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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晓明和张天亮的婚礼是在三江乡举行的,典型的农村婚礼,赵晓明被安排在张天娇家出门。
张家兄妹自从张天娇结婚后就分开住了,张天亮的房子就在隔壁,乡里的房子都是按照统一规划建设而成,家家户户的外型都有统一要求,看上去整齐美观。
至于屋里面的布置,那就随个人喜欢了,只要自家有钱,想怎么弄怎么弄呗!
不过村里人的审美观都差不多,而且喜欢随大流,最明显的是,有一户人家装修的时候赶时髦在墙沿贴了一溜儿半人高的瓷砖,结果没过多久,不管走到哪户人家的家里,一进门首先看到的就是半截的瓷砖墙。要是有一户人家买了一张现在最流行的人造革沙发,那肯定过不了几天,半个乡的人家里都会有这玩意儿。
最出格的要算是张天亮家了,张队长利用职务之便,占据了一套风景最好的“江景房”,窗户外边就是一览无遗的坝子河,山高水阔,望之让人心旷神怡。
当然村里人是不这么认为的,这坝子河嘛,天天都看得见,有什么好稀奇的,这住在河边风大,一到冬天冷飕飕的,平日里干活就够累的了,一回到家就抱女人钻被窝了,谁耐烦去看那劳什子风景。不如选中间的房子,挡风、暖和,去上工路还近一些。
所以张天亮选了这栋房子,不但没有人觉得他徇私,反而让人赞叹,咱队长就是大公无私,虽然有优先选择的权利,但把中间的好房子都让给别人,特地选了偏远角落里的。
最让人理解不了的是张天亮家房子里的装修,农村人家里人口多,房间当然是越多越好,面积也不用多大,能放上床舒舒服服地住人就行,讲究些的摆上一个大衣柜和梳妆台,就能当结婚的新房了。
可人家张天亮是把整个二楼都打通了只做了一间房,靠河边的那一面墙几乎全拆了,换上特地去省城买回来的落地玻璃,那玻璃可大了,包了一辆大卡车才运回来的,装上去的时候还用了吊车,这得花多少钱啊,有这钱也不知道好好攒着娶房媳妇。
还在洗澡间里面砌一个圆形的大池子,说是叫什么浴缸的,四个大人同时泡在里面都绰绰有余,这洗一次澡得费多少水啊,真要那么爱游水,哪个河沟里不能游,非得在家里弄这个?
厕所里不弄蹲坑,非要弄个什么马桶,这祖祖辈辈谁上茅厕不蹲坑的?这坐着拉,能拉得出来嘛!
还有那衣柜,做得跟个小屋子似的,谁家有那么多衣裳可以放啊。
总之在乡里人看来,张天亮他这就是被那个从省城来了又走了的赵老师给带坏了,这好好的一个后生,现在变得什么样了,再能干、赚再多钱又怎么样,连媳妇都不会讨了,天可怜见的。
没想到这赵老师居然回来了,而且还要跟张天亮结婚了,整个三江乡都沸腾起来,大伙儿都积极地来帮忙筹备婚礼,生怕落后了一点儿。
按照规矩,新娘子是不能在夫家出嫁的,所以只好在隔壁的张天娇家里出门。
找人算出来新娘出门吉时是上午九点,本来赵晓明可以不那么早起床的,但隔壁一大早就开始吵了起来,杀鸡宰鸭劏猪的,简直是热闹非凡,这是在为中午的婚宴做准备。
赵晓明也只好起来,给自己梳妆打扮起来,张天娇本来说去县城照相馆请一位化妆师回来帮她化新娘妆的,可赵晓明看了那些样板的照片,一概的死白死白的脸蛋配上小新眉和烈焰红唇,实在是接受不能,提出她要自己梳头化妆。
结果她给自己打扮好以后,前来送嫁的阿娘阿婶还有小姐妹们都大夸她厉害,就她这手艺,以后都能在三江乡自己开一家新娘化妆店了,小姐妹们纷纷表示,以后自己出嫁的时候,也要请她来帮忙化妆。
赵晓明呵呵地笑着,打哈哈应付过去了。
等她换上从省城带回来的那套嫁衣,所有人都直接目瞪口呆了,这还是人吗?根本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来了吧!
一套美得惊世骇俗的嫁衣成功改变了整栋屋子的气场,所有人都变得安静且小心翼翼起来,哪怕动作稍微粗俗一点都觉得自己不配呆在这么一个神圣的地方。
也让所有还未曾出嫁的小姑娘们对婚礼有了不切合现实的期待,原来结婚并不仅仅是热热闹闹的吃吃喝喝,还可以穿上这么好看的衣裳,等待那神圣的一刻的啊!
原本乡里的习俗,接新娘的时候还有打新郎的程序,可张天亮是什么人,那是全村大媳妇小姑娘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能凑近了看他一眼都觉得脸红,哪里舍得动他一个指头,再加上大家都被新娘子的美丽震慑了还没回过神来,糊里糊涂地就让一行接新娘的人闯了进来,顺利地接到了新娘。
张天亮一身崭新的军装,胸口佩戴着大红花,傻乎乎地站在赵晓明面前,看他美丽的新娘子都看呆了。
直到围观群众起哄,张天亮才闹得个满脸通红地对赵晓明说:“咱们走吧!”
