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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鹤宁刚说完正事,又想起中午的事情,忍不住高兴地想和徐稷分享,那边冷不丁□□来这么一句,他的心头顿时被泼了半桶凉水。
徐稷在那头没有察觉,问他:“律师得我现托人找,一时半刻的也没现成的。这样,我晚上有事,明天再给你问问吧,你先跟我说说具体情况,那边怎么说的?”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路鹤宁道:“我是明天早上回去,要不然等我回头问清楚了再说吧。”想了想,又添了句:“麻烦你了。”
徐稷哈哈一笑,问他:“你怎么还客气上了。”
“没有。”
“你那边顺利吗?”
“挺顺利的。”
“哦,”徐稷一时间找不到话,顿时僵在了哪儿。这边的路鹤宁也不吭气儿,又过了几秒,才打破了沉默道:“先挂了。”
路鹤宁这边心思百转千回,不知道徐稷那边是什么情况,约了谁在哪里,想问吧,觉得俩人关系又不算明确,往浅了看就是朋友上过床,解决了一下彼此的需求,往深了看或许徐稷对他也有点好感,但是这年头好感太容易泛滥,徐稷这人忠贞观念又太淡薄,也不是路鹤宁理想的伴侣。
可是不问他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大概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一个人被自己摸过碰过,就不大想让他落到别人手里去。
路鹤宁想了会儿,心思渐渐的又被工作上的事情占据,也就撇到一边不管了。
倒是徐稷,大概是因为路鹤宁主动来的电话,一开始的时候声音又格外温柔,感觉快要甜的从话筒里腻出来了,所以把最后的对话当成了路鹤宁在害羞。
徐洲凑来凑去的挨了几脚,看他收了线忍不住撇嘴道:“看你那腻歪样儿,就快喊小甜心小宝贝儿了……”
徐稷嘴角还没抹平,下意识的看他一眼:“我喊了吗?没吧?”自从上次路鹤宁说受不了,他就没再喊了。
“……没喊,那架势也快了,”徐洲忍不住道:“那边不是个男的吗?”
“男的怎么了?”
“你跟个男的谈恋爱啊?”徐洲惊呼,见徐稷又要翻脸,忙往后躲问:“你都能跟个男的谈恋爱了,我为什么就不能喜欢已婚妇女!”
“已婚妇女有家有口的稀罕你,你怎么当个男小三儿有脸了还?”徐稷指着他骂了一句,又道:“跟我去办点正事。”
徐稷晚上约了那位小老师的家人要谈谈,这会儿时间还早,也不放心徐洲再四处乱窜坏他事情,索性绑在身边一块去了趟超市。
俩人从超市拿了几袋米和油,徐洲腿脚勤快,跑去扛米袋子的功夫,徐稷在后面又扫了不少了大枣芝麻糊,老年豆奶粉之类的到手推车里,最后想了想,还加了两桶糖果。
他一路开车到了路鹤宁的楼下,又绕着转了转,才找到李军的那个馅饼店。
宁珊没想到徐稷会来找自己,正好她因为记挂着家里的事,跟店里的另一个姑娘换了班。出门看见徐稷的时候他还愣了下,好在徐稷很快说明了来意。
宁珊坐在车里,有些局促道:“我没想到还有孩子探视这一回事,今天我找店里的人问了,他们说这事都挺严重的。”
徐稷点了点头,耐心听她说完,又让她把短信转发到自己手机上才道:“这个我明天找好了律师会告诉你哥,不过今天来找你,我就是想先问你个底,你这是真打算离婚还是有别的想法?”
宁珊没听明白,愣了愣看着他。
徐稷道:“我虽然不比你哥大几岁,但身边这种结婚离婚的事儿见挺多的,这女人离婚有一部分是过不下去了,真想离,也有一部分只是觉得自己应该离,不离脸上过不去,心里不舒坦,但心理上她还想跟那人过日子,也没想好以后自己一个人怎么过。还有一部分,是拿着离婚当条件,让男方答应她的要求,买东西给钱,达到目的就行。”
徐稷问:“你现在是哪一种?”
宁珊顿时觉得有些难堪,她深吸了一口气,偏开头道:“我们家人穷志不穷,我不想离就不会提这一茬的事。”她心里不舒服,但是碍于说话的人徐稷,她又不得不顾及路鹤宁的面子,只得先把胸口的气忍了。
倒是徐洲在后面插话道:“二叔你行不行啊,这么问人家小姐姐,这话也太难听了吧。”
徐稷却对宁珊道:“我就这么一问。你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所以你心里怎么想,得先跟我们说清楚了,要不然自己人会错了意,回头律师那头也整不明白就白闹腾了。你要是就想离婚这事也好办,你还有什么条件吗?”
