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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臣是被冤枉的啊!皇上!”悲切的咆哮声从宫墙那头传来,激得刘慕辰心惊肉跳。
这声音如此雄厚用力,只怕该是习武之人……
要不去看看?
“心思别乱动。”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下一刻,刘慕辰的脑袋就被某样东西轻轻敲了下。
“唔——”刘慕辰捂着脑袋转过身,他看了看萧炎,蹙眉道:“王爷,我上回就拍了你一下,你算上这回,可都两次了。”
萧炎笑道:“皇宫内院容不得你乱闯,你若真是好奇,一会儿随本王去天牢便是。”
说着,他又用扇子敲了下刘慕辰的脑袋。
刘慕辰摸着头,这回顾不上埋怨了,他睁着那双灵动的桃花眼,思忖片刻后,问道:“皇上把这案子交给王爷了?”
萧炎但笑不语,适时,御花园外又响起一声:“鸿影。”
刘慕辰愣了愣,先前一直围着他打转的那个小萝莉突然从池子边冲了出来,她笑喊道:“父王!”
父王?
刘慕辰心里一动,他探出头去望,不远处的假山边站着一人,黑甲袭身,器宇轩昂,月光下他刚毅的面容透着一股难言的英气。
萧易?!
刘慕辰有些惊讶,他偏头去看那个跑到萧易身边的女孩,她叫他父王?那这女孩就该是萧易的女儿,萧鸿影……
萧易牵住萧鸿影的手,他看了看萧炎,朝他微微颔首,随后道:“回府吧。”
萧鸿影转身对刘慕辰挥挥手,喊道:“我先走了!下次你一定要教我玩那个打水漂,还有扇子!”
萧易看了眼刘慕辰,随后带着萧鸿影朝御花园外走去……
萧炎看着萧鸿影一步三回头的模样,笑道:“怎么谁到了你手里,都被哄得死死的?”
萧炎一舞扇子,刘慕辰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脚下忽然踩到一个软软的东西,那是一个淡粉色的香囊。
“这该是鸿影郡主的吧?”刘慕辰蹲下身拾起那只香囊,喃喃道。
萧炎将刘慕辰拉起来,笑道:“走吧,时不我待,只怕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刘慕辰眨眨眼睛,等到他急急忙忙换了身小太监的衣服跟着萧炎去了大理寺后,才终于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大理寺卿一见萧炎,立刻迎上来行李:“见过王爷!”
萧炎一把扇子扇得潇洒无比,他看着站在大理寺卿身旁的人,笑道:“太子殿下这么晚了还在此处,对葛将军当真是用心得很。”
太子沉默片刻,脸上那温润如玉的笑容消去不少,他认真道:“葛将军为我天德出生入死,一身忠肝义胆,绝不会犯下如此大不敬之罪。”
太子看着萧炎,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了站在他身后的一个“小太监”身上。
萧炎动了动身体,将一直埋着头的刘慕辰挡在身后。
刘慕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又开始暗暗琢磨起来,葛将军?
姓葛的将军,能让太子亲自出马,又能接近到贵妃的……
是葛峰!
刘慕辰心头一动,朝中一品大将,身兼提督之职,而且他还有一个更敏感的身份,贵妃娘娘的亲表哥……
他居然想奸污贵妃?刘慕辰灵动的眼睛里闪过一起疑惑,这事儿必然有问题。
他记得在书里葛峰是太子那一派,如此想来……
刘慕辰看了看萧炎,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晚风低吟,油灯在肮脏的地面上倒出剪影,萧炎和刘慕辰在大理寺卿的引路下往天牢深处走去,每走一步,就有悉悉索索的啮咬声在耳畔响起。
“吱——”忽然,有一团灰色的东西从一旁的铁栅栏里窜了出来!
刘慕辰一个踉跄,猛地跳到萧炎身边。
那老鼠偏过头看看刘慕辰,对着他吱吱直叫……
靠,他最怕老鼠了好嘛?!小时候被丢到野外去参加什么训练营,后来手指被外面的野生老鼠生生咬出一个洞来,那种钻心的疼痛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也就是所谓的童年阴影。
萧炎看着刘慕辰,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他不动声色地收起扇子,用扇头去戳刘慕辰的脊背,后者“哇”地一声叫了出来。
这一叫把那老鼠和大理寺卿都吓得不轻。
萧炎朗声一笑,他看着靠到自己身前的刘慕辰,调侃道:“想不到你居然会怕老鼠。”
刘慕辰暗道自己的怂样怎么就被萧炎瞧见了呢,他干咳一声,正色道:“让王爷见笑了,小人只是……”
“吱——”
“靠!”刘慕辰咒骂一声,本能地往萧炎身上躲,后者揽住他的腰,折扇一开,一道凌厉的劲风从那老鼠面前刮过,顿时把它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
萧炎收了扇子,他伏在刘慕辰的耳边,轻声道:“你眼下这模样,倒有些像寻玉楼里那些柔弱无骨的伶人小倌了。”
刘慕辰挣开萧炎,大声道:“我不是娘炮!”
萧炎正想问他娘炮是什么,一旁的大理寺卿终于逮到了机会,他见缝插针道:“王爷,这位是……”
萧炎道:“他是父皇指给本王的传讯太监,待会儿要是审问过程中出了什么事儿,他好及时入宫禀报。”
以前怎么没这规矩?而且这太监怎么总是往你身上跑?
