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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有。”她拽着那手,窒息的感觉让她简直快要晕厥过去。
难道她会死在顾怀慎的手里?她重活一世就是为了给自己赎罪?她欠了顾怀慎那么多,也该赎罪,慢慢地,她放弃了挣扎,她曾想过会和顾怀慎如何相遇,但是都是天涯一方,而今自己就要死在他的手里了,她突然又想到濒死之前,和在顾家的那段日子。
“子骞!”后面跟来的也是一个男子,正是忠勇侯府世子蒋津远,他一见郑福毓,“快松手。”
顾怀慎看他一眼,手才慢慢松开,福毓这才如同得水的鱼儿一般,猛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喘着气。
“你可还好?”蒋津远见他衣裳被刮破了,忙脱下外衫与她披上,声音关切
她摇了摇头,喉咙里疼的厉害,她用手捂着脖子,扶着边上的竹子。
如今的顾怀慎,瞧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和她嫁给他那时像又不像,那样冰凉的眼神,如她接触过的顾怀慎如出一辙,容貌较轻。
顾怀慎并不是生了一副凶相,反倒是生了副好面孔,凤眼狭长,眼尾上挑,看人时却叫人心底发憷,他穿的一身青色文竹锦衣,墨发高冠,身形如同这竹林里的竹子班高大挺拔。
“你方才听到了什么?”那声音如同六月天的冰窖叫人发寒。
“子骞,这是我妹妹请来的贵客。”蒋津远挡在福毓身前,“我以自己担保。”
顾怀慎看他一眼,目光微沉,“我只是问她听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她慌忙摇头,他只听到太子殿下这一声,后面的,都是压低了声音,她真的什么都没听见,这一个是顾怀慎,一个是蒋津远,那么那位太子殿下呢?她知顾怀慎为人阴狠,但是这太子日后并没有继位,他们在这儿又是说什么,太子殿下到蒋府,怎么一点风声都无?还是在谋划什么?她收在衣袖下的手微微发抖,她知道顾怀慎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这让她就如同被严厉的老师检查课业的女学生那般拘谨,甚至是,害怕。
“哼。”顾怀慎冷声嗤笑,“最好是。”
如今顾怀慎还不认识她,难免会对她下杀手,这话,估计是几人在商量一件大事,她努力回想这位太子殿下前世的结果,被治罪,贬为庶人,流放云南,那罪,正是谋逆!难道在议谋逆之事?再算日子,太子应该是三年后才会谋逆,那时她已经嫁进了顾家,那段时日朝廷动荡,太子一党被铲除,可那时,顾家也好好的,顾怀慎以什么保住了顾家?难道这些事要提前了?
“她是无辜的,子骞好好思量。”
郑福毓是安国公的女儿,那可是京中数一数二的贵女,若是今日郑福毓死在蒋府,这蒋家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安国公必定会为爱女一路查下去,难免会查出这些事来,况且,蒋津远亦不会教顾怀慎杀人灭口。
顾怀慎冷哼了一声,便甩袖而去。
“可有不适?”蒋津远问道。
“谢蒋二哥施救,如今已无事了。”她自觉蒋津远离自己有些近,便往边上站了一点,心中想着青陵为何还不来,若是教别人撞见她和蒋津远独处,还不知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福毓的动作,蒋津远看在眼里,连忙也退了一步,俊脸发红,心中骂自己糊涂。
“你...”他轻咳两声,“怎么来了竹林的?”
若是知道会在此遇见顾怀慎,打死她也不会过来的,“竹林这头凉快,我便叫青陵去端水过来,不过许久也不见青陵过来。”
青陵一向是脚程快的,以往来蒋府,她也跟着来过几回,理应不会不知晓路的,莫非有何事给耽搁下来了?
“只怕早已来了。”蒋津远听了,目光沉了沉,他、顾怀慎和太子在此议事,太子是带了暗卫过来护驾的,也未想过这时会有人进竹林来的,妹妹宴请的小姐们都在后花园,且对蒋府不熟悉,这竹林理应不会来的,只怕暗卫听了太子的命令,去查郑福毓的底细和后头有没有人跟着呢,正巧青陵进来了。
这话听得福毓心中一跳,她先前听到的那声太子殿下不假,太子殿下身边自然是有人跟着,莫非将青陵当做来偷听的人了?
