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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齐灏又来探望,依旧是披星戴月,像例行公事一样。
彼时李梓瑶刚喝过药,已经好了许多。
赶制出来的棉衣也送了过来,裹的厚实,她下了床坐在桌前一眨不眨的翻着账簿,齐灏进来的推门声都未听见。
做此事就像写作业一样,说着不愿意不愿意,真静下心来看一会儿,便也投入进去了。
齐灏看到笼着烛光下她认真的样子,一时心静,步子放的更轻,自顾的到临墙的书柜上取出本来看。
一眼扫去似乎没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又想起那本被她包装的不错的话本子,放下的心提了起来,随手翻两本,倒还正常,想来是都收起来了。
横栏上贴了签子,该是分类了,和他们按辑略、六艺略、诸子略、诗赋略、兵书略、术数略、方技略七类分不同,也是她看不了那么些,顶多是诗赋,女书罢了,齐灏想着,他起了兴致去看上面贴的签子。
已读完、已读未完、已弃、未读、未分类、笔记集。
他情不自禁杨了下嘴角,这个分法到像她。
在已读的分栏前停下,随意抽了本,是术算类,奇了,没想到她一个大家闺秀会看这个,搁到原处又抽出本,茶艺类。看的还挺仔细,里面夹了不少小纸条,应该是她自己的笔记,这是字迹确实令人不敢恭维。
眼角瞄到笔记集,有一个平放在最后的,可能是最近做的,他拿起来,封皮上贴了签子上有字迹巨丑的四个大字——看账心得,那应该是这几天做的了,或许她似乎也不是那么不着调的人。
“啊,你什么时候来的?”
李梓瑶看了口,那声“啊”里还透着迷糊,估计是没回过神来。
齐灏放下手里的《看账心得》。
看看写写的,手一直放在外头,挺冷的,李梓瑶两手交握捏了几下,方才觉得没那么僵硬。
“刚来,你今天好些了吗?”
“嗯,没事了。”她想说难为你还来看看,只是两人好不容易看着气氛融洽点儿,她不能再傻不愣登的去说那些煞风景的话。
“那就好。”齐灏没再说什么,去那边放着软垫的椅子上坐下。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跟他聊些什么?
听福安说他这两天都是天晚了才回来的,要问他很忙吗?
男人家的事儿最忌讳妇人参与了,他怎么会和她讲这些呢,虽然她想听......
穿越前就对古代的事情无比感兴趣,而现在自己接触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好奇的想解开它的面纱,可是被束缚此处又无能为力,什么时候齐灏能跟她讲一些也好啊。
那聊自己吗?
今个儿晌午才起,又窝床上看了些闲书,等用过晚饭觉得来了精神,想办点儿正事儿了,夜猫子爱挑灯夜战,直做到了现在。
连自己都觉得没意思,又怎么会想说给他听。
墨笙来的正是时候,“王妃,您要的汤煮好了。”
见着端王爷也坐在那里,墨笙欠身行礼,心里一咯噔,她可记得昨日王爷是发了怒的,吓的她跟墨竹一刻不敢停的把那些书全收了心里才踏实些。
今儿个王爷脸色看起来要好不少,希望王妃别再做些惹他的事儿了。
待齐灏点了头又起身走到自家王妃身边去。
将汤搁桌上盛好了给王妃递过去,后默默低着头站立在一旁。
李梓瑶觉得自己喝齐灏看着有些别扭,“取个碗来,给王爷盛上。”
墨笙端过来时齐灏就看到了,当归羊肉生姜汤,暖宫的,他不喝。
“不用,我还有些事儿要处理,你用完赶紧睡吧,那些东西不打紧,不值当扰了歇息。”
说完起了身离去,给她留下一个背影。
她最烦看别人背影,听他离去赶紧低了头,依旧吩咐墨笙去递个灯笼。
这日是腊月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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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灏是个守规矩的,他自个儿既然说了初一十五过来,便是忙到再晚也会过来,这日来时连夜猫子李梓瑶都歇下了。
本来还想着等他来了就在他跟前继续完工那副被她暗自称为“浪漫满屋”的宅院图,自是这么晚了就别折腾齐灏也别折腾她自己了,赶紧安寝才是正理儿。
她例假齐灏到不用耕地了,这会儿到干脆利索的上了床,一觉到天明。
两人的被褥是分开的,齐灏醒来时不会惊到她,等她睁眼时,隔壁已经没了人。
看着空了的那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她撑着头想。
过会儿一拍额头念出声:“对了,没告诉齐灏宫里的帖子下来了。”
腊八后宫里便会预备一名单,其上是可参与除夕礼之人。
年前半月前便会传来通知,以便可赴礼者有所准备。
齐灏是亲王,自然在受邀之列。
不过他之前一直在宫里生活,肯定要比自己熟悉这些,直接遣人跟他说声就行了。
不知都有谁去?
