在石头上,他们面孔挨的极近,几乎呼吸相接。
一如赠剑那一天的晚上,云歇的昆吾剑隔在他们中间。
长剑有灵,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选择了护主,架在了江寻意的脖子上。
江寻意毫不在意,盯着云歇的脸,忽然头也不回地凝气为刃,向后一挥,恰好将自慧散人穿心而过:“想她死是吧?不用你动手,你的仇我来报,你的债我来偿!”
虽然,好像那都是为了我……
……不过你我之间,那些仇情恨债,倒底属于谁又不属于谁,难道还能分得清楚吗?
大雪飘飞,落在额角、发间,又慢慢融化成水顺着面颊留下来,江寻意的睫毛都被打湿了,晶莹的水滴挂在上面,更加衬得他面如冠玉,唇似点朱,他低声道:“云歇,你醒醒吧……你醒醒吧!”
云歇很想告□□寻意,自己没有迷失,因为心中有他,有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不愿伤害的人,所以他绝对不会舍得让江寻意一个人面对这一切,绝对不会舍得忘记他,看不见他。可以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也无法听见自己的声音,只好近乎贪婪地看着江寻意,看着这张自己爱极了的脸。
欲由爱而生,所以如果爱的足够,一定可以抑制住欲的失控。
江寻意握着云歇的手,那剑刃依然抵在他的脖子上,他却似乎毫不畏惧一样:“我知道被控制的感觉,你心高气傲,定也不想迷失心智,沦为一个被魔气所操纵的疯子。但即便是如此,我还是希望你能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只是正邪不两立,我已是半个仙身,如你成魔之后要到万魔之宗,那里我是进不去的……听说被昆吾剑杀死的人,就会成为守剑的剑灵,那么我也算是真的全了要永远陪在你身边的承诺。成魔之路你我同行,云歇,这一次,你就再也不会担心了罢?”
他伸手抱住云歇,鲜血顺着剑刃汩汩流下,萦绕的黑气渐渐褪去,江寻意并没有注意,微微笑道:“我爱你。只不过你现在怕是不记得了,咱们两个第一次见面……”
“……我记得!只要是关于你的一切,我都刻在了心上,生生世世也不会忘记!”
云歇热泪盈眶,长剑落地,他眼中的血色瞬间消退,一把抱住了江寻意的肩膀,两个人顺着石壁滑下来,跪坐在了地上。
江寻意的手按在云歇胸前,不知道是震惊还是喜悦,竟然有些语不成声:“云歇……你醒了!”
云歇颤抖着抬起一只手,按住江寻意脖子上的伤口,几乎找不到别的话出来,一遍遍地说:“我一直都有意识,只是我刚才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又伤了你,阿寻……对不起!对不起!”
云歇终于彻彻底底战胜了魔气,江寻意自己也摆脱了系统的控制,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此时此刻竟然没有感觉到半点喜悦,一种酸酸麻麻的心痛却渐渐地从胸腔里绵延开来,遍及全身,唯独让人感到心酸。
其实他们只不过是想要在一起,只不过是想要好好的,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原来竟是这么难。
江寻意眼角微湿,泪水却终究倔强的没有流出来,云歇却忽然俯身下来,吻了吻他的眼睛。
江寻意难得没有推开他,只是微微闭上了眼睛,听见云歇在他的耳畔若有若无地呢喃道:
“阿寻。”
“我在。”
“阿寻”
“嗯。”
“阿……”
“你烦不烦!”江寻意满腔忧郁灰飞烟灭,一把搡开他:“叫你妹啊!”
云歇大笑起来,伸手拧了把他的脸:“一切大好,天下太平,你为什么不开心?”
江寻意道:“你呢?很高兴吗?”
云歇笑道:“自然。刚才的确有点凄惨,但无论是什么时候,只要还能念出你的名字,总是好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珍而重之地递到江寻意面前:“你看。”
江寻意看见他掌心有一枚豁了口的玉佩,虽然已经不完整,但玉质莹润皎洁,显然是被人极为爱惜的。
“这是我……”
云歇附耳笑道:“你刚刚问我,还记不记得咱们的初见,你看,我永生不忘。”
江寻意也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云歇的场景,那时候对方年纪不大,但眉眼间已经有了秀美的轮廓,一身华服,看上去人模狗样的,可是一张嘴就让人恨不得提剑砍上他十七八回。
那时候他就想,这个人可真烦啊。
谁知道后来烦着烦着,也就习惯了。
江寻意想到这里,侧头莞尔,云歇又道:“那你……可不可以把那句话的前半部分重复一下?我没听清。”
江寻意深深看着他,俊丽的眉眼中透出若有若无的深情:“想知道?”
云歇屏住呼吸,点了点头。
江寻意一笑:“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