“我要去找青陵。”她抬脚便要跑,心中七上八下地,刚一抬脚,便是一股子钻心的痛,以前受伤的那只脚踝又扭着了,一动便疼的厉害。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他不好近她的身,只能扶了她一把,叫她在这儿坐着。“你这幅样子要是叫别人看了去可就不好了,我去找,这林子我比我熟悉的多。”
这话叫福毓心中一暖,哑着嗓子说了句谢。
她和蒋新月的哥哥不论是重生前还是如今,总统也不过见了四五回,说的话也是极少,如今蒋津远救了她,又帮了她大忙,她感激不尽,心中对蒋津远的看法又变了些,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怪不得蒋新月老是夸耀他。
福毓坐在原地等,一手按摩着脚踝,一面担心青陵,若是青陵真出了什么事儿,她都慌神了,心里涌起的种种思虑,都被她摇头压下去。
过了一会,她听到了脚步声,一看,是蒋津远回来了,不过身边却没人,她双手便握得更紧了。
“青陵是个翠衣丫头?”
“是了。”她舔了舔干燥的唇,“找到了吗?怎么不见她?”
蒋津远被福毓这幅可怜的猫儿样逗笑了,笑道,“我叫人抬下去了,她只是被人打晕了,歇息片刻便好了。”
有了这话,福毓心中的大石才慢慢落下,渐渐露出了一个笑容,“多谢蒋二哥,待她醒来,定教她叩谢蒋二哥。”
“你且在这儿等会子,我叫了人过来。”他侧过头去,他一个男子要是带福毓出去,指不定别人会说什么闲话,这女儿家的身子最是金贵,他若是那般鲁莽行事,福毓这辈子就毁了,女儿家的名声是何其的重要?“是新月身边的丫鬟,你且放心,她会带你走另一条路,也可避开旁人。”
“多谢了。”她心中一暖,今日若是没有蒋津远在这儿,即便顾怀慎没有杀她,但是这青陵被人打晕了,她如何出得了这林子,即便是出了林子,她这幅样子,也不知会被说些什么闲话,到时候传了出去,她的名声就真的毁了。
蒋津远很快便告辞了,不过一会子,便有两个桃红色衣裳的丫鬟过来,福毓认出来这两个丫鬟确实是蒋新月身边的丫鬟,便放下了心来。
两个丫鬟将郑福毓架起来,然后往另一头走,走了没多久,便出了林子,那林子的另一出口,竟然是在一座假山后头,只是福毓现下也没心思去考究这些,由丫鬟扶着往蒋新月住的院子里去。
两个丫鬟是替她换了身衣裳,又大致梳洗了一番。
“郑姑娘,我家小姐不多时便过来了,大夫已经进来了。”那丫鬟说道。
不多时,便有一个穿着団福深绿色衣裳的微胖妇人进来,油亮的头发挽在脑后,手里还提着一个木箱子,一见福毓,便上前行礼请安。
“这是府里的医婆,姑娘有何不爽地便说与这医婆。”
福毓颔首,将手伸了出来,那手掌上有几颗砂砾嵌进皮肉里,饶是医婆也看得惊了一下,这姑娘家的手也是极金贵的,说的好听些,这手,便是女儿家的第二个脸面。
“姑娘可要忍着些,得把这些石子取出来才好上药。”医婆打开了随身带着的箱子。
那婆子拿出一个木制的镊子般的物件儿,然后去取她手掌心儿的石子,哪疼钻心一般,福毓疼得直掉眼泪。
外头一阵响动,一股风儿似的,蒋新月带着桃香进来了,医婆正好给她上好了药,正拿帕子包着。
“福毓,实则对不住,那头太缠人。”蒋新月一脸的歉意。
“我知道的。”她自然是理解的,“我哪里怪你了。”
“怎么样了?”蒋新月转头问医婆。
“回姑娘的话,郑姑娘的手已经上过药了,只是脚有些许严重,郑姑娘这脚是旧疾,老奴无能为力,已经替姑娘推拿了一番,只是轻松了些,事断不了根的。”那医婆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多谢婆婆了。”福毓瞧了瞧包扎好了的手,谢道。
“姑娘莫要折煞了奴婢。”
医婆又写了几张调养生息的方子给她,才被蒋新月禀退了下去。
“你可知是谁人来叫我的?”见丫鬟都出去,带着合上了门,才神秘兮兮地坐在福毓的身边问。
“不是你那丫鬟?”福毓有些奇怪了。
蒋新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就这样讲的?”
