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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了下来,雪山上的冰雪显得更加晶莹洁白。
叶疏影一个人来到雪峰下的山谷中寻找周岳阳和郭青霞。
离开连云堡下了山之后,他便与沈玉泓等人分别,因为陆容平反对他与沈玉泓继续纠缠。叶疏影自然不愿死皮赖脸地跟着他们,更不愿为此得罪这个似乎并不看好他的花溪谷主,便与沈玉泓暂且别过。
争夺乐仙派掌门之位的比试定在四月二十四日上午,也就是说,他只有三天的时间,必须想出办法尽可能地在乐技上不输给乐仙派的那三个人。
在这三位对手之中,梁启的大弟子许若谦才是最高深莫测的天赋与资质都远超其他人的拔尖弟子,颇有梁启年轻时候的风采。乐仙派中若有一人能够在乐技上胜过沈玉泓,那么非此人莫属。
比试的内容是音律,没有其他限制,只要是通过音律的形式表现,不限制乐器种类,也不限制乐曲风格。也就是说,所有人都可以在比试中演奏魔音,谁先被迷惑,谁先失去心性,谁就会被淘汰——这虽然只是其中一种可能,但这是乐仙派弟子的优势,他们不可能弃之不用。
乐仙派的三大魔音叶疏影都有所耳闻,但要做到完全不受迷惑却并不容易。像《雷动惊蛰》这种可以唤起人的恶念的曲子,想必他们是不会随着演奏的,万一引起混乱,吃亏的恐怕是乐仙派。《金波逐浪》极有可能被拿出来切磋,这首曲子用在与敌人打斗的时候可以通过迷惑敌人的心神迅速削弱敌人实力,在乐技的切磋中同样可以发挥作用,倘若弹奏之人的乐技和内力达到一定水平,也可以让敌人在幻觉中窒息而死。至于《雾失楼台》,沈玉泓曾用这首曲子将他从林家二十八名高手一齐发动的银锤阵中救出,郭青霞却想通过这曲子将他困在潇湘乐馆,但这曲子的原理以及克制之法他并不知道,只是隐约记得其中的几个旋律。
除了三大魔音,乐仙派还有许多可以用来调畅情致修身养性,又可用来迷惑心性伤敌制胜的小曲。想到这些,叶疏影有些头疼。
他之所以要争取竞选乐仙派掌门的资格,并非他想当这掌门,而是想要替沈玉泓消除阻力,减少意外,替她试探敌方实力。如果他连胜出这三名对手中的其中一名的把握也没有,那么他得到这种资格便是多此一举,甚至是玩火自焚。
但他现在确实没有把握。他只是想,在沈玉泓之前,他一定要先会一会这个许若谦,探一探他的实力。
雪山下的山谷并不像山顶那样被冰雪覆盖,也不像半山腰那样还遗留着尚未融化的残雪。山谷中已有了初夏的痕迹。
“周岳阳——周岳阳——周岳阳,你要是没死你就回答我!周岳阳,咱们的账还没算清,你要是死了,我将你碎尸万段!周岳阳,你听见了没有……”
叶疏影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里,只是他叫唤了千百遍,也无人回应,只有清凉的夜风,吹着火把上的火苗呼哧呼哧地响,加上周边虫鸣阵阵,整个山谷显得尤为幽静。
叶疏影口干舌燥,懒得再叫喊,又找了一阵,有些困乏,便原地坐下休息了片刻,打算先找个地方过夜,等天亮了再继续找。这时他却忽然闻到一股烤肉的香味,不由得精神一阵,又叫了几声“周岳阳”,仍无人应答,心道:“莫非周岳阳没死,还准备了美味佳肴……大难不死,又美人在怀,难怪他听不见有人叫他……”
叶疏影循着烤肉香气寻找,发现不远处一个山洞里有火光,料想周岳阳和郭青霞是在这洞穴中栖身过夜,便激动地朝那山洞走去。
烤肉的香气越来越浓,叶疏影已经闻出来是一只烤兔子,他的肚子也开始不受控制咕噜咕噜地叫起来。
