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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燕稷低头,罪魁祸首趴在那边,耳朵一抖一抖。
他无奈笑笑,倒是很好奇二狗子对这本书的执念,就伸手翻开,第一眼便看到扉页上三个笔力沉稳的字,谢温卿。
温卿,是谢闻灼的表字。
能被题字的东西向来是主人家的**,燕稷犹豫一下,不知道究竟要不要继续,这么踌躇一会儿,到底还是没能抑制住内心蠢蠢欲动的小**,往后翻过去,一幅江堤图缓缓在眼前铺开,和内殿云纹璧上挂着的一模一样。
淡墨风雅,倒是与谢闻灼君子端方的模样相衬。
燕稷接着看下去,后面也都是淡墨勾勒的图画,从京城白桥到南洲桃花,还有许多地方的瑰丽风景,一笔一划,描绘出谢闻灼这么些年云游四方走过的路。
平和笔触之下,藏着一颗温柔的心。
燕稷指尖在纸面轻轻点几下,又翻过许多页,上面渐渐覆上新墨,墨色勾勒也变成宣景殿石阶梅花,点点落在青石道路,走过路的尽头,便到了最后一页。
燕稷翻开,书上左右两面,左边画着一串佛珠,右边则是……
在看清楚的那么一瞬间,燕稷差点以为自己看得太多产生了幻觉。
谁能告诉朕,上面那两个抱在一起亲吻,衣服将落不落若隐若现,手还在彼此身上和谐期间不让写的地方抚摸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画风简直辣眼睛。
燕稷这么想,但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在那张图上瞄了几眼,之后越看越觉着这画风很是熟悉,凝视片刻,转身回内殿将之前谢闻灼带来的那两本龙阳卷翻开,放在一起。
落笔处的笔锋勾回都一模一样。
燕稷:“……”
不怕流氓有文化,就怕流氓会画画。
但这不是重点。
燕稷突然想起之前谢闻灼拿着一摞龙阳卷给他挑选时的笑,还有发现他选了那本时眼底的光。
这摆明就是算准了他的反应。
意识到这一点,燕稷眯起眼睛,思绪突然开了头,不由将这龙阳卷出现前后经历的事挨着回忆过去,等到将一切理了个清楚,燕稷垂下头,唇角渐渐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二狗子趴在边上,眼睛从爪子缝隙中露出来偷偷瞄燕稷一眼,而后很怂的重新缩了回去。
夜里,谢闻灼回了宫城,走进内殿后第一眼,看到燕稷坐在桌后抬头看过来,殿内昏黄灯火犹如被揉碎了的金粉,细碎落在他的脸上,将他眉眼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光。
若是平时,燕稷这个时候应当已经沐浴上了榻,不会在这里坐着。
谢闻灼缓步上前,走近后看到桌上摊开的书和龙阳卷,眼底闪过了然,微微一笑:“陛下还没睡?”
“等你。”燕稷低头,手指轻轻在龙阳卷面摩挲而过,最后在上面与自己和谢闻灼有六七分相象的人脸上停下:“顺带着想问问……这是什么?”
谢闻灼面容从容,眼神在昏暗灯光中更沉了几分,他就这么看着燕稷,过了很久,低眉轻轻笑了起来。
这笑声略微沙哑,犹如羽毛一般从燕稷心上轻轻扫过去,燕稷垂着眼,在感觉到微微痒意的同时,听到谢闻灼用他一惯喜欢的低沉声声音开了口:“……陛下,熟睡的人与未睡着的人,呼吸是不同的。”
也就是说,谢闻灼一直知道他是在装睡,却仍旧扮做不清楚的模样,在夜里偷偷吻了他。
燕稷一愣,电光火石间,突然便觉着这件事或许比他想象还要复杂,无意识道:“那你为何……”
而后便看到谢闻灼抬起头,用一双带着细碎光芒的眼睛定定看过来,眼角带着隐约的狡黠意味,反问道:“陛下……那晚你想了些什么,之后又做了些什么呢?”