宁珊神色这才缓和下来,想了想:“我只要孩子。”
“其他的呢?”徐稷问:“财产分割什么的,你又什么要求。”
“财产……我……”宁珊这下有些犹豫,好半天没有说话。徐稷见状先发动了车子,开始往她家开去。等到半道,宁珊才欲言又止道:“我当年和他是相亲认识的,说实话,他和我想找的白马王子一点都不符,他这人市侩、没主见,兴趣爱好跟我的完全没有相同之处,我们聊也聊不到一块,我喜欢糕点美食,喜欢诗歌画画,爱看英剧听法语歌,但是他却只喜欢看些艳俗的图片碟片,上网也是装作圣斗士一样见谁骂谁。”
徐稷没说话,倒是徐洲扒着车座好奇道:“那你干嘛还跟他结婚。”
“……因为实在也没有更好的了,起码当时来说是那样,所以只能凑合。”宁珊叹了口气,回头看徐洲还是个男孩子的模样,笑了笑:“你还小,等再过几年肯能就懂这些。”
“所以当初我发现他出轨的时候,的确是犹豫过,但是犹豫的时间很少,因为我对他没什么感情。所以离婚,也只求速战速决,能早点摆脱他就行。”宁珊说道这里微微一顿,又道:“可是后来,一想到离婚能分财产,而这笔钱可能让我们家的情况完全转好,我也忍不住心动。”
徐稷明白过来,问她:“是因为你家欠的那十几万吗?”
“是,”宁珊微微一怔,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后才道:“我哥告诉你的?”
“嗯。”
“是有这方面的因素,但是不完全是。”宁珊笑笑:“具体下,大概这个原因占了百分之六七十。家里不欠钱我可能头脑一热也就离了,但是因为欠钱,所以我会意识到这笔钱,等我算好了大概数额,又把它换算成吃几年的米炒几年的菜,给孩子买多少奶粉供他上几年学之后……其实即便家里的钱还上了,我也不太想放手了。”
“……那你算下大概多少钱?”徐稷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等明天再问律师吧。”
几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宁珊楼下,徐稷让她先上去开门,自己和徐洲一人一半把东西放了上去。回程的路上徐洲总叹气,等到红绿灯的间隙,他才转过脸道:“二叔,我想起了一个词。”
“什么?”
“见财起意。”徐洲啧了一声,“男的见色起意,娶了女的回家。女的见财起意,分了他一半家产。怪不得我妈说我找女孩子就得找个家里条件差不多的,小门小户的不光小家子气,看来将来离婚也是大麻烦啊。”
他慨叹半天见徐稷不答话,想了想道:“要你你怕吗?”
“怕什么?”
“被人分一半钱儿去。”徐洲瞅着他道:“我周叔可说了,你这人特惜命,钱就是你命根子,你自己怎么作索都没事,但是别人一动你就得急。说说,你将来怕不怕别人看上你钱,分你一半儿命根子走?”
“……不怕,”徐稷伸手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几下,笑了笑:“不就是钱吗。”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忍不住惦记另一码事。等到晚上忙完,徐稷回到家里之后想了想,忍不住拿着手机给路鹤宁发短信问:“你理想的另一半是什么样啊?”过了会儿又追加一条:“白马王子之类的?”
发完他就握着手机坐沙发上,等着那边的回复。
路鹤宁刚洗澡出来,等看到短信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发过去问:“怎么了?”
徐稷那边几乎立刻回了过来:“就是问问。”
“算是有吧……”
“什么样的?是不是那种晚上会想着他睡觉的?打飞机都得琢磨琢磨的?”
路鹤宁看到这信息愣了愣,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
谁知道下一秒徐稷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路鹤宁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想起了中午的那句“疼死了”,他心里一堵,顿时有些不想接,把手机扔到了一边自己蒙上了被子打算睡觉。
只是人到了被窝里,心思却在一旁的手机上。他一会儿觉得这手机铃声真是吵死个人,一会儿又觉得似乎铃声快断了,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到底有什么事。
路鹤宁犹犹豫豫,从被子里探出头看了旁边的手机一眼,又缩回去,过了会儿又忍不住探出来……最后终于在挂断的前一秒,翻身坐起按下了接听键。
徐稷那边咳嗽了一声。路鹤宁接了后就忍不住有些后悔,听那边不吭声,瓮声瓮气道:“没事我先挂了。”
“有事有事!”徐稷的声音有些匆忙,还有点紧张的样子。
路鹤宁心里的怨气顿时消了一部分,问道:“什么事?”
