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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五,丞相府,俞光义七十大寿。现在不是丞相了,但有些人依旧叫老丞相、老相爷。
别有用心之辈。今儿俞光义大寿,赶来为他贺寿,人非常多,府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今儿天还算凉快,一些别有用心的,来围观、来吃瓜瞧热闹。
新皇登基过去半个月。受伤的伤势初愈,措手不及的缓过劲儿,离得远纷纷回京城,凑今儿一个日子,谋算谋算。大家心知肚明。这半个月朝廷以稳定为主,但各种措施各种动作,让很多人不安。虽然丞相已经被撸了,但被撸之前大家就在丞相府聚,贺梅琴活过来咽不下这口气,李瑶儿最近很活跃。总之,大家到丞相府,还有一个缘故。
现在是国丧,皇帝死了和祁王死不一样,严禁饮宴。大家作为政客不能留下明显的把柄,不是庄家军那些疯子。俞光义又是七十岁,七十古来稀,相熟的来贺寿,喝杯茶,总能说得过去。
俞家正堂是明义堂,正厅已经坐满人。
国丧期间,穿着都挺素,不知道的以为来俞家吊丧。俞家说是张灯结彩,不过是比别家鲜亮几分,哪敢真彩?皇帝驾崩二十七天内就跟自家死长辈一样的。一个个面上有哀戚,表情严肃,气氛压抑,灵堂死人来了。
俞光义还罢了,好像真不用做丞相,无官一身轻,气色还算不错。
贺梅琴一副死相,好像从棺材爬出来,特吓人。贺梅琴被扇一顿巴掌又扔了,半个月能爬出来,恶人活千年;面目全非,她不遮掩,眼神阴森像淬了尸毒,身上瘦的像骷髅,几个小孩大哭。贺梅琴阴森森一眼瞧过去,小孩吓得不敢哭,憋得脸色发紫。大人都被吓着,心里又惊又怒,这该死的老妖婆,怎么就死不了她?
俞善行和李瑶儿出来,就像两只小妖。
俞善行身体罢了,脸没法看,和贺梅琴组团吓人,俞家是这样一家子,不少人唏嘘。
李瑶儿特地为今天准备。保养得年轻美美哒,一双桃花眼勾尽天下男人,管他老的丑的有用就行。国丧,她穿着一身白裙,上面有极淡的嫩黄与桃粉花纹,所以不是白莲花,是妖精,在这样的场合非常诡异的桃花妖。有些男人就是爱妖精,压抑的气氛变得更吊诡。
护卫进来回话:“桐国太夫人到!杨家定远侯及夫人到!”
众人一愣,桐国太夫人亲自跑来了。看来萧家很紧张。想着也是,老太婆竟然想把俞悦送进宫做皇贵妃,庄上弦能放过她?现在想来,皇贵妃这一出,或许加快了皇帝的下台,皇帝若从地下爬出来,会不会也找上萧家?
桐国太夫人进来,身边跟着萧家一大帮,气势依旧。站在贺梅琴跟前,两人深情对视。
定远侯杨弘、夫人孙氏进来,身后是杨家一大帮。杨家是许王妃娘家,许王和许王妃都留在东宫,杨家需要重新规划。
护卫进来喊话:“天水长公主驾到!寿安郡主及郡马驾到!”
众人又一愣。天水长公主,东宫幸存者之一,她来做什么?新丞相纪王是她弟,她难道有不满?公主的到来,让事情变得更热闹。
寿安郡主是先皇罗擎受的堂姑,嫁到玄菟郡,这时候也来掺一脚。
天水长公主进来,一身素服,面容清秀,端庄高贵;身边只有两个宫娥、两个护卫,坦坦荡荡的样子,让人对皇室高看几分。
寿安郡主和郡马后边跟着一大堆从玄菟郡来的,骄傲的小姐,混账的公子。莫名其妙。
寿安郡主看着五十来岁,打扮的像老太太再嫁,也莫名其妙,往那儿一坐,看着天水长公主、李瑶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丫鬟上茶,她喝一口,扔地上啪一声:“天水你说怎么回事?俞家是不是那个俞悦?”
天水长公主坐的四平八稳:“郡主所指何事?”
寿安郡主大怒,她是郡主但是天水长辈!天水现在应该叫大长公主。
寿安郡主辈分又高了,拍桌,胸脯颤抖:“新皇登基这事儿,怎么没人和我讲?立后这么大事儿,岂能儿戏?”
外面蹲着很多人看戏,没人觉得立后是儿戏啊,谁?大家都懂的。郡主带来一群小姐,骄傲的像孔雀,那样子能做皇后?说实话郑皇后不错,据说太皇太后、赵太嫔对她都满意。有人希望新皇充实后宫,对后位已经没想法,呵呵人家后面是庄家。
天水长公主好像郡主的堂姑,看着她无理取闹已经无可救药。
寿安郡主没被顶撞,不错了,矛头对准李瑶儿:“俞悦是你女儿?”
李瑶儿跪下抹泪:“妾身没教好。”
这话不算错。李瑶儿是继母,谦虚两句无可厚非。看着像郡主的媳妇,又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大家都知道,戏来了。有猥琐的恨不能过去抱走美人妖妇。
寿安郡主大怒:“掌嘴!”两个厉害的婆子上前,按住李瑶儿啪啪啪一顿抽打,美人脸又毁了。
寿安郡主看着顺眼多了,让她跪好继续教训:“知道没教好这顿打你得认!一个小婊砸成天作妖,兴风作浪,你们不会教,我来替你们教!”
正厅里外一片安静。没有一人拦着,这是先教训大长公主立威。
俞善行、俞光义多半是无所谓。反正挨打不是第一次。其他人看着,郡主就是神经病,骂飞凤将军?嘿,飞凤将军来了,庄家军女王驾到!
俞悦、咸向阳、卓颖婖、占金花等都来助威。许延年、鲁严、伍彬、陈真、咸晏、危楼、王剑、雷小风、岳奇松大掌柜的儿子岳飞、丁新等混在一大批月夜营、庄家军中间!加上领军卫,几乎将俞家围了。
这不是助威、看热闹,是砸场子来了!其他人赶紧找安全地方躲躲,万一明义堂像景德殿毁了,能砸死一片。
护卫连滚带爬,鼻青脸肿趴俞光义跟前:“二小姐来了!”
俞光义恨不能踹他一脚,踹不踹没意义了。俞悦站俞光义跟前,挥手。
丫鬟端来两大碗黑漆漆的药,浓浓的火药味儿,一碗给俞光义,一碗给贺梅琴:“庄家军及墨国所有人共祝两位长命百岁。”
贺梅琴使劲挥手,气得发抖。丫鬟轻巧闪开,像蝴蝶翩翩起舞。
俞光义要吐血,由一个护卫扶着,一手指着俞悦:“你这个不孝的、不孝的……”
桐国太夫人同为老人最看不下去,仗义执言:“唉他可是你亲祖父、祖母,你下得去手吗?众目睽睽,你这样做不怕天下人说吗?”
俞悦看着桐国太夫人、老妖婆,挥手。
咸晏和危楼一块挥手,一阵风卷着老妖婆,将她刮出明义堂,上天去。萧家高手紧张的没拦住,其他高手都特紧张。
飞凤将军若真不怕天下人说,打起来,这些高手未必能护住主子。一般人能出去躲,有身份的像定远侯杨家、仪阳侯鲍家等,只能高度警惕。
萧家其余人盯着俞悦、庄家军,又恨又怕,一拨跑出去找太夫人。
俞悦现在目标不是萧家,是俞光义,继续看着他,喝。
俞光义看贺梅琴,贺梅琴由两个媳妇扶着,阴森森的盯着俞悦,恨不能喝她血。
俞悦没催她,看向俞善言。其他人都诡异的安静下来,似乎猜着俞小姐意思,一块看着俞善言。
俞善言吓得腿软、连连后退、连滚带爬,爬到他媳妇周灿后边。周灿也吓得后退,她不要替贺梅琴喝毒药,她才不想死。俞善言将她往前推,周灿将他往前推。夫妻俩拉拉扯扯,这会儿天热,衣服抓烂了,比没命强。
俞悦看向俞善行、李瑶儿,李瑶儿脸被扇了?
俞善行又怒又怕,上次给他喝鱼汤,今儿毒药他坚决不喝!
俞悦拿沉香扇挡着俏脸,这事儿她想差了,没人提醒她?有过上次经验,今儿俞光义、贺梅琴的反应理所当然。不过也有的玩。
其他人看着俞小姐像恶魔,扇子半遮面又美的不可思议,一身白裙和李瑶儿完全不同。李瑶儿跪着,俞小姐是风流乃至纯洁的女王。
俞善行很没用,在强大的气场下,浑身冒汗腰腿酸软想要跪下。
李瑶儿很强大,调整姿态像是被女王欺负的小媳妇,继母被强悍的嫡子欺负并不少见。
李瑶儿是个悲剧的继母,但又温柔善良,谆谆教诲、不是一味显弱:“二小姐心里有怨,我们都理解。但今儿是您祖父七十大寿,他已经老了,咱今天能放下吗?都是一家人,以后你要什么,我们都尽量补偿你。”李瑶儿抹泪,脸好像被俞悦扇的,格外伟大。
俞悦不理她,看向、俞婉就算了。
俞婉却噗通一声跪俞悦跟前,抱着她腿大哭:“你到底要怎样?”
俞悦问:“你喝?”
俞婉哭:“你为何要这样?你真的要将一家人都逼死么?”
俞悦问:“景亦晗呢?你是景家妇,不管你儿子,不管你女儿,有空Cao心俞家。这么孝顺你喝啊,就这两碗。卓姐准备很长时间,费了很大功夫,不能浪费。”
俞婉大哭:“亦晗是你表哥,你不救他。”
俞悦一脚将俞婉踹开,无可救药。看向俞则田、俞则士、还有几个孙子、侄孙等。一帮年轻人、大小孩子吓得魂飞魄散,躲的躲逃的逃。
俞悦收回视线看着俞光义、贺梅琴,同情。尤其贺梅琴,不是挺厉害?贺梅琴气昏倒、死不瞑目,两个媳妇扶着她不敢动。
俞善民上前,一身素服,男生女相一脸悲戚,不知为何而悲,看着侄女却有一种刚强。
俞悦打招呼:“三叔。”
俞善民媳妇拖男挈女、冲出来跪俞善民周围抱住他大哭,人多势众,比俞婉一个哭着更有意境。一片素服,搞得很多人抹泪心酸。俞善民喝媳妇:“闭嘴!我相信俞悦!她是有情有义的人,心地善良。”这样说着,多了三分勇气与信任,之前被大家吓着了,“二嫂就那样善良。百姓都说飞凤将军好。端来我喝。我用我的命保证,我相信我侄女!”
