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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颜。”陆彦扬拦在她跟前,低声道,“这人不简单,让我来吧。”
陆欢颜笑了笑,压下陆彦扬的胳膊,道:“放心吧大哥,用不着你我动手。”
陆彦扬诧异地看着她,却见陆欢颜对那个蒙面的男子道:“七哥,你看如何?”
江落寒看向北堂曜,挑眉道:“原来姓唐的你也在,琉璃巷一掌,记忆犹新。”
北堂曜冷声道:“竟然忘了沂水岸边的那一剑了?”
江落寒神色转寒:“那人果然是你!遮遮掩掩算什么本事!”说罢,不等北堂曜再开口,将红色骨伞一收一放,一团暗器似雪花般射向北堂曜。
“暴雨梨花针!”陆平川皱眉道,“这人怎么有这个?”
陆欢颜好奇道:“父亲说那些针叫暴雨梨花针吗?这很少见吗?”
陆平川道:“亏你还是混江湖的,竟然没听过这早就失传的暗器,传说这可是唐门祖上的高人做出来的,世上仅此一件,据说当年,被先帝收入了宫中。怎么会在他手上?”
陆欢颜却更关心这暗器的武力值:“那这个暴雨针很厉害吗?我看唐七躲得也挺利索。”
陆平川翻个白眼:“你这丫头,你以为你爹跟豫王一样傻吗?以为反穿一件衣服蒙了脸,别人就认不出他来?”
陆欢颜一噎,陪笑道:“爹啊,这可不怪我,是他自己以为别人都傻……”
额,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陆平川哼道:“我只关心大半夜的他怎么从四宜居出来?”
“额……”陆欢颜嘿嘿一笑,“他想着要过年了得给爹爹送份大礼,就来问我意见……”
“行了行了。”陆平川挥手打断她,“你编的不累,我听的都累。今儿的事别让你娘知道,否则又该不让一出门了。记住了吗?”
“嗯嗯!爹爹最好了!”陆欢颜赶紧抱大腿,“爹爹最疼阿颜了!”
刚才北堂曜一出声,陆彦扬就认出他来了,这会见妹妹一副不知羞的样子,恨得牙痒痒。
虽然他也想北堂曜打败江落寒,但怎么会有点点希望北堂曜能被打一顿呢?
陆平川心思都在北堂曜和江落寒身上,北堂曜的身份,在他家里万万不能出事,所以一招一式他都看的特别仔细上心。
虽然北堂曜的功夫明显高过江落寒,但是那个暴雨梨花针好像射起来没完没了,让北堂曜不得不到处闪避。
陆欢颜终于忍不住高声道:“七哥你先退下,让我来会会江帮主的独门暗器。”
话音未落,也不管北堂曜愿不愿意,直接跳了过去。
北堂曜是什么人?当然不会见了陆欢颜过来就乖乖退开,反而打的更起劲了。
这下倒好,江落寒被前后夹击,一下子落了下风。
“陆小姐真是好教养,一对一打不过就两个打一个?”江落寒嘲讽道。
“是他不退开,不关我的事。”陆欢颜抽出软剑挡开又一波暗器,“唐七你退下!”
北堂曜不说话,却是一招快似一招,用行动证明了他不会听话。
陆欢颜气的直跺脚,可是又不想没面子的自己退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踌躇了一瞬,就见陆彦扬从背后一剑刺中江落寒的肩膀,他手上骨伞拿捏不住“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扶着受伤的肩头连连后退。
“你们,真是无耻之极!”
陆彦扬甩了甩滴血的剑,冷笑道:“好,你不无耻。来人,抓起来!”银杀卫听到号令,立刻行动。
哎呦,真想给大哥点72个赞啊!陆欢颜忽然觉得自己水平好差,早就一起上不就行了,人家都放火烧自己家宅子了,还讲什么江湖道义啊!
江落寒眸色一厉,黑衣人再次对上围过来的银杀卫,他顾不上红色骨伞丢在一边,直接跃起踩着一个黑衣人的肩头纵出了战圈。
陆欢颜冷哼一声,纵身追了过去,北堂曜也跟着追了出去。
陆彦扬看了一眼陆平川,后者道:“这些人务必留下活口,我要问话。”
“是,父亲!”陆彦扬不甘心地看了看三人离开的方向,知道阿颜和北堂曜足能应付受伤的江落寒,强压下担心,也加入了战圈。
陆平川却挥了挥手,暗处人影一动,追着三人方向离开。他这才松了口气,自己的闺女,当然还是得有自己的人看着才能放心不是。
且说陆欢颜和北堂曜一前一后追着江落寒一路到了卞河码头,却见他停了下来,站在岸边不再跑了。
二人奇怪上前,江落寒转身对着陆欢颜笑了笑,道:“陆堂主,咱们总算是以真面目见了一面。”
陆欢颜点点头:“江帮主,或者我该叫你什么呢?”
江落寒苦笑:“我的名字就是江落寒,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陆欢颜道,“我只知道你做这些事,肯定不是为了自己,因为你并没从中得到任何好处。你背后的人是谁?”
江落寒抬头望天,缓缓地道:“今晚的月色真好,阿颜,我能不能这么叫你?”