“也没什么,”徐稷又犹豫,在那边嘟囔了会儿,才清了清嗓子问:“你喜欢看英剧吗?”
路鹤宁以为他要找自己看电视或者看电影,嗯了一声:“喜欢啊。”
“啊……”徐稷那边犹豫了一会儿,才有些哀怨道:“……那你以后交我英语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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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鹤宁第二天一早回到江城,他心里有事,也没回宿舍放东西,直接提着行李箱到了公司。
刷卡进电梯的时候卡却消磁了,眼前的电梯门大敞,路鹤宁提着东西在里面怎么都刷不上,原先存在心里的一点期盼也荡然无存。好在他平时上下班总习惯和楼下的保安打招呼,那边有人察觉异常,走过来一看是他,热情的招呼一声替他刷了卡,又按下了楼层按键。
其实不止电梯卡不好用了,等路鹤宁回到办公室,才发现自己的位置也没了——大概是这三天调整通知下达之后,部门里的格局就进行了大改造,原先的助理办公区被撤走,和业务部统一到了一块,隔成三个小区,中间走廊布置了不少盆栽绿植,大家的办公椅也统一换了新的。路鹤宁扫视一圈,发现和自己一样没出现在调整名单上的人,也没有在办公室。
即便预想过自己可能被裁员,当他切切实实的站在这里,看着别人纷纷忙碌,而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了别人时,路鹤宁心里依旧不好受。有人扭头正好看到他,均是面露惊讶。路鹤宁拖着着行李箱从办公区面前直直穿过,努力忽视一切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同情的或者嘲笑的。只是声音无法屏蔽,他清清楚楚的听到有人小声嘀咕:“他不是被辞了吗?”
问着无意,或许只是阐述事实。路鹤宁也没有心思扭头去找声音的来源,又或者当场发一次威,让人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话。他强迫自己冷静,然后敲开了经理的办公室门。
经理坐在大班台后面,看他进来微微一怔,随后让身边的人退了出去。
路鹤宁努力使自己平心静气,看着他道:“经理,我出差回来了,来向您汇报一下工作。”
经理露出一脸的为难惋惜,嘴上却道:“秦总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路鹤宁仔细瞧他的表情,沉默了会儿才底下头道:“没有有效的进展。”
“什么叫没有有效的?大体是什么情况?”
“……我在l市之后就给秦总打了电话,但是他第一次接听了,说自己在开车,等后来我再打,要不然他那边在忙,要么就是秘书接的。秘书说秦总这几天行程很紧,我一着急,就先送了礼过去……”
经理抬眼看他,问:“是不是之后就没消息了?”
路鹤宁犹豫半晌,只咬住嘴唇低头不语。他先前并没有别的心思,巴巴的指望着秦总这事的进展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但是现在眼看着自己被人当成拉磨的驴,前头给绑根胡萝卜就吭哧吭哧的干,干完却没有好下场……他不得不防着这个经理,给自己留点后路。
经理叹了口气,神色略有不耐:“所以啊,小路,你还是不适合在我们这个部门干的。”
路鹤宁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是要来了。
经理又道:“这次部门的职能调整,我把统计表和意见表报上去了,但是上头的意思跟我的不太一样,你资历浅,业绩虽然过的去,但是经验还不足,目前来说跟其他人的差距不少……竞争残酷,最后上头的意思是……”
路鹤宁问:“是什么?”
“是让你们几个先回去休息,再听公司的通知。”经理叹了口气,“希望你不要因此对公司有什么意见,就我个人而言,还是很欣赏你的。”
路鹤宁事先想过这个场景,甚至为此准备了不少反驳的话,他觉得自己需要表态,既不能表现的过于顺从,逆来顺受,也不能言语过激,显得自己控制不好情绪。他甚至捋了下进公司之后的表现和进步,给自己做了一个小小的总结……可是现在,真当眼前的人说出让他回去的话,他却只觉得心累。
秦总昨天晚上的飞机回去,按照他的习惯今天上午应该一直都在休息。等他休息过来了了估计首先要做的就是布置家里等着迎接风水大师,路鹤宁跟他喝了一下午茶,别的不说,这点基本的了解还是有的。他能笃定起码一周之内,那边公司不会和这边联系。
他心里依然难以抑制的感到失望,看了眼经理没做声。
经理问他:“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提出来。”
“我没有什么困难,”路鹤宁问:“这个月的工资什么时候结算?”