俞善民媳妇看一眼俞悦,不敢哭了,好像不相信她。
俞悦打招呼:“三婶,一边去。药只有两碗,三叔要喝等以后。”
俞悦挥手。占金花抢过贺梅琴,丫鬟掰开她嘴往里灌半碗。贺梅琴醒过来要挣扎,被几个丫鬟按的死死的,顺便将剩下给她灌完,再灌一碗水。其他人看着真惨烈。对自己祖母就这样,难怪桐国太夫人那种直接扔。
俞光义吓得想跑不能、昏倒不行,欲哭无泪。
寿安郡主看够了!啪又扔一个茶杯:“妖女!该天打雷劈的妖女!”
成功抢戏!大家全看着郡主,她哪来的勇气?东宫将皇后、皇太子妃、纪王妃等都一锅端了。天水大长公主能逃出来,都没吭声。
寿安郡主年纪大,皇家之威风所向无敌:“毒杀祖母!你就该凌迟处死!祸乱天下,你该受尽酷刑!年纪不大,心肠这么毒,不杀你天理不容!”
俞悦一颗石子儿扔她嘴里,郡主嘴巴张太大,咽下去了。郡主喉咙不够壮,石子儿卡在喉结位置,上不来下不去一会儿要咽气。郡马及玄菟郡来的一伙都急,上蹿下跳,想和俞悦拼命又不敢。
“意外。”俞悦说完看着贺梅琴。
贺梅琴活了,状态比之前还好;不能立竿见影,但肯定不像中毒要死。鉴于上次的鱼汤,俞光义依旧没什么庆幸的。
曹漭、伍彬等抓住俞光义,一碗大补药灌下去,长痛不如短痛,卓姐辛苦熬的药可别浪费。俞婉、俞善言、俞善行等都紧张的看着俞光义,样子有点猥琐。
丫鬟不悦:“卓姐可是神医!你们以后有病都别来找卓姐,我记得你们!至于上次治不要脸的药,只能说明你们不要脸超出底线,根本无下限。”
俞善行脸色极精彩,斑驳好像阳光照。俞善言、俞婉幽幽的看着俞善民,今儿让他占了大便宜。
俞悦一脚踩李瑶儿脸上,极不客气:“祖父七十大寿,我请卓姐用三个古方、二十八种珍贵药材熬的大补汤,希望祖父健康长寿。你怎么就那么多废话?三叔相信我是善良的,你相信我是坏的,每次需要你教训一番,你一个不要脸的Yin妇,哪来的脸?”
俞敏丽、俞敏姿、俞敏玲、俞敏婵、俞敏娟等一群小姐全过来。
俞悦看着俞敏丽、俞敏姿:“你们还有脸活着?”
丫鬟又端来一碗:鱼汤,鲜香美味。寿安郡主终于咽气,郡马及男男女女哭,又不肯离去,像是赖在这儿。俞光义死里逃生,再见到鱼汤,扭过头装看不见,闹吧。
其他人脑子都有点跟不上。大补药莫非是真的?俞小姐的目的是什么?让人猜不透。不过若大补汤为真,俞小姐今儿寿礼是别开生面。
俞敏姿穿着浅绿色裙子,鬒发如云,发髻上只有一支白玉簪、加一朵粉色珠花,依旧有着京城第一美人的风采,扑到李瑶儿身上哭,梨花带雨。让人想到白花花,现在是母女花,一样勾人的桃花眼。
俞敏丽也穿浅绿色裙子,化美美的妆,二十四岁把自己照着年方二八想象,一副端庄的样子,好像听不懂。
俞悦不用她懂,踢踢俞敏姿:“这儿一碗鱼汤,你们谁来喝?”
俞敏姿胸大无脑,吓得哭喊:“景亦晗快死了!”
俞悦把俞敏姿踢到俞婉跟前:“跟他娘讲。本将本来就是贺寿,你们事儿挺多。”
俞敏姿大怒:“你是故意的!你故意害我!你这个贱人!你娘也是贱人!要不是你娘,我爹和我娘真心相爱,没有你,我祖父是丞相,我现在也不是这样!”
俞悦被逼的,这样说好像陈茜是第三者?她抓住俞善行:“说清楚。”
丫鬟把鱼汤往俞善行跟前晃晃,眨眨眼睛,有加新料哦。
俞善行够怒!怒李瑶儿贱妇,怒俞敏姿蠢货,看着俞悦的脸痴情后悔:“茜茜!我在太师府一直喜欢茜茜!可茜茜谨守规矩,每次都远着我。我娘要我娶她,我没机会。陆氏将茜茜骗出来,我们就在一起了。呜呜呜。”
陆氏便是纪王妃,现在死了。好大一盆狗血,其他人都竖起耳朵听着。
俞善行哭的伤心:“那么多人喜欢茜茜,最后我们在一起。茜茜却因为那个骗局,愈发疏远我。我后悔!呜呜呜,我若是得到她真心,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结果李瑶儿这贱妇,以茜茜的名义骗我,勾引我,后来赖上我。我后悔!呜呜呜。我一切都是被这贱妇害的!我要杀了她!”
俞悦记得陈茜确实冷着俞善行,还以为厌恶他废物。
像陈茜那么高贵的女子,被一个废物欺骗,必然无法释怀。陈家对俞家大恩,俞善行算计她,典型的狼心狗肺,心情只会更坏。不知道陈茜是否有喜欢的人,比如纪王?不过已经过去二十年,再没有太多意义。
俞悦递给俞善行一把剑。看他到底有多后悔。
俞善行一剑刺向李瑶儿,李瑶儿尖叫。俞善行被血染红眼睛,噗嗤噗嗤又刺李瑶儿三四剑,她白衣全红了。
李瑶儿捂着胸口,惨叫没人理,明摆着俞悦要借俞善行的手杀她,今儿她必死无疑。李瑶儿看着俞悦狂笑:“你娘可不是我害的,是贺梅琴毒杀!”
这是拖贺梅琴下水。俞善行避重就轻将贺梅琴绕过了。俞善行又要下手,被俞悦抓住。
卓颖婖出手,帮李瑶儿止血,又喂她一粒药丸。神医出手就有神迹,李瑶儿血流的慢,气息开始稳定,八成死不了。
贺梅琴急了,也是神医的神迹;但被丫鬟**,现在没她事儿。
俞悦和李瑶儿讲:“你知道我要听什么,决定权在你自己。”是决定生死或生不如死。
李瑶儿笑,脸肿着看不出什么意味:“你娘就像仙女,哪个男人看到不动心?你爹最卑鄙,因为贺梅琴够毒,于是你娘遭殃了。哦陈太师那么傻傻的相信俞家,你娘不遭殃才奇怪。你爹废物,但又好色,有了你娘,碰上我就垂涎。我们是一拍即合,贺梅琴对我很满意,所以你娘死了。本来要弄死你的。”
俞悦点头,这事儿她知道,李二狗是李瑶儿的人。
俞善行大叫:“不要相信这贱妇!”
俞敏丽突然搬起一个花瓶砸李瑶儿头上,阴鸷的像极了贺梅琴。
俞敏姿暴走,跳起来推倒俞敏丽,拔出匕首捅进她脖子。俞敏丽正立了功,没准祖母会记着她,俞悦也得感激她,然而从天堂到地狱只有一步。俞敏丽有着贺梅琴的狠辣,一拽俞敏姿头发。
周灿为母则强,疯狂冲过来同样搬起一个花瓶,砸到俞敏姿头上。
一出母女大戏只有周灿活着。俞则士躲在角落不敢过来,俞善言也没动。纯粹是母女相护。
俞悦盯着俞婉:“俞敏丽再怎么样,她母亲会为她狂,你呢?景亦晗不是你儿子,路边捡的,还是充话费买米时送的?”
俞婉吓得坐在地上。本来就像市井妇人,现在更不像丞相的女儿。丞相已经撸了,地上躺着三个,好可怕!老娘啊,宝宝好害怕!呜呜呜。俞婉哭的凄风冷雨,是个人都看不上她。
俞悦挥手,一会儿亲兵将景亦晗带来,大家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就是从刑部大牢捞出来的吧?大热天身上奇臭,伤口上虫子蠕动。天水大长公主捂着嘴干呕,玄菟郡来的小姐娇气的蹲地上狂吐,本来就被一地血腥搞得挺难受。苍蝇飞舞。
亲兵又将景亦晗带走,丞相府奴仆来收拾正厅,一大堆客人呢。
客人们看着俞光义、贺梅琴都特神奇。把外孙弄成那样,还让俞悦去救?无奇不有!
俞光义老脸火辣辣的,贺梅琴脸色看不出。不过他们本来就不要脸,今儿脸也丢够了,现在还能怎样?
一帮客人想着,今儿来的目的,好像要谋算谋算?现在还怎么算?都成了俞小姐一人算,算的是陈年旧账,陈太师的旧账要翻出来?
俞悦看丫鬟手里端着鱼汤,这不能浪费,反正还有这么多人。
景亦晗收拾好重来,依旧惨不忍睹,腿好像断了一条,脸上一个烙印。俞婉扑到他身上大哭,将他当死人了?死得好惨啊。
景亦晗面无表情,眼睛也无神;分明伤口被他娘压得惨痛,他已经麻木;偶尔看到表妹,他也没什么反应,能怎么反应?
卓颖婖拉俞婉,俞婉不撒手,好像她儿子怎么伤了她的心。
俞悦说道:“喂她喝鱼汤。”
俞婉吓得愈发抱紧儿子,从他伤口撕下一块肉,老娘就是不撒手。几个丫鬟使绝招,将俞婉拖到一边,一碗鱼汤灌下去,赏她几个耳光:“景公子伤口你看不到?虎毒不食子,你畜生都不如!不愧是贺梅琴的女儿!”
俞婉不哭了,看看儿子,看自己手上的血,再看她老娘。
贺梅琴吓一跳,俞婉已经疯子一样扑过去,俞悦一把拽住俞婉头发将她扔一边。
俞婉愈发像疯子,分明俞悦要收拾她老娘,为何不让她报仇?
俞悦用大补汤救贺梅琴,要她长命百岁的,以为说着玩么?看现在众叛亲离不是挺不错?
俞婉不能挠她老娘,骂:“我从小什么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成婚景家也要听你的。我儿女也要听你的。倩倩休了杨佑年,忤逆了你,你打我一顿,我这辈子习惯了。我就亦晗一个儿子,你要打死他,我以后靠谁?”被贺梅琴奴役一辈子,俞婉不算大爆发,一会儿又哭。
贺梅琴唾她:“最没用的东西。”
俞光义帮老婆训女儿:“多大的人了,还胡说。”
景亦晗始终不吭声,任由卓颖婖和丫鬟在他身上折腾,就像任由生活强Jian。
俞悦站他旁边,沉香扇半遮面:“为什么?贺梅琴要往死里抽你?”
