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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要——不要啊——”
凄厉的叫声回荡在上空,刘慕辰跟着阿合迈入这过分安静的院子,乍一听到那声音,只觉浑身汗毛直竖。
那声音不止惨烈,甚至还夹杂着满满的无助与绝望。
阿合跌跌撞撞冲入屋内,嘶喊道:“小姐!”
众人冲进那房门大开的屋子,适时,一阵剧烈的碰撞声轰然响起,屋内的景象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跑!让你再跑!”萧允恶狠狠的声音宛如厉鬼,他膝盖跪地,硬生生地顶在潘渠的两腿之间,后者发丝散乱,身上名贵的衣袍已被撕裂了大半,雪白的肩膀上留着深深的抓痕……
刘慕辰眼皮一跳,下意识地往那凌乱的床榻望去,被褥与被单满是褶皱,隐约可见有白色浓稠的液体糊在上头……
“嫌我生得难看?!就让你好好看个清楚!”萧允目露凶光,恶狠狠地扳过潘渠的脸,那张本就丑陋的脸显得更为狰狞。
众人微微一愣,急忙上前拖拽,萧允力气生大,萧炎唯恐他胡乱伤了刘慕辰,因而冲在最前头,刘慕辰见状,转而去拉潘渠,后者仿佛受了巨大的刺激一般,一胳膊肘将刘慕辰顶了出去。
“慕辰!”萧炎大喊一声,眼看刘慕辰的脑袋就要撞上桌角,身后忽然有一双手稳稳地托住了他。
刘慕辰转过头去,连恒那张微蹙着眉的俊脸顿时映入眼帘。
他垂首看了看刘慕辰,转而将目光投向被萧炎扯走的萧允,后者眦目俱裂,眼白上布满深红的血丝,即便是被拉离了潘渠,嘴里依旧喝声不断,仿佛中了某种诅咒一般。
连恒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刘慕辰四处望了望,眼见阿合魂不守舍地拽着潘渠缩在角落里,沉声道:“需告知丞相,不然晚了,我们谁都说不清。”
萧炎微微颔首,他从萧允身上撕下两段布头,将他的手脚牢牢捆在一起,随即拉着刘慕辰过门而出,一阵微风拂过,满院花草簌簌而响,萧炎疑虑道:“怎会一个人都没有?”
刘慕辰蹙了蹙眉,两人走了许久才在院外找到守夜的仆人,后者正在打盹,听到萧炎喊他,立马哆嗦着行礼,随后拔腿往后/庭飞跑去找仍在大宴宾客的潘煦。
月明星稀,闹声渐停,萧允被萧炎捆在角落里,眼下似乎已经冷静下来了,他抬眼看了看靠在床头哆嗦着呓语的潘渠,面色沉如死水。
“渠儿!”潘煦人未至,仓惶的声音却已抢先传入,他步履蹒跚地跑进屋内,萧焕跟在他后头,两人在望见房中的景象后,顿时双双怔在原地。
“渠……儿?”
潘煦挪动着步子,慢慢靠近倚在床边的潘煦,后者抱着手臂,一见潘煦靠近,立刻惨叫道:“别过来!”
她猛然向后退去,胳膊敲在床沿上,一道红印瞬间染上白皙的皮肤,她却仿佛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拼命地往旁边挤。
潘煦怔愣在原地,他的目光慢慢扫过床榻,在看到那些混浊的白液后,脸色瞬间铁青起来。
他偏过头,目光顿时落在四肢被缚,衣衫散乱的萧允身上,眼里曝出凶狠的寒光,潘煦大叫一声,竟是直直地朝他扑去!
萧焕尚在惊愣之中,见状,急忙去拽潘煦的衣服,喊道:“外公!”
潘煦置若罔闻,他拽着萧允的衣领,怒吼道:“畜牲!你这个畜牲!”
萧允目光淡淡地望着潘煦,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忽然朝他露出一个冷笑,后者微微一愣,手上的动作愈发粗鲁起来,萧焕眼见情势不妙,顿时拽得更为用力。
“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潘煦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是生生挣脱了萧焕的拉扯,他不住吼道:“畜牲!你这个畜牲!”
“我是畜牲,那大人是什么?”萧允不为所动,他冷冷地看着潘煦,嘴角扬起一丝轻蔑的笑容:“多年以前,大人和德妃娘娘对我母妃做了什么,大人不记得了?”
潘煦微微一愣,所有疯狂的动作骤然停了下来,他直勾勾地盯着萧允,那目光宛若两根带刺的毒针:“所以你就对渠儿做这种事?”
萧允望着潘煦突然变得诡谲的脸色,但笑不语。
潘煦以为萧允默认,他沉默片刻,悠悠地从地上站起,以一种绝对俯视的姿态注视着萧允,渐渐地,他的脸上浮出一个残忍的笑意:“只怕殿下不多久就可以见到清妃娘娘了。”
一旁的刘慕辰微微一愣,他想起萧允的母亲清妃,那个青梵国的公主,似乎就是在后宫不堪受辱,才郁郁而死的。他没有看完原著,也不知那不堪受辱是何意思,难不成……
潘煦气极反笑,他转身看了看面色极为凝重的萧焕,冷声道:“四殿下今日所为殿下可都看在眼里了,还望在皇上面前,殿下能替老臣作主,还小女一个清白!”