经理想了想道:“正常都是每月10号结算工资,但是你们三个特殊处理,今天就可以找财务去领。”
“好,”路鹤宁点了点头,又道:“那现在是算公司辞退还是怎样?公司辞退的话是不是还有补偿金?”
“理论上说现在还不算辞退,毕竟你们还有回来的机会。”
“公司给发工资吗?”路鹤宁气极反笑:“不发工资我干等着公司通知?敢情以后我要自己养活着自己随时准备着当公司的预备役人员?是不是脸其他工作都不能找了?”
“……也不是这么说,”经理讪讪一笑,“就到这个月10号吧,10号要没有通知就按辞退算,到时候补偿金财务会跟你们算。你这工作还不到六个月,只能补偿半个月工资。”
“公司也没有提前一个月向我说明,”路鹤宁问:“所以这样一共是多少?”
“……代通金一个月工资,这样一个半月的,到时候你问财务。我们公司是正规公司,还能吞你这点补偿金吗?倒是宿舍,”经理咳嗽一声:“部门安排了新员工住进去,你回头先把东西腾一腾吧。”
“那我这次出差的费用,经理先一块给我报销了吧。”路鹤宁笑笑,他和经理虽然不算撕破脸皮,但是现在的场景的确算不上好看。路鹤宁把这几天的报销单据一块递过去。经理有些不耐烦,大概又念着反正最后一次了,这次又算是不明不白的把路鹤宁给辞掉,倒是都给他卡了章签了字。
路鹤宁笑了笑,说了声谢谢,又拉着东西跑了趟财务。
钱发的很快,但是他出来之后却不知道再往哪边走了——宿舍是不能住了,他在宿舍的东西不多,也没什么好回去收拾的。宁珊那边也不能去,自己去了住不开不说,让她们娘俩知道自己被辞退了估计一家子都睡不好觉。实在不行只能先找个宾馆或者青年旅社租个床位住着,再慢慢打算了。
倒是宁珊那边的律师不知道找的怎么样了,还有徐稷,昨天莫名其妙的又要学英语又要学法语,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路鹤宁犹豫半天,心想反正现在成闲人一个了,干脆拉着箱子走到了写字楼前的一块阴凉地,给徐稷打了电话过去。
不多会有眼熟的车子开了过来,徐稷把车停下,走过来问他:“怎么了坐这了?”又看了眼他的身后,诧异道:“你今天不用上班?”
路鹤宁原本打定主意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这会儿自己坐在马路牙子上,看徐稷撑着膝盖弯腰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笑,心里不知道怎么一动,就抬着脸如此这样那样,把自己被忽悠又被辞掉的事情一股脑儿说了。
说道后面难免气愤,路鹤宁自己说的满脸通红,反观徐稷,倒是一直若有所思的样子。
路鹤宁说完问他:“你觉得呢?”
徐稷说:“觉得什么?”
“他们是不是很过分?!这不是耍我吗!”
“对,太过分了。”徐稷啧了一声,说完还是笑。
路鹤宁狐疑地看他一眼,自己扭头狠狠地出了两口长气,冷不丁听徐稷在后面琢磨道:“这样的话你总可以跟我同居了吧?”
“……同什么居?”路鹤宁扭头看他:“我没说住你那啊,我先找个宾馆住着,看看工作怎么安排再找新住处。”
“安排什么啊,”徐稷看着他,伸手在他脑门轻轻弹了一下道:“你手里不还有个大单子吗,这几天好好玩,回头等他们来请你。”
“可是秦总是要和公司合作,又不是跟我合作。我顶多不汇报让他们抓瞎着急一次。”路鹤宁叹了口气,想了想又犹豫,自己去住宾馆的话自然会多出来一笔开销,但是之后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新工作。而且徐稷那边……算了,自己家里人都占了人一处房子了,自己去就去吧。
“住你那也行,”路鹤宁想了想,又道:“我会做饭……也能收拾家,家里你就别请钟点工了,一般的活儿我都能干得了……”
“……行行行,先上车再说。”徐稷提着他的箱子赶紧塞到了后背箱里。
路鹤宁上车后还在犹豫要不要正视一下俩人的关系,就听徐稷道:“我主外,你主内,以后你想干啥干啥,想买啥买啥,不就是钱吗,咱家有的是,都搁主卧的那个大衣柜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