景亦晗闭上眼,像是在逃避,或者不习惯口出恶言。
丞相府一个奴仆小声说道:“老夫人心情不好就会拿景公子出气,不论哪天,不论何时。”
俞悦看着贺梅琴,老妖婆还是个变态,又一次刷新下限。其他人看着贺梅琴已经无话可说。这种人太可怕,就算跟她谋事,随时可能出事。看情形俞小姐第一个不会放过她。谋事不是给自己找事。
俞悦跟景亦晗讲:“你外祖父今儿七十大寿。”
景亦晗睁开眼睛看看外祖父,声音像冷焰:“祝外祖父寿比南山。”
俞悦找事:“正好大家都在,帮忙做个见证:俞家财产七成归景亦晗,作为补偿。”
俞善言、俞善行、贺梅琴同时大叫:“不行!不可能!”
俞善言情绪最激烈,他是长子俞家是他的:“父亲有儿有孙,财产凭什么分给外孙?他受伤给他治好,再顶多给他一万两白银。”
俞善行补充:“倩倩那么有钱!我宁愿给俞悦,她是我女儿!”
俞善言大叫:“不行!俞悦比倩倩更有钱!给谁都不能给她!”
贺梅琴、几个孙子一块加入,为俞家财产吵得天翻地覆,死了人都没这么激动。稀里糊涂打起来,李家、贺家参战,周灿和娘家周家不能落后,俞婉二次爆发为了儿子也要争上一把。俞善民犹豫,他媳妇不甘寂寞。稀里糊涂凳子砸了杨家,花盆砸了鲍家,几家高手护主,打成一片。
俞悦拉个凳子坐下看,看着俞光义和贺梅琴别被玩死,别人随意。
躺下一片,又一次鲜血四溅,杨家、鲍家还好,萧家人少最吃亏,李家被贺家杀好几个。
俞悦把俞光义拎到景亦晗跟前:“看着,俞家谁身上都脏,只有他像纯洁的羔羊;偏偏遍体鳞伤,你对得起他么?他有实力有才华,是你外孙,是你唯一的骄傲。别说财产,就是低下你的头让他踩,也是你的骄傲。”
俞敏玲、俞敏婵、俞敏娟等孙女扶着贺梅琴一块过来。大补药非常有效,贺梅琴又折腾一回,还有精神,恶毒的盯着俞悦。
周灿一头的血爬过来叫:“最多给他三成!”
李家几个坚强护着俞则士:“三公子加四公子至少要分三成。”
又一番带血的争吵开始,头破血流毫不相让,至于什么兄弟情义等全扔马林大河去。不少人猜测,俞丞相这些年到底搞了多少好处?又有人猜测,当时飞凤将军帮景倩倩分杨家财产,又是怎样一个盛况?
今儿俞婉的夫君景嘉林没在,没想到最后景家一儿一女收获最大。飞凤将军既然开了口,分家基本分定了,这些人再怎么吵未必有用。贺梅琴阴森森盯着景亦晗,他也想要俞家的财产?他敢!
景亦晗和外祖母对视,眼睛依旧无神,无悲无喜,无爱无恨。至于敢不敢?他为何不敢?表妹再次开口,他不能拖后腿。俞家很多是从陈家弄来,表妹是陈家外孙女,将来都还给表妹。他就无悔了。
贺梅琴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气昏过去。
景亦晗眉头动一下,酱紫就生气?她这些年的本事呢?越活越回去了。
俞光义看看老婆,看看孙女,问景亦晗:“你真要?”
景亦晗缓缓应道:“我逃避这么多年,该面对现实了。我是景家子,该为自己活着。”
俞光义做决定:“好。七成归你。不要辜负你表妹的期望。”
俞家子孙靠不住,这唯一的外孙有俞悦支持,景亦晗宅心仁厚,或者说善良好欺负,先让他满意,未尝不是办法。俞光义一时想了很多。景亦晗没接话,外祖父打的主意他太熟悉。至于事实就用事实去证明。
俞悦让丫鬟拿来笔墨纸砚。
俞光义做出决定后很有丞相风范,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伍彬和岳飞帮他写,写完请天水大长公主、定远侯等见证,具体分家不急于一时。
外面突然一阵躁动,没等人回话,已经听见喊声:太皇太后薨了!
众人都愣住。太皇太后!不过多熬半个月,真薨了?
鲍家一伙打完架,刚收拾干净,一个往外冲,大家全往外冲!除了鲍家,其他人都冲出去,大太阳下阴阴凉。就这个月,皇帝、皇后、皇太子、皇太后还有皇太妃,全完了,旧的一切不可阻挡。
新的一切滚滚而来!就像俞小姐分俞家财产,听说庄家军主持的议和异常强硬,逼的殷商国和项楚国没脾气。有人惶恐不安,很多人喜大普奔。
太皇太后死了喜大普奔,老百姓是这心情,皇宫里差不多。
毓庆宫、兰林殿,俞悦和郑皇后一块喝下午茶。
除了卓颖婖、双鱼、玛瑙等,没别人,安静,气氛好;听着不远处哭丧,像伴奏。
郑思思长得端庄大方,下巴一个大痣,很有皇后范儿;身上穿着凤袍,头上没戴凤冠,随便戴着挺大凤钗,就威严尊贵,镇得住场子。郑思思本就不算瘦,好像又圆润了,气色不错。卓颖婖给她看过。
俞悦乐:“你这皇后做的挺滋润,没有小妖精来作妖?”
郑思思温婉一笑:“想呢。我说谁作妖就卖了,不信去问,青墨园卖好多。”
俞悦乐:“宫里娘娘都敢卖,不怕人说你妖后。”
郑思思摸摸肚子:“妖后又如何?宫里只要我一个皇后娘娘就够了。”
皇帝罗建霄是废人,别的娘娘他宠幸不了。皇后娘娘肚子里是庄家的骨肉,郑思思的人生从被罗建霄抢走时起,已经完全变了。俞悦盯着皇后娘娘的肚子,不知道是皇太子还是小公主?
郑思思又摸摸:“两个半月,看不见的。你要抓紧哦,不用羡慕我。”
俞悦拉上卓颖婖:“卓姐你选好姐夫没?若实在拿不定主意,让皇后娘娘给你赐婚。或者看上谁,我去给你抢亲。大龄产妇危险,没有自己孩子孤单。”
郑思思附和:“是啊。卓姐老拿不定主意,多少英雄也傻等着,卓姐忍心吗?”
卓颖婖被说的不得劲儿。正好皇帝来了。
罗建霄做了半个月皇帝,新鲜劲儿过去,有了皇帝的架势。纪王辅政,墨国公掌兵权,没他什么事,浑身是多余的精力想找事儿。罗建霄见到俞悦,美人,这事儿找不上。做皇帝拥有天下美人,却宠幸不了,其中憋屈谁能体会?就像看着一大桌美食,饿着肚子却吃不了。
罗建霄看着皇后,美人,但她是别人的女人,肚子里是别人的孩子,俗称野种。罗建霄还没办法,除非他不想活。这种憋屈。
这种情绪最好别露出来,否则是相互难堪。罗建霄在慢慢适应,磨合出一种最适合他的生存模式。
郑思思同样,且明显比罗建霄做得好,因为她心态好,涵养好。站起来给皇帝行礼,亲手倒茶,再坐下,高贵优雅。
罗建霄喝着茶,像是被皇后带入安宁的氛围,所以他对皇后感情复杂。
郑思思问:“怎么过来了?累了多休息。”
罗建霄应道:“还行。过来看看你,和飞凤将军。”
俞悦让丫鬟准备笔墨纸砚,闭着眼写四个字,看着还不错。
郑思思欣赏一阵:“拿我的印来,准备送给谁?”
罗建霄也凑到几案前,见写的是“平淡是福”四个字,其中平淡能让人心无杂念。
俞悦看着罗建霄:“送给你。皇宫到处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没有真正的平淡。然而平淡在心,抓住平淡,就能享有你的那份福气。”
女官取来皇后的私印。正常是不能随便到毓庆宫,现在宫里人少,毓庆宫太皇太后薨了,皇后又最大。酱紫挺自由。
郑思思拿着私印,想想又提两句诗,写的一手飘逸草书。罗建霄心头一动,从皇后手里拿了笔。两手相碰,郑思思皱眉,很随意的避开。心想他不男不女,小事而已。
罗建霄心情起伏,他一向怜香惜玉,不会真将皇后怎样,当初在荆王府她就以死相逼。现在看来,或许真是一段孽缘。闭上眼,再睁开,同样草书写下一段。
罗建霄的字写得不错,狂霸中有细腻,犹如情丝剪不断理还乱。俞悦的四个字,现在加了皇后两句、皇帝一段,大概算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俞悦善良妹属性开启,德化皇帝和皇后:“有个地方,男子和女子关系很好,女子可以叫兄弟,男子可以叫闺蜜。大家只是搭伴过日子。”
丫鬟插嘴:“主母总会有一些奇怪的想法。”
郑思思望着天上火红的晚霞:“本来就是过日子。”
罗建霄离开,太皇太后薨,有好多事儿要做,日子依旧要过。
俞悦去看罗擎受。她是多善良啊,经常来看一个死人,以免他寂寞。
罗擎受依旧躺在病榻,有人细心伺候,干干净净,算是最幸福的病人。俞悦坐在窗边,吹着热情的晚风,听着抑扬顿挫的哭丧。罗擎受一只眼睛死死盯着她,好像很不开心。
唔他应该开心不起来。一只眼睛坏了,要治好很难。躺着起不来,别人都当他死了。现在他娘亲也离他而去,整个世界都离开他。正常人都不开森。
俞悦一声钟国令之叹息:“还记得庄家一个个怎么死的么?记得陈家一个个怎么死的么?你有时间,慢慢想。”
罗擎受一只手挠,发出很难听的声音,像是他心声。
俞悦跟他聊天:“我并不喜欢复仇什么的,是你没玩没了,把自己玩残了。”
罗擎受挣扎着要爬起来,伤势恢复好,力气不小,能折腾。
俞悦看着他折腾,据说每天都要折腾几次,否则伤势恢复会更好。这种事又说不清。罗擎受折腾,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活着,会有动力继续活下去。否则动不了,他自己都能以为自己死了,这不是好事。
七月初七,昨夜一场雨,早上很有些秋意。
卧室内卧榻上,俞悦躲在被窝不愿起来,难得能清静几天。
庄上弦将月牙抱起来,亲一口,软绵绵的月牙萌萌哒,额头再亲一口。
俞悦蹬开他掉卧榻,打滚卷了被子不满:“做什么?”
庄上弦将月牙连被子抱起来,像抱个Nai娃:“快起来,忘了今儿什么日子了?”
俞悦睁开眼睛稀奇:“你要来亲戚?”
