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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人相处,少有这样的妥协和退让,李梓瑶微微勾了嘴角,几日来的漂浮不定都在这时安稳下来。很难得两个人能这样静静地分享同一片天地,哪怕谁也没有说话,却也不会尴尬。
她本就是感性之人,否则不会因着一时不忿而大动肝火,也不会为着一时宁静而兀自心安。
然而齐灏正是相反,总会静下心来,等待适合的时机,去寻找他想要的答案,直到此时,李梓瑶看上去像是被拂顺了毛的猫,收起了自己爪子,他觉得是时候问出口了。
酝酿了下:“今天,你为什么正好出现那里?”
同样的疑问,要比上午软和许多。这是他认为还遗留在两人之间未被解决的问题,无论如何都是要知道答案的。
然而即使再柔和,都不可避免的碰触到李梓瑶的雷区。如果齐灏不过去,她便不会过去。而齐灏为什么过去?如果她没有跟着会有什么后果?这两件事都是她不能原谅的。
明明已经打算让这件事过去,可齐灏却又提了起来。
李梓瑶的好心情冷却下来,语气平淡:“那你为什么过去?”
齐灏想起一个宫女装扮的人来为他斟茶,手心里摊开片带血字的布条,他只看了两个字便心头一跳——救我,那字迹他再熟悉不过了,当即出了戏楼,便有人领他过去。
他不知道甄夕络为什么单独向他求救,而不是向旁人,仿佛自己的心思被探得,又像是对方也有此意……让人不敢细想。
他当然不会同李梓瑶讲这些,只是不动声色道:“我正巧路过。”
李梓瑶书看的粗略,虽不记得经过,但好歹知道齐灏去的缘由的,见他隐瞒,也没了谈话的兴致,转过身去,随口应付:“你正巧经过,我也正巧经过。”
“你又在敷衍。”齐灏说道。
“嗯”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大家都没说实话。
……
齐灏心里有些恼火,他握住李梓瑶的胳膊,语气重了:“好好说话。”
李梓瑶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撇嘴,眼睛瞪圆,看着墙面。
齐灏又扯了她胳膊,这种非要得到答案的态度让李梓瑶恼火,一把拉开齐灏的手,“嗽”的一下,坐起来。
怒道:“你想听实话,我就告诉你,甄夕络出去了,你跟着也出去了,我眼睁睁的看着的,你问我为什么正好在,我就是跟着你去的,看看你们背着我幽什么会!”
齐灏听他这话也坐了起来,紧皱着眉回道:“原来你是这样想我们的,你脑子装的都是什么……我跟她清清白白。”省略掉的是他说不出口的“龌龊的东西。”
“我这样想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打今儿上午我就看出来你们之间的不对劲儿来了,当着我的面维护她,又背着我去见她,你存的什么心思我一清二楚。”李梓瑶想,这件事儿一直藏在她心里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太难突破齐灏的心防了,倒不如摆到明面上来,以后便不需顾虑许多,反而更好攻略。
“我哪是背着你去见她,我是去救人,时间紧急,还能和你商量商量不成!”
“哼,你现在承认去救她了,那我问你,如果不是我正巧经过了,当被那么多人撞破时,当甄夕络清白有失时不得不许给三王爷时,你怎么办?……你会说你娶她吗?”
齐灏顿住,没有正面回答,干巴巴的解释道:“不管如何,甄小姐是无辜的。”
“她无辜?齐灏,你装吧,你心里得意着呢,为什么那么多人,连他爹都在,她会向你求救啊?她就是贱人,她就想让你接手她,我会让她得逞吗?我的人,除非我不要,还没有谁能抢走的。”李梓瑶刻意一个停顿,欺身贴到齐灏耳旁,低声仿若呢喃道:“在我眼里,你心里那个冰清玉洁的,不过是个贱人罢了。”
齐灏瞳孔一缩,一丝被点明心意的慌乱,更多的是被她嘴里骂人的话的激怒,忍不住抬起手来。
李梓瑶感受到掌风后退。
直视着齐灏的双眼:“可以啊!想打我呀,齐灏,你今个儿手不落下,就不是个男人!”