萧焕沉默不语,他侧首看了看萧允,仿佛还难以相信他居然会做这样的事。
若说潘煦是爱女心切,乱了方寸,那其余人可是把事情瞧得清清楚楚。
刘慕辰若有所思地沉着脸,虽说他很不待见萧允,但这事到底处处透出蹊跷,他实在想不出萧允有什么理由要奸/污潘渠,尤其还是在丞相府里……
“只怕小姐的清白,不止是四殿下该还。”忽然,一阵淡淡却微含冷笑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众人转过头,只见连恒站在隔间的小桌前,他的视线扫过窗边的几株白菊,又看了看眼前陈设着的几方墨盘,里头的墨渍已干涸不少。
刘慕辰和萧炎对视一眼,连恒修长的手指伸入墨盘内,他闻了闻指尖沾上的墨水,问道:“敢问大人,那品诗亭子里布置的墨盘与墨水都是由谁准备的?”
潘煦满脑子都是想要弄死萧允的念头,然而见连恒发问,他却意外耐下了性子,淡淡道:“小女与墨香坊的陆夫人素来关系甚佳,此次一应事物便是她与陆夫人共同准备的。”
连恒沉默片刻,忽到外头对守着的家丁道:“去亭里拿一方墨盘过来,还有扯一面写了诗的竹帘一同带来。”
家丁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看潘煦,
后者并未反对,那家丁见状,正要领命转身,连恒又道:“再到太医院请个太医来。”
萧焕看着连恒颐指气使的模样,微微蹙眉,最终却还是没有发话。
潘煦补充道:“请王太医。”
众人见怪不怪,发生这样的事,潘煦会找的,自然是他安插在太医院里的人。
刘慕辰盯着连恒的侧脸若有所思,愈发觉得此人的来头大不简单,他绕到那桌前看了一眼,墨盘里传出阵阵清香,正是墨香坊的特制的香墨。
众人肃然而立,连恒走到萧允面前,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淡淡道:“四殿下就没什么要辩解的吗?”
萧允微微一愣,想起自己先前奚落潘煦的那些话,冷笑道:“方才一时冲动,眼下就是想辩解什么,只怕丞相大人也是打定主意要弄死我了吧?”
潘煦不语,只是回以一个冷笑。
大约半个时辰后,那家丁匆匆回来,他的身后跟着一名提着药箱的太医,后者一见眼前的阵势,顿时大惊,对着萧焕等人依次行礼,在看到狼狈不堪的萧允后微微一顿,最终还是俯身道:“参见四殿下。”
潘煦冷声道:“连公子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连恒面不改色,他让家丁将带来的竹帘和墨盘放在桌上,又将潘渠桌上的那方墨盘放了过来,他道:“请众位闻闻这三者的味道。”
潘煦和萧焕哪有功夫陪他玩这样的戏码,只是稍稍闻一闻便敷衍了事,倒是刘慕辰觉得连恒此人绝非故弄玄虚之辈,他闻闻那竹帘上的墨味,又闻闻两方墨盘,忽然,他的脸上浮上一阵诧异之色。
萧炎见状,挑眉道:“怎么了?”
刘慕辰看了看连恒,忽道:“不一样。”
连恒扬了扬唇角,眼里闪过一丝赞赏之意,萧炎看着不爽,又知此等场合不好胡闹,只道:“还请连公子赐教。”
连恒不理会萧炎怪怪的语调,转而对潘煦道:“在下先前途径墨香坊,见过陆夫人亲书的字画,那字迹与这竹帘上的如出一辙。”
潘煦道:“公子好眼力,这些竹帘上的诗便是由陆夫人亲自抄录的,她送墨上府时,连带这些抄好的诗作一并送了过来。”
墨香坊中的文房四宝素来赫赫有名,达官显贵更是此间常客,故而此番让他们的掌事夫人抄录诗作,倒也不算稀奇。
连恒道:“也就是说,这些竹帘上的墨是陆夫人在墨香坊时就研好,并用以书作,而这两方墨盘里的墨,却是她送到府中,由潘小姐命人研磨的……”
刘慕辰微微一愣,整个人忽然一颤,他想起竹帘上的墨味与那两方墨盘中的墨味,忽然道:“墨盘里的墨有问题!”
此话一处,除连恒之外的人皆是一愣,潘煦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时变得极为难看。
“王太医。”潘煦淡淡唤了一声。
太医心领神会,他凑到桌案前,鼻息银针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手段齐上,少顷,他放下手里的墨盘,面色沉重道:“启禀各位殿下,丞相大人,这墨盘中的墨确有古怪,依臣之见,里头似是被人下了炼情散,此药气味极淡,由鼻息瞬入,若非极为心细,几不可察。”
刘慕辰看着潘煦,他走到萧炎身边,两人都不约而同想起了那夜潘渠在萧炎的菜里下药一事。
潘煦脸色阴沉,冷声道:“若真是墨有问题,那为何旁人无事,偏偏只有他一人中药?!”
说着,两道锐利的目光又再次锁在萧允身上。
“那自然是四皇子中药后与旁人有不同之处……”连恒微微一顿,他走到屋内的圆桌旁,从里头的托盘里拿出一个小茶杯放在手中摩挲,片刻,他淡淡道:“比如,茶……”
“哐当——”
话音放落,忽有一胭脂盒翻倒在地,众人侧首望去,就见阿合一手搭在梳妆台上,她的身体不住颤抖,脸上浮出慌乱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