庄上弦冷冷的盯着她:“今儿七夕,我们定亲。”
俞悦长发挡了眼睛,头往被子一钻,抬起来问:“那要我做什么?”
庄上弦应道:“你什么都不用做。”婚姻六礼,需要女子出现的少,反而该回避。他们就不用避了,早就已经一床。不过亲迎前几天是要回避。
俞悦瞪他:“没我事我继续睡觉。”
庄上弦愈发冷飕飕:“怎么没事,今儿七夕,你来做我。”
俞悦瞪眼:“不做。”
庄上弦唰唰唰将月牙扒光,做不做?被子一卷,咱被子里边做。俞悦睡不成了,蹬了他爬起来,穿衣服,定亲是么?要穿红的么?现在又国丧。看来应该继续穿白,要不要再扮残月玩玩?
庄上弦盯着月牙胸部,不要玩了,本来就小。穿浅红的蒲丝繁花裙子。俞悦仔细看,庄上弦今儿穿着酷炫的紫袍,高调的像个小年轻。
庄上弦本来就年轻,拉着月牙出卧室,奔厨房。俞悦继续看着他紫蟒袍,穿成这样来厨房?天气变化太大偶感风寒?
庄上弦系上围裙,把紫袍全围住。他个子这样高,围裙要特制,否则别人长裙到他身上就是短裙,别人长袖到他身上就是短袖。挽起袖子凑合。
俞悦也系上围裙,奉命在一边看着主公忙活,他干活她得看。
庄上弦先在锅里煲酸笋老鸭汤,然后揉面。俞悦看煲汤至少两小时,才开始揉面、做好能吃又得一两小时,出去转转?庄上弦拿一包瓜子儿给她,坐这儿吃着看着,顺便聊天。
俞悦是温柔贤惠的女孩,别人干活她看着总归不习惯。看庄上弦要打蛋,她问:“要帮忙么?”
庄上弦嗯一声:“一会儿多吃点。”
俞悦于是荣升为吃货,虽然她不是太爱吃,奈何有人要养她。她嗑着瓜子感慨:“你这样能干,我会自卑的。”
庄上弦星眸冷飕飕盯着月牙、身上:“我能干你不是应该很高兴?”
俞悦转身抬头望天,庄上弦看着她背部曲线,这个姿势挺好。俞悦后背冷飕飕,只得转回来,向庄家战神抛个媚眼,看也没用,还不快揉面。
庄上弦得令,把面团当月牙,翻过来倒过去搓扁揉圆随意。突然觉得厨房、案板是个不错的地点,一定要抱着月牙试试,越试越有劲儿。
俞悦知道他又发Chun,转移注意力:“丞相一定要许太守?钟国令呢?”
庄上弦揉面、发Chun、说事儿三不误:“帝师。”
俞悦瞪大眼睛,作为大儒朱式的关门弟子,钟亦良同志要当一辈子老师?在青岩当老师有经验,换到京城来当?不过帝师是个有前途的职业,他自己或者通过学生都能插手朝政,貌似蛮适合他。他毕竟不是标准的政客。
俞悦问:“你准备让他教你儿子?”
庄上弦看着月牙肚子:“你不乐意?那换鲁家也行。”这种事儿他不**,“咱要几个孩子?就要成婚,是不是让卓姐帮你看着?”
俞悦恼羞成怒:“让卓姐帮你看吧!”指不定谁生不了呢。
庄上弦认真点头:“都要看。虽然我肯定没问题。我一定好好干。”
俞悦竖起耳朵,庄上弦冷飕飕的,总归有人来了。
支渐和支纳父子俩过来,看着墨国公、大司马的造型,好像没睡醒?扭头看看伙计、丫鬟等,心里油然敬佩,再变成信仰。酱紫的墨国公,造型挺帅啊。俞悦深表同意,长得帅做什么都帅。
支纳觉得,主公在战场成神后,又要在厨房成神,让厨子们肿么办?丫鬟、厨子等都是喜闻乐见。主公、主母感情好、今儿要定亲,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唯一不好的大概是国丧,不能设宴,大家有酒要悄悄喝。至于俞家,真不用他们来闹心。反正才定亲。
支渐看儿子眼神狂热,似乎有开辟厨房第二战场的意向,这可不行,他又不是墨国公。老子忙转移儿子注意力:“有准确消息,鲍家、萧家、滁商、玄菟郡、镇北军等相勾结,并与苏坦王国联手。”
俞悦看着支渐大将军:“滁商?范适、范老头一介商人又想不开?”
支纳注意力被拉过来:“滁商和苏坦王国往来很多,应该又受朔州影响。若是控制玄菟郡,整个东北边都被控制,影响不小。”
俞悦了然。明白人一向不少,看出北边经济走廊的、或者或多或少猜出一些,想要动作,常山郡太守以前是罗擎受一伙、和庄家军恩怨不小。所以这些人一齐反,不过不在邯郸反了,跑到玄菟郡,挺有想法。
庄上弦下令:“让咸晏去。支纳一起?”
支纳四肢发达,刚聪明了,现在又憨厚傻气:“我、可以么?”
庄上弦冷然应道:“你随意。”
罗宋国目前情况,庄上弦作为大司马,不会再随便离开邯郸,庄家军勇将无数。而一部分庄家军在邯郸,支渐及领军卫的权利必将受影响。支纳和咸晏去,是真正进入庄家军,就算获得一定地位,没太大关系。支渐以前是罗擎受的人,要安抚、要拉拢,都得给出诚意。
俞悦吩咐丫鬟:“把李家欠条拿来。李家差不多了,欠的账支渐去收了。需要雷小风他们谁帮忙说一声。”
丫鬟来把欠条给支纳,大小伙又傻傻的。欠条金额并不多,但目标是整个李家,结果是要送给支家。俞悦的意思很明白,随便分月夜营、庄家军伙计一点好处即可。
支纳看着他爹,支渐犹豫片刻,并未多说,男人嘛,应该多做。
咸晏很快过来,把百里飞熊也拉过来。好在新厨房够大,大家在军中随意惯了。拉个矮几周围摆几个墩子,支纳就席地而坐,听着。
庄上弦不能和月牙单独相处,按说不如出去;但刚做到一半,就这样了:“咸晏过去,施压让他们拧成一团,摸清苏坦王国的形势,再做决定。”
百里大元帅看着墨国公手下一团面,这就相当于揉面,揉好了是蒸馒头、包饺子、扯面或者油炸,再做决定?他沧桑的眼睛看着年轻人,不得不说,高!就像锅里老鸭汤,香气扑鼻,来一碗?
咸晏领命,豪放一笑。揉成一团再一锅炖,当然是好主意。
支纳没怎么听懂,不过他知道智商略低、资历不够,回去问他爹。
俞悦拉上百里飞熊:“您有什么看法?”
百里飞熊不客气,其实也挺感兴趣:“墨国公的战斗艺术,高妙。我一点拙见,将他们内部分成几块,便于控制,降低危险。”
支渐get到了:“镇北军、苏坦王国本就是一个整体,其他手里没兵的可以算一块,滁商或许要单独对待。范百万过于偏执,会不会在别处搞破坏?”
庄上弦放下手里面团,正式问百里飞熊:“大元帅是否愿意去一趟镇南军?南阳郡交给曹舒焕,怕忙不过来。许家方面应以静为主。”
几句话解释的很清楚。许家一动,民心、南阳郡都会动荡不安。曹舒焕要应付内贼,又要面对外敌,镇南军力量不足;最快速有效的办法,是请百里大元帅助阵,他一人能当十万兵。百里飞熊往南去对付项楚国、或印布拉曼国,对殷商国没直接影响。
俞悦盛一碗老鸭汤**大元帅:“去吧,就当旅旅游。”
百里飞熊乐,他就值一碗老鸭汤?不过他知道,这是墨国公亲自为媳妇煲的汤,价值至少翻一百倍。百里飞熊一碗汤喝完,点头。去了南边,离三皇子远点。他对曹舒焕有些兴趣,曹舒焕是庄家军最让人放心的,无冕之王或相有他一个。
当然咸晏和咸清是左膀右臂,他们需要在墨国公身边辅助。
百里飞熊提醒一句:“罗家曾有个天赋最好的,叫罗曼,实力不会比罗格低。”
庄上弦点头。罗隐堂的高手在各地,还是有不少。
支纳童鞋后知后觉,这就是要他们都出来,再拧成一团?要不然三两个高手无目的、甚至疯狂的偷袭,谁都受不起。抱成一团既能取暖,也增加消耗。
百里飞熊走了,要去南边就得做充分准备。支渐先把支纳领回去,再好好教训一番,顺便把李家的账收了。
咸晏留在厨房,咸清、管士腾、陈真等过来,玄菟郡的事儿要好好商议。庄家军太突出,可能面临群起而攻的局面,所以正面战斗必须速战速决,准备尤其重要。
俞悦看着庄家战神熟练的擀皮真要包饺子,饺子馅呢?好吧她只需负责吃,随便问:“要不要拿下苏坦王国?就那么大地方。”
地方不大但物产丰饶,北边就是海,海里有金山。拿下苏坦王国,等于扫清后方威胁,对于以后的发展或战局都很有利。
庄上弦略迟疑:“时机不成熟。”
不是不要,时候未到。他要和月牙在一块,就这样在一块。别的问题都不大。拿下苏坦王国,以后可以随便逛。人应该向前走,而不是往后退。无意义的在一起,很危险的。
陈真表哥自告奋勇:“我去苏坦王国,正好宋国人基本不知道我。”
俞悦手一挥:“回头以三分之一地封你为陈王。”
陈真吓一跳,别是给景家表姐、表哥争产争上瘾,苏坦王国一块大肥肉,三分之一分他,让咸晏、咸清、管士腾等各位强者英雄怎么看?
庄上弦冷酷的盯着陈真:“你自己努力。”
陈真儒雅清秀又有硬汉之风:“努力是应该的,我最多要一县为侯。”有些事说清楚,省的吵来吵去。墨国公都把罗建霄推上去,他干嘛封陈王?名声好听有多大用?现在流行闷声发大财。
俞悦估计说服不了表哥,说服自己男人:“不如在海边圈一块地设立公国。国公由庄家军挂名,嗯发展海上事业,顺便为庄家军发展一支海军。类似西江月的模式,请专门的掌柜。然后咸晏、咸清大哥等每人拥有公国的一定份额,每年分红。公国完全是庄家军的私产,也是庄家军一张底牌。”
以前天朝就吃过海上的亏。虽然主要是制度原因。
庄上弦继续擀皮,为庄家军谋福利,又有共同利益绑在一起。利益始终是不可忽视的一块。尤其庄家军将产生一批的超级高手。
咸晏、咸清、管士腾等对视一眼。苏坦王国还不是咱的,瓜分起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既然要设立公国,有些事又不一样。包括大掌柜的挑选、利益链等。
陈真说道:“看来我还得挑个掌柜,熟悉海上情况。”
俞悦叮嘱:“多加小心。”
陈真看着表妹:“我现在就走。你成婚我估计回不来,妹夫给我敬酒?”他知道庄上弦不喜欢他留在表妹身边,他走了让表妹天天惦记。
庄上弦大人有大量,让人提来两坛稷谷酒,和表舅兄对着干。
俞悦倒一大碗,敬表兄,虽然君子之交淡如水。
陈真看着表妹,最后就一句:“你也小心。”想想又加一句,“过去的事就算了,记在心里是和自己过不去。”
俞悦点头,和表哥拥抱一下,此一去山高水远,来日重逢再尽欢。
庄上弦冷飕飕,忍着才没拿擀面杖揍表哥,快些走!
