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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知悉字体*
参与梵幻乐园字体项目的设计组集体加班，前面轮流汇报进度和讨论。会议已经从下午3点多进行到如今7点多，中途仅仅给了一小时不到的晚餐时间休息。已经连续加班4天的设计师，不少挂着黑眼圈和眼袋，状态不佳地打着哈欠听报告。
齐曦坐在中间位置，看着幕布上的ppt倒是精神得很，明明一整天一点咖啡都没喝，双眼却炯炯有神，像打了鸡血一般，极其专注。
突然，一个电话进来。会议室里的人都静下，微微偷瞄齐曦，等他接电话。
齐曦把手机从西装外套内取出，瞅了眼来电显示，小声低沉道：“……我在开会。”
“这个时间点你还在开会？！活该你单身！”
一把年轻且活力的女声突兀地响彻整个安静的会议室，惹得众人，包括秦刚，纷纷扭头吃惊地看向齐曦。
他颦眉拿开手机一看，无奈地呼出一气。刚不小心碰到免提了：“……到底有什么事？我这边很忙。”
虽说距离提交项目方案还剩两个多星期，可一日没有敲定最终方案，再多的时间都是少。
齐心语气有点生气，光听声音就能脑补她气得龇牙咧嘴、捶沙发的模样：“你看了嘉嘉的朋友圈了吗？”
齐曦睫毛颤了颤，再次长长地呼一气，坐在皮椅转向一边，侧脸以示众人。一整面的落地玻璃作为背景，外面在一个多小时前就已经华灯初上，灯光璀璨，如繁星银河，却映得他一身寂寞失落。
他如何看？她一直都没通过自己的好友申请。
“说吧，什么事？”齐曦有点不耐烦。他大可以像以前那样先挂掉齐心的电话继续会议，结束后再回她。可此刻他无法这样做，因为话题里牵涉了顾嘉嘉。而齐心却是自己身边唯一一个能得知顾嘉嘉近况的人。
“嘉嘉今晚和一个大帅哥吃饭了，还发了好亲密的合照！难道你没看到吗！”齐心好捉急，添油加醋。
齐曦：“……哦，我明白了。”
电话另一边的齐心瞪大眼睛，一副无法相信：“……什，什么意思啊？难道你不想了解一下内容是什么吗？”
齐曦额角的青筋凸了凸，沉默几秒，一如既往地平静语气回复：“没事我先挂了。”说完，按掉，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看着两排脑袋整齐划一地面向自己。
他表情终于了明显的起伏，声音也大了不少：“……继续啊！”话音刚落，下面的人才齐刷刷地看向幕布。齐曦看着前面几秒，又循着炽热的视线，偏头看向还一副疑惑入神的秦刚：“……我脸上有字有报告吗？”
秦刚受到惊吓，立刻摇头，摆正脑袋，直视前方。嗯，老板有脾气了。
没过一会儿，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大家都识趣了，没有回头，只是心照不宣地对望几下，继续扮作专心地看ppt，余光还是不时瞄向齐曦。
齐曦打算忽视。可手机又来了一波震动。眼睛溜向亮起的屏幕，划开。齐心发来几句气话，又附带一张照片。
一男一女笑对镜头，隔着屏幕也能感受两人的愉悦。顾嘉嘉把眼睛都笑弯了。两个多月前，她还是以这个笑颜面对自己，只是如今事过境迁。
齐曦死死盯着顾嘉嘉旁边的男人，双唇紧抿。
这人的头是不是靠得太近了……
坐在一边的秦刚装作认真地在笔记本上做笔记，眼珠子却已溜到眼尾，小心翼翼地八卦窥看齐曦。没过多久，又被他捉到自己偷瞄的视线。
“停。”沉穆的嗓音顿时打住前面演讲的人，“散会。”
说完，齐曦第一个起身走出会议室。玻璃门阖上后，秦刚无法置信地在墙上的钟和门口上来回溜，对底下同样惊讶的员工交代几句后，连忙拿上东西，也匆匆忙地出去，直接奔向他的办公室。
刚推开他门，就和他迎面撞上。秦刚退后一步，紧跟他后面：“你这是下班了吗？”他真的要下班了吗？竟然这么早就下班了？！
齐曦头也不回地丢一句：“不然你以为我要到公司楼下跑一圈吗？”
秦刚一时语噎，无法反驳，却又盲目地低头跟了几步，顿时想起要说什么：“那个字体授权协议考虑得怎样呀？”
齐曦按了电梯，看着缓慢下降的楼层数，沉默。耳边又听到旁边人的话：“还有几个星期而已，如果还不谈妥授权，我怕来不及……你知道啦，她授权后还要手写稿，起码4、5次的修稿，还有字模，编码那些，好费时间的……”