“当然不能。”北堂曜冷冷地插话。
江落寒笑笑:“阿颜,其实很多事你只是看到了表面,很多事你都不清楚,很多人你也不了解。比如你身边的这个人,你真的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北堂曜皱眉,陆欢颜却拦住他,对江落寒道:“这些好像都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漕帮里有多少你的人,你自己清楚。”江落寒道,“难道王爷会不知道?”
陆欢颜讶然看了看北堂曜,发现他果然神色有些奇怪,想问却又有些犹豫。
江落寒依旧抬头望着月亮:“我的命可以给你拿去,但不是现在。我还有事要做,等我做完自己的事情,我会去找你,到时候你要杀要剐,我不会迟疑半分。”
“你到底想说什么?”陆欢颜有些不耐,“难道我现在要杀你,你就跑的了吗?”
江落寒摇摇头:“阿颜,其实……”
“噗!”
是利刃穿透肌肤的声音。
陆欢颜和北堂曜几乎同时看到一根羽箭从河对岸破空而来,目标正是江落寒。
但是他们都来不及阻止,甚至连提醒都来不及,再低头看时,江落寒的胸前露出了一截发着幽蓝色光芒的箭头。
北堂曜纵身跃上岸边一只小舟上,运起内力让小舟直直地滑行向对岸。
陆欢颜却没有动,她扶着站立不稳的江落寒,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江落寒吐出的鲜血落在大红色的衣服上,他笑了笑:“所以我喜欢穿红色的衣服,就是流了血,别人也是瞧不出来的。”
陆欢颜抱着他的头,有些心酸:“你别说话了,我带你去找人医治,你知道鬼医谭义守吗?他肯定能治好你的。”
江落寒躺在她怀里望着月亮:“今晚的月色真好。阿颜,我送你的东西你是不是一直都没有打开看过?”
陆欢颜一愣,抱歉地笑笑:“我,记不清了。”
“没关系,回家就去看看,那是我的一片心意,希望你能平安喜乐。”江落寒闭了闭眼睛,“你要小心北堂曜,他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他有很多事,很多秘密。就算,他对你好,可是,他能保证永远对你好吗?”
“为什么这么说?”陆欢颜道,“你还是别说话了,你忍一忍,我带你去治伤。”
江落寒扯住她的胳膊:“不用了,其实活着对我来说并不比死更轻松。你下了堂主令要我的命,我把命给你,这不是刚刚好。”
“可你刚才说你还有事没有做完!”陆欢颜流着泪道,“你不能死啊!”
“你这是为我流的泪吗?”江落寒抬起一只手,接住一颗即将滑落的泪珠,细细地看了看,忽地放到嘴唇上舔了舔,“想不到你也有为我流泪的一天,我真是,心满意足了。”
“你别这样!”陆欢颜晃着他的头,让他清醒一点,“你别睡,你坚持一下,你这伤能治好的!”
“这毒是孔雀胆,解不了的。”江落寒说着话嘴里都止不住地冒出血来,“暴雨梨花针,是那个人给我的,那是他祖父留给他的东西。这个,给你,你,拿去。”
陆欢颜从他手上接过一个小小的玉佩,正面是一个“漕”字,反面则是一个“江”字。
“这是?”
“阿颜,漕帮虽然差不多散了,可是,帮里的兄弟,还都没有着落,我对不起他们。只能拜托你,将他们好好安置。”江落寒脸色越来越白,眼神也开始涣散,唇色越发地青紫。
陆欢颜皱眉:“你能不能不要死?”
江落寒惨然一笑,忽然好像很有精神似的撑着坐起了身子:“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我做了太多的事,希望她能快活,也希望你将来能够平安。”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可以吗?”陆欢颜问道。
江落寒点点头:“你说。”
陆欢颜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江落寒的脸,问道:“一直指使你的人,是不是太子?”
“哈哈!你果然还是猜到了。”江落寒想笑却又吐出一口血,他扶着陆欢颜的手,缓缓站起来,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轻声道,“今晚的月色可真好啊。”
说罢,只见红影翻飞,“噗通”一声,江落寒竟然跳进了卞河中。
“啊!”陆欢颜惊叫一声,却是阻拦不及,眼看着他被湍急的水流冲走而无能为力。
北堂曜也从小舟上跳上岸:“怎么回事?”
“他跳下去了。”陆欢颜指着水流的方向,“希望他不会有事。”
北堂曜道:“看那箭头的颜色,应该是孔雀胆,那种毒见血封喉,没救的。”
陆欢颜抬头看他,旋即移开了视线,轻轻点头。
“河对岸有没有发现?”
北堂曜挑眉:“什么人都没有。”
陆欢颜叹口气:“咱们回去吧。”
北堂曜点点头,轻轻将人牵住,道:“事已至此,你不要太过挂心。江落寒为人所用,必然知道什么是兔死狗烹,这是他选的路。”
“是啊,他选的路,可是他为什么要选这样一条路呢?”陆欢颜喃喃地道,“以至于,死对他好像都是一种解脱。”
“别想这些了,你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咱们赶紧回去看看吧。”北堂曜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