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绢帕细细地擦拭着被藤原赖通触碰过的地方,叶姬幽幽叹道:“明明一母同胞,妹妹有着一身如此精纯的灵力,远远闻着就馋人得很。可这哥哥却一身臭不可闻,让妾身连下嘴的欲-望都没有。”
藤原赖通黑色的直衣下,胸口的位置鼓出个大包,片刻后,一只黑色的山雀脑袋探出来。它先恭恭敬敬地向叶姬行了一礼,细声细气地道:“叶大人。”
叶姬眼眸微敛,轻声道:“今天为何会失手?”
黑色山雀似乎瑟缩了一下,道:“是安倍晴明的孙子。那个小子坏了大人的好事。”
“晴明的孙子……”叶姬眉间微蹙,眸底似是喜爱又是仇恨。
半晌,她幽幽叹道:“罢了,这一次就先饶过你们。”美眸瞥了山雀一眼,“三天,我只给你们三天。”
绢帕压了压唇角,叶姬柔声道:“我需要力量,足够的力量。”
“尊令,叶大人!”
山雀缩回衣裳里,鼓包消失,下一刻,藤原赖通睁开了眼睛。
他的双眼空洞迷茫,他慢慢地爬起来,看也不看叶姬一眼,就慢吞吞地往外挪动。僵硬地行了十步之后,他的步履变得稳健起来,眼中逐渐有了光彩。
他需要……他需要去看看彰子。
彰子今日受惊了,他身为兄长,得慰问一下可怜的妹妹。
所谓的阴阳师都是骗人的把戏,他们不应该将彰子的安危系于结界之上。
藤原赖通冲出了自己的府邸,直奔东三条殿。
叶姬复又看向自己所绘的画卷,提笔在那栩栩如生的饕餮眼眸处轻轻一点。
笔落,门窗紧闭的房间里狂风四起,震得屋内摆设颤动起来。
画卷上的饕餮眨了眨眼睛,下一刻,凶兽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欲择人而噬。
叶姬只把玩着手中的黑笔,对这股气势视而不见。
下一刻,画上的饕餮脱落,一只袖珍却真实的饕餮出现在桌案上。羊身人面,腋下有翼,类人的手掌,但人面咧嘴的时候,满口利齿,涎水自齿缝间滴落。
类似于前肢的手弯曲,它冲着女子俯首。
叶姬以袖遮面,笑盈盈地看着眼前的凶兽,道:“我需要力量,足够的力量。”
饕餮低吼一声,直接从窗户跃出,头也不回地奔向了远方。
黑色的毛笔在指间绕了两圈,而后被叶姬收入了袖中。
自洞开的窗棂吹来的风中,是女子宛若自语的声音。
“我需要力量,足够的力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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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第一个世界就见过吸血的鬼,不,是吸血鬼;第二个世界在街上也遇到过穿得人模人样的鬼怪。但像是这个世界,妖怪随地跑,扫帚灯笼破伞都能够成精的世界,千手柱间充满了探究心的。
树屋已经木遁完,剩下的打扫工作交到了几个大妖怪抓来了一堆帚神身上。千手柱间好奇地看着那些长着大眼睛的扫帚,没忍住,他伸手戳了戳帚神那圆溜溜的眼睛,换来帚神畏惧的瑟缩。
身为妖怪链最底层的小妖怪,一个走兽飞禽成精没两年的妖怪都能将它们吓得瑟瑟发抖。而眼下,周围无一个不是上了年份的大妖怪,随便一爪子能弄死一片帚神,能在这种情况下还飞快地打扫着院子,那绝对是因为它们强大的本能在驱使着它们。
它们是爱干净的好妖怪。
然后一面嘤嘤嘤,一面飞快地打扫着院子。
千手柱间眨了眨眼,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奴役可怜妖怪的人类恶霸。
虽然树屋能够木遁,锅碗瓢盆也能木遁,但被子织物可不是能够木遁出来的。秉着需要帮助就大胆问出来的理念,千手柱间向这群妖怪们寻求帮助。
刚被千手柱间修理一顿,浑身皮肉骨头还疼得厉害的众妖怪不敢怠慢,转头就将一个生着人类美女上半身,红黑蜘蛛脚下半身,名为络新妇的大妖怪推出来。
络新妇恨恨地瞪了一眼那群没有妖怪爱的同僚,虽然她下半身是蜘蛛,也会一点织网的技术,但不代表她会织被子啊。
顶着那个可怕男人异常热忱的目光,络新妇硬着头皮吐了一口丝。
只听到“嘶……”的一声,那团白丝落在地上后,直接将地面腐蚀出一个拳头大的坑洞来。
络新妇,种族妖,性别女,有剧毒。
这就尴尬了。
络新妇抽了抽嘴角,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统领友人的脸色,噫,不会恼羞成怒将她打死吧?