秦刚嘴快地说了一堆。齐曦出口打断他：“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有看法……？”对方再次无法反驳，电梯到达，“……你先拟草一份授权协议，到时候我再跟你商量。”信步迈进电梯，按上关门键前又补充一句，“你去谈。”
哈？
“什么我去谈啊？”秦刚被堵在电梯门外，一脸懵逼，“什么情况……”
***
齐曦开着车，按照地图缓慢地行驶，目光在右边街道细心观察，寻找顾嘉嘉朋友圈定位的餐厅，心事重重。
顾嘉嘉的字体被看中。即使项目剩余时间无多，但他始终觉得这不是洽谈的好时机。如果在两人处于冷战阶段，提出商业合作……他担心她会误会自己再次接近只是为了工作，去利用她。
还有，他的表白。她淡漠的回复，不置可否，让他感到很大的不安全感。加之看到她和别人的合照，令他徒然发现，原来自己的妒忌竟可如此强烈……而且，齐曦隐隐约约记得他，那个送了一个戒指盒给顾嘉嘉的男人。
……
“今天谢谢你的请客啦！”顾嘉嘉摸着肚子，回眸对张默生一笑。
他笑容如沐春风，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没什么。电脑还行吗？”
顾嘉嘉竖了个大拇指直夸：“好！你这礼物送得也及时。我原来的电脑都好几年了，刚好就要换。”
张默生浅笑点头。
两人并肩而行，继续聊着以前中学和同学的趣事。
张默生比齐曦矮点。平时顾嘉嘉穿着一双高跟鞋，充其量也只比齐曦肩膀高出一点。可与张默生站在一块，只差半个头而已。远远看去，还算般配，或许，是两人和谐融洽的氛围增加不少分数。
走到停车场取车时，突然身边一辆靠近顾嘉嘉的车辆毫无预兆地鸣了喇叭，吓了她一跳，往张默生方向躲了一下。
副驾位的车窗很快降落。顾嘉嘉眯着眼睛，看进去，眼瞳缩了一下，却又很快强行恢复平静。鼻腔隐蔽地轻轻哼了一声，悄悄地主动拉着张默生的胳膊偏头走开。
从坐在车内的齐曦这角度看去两人背影，彷如顾嘉嘉亲密挽着男人胳膊没什么差异。他继续紧跟在他们身后，不再按喇叭，就单纯地跟着。
顾嘉嘉听着身后那引擎声以及地面因自己身后的车灯而拉长的影子，比起焦躁鸣笛更有压迫感。今天她要风度不要温度，裙子底下露出三分一的长腿。不长的人车距离，持续地紧跟其后，小腿都感受到车头散发出来的轻微热量。脑里更不由得想起前几个星期前，在路边等阿容时，他陪在自己身边，开着车头灯，照亮漆黑的路面。不少细微尘埃就在车头灯照射下飞起……
张默生并没有像齐曦所误会的那样被顾嘉嘉亲昵牵着或挽着。实际上，她只是有点……粗鲁地抓着自己胳膊的衣料，被动地带着自己走去取车。
他回头看了看那辆车，路虎，全黑，车牌号码……眼睛领悟地半眯，明白。他记忆力好。上次和顾嘉嘉在老人院重逢时，她就是开着这辆车来的。所以……
张默生微微抬眸，与车内的齐曦对视一番。两人之间无需凭语言，便能明白对方犀利及侵略性的眼风里所包含的内容。
顾嘉嘉拿到张默生出差带回来的特产后，又背对齐曦与他寒暄了几句。话题结束后，她却站在原地不动。目光漂移到别的地方，咬着下唇，思考待会应该以什么表情转身回头，出口在哪个方向，她又应该如何潇洒不屑地背对齐曦拨头发，无视他，才显得自己有点女王气势，又不落俗套。
张默生似是看出她的心思，想帮忙解围：“要我送你回去吗？”
顾嘉嘉抬头看了他一眼，尴尬地笑了笑。让他送自己回家的确是更省事。
“好啊！”
“上车！”
两个闹别扭的人不约而同地喊道，只留下张默生一人沉默地承受顾嘉嘉的错愕，以及齐曦眼神的警告。
“顾嘉嘉，上车。”
身后的低音炮一如既往的沉稳。可顾嘉嘉还是能分辨出他那看似相同的低沉里面的不同。例如，平静的低沉，无奈的低沉，嫌弃的低沉，调戏的低沉。
以及，如今在压抑怒火的低沉……
顾嘉嘉抬眸看了看张默生，似在求解，犹豫不决。
张默生开了他自己的车，帮她拉开了副驾位，看向站在两车之间的顾嘉嘉：“走吧，我送你回家。你不是邀请我去你家做客吗？那就顺便了。”
顾嘉嘉愣了一下，而耳边却又听到更轻更冷的声音：“顾嘉嘉……我在等你。”
她抿了抿干燥的唇，低头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