陈真拍拍表妹的头,一笑大步离去。
俞悦看着他背影。陈太师早已成过去,表哥要用自己的手,搏一个未来,挺好。
庄上弦冷哼一声:“寡人渴了。”
俞悦看着庄家战神无语,刚喝一坛酒他渴?盛一碗老鸭汤:“喝不?”
庄上弦点头,喝,月牙喂,他手忙着呢。
咸晏、咸清、管士腾等也笑着离去。不到半个小时,渧清绝来了。
庄上弦拉着月牙终于离开厨房,脱了围裙他依旧是酷炫的紫蟒袍,月牙是美美的浅红蒲丝花裙子。今儿定亲,使团来贺喜。
厨房不远有个小餐厅,庄上弦盛了酸笋老鸭汤、饺子来。
俞悦趁热吃,这和天热不热无关,渧公子来了也不管,她任务就是吃。
渧清绝在桌上坐下,基本习惯了,没打搅两人就好。
殷商国三皇子殷莫索、项楚国小梁王、飞妍公主等最近也算见怪不怪,好像不这样随心所欲就不是庄家军一伙,不过是怀疑他们躲这儿偷吃什么好吃的。
庄上弦没准备请他们吃,他们吃的酒是渧清绝带来的。
项楚国使团非常不满,这是不礼貌,对他们非常之不尊重。
殷莫索相反,今儿没有狂暴,而和小梁王那么斯文,让人怀疑他吃错了早餐。翻译遇上不合适的词,会选择这样翻。
飞妍公主又抢到首发,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可爱,又像全世界只剩下吃的小吃货,水灵灵的大眼睛像是要发大水:“好香,我可以尝尝吗?”
俞悦应道:“不可以。”
飞妍公主大眼睛特无辜的看着墨国公,就像一个要糖吃的小孩。
俞悦说道:“今儿我们定亲。”
飞妍公主好像把第一次见面的事儿完全遗忘,欢欢喜喜的恭喜:“这是我亲手做的礼物。”
俞悦收下:“我不会嫌弃的,你别难过。”
飞妍公主以为送了礼物就是朋友,为什么不能难过?小梁王非常宠飞妍公主,心情比妹子更难过,看着墨国公差点哭:“能不能?”
庄上弦非常冷酷:“不能。”让丫鬟给月牙再盛一碗酸笋老鸭汤。
渧清绝是翻译。对于能不能和不能两句,含义之丰富,情绪之复杂,没点功力都表现不出来。不过老鸭汤真香,能不能给他来一碗,一小碗?
俞悦瞥他一眼,渧公子没喝过老鸭汤?渧清绝坐端正,一派道貌岸然,墨国公请注意,三皇子要发招了。
殷莫索先送礼,道喜。画风立刻从项楚国到殷商国,口音差别很大,关键墨国公也会渧州口音的莫高话。看着就像一家。
俞悦瞥渧公子一眼,就偷着乐吧。像全国人民学外语,说明人家牛逼。
这是一种潜移默化,就算他不牛逼也牛逼了。那自己呢?乡音无改鬓毛衰。语言承载着极强的归属感、传承着文化与荣耀,这种东西的淡化与消失,像消失的物种,影响难以估量,且很难恢复。
殷莫索今儿要斯文到底:“两国友好,墨国公成婚,我殷商国将另送上厚礼。”
俞悦问:“送两个百里大元帅的孙子来?你一定能做到的。”
渧清绝助阵:“这样挺好。表示三皇子对大元帅的心意,也是庄家军对和平的诚意,又不用花费银子。”银子是重点。
殷莫索怀疑他脸上有个大写的“傻”字?大元帅没搞回去又把他孙子弄来?说的竟然这样有道理,他无言以对?殷莫索生硬的转移话题:“大元帅呢?”
俞悦硬把话题扯回来:“想孙子,伤心了。”殷莫索阵亡。
傍晚,人工湖边、梧桐树下,张灯结彩。墨国公和飞凤将军定亲,又是七夕,普天同庆。
国丧,皇帝死超过二十七天,皇太后算是喜丧,就这么算。再说墨国公终于定亲,不是有冲喜一说?貌似说错了,是家里长辈死后七七内成亲,不用等三年。从庄家军凯旋,到皇帝、皇太后等赶一块死,气氛真不太好。借着墨国公定亲,大家都沾沾喜气。
老天貌似也这意思。先是湛蓝的天,一片火红晚霞;随后一轮上弦月,数颗星。地上灯陆续亮起,和满天繁星交相辉映。
从青墨园到浴德院到整个平民区,欢呼声,笑闹声,随风回荡。湖边摆了一片,约五十张大桌,虽然限制着,依旧坐满。
纪王和世子亲自来贺喜,建昌侯和儿子吕远、国丈郑宇成,武将赵卫国、支渐又来了,许松年、渧清绝算是青墨园常客。殷商国、项楚国使团就在浴德院,这会儿又来。所以邯郸几乎有些身份的总得来一趟。仪阳侯鲍笙、定远侯杨弘、萧家萧邦、陆家陆涛、周家周无忌等等。
鲍笙阴森森的盯着,然而桌上只有茶、没有酒,一些瓜果点心,哪怕豪生酒店和华生酒店提供的点心,依旧很简陋。
大家只好盯着,俞家没人来?做的这么绝?
庄上弦和俞悦一块出来,庄上弦一身紫蟒袍,高贵的像新郎官;俞悦一身浅紫色纱袍,夜里低调又神秘;两人站一块,就像天上来。
景亦晗正好赶到。一袭青衣,沉稳内敛,竟有几分丞相和太师综合的味道。表面看不出伤势,多半是卓神医功劳。身后仆从抬着一批贺礼。
俞悦上前打招呼:“表哥来了。”
景亦晗点头:“一半是姐让人捎来的。一半是我准备的。”
俞悦应道:“来了就好。多谢你和表姐,她怀孕了你知道吗?”
景亦晗眼睛亮起:“听说了,等空了再去看她。”
一些人想看笑话,看不上了。景亦晗不姓俞,但卖相比俞家强得多。
俞悦善良妹属性开启,看着表哥Cao心:“今儿是好日子,你有什么条件,给你定一门亲。”
景亦晗无语。表妹总这么出人意料、这么可爱,他心却老了。
庄上弦看月牙表哥去表哥来事儿多,转身问纪王:“是不是有位县主品貌俱佳?”
纪王眯着眼睛将景亦晗打量一番,点头:“小女清婷十七岁,倒也合适;不过性格顽劣,以后还需多加管束。”
其他人激动了!景亦晗娶媳妇!景亦晗拿着俞家七成财产!景亦晗还没娶过,这是原配;自己文武双全,长相、性格不用说,还继承丞相和陈太师无形的财产。这可是优质女婿,之前怎么没想到?现在还来得及么?
纪王口气略谦虚,显然是愿意的,跟纪王抢女婿?一些人想着就开始后悔。越想越后悔。
萧邦厚着脸皮开口:“景公子之前和萧嵋儿有婚约,萧嬅儿也不错。”
鲍笙更道貌岸然:“此事还需与俞老丞相、与令尊令堂商议,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陆涛也附和:“婚姻大事一定要慎重对待,不能草率。”
在青墨园忙碌服侍的民妇、丫鬟、庄家军亲兵等都目瞪口呆,竟然能如此的、不要脸!一开始不是看好戏么?闻到腥味儿就疯狂。
景亦晗自始至终一句话没说,压根不在状态,他果然老了。
殷莫索果断掺一脚:“西门吹风既然做了景家女婿,为表两国友谊,景公子从我国选一位贤妻不是正好?”
好多人绝倒。貌似墨国公抢不到了,开始抢景公子。俞悦是他表妹,景倩倩是他亲姐,今儿小姐来的少,明儿邯郸要疯狂。消息传得快,没准今晚就疯。
夜里的风吹过炙热又吹来凉意,各种舒爽。
夜风吹来一阵杀气,极度压抑,一轮月悄然隐蔽。
俞悦跟着庄上弦飞上天,夜玧殇、咸清、咸晏亦上天,停在邯泯河上。邯泯河掀起几百米高浪,半个邯郸震动,无数人恐慌。
一个灰衣老者出现,一挥手,咸晏飞走,鲜血喷洒邯泯河,像婴儿一样脆弱。
俞悦躲在庄上弦身后,吐一口血,坚持站出来,憋足劲儿怒喝:“莽夫!胸大无脑,应该多吃核桃!”
老者伸手,俞悦乖乖往他手上飞,庄上弦和夜玧殇被一阵风挡住。
俞悦落入贼手,张嘴又吐他一脸血:“你才是废物!我今年二十岁,最多十年,突破十层!知道十层在哪儿么?你脑子不够用,是不会知道的。”
老者正是罗曼,小眼睛盯着俞悦。俞悦坚持将话说完,血好像也吐完,就剩一口气。她坚持睁大眼睛盯着罗曼,好像盯一个从棺材爬出来的老鬼。
罗曼看着不算太老,六七十岁吧,头发还有些黑丝;绝世高手视苍生如蝼蚁,然而俞悦就像一个蝼蚁爬进他眼睛,要戳瞎他。
罗曼抓着俞悦,像恩赐一样问:“说清楚,什么意思?”
俞悦声音像蚊子叫、努力清晰点:“《罗汉经》没有十层,你一辈子只能这样。”
罗曼怒:“你想死。”
俞悦笑:“姐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罗曼竟然不敢掐死她。他意外得知练功有更高境界,他去莫高殿打一架输了,他现在竟然听一个小丫头说十层的秘密?她有可能知道么?罗曼必须赌。
庄上弦快疯了!然而只是快,而不能疯!疯救不了月牙,他身后还有很多人,他吐出一口血。
夜玧殇挡在庄上弦跟前,顶住罗曼,一身酒香弥漫邯泯河。
罗曼一阵摇晃,差点醉倒,差的有点多。俞悦很遗憾,抓住这机会一剑捅死他多好,能这样想说明她还活着。
罗曼盯着小丫头,这意志,很奇怪的感觉,她好像真的不怕死,莫非以为死了还能重生?他怒问:“说清楚,否则捏死你。”
俞悦冷笑:“早死早超生。否则姐姐有一天弄死你。”一半是说的,一半是嘴唇动着,罗曼以绝世高手的实力才能听清。
罗曼气笑了,视苍生如蝼蚁,他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你说,要怎么样?别耍花招,否则让你生不如死,将他们都杀光,我就是动动手而已。”
俞悦扑过去一口血流他脸上,喘着粗气:“先放我下去,找卓神医。我好了,心情好了……”头一歪不知道死了还是死了,冷风吹着她淡紫色裙子,吹动凄艳的美。
罗曼一步、到青墨园人工湖边:“卓神医,哪个卓神医?”