过了十五,日子越发快了,府里也渐渐热闹起来,一大早采购的出去,送货的进来,在门口还能一通畅聊,都是沾了新年的喜气儿的,哪家不管是快活还是不快活的日子似乎都和顺了许多。管家婆子之前来了还会絮叨几句,这几天倒都是好脸儿。
打十七开禁爆竹声便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时不时响上一声,只是到是离的远了些,传到这儿就没那么清脆了,府里购置了不少炮竹,她都不动声色的询问了墨笙墨竹,但凡可以,便在院里也点上,该是这样的火热的,提醒着她这个年不曾错过。
古代的年味儿可真重,这是她不曾体会到的。
二十六那日上午,府里贴了对子,抬头望去,就是挂在门儿上本积了尘的红彤彤的红灯笼也焕然一新,是腊八后清扫的,得有连续十来天客上门,又是开府头一年哪都得弄敞亮了,就是没人住的殿都给清扫了一番,府里是一天一个样儿。
除夕一早宫中太后要开始祭拜诸佛先祖,后行辞岁礼。
便于下午二时,至亲如大公主、诸子眷属,各宾客群集于朝堂,以皇后为首,叩首太后前辞岁。
李梓瑶立于三王妃身后,待行过礼才有机会四下看一眼,只是重重人影档着想看却也看不清切,不知道她心里担心的那人是不是在里头,来来回回张望几次,却不敢太过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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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太后赐了荷包后,这礼也就结束了。
宗亲眷还在,其余便可离去了,她朝母亲的方向望去,扬起笑,视线一转那笑意便凝滞了。
在母亲身旁那妇人身后立着一女孩儿,不是甄夕络又是谁。
好了,见着了,她也不用再四处望了。
能出现在这儿,想必是给记在甄夫人名下了吧。
此时恰巧甄夕络抬头,两人视线交汇,又是一笑,为着同一个男人,里头又有多少真心,只她们自己知道了。
一个得了心,一个得了人。
在外开了府的王爷们是待近晚宴时才入宫的,恰是臣妇贵女离开时。
至于上天让不让他们碰上,李梓瑶是不得而知了。
她得在这里陪着,待太后入了场才能跟着进去。
便收了心思向殿前望去,太后于高台之上,左手边着红裳金丝绣凤的自是那日见过的皇后娘娘,右手边的却脸生的很。
看着年岁不大,身穿淡白色宫装,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
看着跟太子妃一样的年岁,然而同样一身淡白色宫装的太子妃在她身前却失了颜色。
只听太后道:“一年中也就今个儿能把你们都给聚过来了,”说罢笑意一转,“那是老四家的吧?”却是向李梓瑶看过来。
李梓瑶忙点欠身行礼,又是一番问安和恭祝。
敬茶那日太后病重,未曾见得,今儿个看她虽仍是病容,但起色倒好些。
“快过来叫哀家瞧瞧。”
趁着上前又偷偷打量了那右手边的美人一眼,之前只是看到侧脸就觉美极,没想到近处细看更不一般,此人该是周贵妃了。
“当日未能前来请安,是孙媳的不是,还请皇奶奶恕罪。”
“确实该罚,你皇奶奶打前几儿就盼着见你呢,今儿可算如了愿。”皇后笑着开了口。
李梓瑶又是一个行礼,“原想早些来给皇奶奶请安的,恐叨扰了皇奶奶静养,便不敢前来。”
“大过年的,说什么罚不罚的,只要你们一个个和和顺顺、多子多福的,哀家就知足了。”
“借皇奶奶吉言。”
太子妃却变了脸色,她和太子成亲已有三年,终无所出,这样不能怨她,太子身体确实不好的,子嗣注定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