她的丝……她的丝都是有毒的啊。
一个穿着黑底蓝纹中振袖和服的骷髅越众而出,沉声道:“还是属下去附近的人类城镇弄一些过来吧。”
千手柱间无言地看着她的骷髅头,又看了看她拎着薙刀的骷髅手,这要是去人类市集,一定会吓死人的吧。
骷髅头异常沉静地道:“请您放心,属下换件衣服便好。”
说完,她的身形一闪,直奔不远处坍塌的一处小房。片刻后她再出现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一位美丽而苍白的女子。
千手柱间扒拉一下记忆中的《百鬼夜行抄》,唔,这位是骨女吧。所谓的换衣服,该不会就是换上一张人皮吧?
换好了人皮,骨女带上几个人模人样的小弟就冲向了附近的市集。
妖怪的逻辑其实相当清奇,再没有比妖怪更懂得强者为尊的道理,而他们对忠诚的概念也相当有趣。没有实力讲忠诚,那是做梦。有了实力不用讲忠诚,给他们十个胆子都不敢背叛他。
宇智波斑当初跟千手柱间是这样评价妖怪的。
宇智波斑并不担心自己在四国的地盘会被抢。
首先,虽然是无意为之,但他在四国的妖怪势力,是经历过几次大战的。
与他同等地位的妖族统领在他在的时候打不过他,那么,即使他未在四国,他们也不会打那块地盘的主意。会动主意的是实力加势力略逊色他的妖怪势力,但要是这样的妖怪势力都能攻占四国,那么,等宇智波斑回去后就不是收拾,而是清洗。
虽然他不甚理会自己的麾下又投奔了哪个哪个妖怪,实力有多强也无所谓,但要是连地盘都守不住,他情愿一个下属都不要。
今天的斑大人依旧很任性。
唔,他们惨败在柱间的手上?
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除了他以外,谁还会是千手柱间的对手。
被千手柱间体术外加木遁狂揍了一通,众妖怪对他的印象为:虽然气息上仍旧带着神道那边的臭气,但不愧是统领大人的友人,强大得耀眼啊。
而实力强大的存在,无论在哪里,都是会被妖争相讨好的存在。
尤其,千手柱间的脾气,貌似比内羽大人好那么一点点。
不可以怠慢统领的友人!
几乎是一瞬间,妖怪们一哄而散,徒留千手柱间立在原地,摸了摸脸。
他很可怕吗?
这是被他吓跑了吗?