青墨园一阵慌乱,客人被围在一块;庄家军分成八个方向,严阵以待。超级高手破坏力太强,大家不能聚在一起,但绝不会束手就擒。
桃园草亭,点着一片灯,卓颖婖正在救咸晏。很多人哭的压抑。
人工湖边,罗曼急了,一声喊传遍邯郸:“卓神医在哪儿?快来救小丫头!”
贾鹏冲过去指着桃园方向喊:“卓姐!主母快快呜不行了!”
罗曼一步、到桃园,小眼睛扫过,没看到一个神医?
卓颖婖飞快交代双鱼接手咸晏,再站起来,冲上前抱走俞悦,咬牙吩咐:“快准备!你离远点!”扭头盯着罗曼一身血满是杀气。
罗曼竟然被震住,再看丫鬟们紧张有序好像能救人:“能行么?”
卓颖婖为母则强、很剽悍:“她福大命大。”
庄上弦、夜玧殇、咸清等一块过来,又退到一边,警惕的盯着罗曼。
罗曼一眼扫过,都这么年轻,年轻的让人嫉妒:“我三日后再来。”说完消失。
人工湖边,等了好一阵,好像危机解除?大家狠狠松一口气。
实在太可怕,比庄上弦、所有庄家军加起来还可怕,简直不是人,已经到了神的层次。有些人心思活络,终于有人能**庄上弦!和庄上弦绝对敌对关系!这要是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天赐良机!不过他就那么消失了?
鲍笙反应快,弹弹罗袍、恨不能弹冠相庆:“乐极生悲啊,告辞。”
杨弘没幸灾乐祸,而是深表同情:“需要帮忙只管开口。”
萧邦深表担忧、说的风凉话:“不知墨国公招惹了什么人,现在去了哪里?不知会不会在邯郸城发怒,万一、可怎么办?墨国公应该负责。唉,多事之秋啊。”
其他人都开始忧心。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刚才那一下天塌地陷的。
庄上弦飞过来,停鲍笙头上,一身紫袍战神之威:“寡人在,邯郸在,天理在!”
庄家军齐喊:“主公千岁!庄家军无敌!”
平民百姓跟着喊:“墨国公千岁,庄家军无敌!”
有些人见不得墨国公一时胜败,更多人担忧、但对墨国公绝对信仰!
喊声传遍平民区,比起之前的欢呼,现在更有力!有种万众一心,同甘共苦,一往无前的信心与力量!热血沸腾兼有愤怒的力量!
愤怒!庄家军齐怒!
庄上弦、咸清、危楼等皆怒!怒自己毫无还手之力!怒俞悦昏迷三天不醒!
咸晏醒来,立刻去朔州,战斗还没结束!敌人又蠢蠢欲动。
庄家军从上到下,拼了命的Cao练、练功。邯泯河不时怒浪滔天,不少人在河里练。女子也练,丫鬟、民妇、有什么干什么。平民区百姓都憋着一股气,只能做自己能做的。
七天后,七月十四,下午,罗曼再次到青墨园,俞家一帮人也过来。
青墨园外守着一批百姓,一千庄家军;里边守着月夜营,庄上弦、夜玧殇、景亦晗、咸向阳、卓颖婖,一个个怒目相向,怒罗曼更怒俞家。
俞光义像条老狗爬来了,俞善言、俞善行、孙子孙女等,一齐看着罗曼,像等着吃屎的狗。
罗曼进正厅,随意坐下,小眼睛半闭着,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是个大煞星,一般人都不敢靠近。丫鬟不情愿的给他上茶,走人。
俞光义胆子大,是脸大,一直跟罗曼屁股后头;罗曼坐下他对上罗曼的脸,一笑更像摇尾巴的老狗:“老夫俞光义,向殿下赔罪。”
原来是一出好祖父?李瑶儿附身?
俞光义没做丞相,落魄很多、是猥琐,抹眼泪,让人同情:“俞悦是我不孝的孙女,不知入了什么魔、中了什么邪,对我和她祖母、父亲都是非打即骂,往死里逼,恶事做尽。她若是得罪殿下,殿下认为她该死,我毫无怨言。”
为何没有教子无方、教孙无方,臣有罪之类?老狗!丫鬟拿着笤帚蠢蠢欲动要打狗,只是不敢惹了煞星,咱忍。
罗曼睁开眼瞧俞光义一眼。
俞光义刹那觉得老天开眼!哈、哈!哈!这样好的机会落到他手里!激动的发抖,弯下腰撅着腚更像摇尾的狗:“不过她从小并不在邯郸,我不知道她怎么变成这样子。这些都是我孙子孙女,我看着长大,还算听话懂事。殿下若看中哪个,只管带走,能服侍殿下是他们福分。”
俞光义回头招手,能跟着这样的人物,就能横着走。
一群孙子孙女,大的俞敏玲快二十岁,小的才四五岁,画风莫名猥琐。其中有一些是贺家小孩,贺梅琴的好主意。
一个贺家小萝莉大叫:“不是说俞悦死了,让我们代替她跟着庄上弦?怎么是这老头?”
又一个小萝莉造反:“我不要服侍这死老头、变态!我还小啊!”
小的男娃女娃抱头痛哭,命运越来越悲惨,前途一片黑暗。
俞善言、俞善行大怒,动手要教训这些没用的东西,多好的机会落到俞家手上!不仅能立刻报仇,没准还能比以前更牛逼。
俞光义一急,嘭一声跪罗曼跟前,地面砸两个洞,头也砸地上、砸出一个洞。罗曼没出手,只是释放气势,没让俞光义废话,直接宣判:“我罗家断子绝孙,你还要这么多孙子孙女做什么?寒碜我么?”一挥手一阵风。
除了俞光义,俞家其他的全腾云驾雾飞出正厅,不知上哪儿去撒欢。
丫鬟突然特解气。大煞星就是大煞星。
青墨园外边,鲍家、萧家、陆家等找罗曼找不着,都知道他要来这儿,于是一块找来;原以为被俞家抢了先,现在看着俞家从云端飞过,这下真完了。俞家完了,他们也不敢去,谁知道是个什么状况。
高手都是喜怒无常,和凡人不同。典型的西门精分。西门吹风能被俞悦搞定,这位搞不定,说明更难搞,搞不好会死人的。
青墨园内、正院正厅,俞光义觉得他快死了。丫鬟这回真同情他,不作死就不会死,说的就是他和贺梅琴。
俞光义不甘心,他还有一次机会,一次绝地反击、绝不能输的机会,他抬头看着景亦晗。
景亦晗后退两步,又和别人拉开距离,若是万一、也不能连累无辜。
罗曼唰站起来,俞光义嘭又砸地上,头像西瓜快砸碎了。庄上弦、夜玧殇几乎跟着罗曼,身形一晃出了正厅,到上房卧室外边。
俞悦终于醒了,卓颖婖在帮她收拾、诊治。一会儿丫鬟端着药进去,又端石虫羹进去。其他人只能在外边等着,罗曼也得耐心。庄上弦落泪,夜玧殇给他一壶酒,两人默默对饮。
罗曼问:“你们喝的什么酒,还有么?”他对夜酒仙的酒香印象深刻,看着夜酒仙的青衣,皱眉,看不懂。
夜玧殇之神秘,罗曼还差得远。让曹漭给他一坛青东稷谷酒。
罗曼喝了半坛,皱眉,看着夜酒仙依旧不懂,不是喝了稷谷酒就能有那种酒香,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酒仙。罗曼忌惮,心里又愈发狂热。
卓颖婖出来,他立刻冲进去,恨不能马上得到秘密,成为十层真仙。庄上弦和夜玧殇并不慢,进去站在卧榻前,就差直接拔剑,若是有必要绝不会犹豫。
俞悦半躺在卧榻,盖一条白色锦被,穿着白色睡衣;一头黑发垂下,脸色尤其苍白,鹅蛋脸几乎成瓜子脸;眼睛很大,没精神,不过勉强醒着。
庄上弦拉着月牙的手,好容易养的肉,没了。俞悦轻轻拉他的手,示意他让到一边,别把罗曼惹恼了。庄上弦脱了鞋子,上卧榻跪到里边,上次让月牙被抓,现在他哪能走?
夜玧殇站到一旁,手里又一坛酒,眼睛亮的吓人。
俞悦朝夜酒仙一笑,他站的位置正好能看着,还能活着,心情好。
罗曼等不及,表示自己的存在:“没事了?”卓颖婖、咸向阳、丫鬟们齐怒,什么叫没事了?人躺那儿像没事的吗?
俞悦一笑,好虚弱,她一点都不弱啊:“没事。先说你的事。《罗汉经》你真看懂了?理解全部意义?若是没有,每天至少念一百遍。”
罗曼皱眉:“这是做什么?”
俞悦应道:“做功课。你修炼《罗汉经》,却把经文没读懂,咳咳。”
庄上弦忙抱着月牙,给她喂小半碗水,又给她顺气。
俞悦拉着他手亲一口,要死的时候,最舍不得就是他,所以就算有重生的机会她也舍不得。庄上弦紧紧抱着月牙,又不能抱紧,怕伤了她。一身的寒意。
罗曼实力在那儿摆着,想了一回,似乎有些道理:“还有呢?你要是不行,改天再说?需要什么药,我帮你弄来。”
俞悦知道,只要能突破,让他做什么都能忍:“不用。其实很简单,就看你能不能理解。比如,咳咳,你把别人当蝼蚁,你又何尝不是蝼蚁呢?天要下雨你能阻止?寒冬酷暑你能改变?生老病死你能怎样?不能!不能的太多!我们都是卑微的。”
罗曼沉思。好像很有道理。但有什么关系?