脑子里有火,失了理智,只想激怒他。
齐灏最终收了手,起身穿衣而去。
“王妃需要静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前来叨扰。”
“啪!”的一声摔门声,便将两人阻隔在来两个世界。
这便是软禁了。
福安小跑着追上气冲冲的齐灏,“王爷,王爷这恐怕不妥啊,大新年儿的……”
***
待那声摔门声落,李梓瑶也泄愤似的狠狠将枕头砸向地面,被子也扔了出去。
墨笙墨竹听到里面的动静吓了一跳,连忙就要跑进来。
“都出去!”李梓瑶怒吼。
那两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在门口踌躇,随后墨竹给墨笙递了个眼色,两人便将房门带上了。从未见李梓瑶气成这样的墨竹早就没了主意,只得听李梓瑶的吩咐行事。
“王妃现在在气头上,许是想一个人冷静下。”
见人都走了,室内只剩下她一个,李梓瑶直着身跪在床上仿佛失了力气,摊开手向后倒去,直愣愣的看着床板,怒火中烧时不觉得冷,然而大冬日的寒气终将带去她所有的燥意,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不想动弹,知道被冻醒,只好又屁颠屁颠捡了被子回来睡。
到第二日不用齐灏禁足她也出不了门了。
这回是真的病了。
福安一大早耷拉着头,缩着脖子小步赶到后院,见墨笙墨竹在门外守着,刚走近便道:“还愣着干嘛啊,快去请王妃起来呀。”
墨笙是个直肠子,当即拉了脸回道:“还来叫我们王妃做什么!”昨日李梓瑶被禁足她可是在外头听着的。
“唉呦,姑奶奶们啊,那不是气话嘛,赶紧让王妃去服个软,这事儿便过去了,大过年儿的,什么事儿能离的了王妃呀?”
墨笙撇撇嘴,心想着这事儿也只能这么办。
墨竹颔首回了话:“唉,公公等着,我俩现在便去。”
“去吧去吧。”
屋里却也没有那么狼藉,只两个枕头零落的躺在地上,可能扔过来时碰到了圆木凳,滚了两周,被桌脚挡住了。一床棉被在里圆拱木框架子不远的地方。
李梓瑶紧紧团在被子里缩成一团,露出的小脸红扑扑的,看上去有异色。
墨竹一声惊呼上前去探李梓瑶的额头,热的烫手。
她赶紧跑了出去,着急的哪还有半点往日稳重的样子。
“公公,公公,王妃怕是发热了!”
福安也是一愣,“啊!这……赶紧唤个人去请大夫来,我去禀告王爷。”
这下一扫来时的颓态,步子间也利落了。
赶到书房,却没见着人影子,“王爷呢?王爷打哪去了!”
“东宫来人,说是请王爷去一趟。”在门口守着的那人回道。
“唉!早不请晚不请偏偏这个时候请,可真是够搓磨人的。”
王爷走了,王妃病着,这府里哪还有个当家的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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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皇兄唤我来所谓何事?”今天一早便接到太子派人的传话,齐灏自幼便遵他敬他,虽则因他受了母亲的苛责,但在那孤寂冷漠的童年里,只有他对自己真心以待。
太子早熟,在齐灏还是懵懂小儿时,他便已然如小大人一般的存在,齐灏受了委屈,他就来抚慰;齐灏犯了错,他便悉心教导,从来都是仔细周到,无微不至的。
哪怕在齐灏最乖张叛逆时,谁人都管不住,只听太子的。
因着这一有传唤,他便不停歇的赶来了。
比起太子的体弱多病,他要强健太多了,尽管如此,太子见他一身单薄的跨入正厅仍忍不住皱了那清俊的眉。
“总是穿这般单薄,若是病了可该你受的。”
齐灏不当回事,走到雕花桃木椅前提袍摆双腿分立而坐。
“不妨事儿。”
太子咂了口清茶方又说道:“今岁这个年过的不顺坦,事儿是一出又一出的。”
刚端起的杯子又搁下,齐灏皱眉,冷哼一声,终是没说话。
茶盖儿还附在嘴边,太子声音放的极弱,像是从杯子里溢出来的:“周贵妃有孕了。”
齐灏眉间一动,浓密的睫毛下压,眼里犯出冷光,许是还有些不大确定:“你说什么?”
太子搁下杯子,手下虽轻,可触到桌子仍传来了声脆响,在这阵静默中清晰可文,仿佛敲在心间。
“你没听错。”太子启唇回道,声音仍是往日的温尔,却失了暖意。
两人沉默了,只需一瞬,便可想到周贵妃有孕将带来什么后果。
齐灏一声嗤笑划破沉寂,“能不能生的出来还不一定呢,这么紧张做甚。”
太子长叹:“不管如何,这局势要变了。”他话峰一转,“为兄担心四弟怕是不能在京都过完一个整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