朕那晚想着如何与你互撩,之后顺其自然开始互撩。
等等……
燕稷面上出现几分惊愕,朝着谢闻灼看过去,后者眉眼温润站在那边,在看到燕稷目光时从容点了点头。
燕稷:“……”
燕稷突然什么就都明白了。
其实这就是一个勾搭与被勾搭的故事。
谢闻灼先是借着帝师教习名义,白日里温柔渗透,夜里沐浴后前来以男色撩他,等到燕稷隐约有了些缱绻心思,就画了容颜与他们大抵相似的春宫卷,借此让他心底的旖旎越发深厚,之后在它累积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便在燕稷半醒半睡的时候,偷偷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这个吻意味着一场风月局的开端。
燕稷因着它心猿意马,开始和谢闻灼较劲互撩,之后对后者更深层次的身教自然不会拒绝,互撩之下,风月心意渐渐燎原,第二本以身教为主的龙阳卷便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于是撩得更加痛快,许多情愫在朦胧暧昧中沉淀,又于每晚带着珍惜意味的轻吻中慢慢浮起,落在心上,映在眼底,最终变化成了一个独一无二的温柔影子。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以温柔诱他入局。
以一吻作为铺垫。
以春宫卷深入缱绻。
以一场烟火烙下印记。
环环相扣,心思缜密。
铺就一场风月之局。
这样的谢闻灼实在是……
太狗了。
燕稷抬头看向谢闻灼,后者站在他前面微微笑着,眉目间的坦然让燕稷无须多问,也明白事情和自己刚才想的的并无出入。
于是不由得叹口气:“太傅啊,你这可真是……”
之后的话却在谢闻灼的眸光中慢慢淡了下去。
他微微抬头,谢闻灼站在他面前,一双眼睛亮得惊人,轻声开了口。
“臣确实做了许多事,教习是如此,吻是如此,龙阳卷亦是如此,这些本就不假,而在它们背后藏着的欣喜和牵扯出来的一切,点点滴滴,底下都是臣的一颗真心。”
“还有……陛下,这场风月之局能够成局,臣能依仗的东西就是一点……”
谢闻灼低头对上燕稷的眼睛:“那便是,陛下心中对臣有情意。”
燕稷比谁都清楚,这话说的不假。
这般可以算的上是逾越的事,当初因着是谢闻灼,燕稷布巾没觉着被冒犯,还在惊讶后选择与他互撩,但若是换成旁人,选择还会一样么?
不会。
情意不会有,缱绻不会有,有的恐怕只会是宣景殿外一具尸体。
不一样的。
温柔和眷恋看在眼里。
心动也骗不了人。
燕稷现在还记着那个晚上,谢闻灼带着他提灯走过京城,于旷野放孔明灯,又抱着小吃绕过巷口,最终在护城河边上燃放烟火,站在光点中看向他时眼中犹如星点一般的光。
他低下头,看看手腕上绛红佛珠下的红绳,无声笑笑。
算了,栽了就是栽了。
燕稷抬起头,眼角泪痣在明亮眼眸映衬下越发鲜明。
察觉到他神情变化,谢闻灼面上温柔更甚,细细对上他的眼,几乎是一字一顿开了口:“陛下,可愿与我成结发之好,从此余生共度,至死不渝?”
燕稷看着他眼中映出的自己的模样,勾唇笑笑:“当真是至死不渝?”
谢闻灼没有话说,眼底的缱绻满到快要溢出来。
燕稷便笑,凝视他片刻,将手缓慢而坚定的放在他掌心:“那便这么说定了,朕都记着,太傅可千万别忘了。”
话音落下,就看到眼前人的眼睛瞬间燃起温度,须臾灼人,烫在燕稷身上,让他不自觉便想移开目光。
这样的想法刚出现,还未来得及付诸行动,眼前突然一暗,而后唇上一烫,呼吸在温度侵袭的同时被人以强势的姿态掠夺。
这个吻来的突然,疾风骤雨一般落下,燕稷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耳尖顿时一片滚烫,却还是尝试着回应谢闻灼。
案上烛火微微摇晃,四周静谧,夜风徐徐中,覆在唇上的吻慢慢变缓,缓缓碾磨,带着珍惜的意味,极尽柔情,一吻结束,谢闻灼稍稍起身:“陛下。”
声音喑哑,怎么听怎么撩人。
之前还是独身几世,脱单后突然如此,燕稷忍不住脸红,互撩之类的想法早已被丢到九霄云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谢闻灼低声笑笑,紧紧握着他的手,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燕稷就是觉得安心。
二人双手相握靠在一起,过了许久,才觉着心跳缓下来。
燕稷看看他和谢闻灼现在的模样,不由老脸一红,摸摸鼻子拉开些距离,回身坐下。
谢闻灼眼底笑意未散,拿了茶杯斟满递到燕稷手心,燕稷接过来低头抿一口,觉着这事情的发展其实也挺匪夷所思的。
想一想也是满意,就是谢闻灼这心机实在是让人一言难尽,怎么都撩不过。
燕稷对自己撩不过这点还是有些小遗憾,忍不住抬头看谢闻灼一眼,视线在接触到后者眉眼间从容笑意时突然一顿,犹豫着开了口:“说起来,二狗子进偏殿后别的不碰,独独叼了这本书,还特意放在了内殿,如此容易被朕发现,这一切不会是……”
说着,就看到谢闻灼嘴角弧度又添了几分。
燕稷:“……”
燕稷僵硬转头,目光在桌上的春宫卷上看了一眼,而后慢慢的,伸手捂住了眼睛。
——朕如何也不敢相信,朕的余生,居然被人用这么一本小黄图就给骗了去。
——简直黑历史!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卡文,下午下课以后慌张码字,晚饭没吃。
发小打电话过来问我什么时候放假,顺口问我吃饭了没。
作者:“还没吃,减肥。”
发小:“求求你别减了,你的胸真的承受不住要哭了!”
作者:“……”
你们说等我放假回家应该让他怎么死?
愿你们一生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