只是快要靠近洞口的时候,叶疏影突然停下了脚步,整个人又忽然警觉起来。
他从小到大不知烤过多少只肥硕的野兔,烤兔子的气味他再熟悉不过了,但是山洞里的香气却异于寻常。
也许是他们用了带有特殊气味的柴火,也许是他们烤的是味道与野兔很像的其他野味……
“周岳阳,你在里面吗?周岳阳……”
山洞里没有人回应,而那烤肉似乎已经烤焦。
叶疏影已觉事情不对,扔掉了火把,小心翼翼地走进山洞,只见山洞里燃着一堆火,烤架上的野兔子果然已经糊了,却无人搭理,因为山洞里原本空无一人。
叶疏影暗叫不好,连忙掩住口鼻退出洞口,待他转身之际,洞口外却多了四个人。
“我们在此恭候多时了,叶公子,这只肥兔是不是很诱人啊?只可惜你来得太晚了,已经烤糊了。”花飞雪得意洋洋地说道。她已换过衣裳,梳洗干净,显得容光焕发,看来是白天的时候伤得并不重。她的身旁是乔巧和两名二十多岁的男子。
叶疏影已知自己上了他们的当,暗暗运功,只觉丹田空空,提不起一丝内力。他明白,这是他们精心布置的陷阱,只是他心中惦记着周岳阳,醒悟得太迟。
“你们找到周岳阳和那位姑娘了吗?”叶疏影尤为淡定地问道。
花飞雪笑道:“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竟然还惦记着别人?”
叶疏影也笑道:“反正你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设下这个陷阱也是多此一举,还不如一起去找你的师妹。”
花飞雪怒道:“叶疏影,你可是杀害我师公的凶手,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你以为会放过你?别做梦了!”说着拔出佩剑便刺向叶疏影的心口。
叶疏影只是冷笑,一动不动,不躲不闪。
花飞雪却是真的想杀他,真的要杀他。
“师姐,住手!你不能杀他!”乔巧突然紧紧拉住花飞雪的手臂。
花飞雪一双怒目凌厉地瞪着乔巧,说道:“乔巧,你做什么?放开,我要杀了他。”
乔巧紧握着她的手臂不放,说道:“师姐息怒,我们现在不能杀他。师姐你忘了他也是新任掌门候选人之一?他与花溪谷交情不浅,他若是在这时候出了事,花溪谷的人万一翻脸……”
花飞雪听了双眉一蹙,握剑的手抓得更紧,心里满是不甘,怒目仇视着叶疏影,见他还在得意地笑,更是恨不得在他身上捅出十个八个窟窿。
乔巧劝说道:“师姐消消气,就让他再多活几天。他对本派仙乐一知半解,这几天若没有沈玉泓指导,他不可能有所突破,三天后的比试他必输无疑,师姐到时候再光明正大地处置他也不迟。”
花飞雪甩开乔巧的手,长剑横在叶疏影咽喉前,取走银台剑,恶狠狠地说道:“叶疏影,你听好了,三天之后的比试,只要你敢上场,我保证让你死得很惨,如果你要做缩头乌龟也没关系,等沈玉泓输了,你就只有乖乖地求饶了。不过这一次谁也保不住你!”
叶疏影道:“好说,我等着那一天。”
花飞雪收剑回鞘,对身边两位男子说道:“你们将这位叶公子请到山上西边的宜和居好好招待。”又对叶疏影说道:“叶公子身份特殊,为了避免叶公子与本派其他弟子起冲突,叶公子没什么事就不要到处乱走了,我会加派人手保护叶公子的。”
叶疏影笑道:“我如今囊中羞涩,正愁无处落脚,没想到花姑娘如此善解人意解我忧愁,真是感激不尽。”
花飞雪说道:“油嘴滑舌,我看你还能逞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