赵晓明娇羞地“嗯”了一声,身体忽然腾空,被他公主抱了起来。
按规矩新娘子出门的时候脚是不能沾地的,得由新郎抱着或者背着出去,门外停着张天亮今天来接新娘的坐骑,一辆锃亮的嘉陵牌摩托车,这玩意儿是现在最时髦的,比一般的农用小四轮和拖拉机都体面得多。
赵晓明坐在绑着大红花的摩托车后座上,双手搂着张天亮的腰,觉得自己的这场婚礼实在是太带劲儿了,红色的古典嫁衣,绿色的军装,再加上一辆线条硬朗的摩托车,看似豪不搭调的东西组合在一起,却是奇异地和谐,看来只要是人对了,什么都是对的。
迎亲的队伍先是绕了村子一周,然后到了翻修一新的张氏祠堂,张天亮小心翼翼地把赵晓明扶下来,按照规矩顶箩筐、跨火盆,拜祭天地祖宗,一套程序下来,新娘子便成了张家的人,可以把人接回家了。
院子里一字排开数十张大圆桌,桌上摆满丰盛的菜肴,都是来帮忙的乡亲们忙乎了一个早上做出来的,应酬酒席那是新郎的事,赵晓明是不用管的,她只要回到二楼属于她的宫殿里,招呼与她关系比较亲密的好姐妹就行了。
好姐妹当然就是黄淑兰和杨芳芳啦,两人特地从省城赶过来参加婚礼,还带来了傅熙年托她们带过来的礼物,一个精巧的丝绒小盒子。
赵晓明怀着看见一件精美首饰的期望小心地打开了盒子,然后傻眼了,盒子里是一对小巧的银手镯,还带着铃铛,看尺寸,是给小婴儿戴的。
黄淑兰尴尬地笑了笑:“那个,傅先生还托我们给你带一句话,等你生了女儿,他要当孩子的干爹。”
赵晓明撅起嘴:“谁说我要生女儿了,我要生儿子的。”女儿太娇贵了,她怕养不好,儿子好,粗糙,随便扔一边自己就长大了,以后还能保护妈妈,还是生儿子好。
省城里来的客人除了她们两个,还有赵勇华和他的新婚妻子许秋华,赵晓明一看到赵勇华带来的女人,眼眶就红了,再看看她微微凸起来的小腹,就朝赵勇华抱怨开了:“我结婚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来不来有什么关系呢,小嫂子都有了身子了,正该好好地养着,这么奔波干什么呀!”
忙不迭地把人拉到沙发上坐下来,又赶紧找了个软垫给她塞在背后,许秋华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我不累!”农村人没那么讲究,怀着七八个月的大肚子还下地干活的多的事,这样的特殊照顾反而让她觉得不自在起来。
“不累也要好好休息,孩子可娇贵了,一下照顾不好都有可能出事的,以后你也要处处都当心才行。”旁人都以为赵晓明是爱屋及乌,因为关心赵勇华这个弟弟,所以连带着也关心她还没出生的小侄子。
其实赵晓明是真正在担心许秋华的身体。
算算时间,许秋华现在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并不是赵晓明,她还没那么快出生呢!记得小时候听爸妈说过,在她之前,妈妈还怀过一个孩子,当时家里的条件还不算好,她爸做生意运货回来,她妈妈仗着自己身体好,大着肚子帮忙跑上跳下地卸货,结果当晚就肚子疼见了红,送到医院孩子就救不回来了。
这次流产还伤了身体,好多年都怀不上,后来到处求医问药,吃了好多苦才生下的赵晓明,所以把她当成宝贝疙瘩,宠溺得不行。
赵勇华大大咧咧地说:“不用那么仔细,咱娃儿结实着呢!”
赵晓明狠狠瞪他一眼:“你这是不负责任,我跟你说,就算是跑生意再辛苦,这段时间也不许让我小嫂子帮忙,特别是上货卸货什么的粗重活,更是一点儿也不能沾边,不然让我知道了,我可不能饶了你,记住了不?”
赵晓明希望妈妈能把这一胎顺顺利利地生下来,哪怕是因为计划生育的关系没办法再生她,那也没什么,反正她已经在这里了嘛,又不会凭空消失掉。
她严肃的态度倒是把赵勇华吓住了,结结巴巴地说:“行,行,我知道了。”
黄淑兰出来打圆场:“你看咱们新娘子,这还没当妈呢,要真有了孩子,还不知道要宠成什么样儿呢!”
……
热闹的流水席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才陆陆续续地散去,本来还有死活不走留着要闹洞房的,都被张天亮不留情面地赶走了,开玩笑,他家仙女一般的人物,是这些粗鲁的泥腿子们能闹的吗?
省城来的客人也被安排在张天娇家休息了,没办法,他们家这么大的房子,被张天亮弄得只有一个房间,多一个人都住不下。
赵晓明累了一天,这会儿也卸了妆,先到浴缸里泡上了,这圆形的大浴缸还是当初她畅想未来的房子的时候说的,现在这儿买不到圆形的大浴缸,张天亮就用大理石给她砌了一个,不光是浴缸,这整栋房子的设计都是按照她当初所说的来的,除了她一般没有人会把自己的家弄得这么不实用。
在不知道她是否会回来的情况下,一意孤行把自己的家装修成这样,也真是难为他了。
正靠在浴缸壁上闭目养神,忽然一双魔爪按上了她的双肩,熟练地按揉起来:“累了吧?”
赵晓明舒适地挺起胸舒展一下筋骨,喉咙里哼了一声以示回应,于是那魔爪便越来越往前下方延伸过去,粗重的呼吸在她耳旁响起,赵晓明“吃吃”地笑:“臭死了,一身的酒味。”
张天亮三下五除二飞快地剥光身上的束缚,一个猛子整个人扎进水里,然后沿着她的足尖渐渐往上,顶礼膜拜般地亲吻着他的女神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最后,从她的胸口处钻出水面:“从今往后,再也不许你离开我的身边。”
赵晓明伸出双臂搂住他湿漉漉的脑袋,深情地印下一吻:“嗯,再也不走了。”
“不管你是留在这儿还是回去城里,我都跟你在一起。”
“随便在哪儿吧,只要有你的地方,不都是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