俞悦指点他、引导他、做他人生的导师:“人生存在天地间,又是伟大的。因为整个人类,能繁衍,能传承,能变得越来越强。这不是一个人的事。而你,练功到现在,做过一件有意义的事没有?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你不管。大梁城被占,你不管。皇帝残暴又无能,你依旧没管。”
扯到哪儿去了?罗曼不是好忽悠的:“没到生死存亡我不会出手。”
俞悦乐,虚弱又有种神奇的力量:“现在罗宋国要亡了?”要不然对她出手,跑到青墨园撒野。
罗曼老脸一红,强词夺理:“现在是名存实亡。”
庄上弦插话、月牙说的太辛苦:“错,是名亡实存。”
罗曼小眼睛盯着他,不敢下手,怕连累小丫头,至少暂时她不能死。
庄上弦一脸冷酷,别欺他年轻:“我庄家忠君爱民,对得起天地良心。是有人自取灭亡,寡人为了江山、百姓,努力让罗宋国保存。此事纪王清楚,但他不要虚名。寡人敬佩纪王,却看不起你。”
夜玧殇补刀:“因为你没脑子,你哪一点能比上墨国公?”
丫鬟发飙:“你这个年纪有主公的实力?有主公的功劳?有主公的担当?没有!你不过是倚老卖老,得了便宜还卖乖!”
罗曼看着小丫鬟,四层?波涛汹涌大小姐,五层?马补帅哥端着点心进来,什么时候也成了五层?这几天怒拼的?罗曼觉得后生可畏,有一点相信了。
俞悦趁热打铁:“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人生在世,不是你一个人。什么时候把世事洞明,你第二课算做好。”
丫鬟恍然大悟,套路!一步步将大煞星套进去。套路玩得深,超级高手也得俯首称臣。主母威武霸气!
罗曼将信将疑:“那第三课呢?”
俞悦毫不藏私:“十层往上,修的是精神。什么是精神?就是庄家军宁可站着死,咳咳,有人要钱不要命,有人犯起傻来什么都不要,精神可贵。如何修?我也不清楚。但老天是公平的。人在做天在看。墨国公为了百姓,百姓精神上有依靠,反过来精神能支持墨国公。具体,还得自己世事洞明,自己去悟。”说完,闭眼,一脸高冷范儿,您老爱信不信。
庄上弦特心疼,生怕月牙又昏迷几天,又不敢叫醒她,就让她睡吧。
罗曼琢磨半天,恍恍惚惚,表示:“我突破前你也不能。”
庄上弦应道:“我不突破你怎知真假?我若突破还会在乎你?你想多了。”
丫鬟补充:“你也算罗宋国一个高手。大家一块才能让罗宋国更好。否则你以为主母随便肯告诉你?主母太善良了。”
卓颖婖摸摸玛瑙的头,不愧是读过书,要嫁王子,嫁一般人浪费了。
罗曼遁走。大家都松一口气。至少能争取时间。
俞悦睁开眼睛,看着庄上弦,摸他脸。庄上弦把脸凑过去,免得月牙累着:“想睡就睡,我陪你。”
俞悦笑,声音特轻柔:“我在想,好在是定亲,若是洞房花烛夜,你更急。或者有了孩子,哇哇一哭,乱套。所以挺好,大家都高兴点。”
丫鬟抹泪。罗宋国有这种高手,殷商国、项楚国肯定有,这种事却不能再有,太可怕。
三个月后,邯郸平静,天又下了一场雪。
潘伯埙、潘双双、钟亦良、摩崖青峨等一大批人到邯郸,南阳郡的消息也传回。
许国公同意许延年和潘小姐亲事,由长兄许松年负责在邯郸迎娶。这标志着许家和墨国正式合作。成婚或许略简单,但两人年龄大了,又在邯郸进行,注定不可能简单。年后许家还将有人到邯郸。
夷越王国竟然在边境发生摩擦,被镇南军教训成孙子。邯郸振奋,终于又听到好消息!虽然没提庄家军,但墨国公是大元帅!大家都加把劲儿,保证百战百胜,再无人敢欺!
青墨园,今儿像过节。潘伯埙有着进贡的名义,可以正大光明住浴德院;皇帝准备给他和许二公子赐婚,墨国公就算了,哪个皇帝都赐不起。
正厅,像生了十八个炉子、烧了十八堆火焰,热的人流汗。庄上弦抱着月牙坐主位,两人都是一身红,更像过节时家里长辈。
庄上弦一身冷,并未压住热闹的气氛;穿着红袍,说不出的高贵冷艳。
俞悦早就好了,鹅蛋脸红润的晶莹剔透,看着比以前更柔弱;身上也弱,硬让庄上弦裹了四五层,好在他冷,否则她该一身汗。俞悦硬是被抱着,看庄上弦脸,长得帅,怎么穿都好看。
庄上弦亲一口,月牙也好看,再胖一些更好看。
其他人暂时当没看见。潘伯埙和咸向阳小姐坐一块,久别胜新婚?许延年和潘双双小姐坐一块、也拉着她手,潘双双娃娃脸红透、半推半就?鲁严拉着几个将钟亦良围了,关于文运的事儿,热血沸腾斗志昂扬。
安东纳把他闺女扔一边玩去,自己站俞悦旁边,小心翼翼,好像稍微惊动她就会消失。
庄上弦星眸盯着安家大房,做什么?还惦记着月牙?
安东纳今儿也穿了喜气的蒲丝红袍,国字脸收拾干净,风流更有撩人魅力。妹子已经忘不掉了,不过他只是关心。俞悦示意他坐下,安家大房四处奔波,一阵没见了好好聊聊。
潘伯埙和他妹潘双双过来拜见主公、主母。潘双双好像好容易摆脱黏人的许二公子,娃娃脸占便宜,看着依旧十四五岁少女。不过她双瞳剪水,看着主母也没长大,似乎年方二八。
潘伯埙一身蒲丝金袍,愈发有神秘的青岩王子味道,眼里偶尔闪过红光,令人莫名敬畏。他给主母带来一大批礼物,新发现的青岩典籍三部。俞悦抱着爱不释手,在邯郸呆久了,愈发向往青岩,那是天堂。
庄上弦将厚厚的典籍拿走,月牙抱着别累了,卓姐说了要好好调养,他得盯紧。养好了才能生娃,月牙现在这样子他舍不得。
钟亦良,已经有大儒的范儿,带两个小书童,七八岁的娃,聪颖机灵。
一个是潘家老大潘伯莱的儿子,一个正好是安家的,这跟着钟亦良,算他半个学生。两人都出生在青岩新时期、即墨国时代,身上有着青岩和墨国的双重风采,让人能看到青岩的未来。就像七八岁的孩子,生机勃勃。
俞悦请钟亦良坐下,一个好老师比什么都重要。
庄上弦对帝师也挺尊重:“您有何打算?”俞悦的理解,娃还没生,帝师还有几年时间,以后就没空了,所以趁这段时间潇洒的浪吧。
钟亦良一声叹息:“我准备再游历一阵。社会在变化,需要亲身感受。”
众人皆油然敬佩。这才是真正的大儒,不是读一堆书就成的。
孔子周游列国,有了丰富的经历与积累,才能厚积薄发。当然这不是**游,不是带着随从、坐着车马,一路风骚,到此一游。这需要用自己一双脚,脚踏实地,一步步的丈量。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道理很多人知道,但能真正去做的,少。能做到,才可能成功。
庄上弦支持:“多带两个随从。”
俞悦让丫鬟拿银票:“该游的游,但不要因身外之物受没必要的罪。”
钟亦良一叹,好有道理,金银也不过身外之物。
俞悦问两个熊孩子,别看在老师跟前挺老实,背后指不定上房揭瓦,这么小已经有不俗的实力:“你们要跟着?吃不了苦不能半途而废哦。”
潘家小公子用标准的、渧州口音的官话回答:“废了扔到青州自生自灭。”
渧清绝仆。仆、跌倒之意,他太骄傲。
安家小公子做鬼脸,长得比安家大房好看,活泼可爱的小正太。俞悦招手让他过去,捏他的脸:“游历很苦,还要服侍老师,知道要做什么吗?”
安家小公子瞬间羞红脸,低着头像小媳妇:“知道,端茶递水洗衣做饭铺床叠被捏肩捶腿。必要时陪睡。”
一堆人仆!神奇的看着钟国令,这是他学生?
钟亦良一声长叹。所以说他需要游历,看看现在的孩子是不是都歪了。一堆人跟着长叹,气势磅礴,钟国令莫怕,大胆的去吧。实在教不了,扔到青州原始森林自生自灭,管保一个个变乖猫。
钟亦良心想,青州出来愈发野性,教书育人实在是一件任重道远的事。
麴钧掺一脚,小眼睛光彩熠熠:“我也要去游历。”
俞悦看他一身蓝袍纨绔样儿,忙替钟国令决定:“最好各游各的。否则一大堆人兴师动众,还游什么?中状元游街么?”
鲁严支持:“各游各的,之后可以更广泛的交流。或者文运时再筹一筹,愿意游历的,三五成群,大致定个方向,最好能将宋国走遍,到尽量多的地方。”
俞悦顺着说道:“明年要改元,就编一部元年游记。或者顺道收集诗歌等,都分门别类编撰起来。到时卖出去,大家能分个路费。”
众人看着主母,她难道在银山呆了好几年,一动就能想到银子?不过穷书生、文人一般都不富裕,游历是需要银子,不论多少。有经济基础支持的思想文化才能自由发挥,过于计较银子多半是假清高。
庄上弦问钟亦良:“编撰的事儿由鲁家负责,需不需要礼部参与?”
钟亦良应道:“亦可。”
庄上弦下令:“您就先挂着礼部郎中。儒士有些老顽固,朝廷的名声比较好用。”
钟亦良点头,他不是太在乎。作为大儒朱式的学生,在儒士中本就有基础。礼部郎中正五品,不上不下正好卡中间。
亲兵跑进来回话:“很多人来拜见主公、及青岩诸位贵客。”人太多他都不用一个个报,大家能猜到。
青岩贵客,比如潘伯埙,太特别。假设和沄州亓家比,潘家不论历史、传承、财富等能碾压几个来回。以前青岩是穷乡僻壤、荒山野岭,现在摇身一变成圣地,充满神秘与高冷。典型的以前爱理不理,现在高攀不起。
青岩三宝,现在又有新三宝:墨国公、青岩玉、青州。传说青州是一方宝地,祖根山、藏宝图的传说更扑朔迷离,总之,墨国公正是在青州寻到宝,才有了绝地反击的资本。墨国公本身,又是青岩最大的宝。青岩的秘密一直在那儿,直到墨国公才重见天日。
反正,现在青岩身价倍增。大家来拜见,能理解。今年石虫刚收完呢。鲍家、萧家、杨家、陆家、周家等,不论背地里做什么,该来依旧来。也不论昨天打的你死我活,今儿见了依旧打个招呼,面子事儿。
鲍笙见了钟亦良特激动:“你是朱大儒的学生?”
钟亦良一叹:“老师千古。”
鲍笙、杨弘、吕云翔等皆叹。那时有朱式、鲁肃等几个大儒,后来……去年底皇帝有意诏大儒鲁肃进京,鲁肃拖着没来。现在邯郸正弄文运,估计文要大兴。武又昌盛,文武并举,庄家军又要轰轰烈烈的节奏啊。
鲍笙强势的掺一脚:“恶来有意仕途?”