大理寺卿满肚子疑问,但在看到萧炎一脸“由不得你不信”的模样后,还是乖乖闭了嘴,跟萧炎拌嘴,那他可能离告老还乡不远了。
三人继续往铁牢深处走去,渐渐地,里头有轻轻的喘息声传来。
“便是前面那间了。”大理寺卿停下脚步,他对萧炎作了个辑,恭敬道:“老臣先行告退。”
皇上居然让萧炎独审?刘慕辰暗暗心惊,他看了看牢房深处,只见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躺在一堆破稻草上,他的上衣被鲜血浸染,听说御林军为防葛峰运功逃脱,还特意锁了他的琵琶骨……
弯刀刮入骨髓,那种钻心的疼痛,刘慕辰只要想想,就觉得浑身发凉。
葛峰睁开一只眼,他瞥了瞥萧炎,英挺的面容上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他哼道:“臣身负重伤,只怕不能给王爷见礼了。”
萧炎满不在乎地扇着扇子,笑道:“父皇让我来问问葛将军今夜的事,将军可有什么想辩白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葛峰喘息道:“只要王爷肯放过臣,那臣便可安然无恙。”
刘慕辰心里一动,葛峰的话让他又想起了自己先前的猜测。若论谁与太子不和,那萧炎自然首当其冲,如今葛峰下狱,太子丧失一大臂膀,若说他是为人构陷,那始作俑者必然是……
刘慕辰看了看萧炎,后者察觉到他的眼神,扇扇子的那只手不禁慢了下来,他挑眉道:“你也怀疑是本王做的?”
刘慕辰道:“我只是在想,如果是王爷做的,该怎么样才能让王爷顺利脱身。”
萧炎愣了愣,刘慕辰垂着头在那儿暗自思索,萧世显让萧炎来查这案子,表面上是对他青睐有加,但其实这未尝不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萧炎和太子不和,萧世显必然看在眼里,如果萧炎一时冲动,就将葛峰定了罪,恐怕皇帝为打压太子势力,料理了葛峰以后,对萧炎的看法也会有所改变……
刘慕辰沉默片刻,对萧炎道:“王爷,他还动不得。”
萧炎正盯着刘慕辰出神,见他突然对自己说话,方才反应过来,他笑道:“谁说我要动他了?”
他顿了顿,对葛峰道:“葛家一门忠烈,世代为将,从□□时就为我天德出生入死,如今我又怎会让将军为这不白之罪身陷囹圄?”
葛峰微微一愣,继而冷笑道:“王爷何必惺惺作态,你既不想皇上起疑,又想料理了我,世上哪来这两全其美之事?”
还挺有脑子,好像比书上写的要聪明一点……刘慕辰暗暗想道。
萧炎笑道:“方才那番话,是太子教你说的吧?”
葛峰愣了愣,刘慕辰心里顿时明白了,太子虽然是个笑面虎,还比较怂,但智力值似乎不错的样子,在书里也提到过许多次……
萧炎道:“贵妃亲自指控是将军所为,父皇震怒,葛家一门都无一人敢为将军求情,太子就更不会了,我那大哥是什么性子,将军该清楚的很。”
刘慕辰静静听着,就他看的原著而言,他一直以为萧炎是个潇洒恣意的风流王爷,尽管心有城府和野心,但内里也不见得有那么缜密,可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征战沙场,马革裹尸才是为将者该有的归宿,难道将军想不明不白地栽在这霉烂发臭的天牢里?”
萧炎见葛峰蹙起眉头,不住笑道:“将军是太子的左膀右臂,但是太子的胳膊断了还能再接,他毕竟是太子,可是将军的命没了,那就是真得没了。”
刘慕辰偏头看了看葛峰,他知道,这人终究还是会松口的。
太子思虑周全,可他还是忽略了两点,他低估了萧炎的耐心,也高估了葛峰的忠心。
两人从天牢出来时已将近黎明,萧炎问完了想问的话,整个人只觉轻松不已,他回过头想找刘慕辰说话,却见后者定定地望着他。
“怎么了?”几乎是在一瞬间,萧炎便看出了刘慕辰的异常。
刘慕辰沉默片刻,笑道:“我在想,王爷即便不用谋士,或许也能成就大事。”
萧炎笑了笑,他走到刘慕辰面前抬起那只拿着扇子的手,就在扇骨即将敲上头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片刻,他将另一只空空如也的手放上了刘慕辰的脑袋。
柔软的触感在指腹间生起,萧炎揉着刘慕辰的头发,悠悠笑道:“有你在,本王更安心些。”
刘慕辰微微一愣,只觉心里有什么地方被触到了一下,一时竟也没有拍开萧炎在自己脑袋上捣乱的手。
萧炎笑道:“可想好用什么法子替葛峰开罪了吗?”
刘慕辰笑道:“他既没做过,自然只要找到证据便是了。”
只要萧炎顺利帮葛峰洗脱罪名,非但不会让皇上生疑,而且葛峰亦会感恩戴德,往后再要想法子离间他与太子就容易得多了,指不定还能将他收为己用……
萧炎见刘慕辰眼睛里灵光直动,笑道:“那如何寻证据?”
“案发现场最重要。”刘慕辰说着萧炎听不懂的话,他拍拍穿在自己身上的太监服,问道:“我这身衣服如何?”
萧炎一愣,片刻,他朗声笑了出来,摸着刘慕辰脑袋的手愈发用力:“亏你想得出来……也罢,本王帮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