福毓听得一头雾水,嗔怪道,“说什么呀!”
“我二哥呀!”蒋新月敛了笑,清咳了几声。
“你二哥能说什么呀。”她翻了个白眼。
“你呀你呀,你可不知,这叫我的确实是我身边的丫头,但是一头啊,可是二哥亲自在外头的亭子里等我的,说你受了伤,我问他,他倒什么都没说,可面上便是急色。”她调笑道,“上回还在说你嫁与我二哥,这回啊,要说二哥讨你回来给我做嫂子!”
福毓被她揶揄地满面通红,作势要打她,但是手上有伤,又叫她收了手了。
“好福毓,你同我说说你怎么遇见我二哥的?”
福毓将事说了,不过将太子殿下和顾怀慎掐她的事儿掩了下去,其余的便照实说了。
“咦,你说你遇见顾世子了?”蒋新月看她。
“怎么呢?”
“我上回不是说了嫣姐姐同顾世子议亲的事儿嘛,这回我听别人说,那事只怕不成。”
别人?那别人除了今日来赴宴的小姐就别无他人了,姑娘们对这些消息那是知道的最早了,那顾怀慎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在场的无几人不知,左右扯着,就说道这事儿了。
“这话怎讲的?”
“到底如何我也是不清,只听说是顾世子当即就否了,老王妃护顾世子跟眼珠子似的,顾世子不允,那老王妃也就说了他话了,还收了嫣姐姐做孙女儿了。”
从孙媳妇到孙女儿,又不是亲亲的孙女儿,这其中可差了不止十万八千了。
只不过,福毓想的是,嫣姐姐是何等的妙人,顾怀慎竟然不喜?真是怪哉怪哉。
“怪不得嫣姐姐这段日子都不出来呢。”
福毓看了看蒋新月,嫣姐姐蕙质兰心,自小是捧着长大的,在贵女圈子里也是有几分名气的,而今闹出这么一件儿来,自然是觉得面上挂不住了。
“好了,等嫣姐姐想明白清楚了便好了,你也不必忧心。”她宽慰道。
“比起嫣姐姐,我倒是更想晓得你和我二哥的事儿。”她一笑,眼睛顿时明亮起来。
“我和你二哥能有什么,你可别给我安罪状!”她笑骂。
蒋新月避开她的伤口,抱住她的手臂,“你给我二哥当媳妇罢?我二哥性情好,人也俊,日后肯定疼你,且你不必担心和小姑子合不来了。”
这话露骨,福毓听了更是面红耳赤地,只得骂道,“好呀你,如今愈发没脸没皮了,这样的话也来调笑我。”
两人笑了一回,蒋新月才说宴席之事,道是福毓走了不久,郑福柔来了,一首《荷莲赋》夺了头彩,得了那柄扇子,蒋新月说的肉痛极了。
“是我那个庶姐请来的,我就说我没下帖子,她怎么就过来了。”
福毓只是笑了笑,这等子事,郑福柔最喜了,她在外头是给自己挣足了名声了。
“瞧你这样子,叫人看了去还说你蒋家的小姐抠门呢!”
蒋新月嘟了嘟嘴,“别人得了去也好,怎么偏偏就是她呢。”
她自来和福毓关系好,福毓和郑福柔的那些事她也知道一二,这个郑福柔,就和她几个庶姐妹一般,都爱侍弄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