下一刻,妖怪们呼啦啦地又回来了。搬桌子的搬桌子,拿食物的拿食物。
他们不是人类,不需要营养均衡什么的,不吃咸菜萝卜米饭纳豆,即使莹草这种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妖怪,她们也比较热衷烤鸡之流的肉类。
鉴于统领大人不吃人肉,且收拾起吃人肉的妖怪从来不留情,并不觉得人肉多美味的四国妖怪们就将人肉从菜单上剔除出去。
食物是白狼手下的狼妖们在魍魉之泽外的森林中猎来的野味,小如青蛙、野兔,大如野猪黑熊,几乎堆成了肉山。
几个小妖爪子一甩,亮出锋利的爪钩,薅毛扒皮的动作快速又利落。
身穿有如凤凰般绚丽的女妖轻轻一跳,火焰四起,立刻就有小妖串好猎物往火上烤着。
身穿蓝色直衣,外罩白色长袍,额上生着独角的俊雅男子抱琴而来,身后跟着一溜儿捧着乐器的妖怪。架太鼓的架太鼓,调五弦琵琶的五指纤纤,挑拨着弦音。
上身穿着繁复宫装,下-身则是墨绿色蛇尾的妖娆女妖甚至是用蛇尾卷着几只小妖怪过来的。许是她的动作太过迅疾,一只背着斗笠,穿着小褂的狸猫像一只球一样滚到了千手柱间面前。
“好晕。”那只狸猫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手中原本抱着的坛子骨碌碌地滚到了千手柱间的面前。封纸破开了些许,香气浓烈的酒酿流淌出来。
本来想扶住狸猫的千手柱间顿住,他的鼻子动了动,目光看向那黄色的酒酿,喃喃道:“好香。”
见千手柱间有兴趣,狸猫忙将酒坛子抱起来,拍了拍灰尘,恭恭敬敬地献给了千手柱间。
千手柱间充满感情地冲狸猫道:“谢谢。”
场中众妖的目光顿时落在狸猫的身上,狸猫一抖,颤颤巍巍地道:“这是小妖的荣幸。”
等到宇智波斑离开平安京,来到魍魉之泽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以树屋为中心,沼泽的瘴气被木遁催生的树屋驱散。方圆百米的场地不同于外围的泥泞沼泽,是当初宇智波斑用岩化之术改变的硬地。
无数妖怪围坐成一个大大的圈子,每个妖怪面前都摆着放置着美酒食物的案几,外围的火上还串烤着各式的野味,不时有姿容俏丽的女鬼将食物送到各处的桌子上。
圆圈内,几个草木成精的妖怪正在奏乐。三味线声如泠泠泉水,五弦琵琶清脆悦耳,太鼓之声雄浑壮阔,其中更有七弦琴的清灵之声,不是很搭地凑在一起,竟诡异地和谐。
场中央,身穿华美十二单,鬓发间簪着樱花的美丽女子正在翩然而舞,舞姿曼妙极了。
越过无数妖怪,宇智波斑直直地看向千手柱间。
坐在上位的千手柱间,身边骨碌碌地滚着好几个酒坛子,远远闻着,那应该是出自狸猫之手的佳酿,有着并不逊色于猴儿酒的醇美,辛辣之气扑面而来。
此时的千手柱间,没有在喝酒,也没有在看歌舞,甚至连宇智波斑来了都没有注意到。
那个信誓旦旦对他说爱的男人正以着专注无比的目光看着对面。
对面那个踩着个长腿瓷器,头上顶着金色荷叶的绿皮青蛙。
沐浴在千手柱间专注的目光,在妖怪们中没有什么名头,就连名字都只是没有寓意粗暴无比的“青蛙瓷器”,此时很想哭。
与人赌博是他的天性,噫,出千也是他的天性。玩玩而已,大妖怪们根本不屑它那套把戏,相熟的小妖怪平日也只是用它的骰子取取乐而已。但是,谁能告诉他,这位大人为什么会如此热衷猜大小?
而且每次都能猜错!!
一连让那位大人输了几十把,青蛙瓷器生怕被这位大人恼羞成怒地干掉,硬是压抑着本性不去出千,结果呢?
还是一个输。
输得青蛙瓷器好想学娇弱的人类晕倒。他都暗示那位大人选择大小了,结果咧,那位大人像是没有听懂一样,次次输,把把输。它小心翼翼地瞄着那位大人的表情,无论是撸袖子还是瞪眼睛的动作,都让青蛙瓷器坐立难安,心中泪流。
救、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