钟亦良应道:“暂时没有。老师希望我能以学问为主。”
鲍笙一脚没插进去,加把劲儿继续插:“学问与仕途并不妨碍。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恶来定能大有作为,朱大儒定然欣喜。”
大家都要醉了,仪阳侯当着墨国公的面挖墙脚,根本不考虑他的感受。俞悦觉得墨国公感受并不重要,仪阳侯自己玩的开心就好。钟亦良是那种随便就能被挖走的么?那他就不会在马赛城一呆九年。马赛城现在是不错,但寒冬酷暑对外面的人来说,无异于受刑。
杨弘真看鲍笙没意思,他直接找潘伯埙:“恭喜潘公子。”
潘伯埙回礼,用青岩最古老、虔诚又高贵的礼节。虽然有装逼之嫌,依旧衬的定远侯是个随便的人,被王子踩了。
杨弘差点仆。不过要算历史,杨家和潘家真没得比,就把潘家潘二公子当古董吧。潘二公子是价值连城的古董,不是随便的人就能随便当的。他媳妇咸向阳小姐坐他旁边,一身大红裙与恐怖胸器,压力扑面而来。
陆涛上。陆家是纪王世子罗致思的外家,纪王现在的身份地位,陆家稍微调整姿势,是能沾光不少。陆涛长得帅又聪明,有底气:“潘公子第一次到邯郸吧?不如由在下做东,请墨国公、潘公子等去豪生酒店,算替诸位接风洗尘?”
接风洗尘按说轮不到他,所以他用商量的口气。
俞悦挥手:“我们就不去了。潘司农你们要去只管去。”
潘双双也忙表态、虽然人家未必请她一个女子:“我水土不服。”
咸向阳小姐胸脯一挺:“我水土不服。”
潘双双、俞悦、丫鬟等乐,大小姐真是霸道又任性,分明是说潘二公子不许去。这可以理解。两人久别重逢,陆涛长得再帅,就能打搅二人世界?说轻了是没眼色,说重了是不道德。陆涛又不是庄家军、国公府的人,对二人世界没有打搅只有情趣。
潘伯埙很知趣、虽然咸向阳爱无理取闹:“要不要紧?卓姐给你看了么?吃什么药?要我做什么?”一口的青岩土话,外人可以退散了。
陆涛看大小姐得意又挑衅,恨不能咬她一口;再看潘二公子,怎么和庄上弦一样没出息,赤果裸的妻奴!大男人的面子还要不要了?呵呵:“咸向阳小姐怎么会水土不服?你不是一直在邯郸?”
咸向阳理直气壮:“本小姐被传染了。”
俞悦捧场:“是啊,谁让你们姑嫂关系这么好?”
一片的目瞪口呆,酱紫也行?陆涛算是懂了。要勾搭潘二公子,他是妻奴;他夫人是庄家军大小姐,所以又绕回原点。与其把潘伯埙看成潘家的,不如看成庄家军女婿。
一个老头冷哼一声:“胡说八道,女人就不能太惯着,成何体统!”
俞悦、咸向阳、潘双双等都不理他,现在什么身份,没必要和一个老不死计较。
老头不知道谁家的狗,吠起来没完:“墨国公是天下楷模,岂能听妇人之言。俞小姐不孝即为无德,这种人岂能伴公左右。”
庄上弦看他一眼,老头挨战神一剑,吐血阵亡。其他人看着,选择无视。还是说正事重要,总要努力试试。
萧邦直接问:“潘二公子有石虫吗?”
潘伯埙应道:“有,那是我潘家的。对外售卖,一直是国公府进行。”
一直都是,所以萧邦这样问什么意思?有什么意义?
萧邦恼怒,怎么这样顽固:“青岩以前是你们的,石虫也是,为何一定要通过国公府?由你们来卖不是更直接、方便?墨国公不在青岩,以后估计也不在,实际还是你们在Cao作。所以我真的不能理解,是墨国公的要求?”
安东纳作为安家老大,这方面比潘伯埙更有力:“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吃稷谷酒还要问奴隶酿的或者平民酿的?”
萧邦更生气:“我要知道从哪儿能买到石虫!”
安东纳、潘伯埙、谁都懒得理他。都说了国公府,再说下去有意义?
萧邦想说意义大着呢。他就是不想理庄上弦,想理潘家,和潘家搭上关系,好处多多。比如他来帮潘家卖石虫,他帮潘家撬庄上弦的墙角。想得太美,陆涛想请潘二公子吃饭都没机会,众人都挺憋闷。
一个内侍匆匆跑来:“飞凤将军、卓神医!快去看看皇后娘娘!她被皇帝推一下,见红了。这下雪天,这太医也都没办法。”
俞悦跳起来,庄上弦跟着站起来。内侍看着人多说的不清楚,但被皇帝推一下,呵呵罗建霄又要作死。
卓颖婖吩咐丫鬟准备东西,皇后娘娘肚子里是庄家的孩子。
咸向阳急急忙忙也要进宫,大小姐要为自家孩子撑腰,再问问罗建霄哪来的胆子!大家都像娘家人、激动,鲍笙、杨弘等一伙诡异。
鲍笙摆出皇太后娘家人的姿态、虽然鲍为廉已经死了、逮着内侍问:“到底怎么回事,陛下好好的怎么会推皇后?是不是皇后做了什么?”
内侍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我不清楚,急着来请卓神医。”肯定救人要紧,他一个内侍没资格问那么清楚,鲍笙更不用Cao闲心。
鲍笙不乐意,一身紫蟒袍威风凛凛:“你服侍皇后,怎能不清楚?你是不是瞒着不说?后果你可知道?”
俞悦不耐烦他:“行了,进宫。”
鲍笙、杨弘、陆涛等也站起来,打算一块进宫。庄上弦拉着月牙:“寡人送你去,其他人不用去了。”
俞悦看这一群苍蝇成天哪儿有腥味往哪儿飞:“你们不是来见青岩贵客?正好你们慢慢谈。”
庄上弦不在,他们可以放开了想怎么谈都行,哪怕谈出花儿来。宫里皇后有事,一群男人凑什么热闹?他们家女人也甭去。
皇宫,前面还行,后宫下了雪,特冷清。毓庆宫这会儿又挺热闹,一堆女人、宫娥等乱喊乱叫,不知道做什么。
皇后娘娘就在毓庆宫,离大庆宫远;曾经皇太后的地方,清静。寝殿毁了一片,有兰林殿住着足够。废墟收拾一下,没有重建,雪地画风清奇。
俞悦和卓颖婖赶到兰林殿,一堆女人正簇拥着罗建霄要进卧室。咸向阳小姐憋着一肚子火,左右开弓抓着女人的头发野蛮往外扔,一会儿扔光。俞悦还没来得及说,好在大小姐心里有数,就扔在废墟。
卓颖婖进卧室,丫鬟跟着进去。
一群宫娥、内侍等吓得不轻,有尖叫的有跪地的,有指望罗建霄的。俞悦和大小姐一块盯着罗建霄,皇帝越做越出息了,昂着头要上天!伪丹凤眼精光闪烁,看中大小姐的胸。
大小姐抡圆了给他一个大耳光!“啪!啪!”紧接着又一耳光。
宫娥、内侍全跪下,没有乱叫的了。罗建霄脸被扇歪了,两个巴掌都在左边。俞悦想想没拦着,让内侍挪来矮榻,又沏了茶。
俞悦坐下,问:“最近有谁在皇帝耳边嚼舌根?或者谁老跟着皇帝?都在这儿吗?”看样子有没在的,吩咐一个护卫,“把人都叫来。”
宫里有庄家的人,那些苍蝇肯定也会往这儿钻,宫里一向这么重要。罗建霄回过神,很想和咸向阳拼命,如果打得过的话。几个内侍想护主,或者喊两句,又胆小猥琐的,有一个机灵的开溜。
罗建霄很生气,冲到俞悦跟前:“你什么意思?朕是皇帝!”俞悦里边红裙外边白狐裘,雪地红梅似得又柔弱又香艳,罗建霄不敢打她主意,打不起,“朕只是失手,不是故意的!再说那又不是……”
那又不是他的种,挺着大肚子碍他的眼!庄太弦经常进宫和他的皇后幽会,他不是男人但他是皇帝!
俞悦冷淡的看着罗建霄,看的他一身寒气:“我今天就告诉你是什么。”
咸向阳等那内侍溜走才将他拎回来,就是猫抓老鼠。俞悦放下茶盅,看胡乱跪一地:“谁来告诉我,谁干的好事?知情不报,打杀。”
罗建霄坐在俞悦旁边,气冲冲又没辙。罗曼是罗家高手,但罗曼没亲自给他撑腰,罗曼不在谁能制住庄家?他怜香惜玉,但得有权力和能力。
能力问题是能解决的,相信权力也能解决。他先不急,就看着。过了好一阵没人吭声,宫娥、内侍等心挺齐,刚拎回来的内侍装老实。
俞悦抓了一截木头,用指甲弄成一堆牙签,随手一小把扔内侍脸上,大概成一个杀字。这内侍挺有种,愣是没吭声。
俞悦不着急,又一小把扔内侍身上,穿过衣服竟皆消失。内侍心肝肺一起疼,倒在地上吐血,浑身抽着像快死了,又死不了。
罗建霄怒:“你做什么?何必这么狠毒?他跟朕说的没错,朕要做个真正的皇帝!罗家不能断送在朕手里。罗家还有罗曼,好多人。”
俞悦一根牙签掷到内侍手心:“我要知道是谁干的好事,依旧没人知道?这样不怕死,应该送去做营妓。你们在宫里养的这样好,将士有福啦。”
内侍倒地上继续吐血,硬骨头的样子挺感人。罗建霄怒目圆瞪,恨不能一把火烧了俞悦,不知道她受伤是什么样子。
一个宫娥爬上前:“奴婢见过他和鲍家人见面,又和充仪娘娘见面。充仪娘娘是鲍家送进宫的,好像要给皇帝下毒。”
俞悦问:“哪个充仪娘娘?”
护卫拖着一个女人进来。废墟雪地滚一圈,看着顺眼多了。穿一身华丽妖艳,像是名妓;有二十来岁,不知道鲍家竟然送这种老女人进宫;长得还不赖,堪称天姿国色,尤其香臀吸引眼球,注定无比风骚。
骚充仪见了罗建霄忙爬过去:“嘤嘤嘤陛下救我。”
罗建霄挺同情,抱着她,充仪顺势将他扑倒,两人在地上滚好几圈。地上铺一层地毯,其实挺冷的。罗建霄得了机会赶紧爬起来。
俞悦两根牙签将骚充仪钉在地上:“自己老实交代,或者将你扒光了扔在蛇堆。”
骚充仪尖叫,眼泪鼻涕乱流,又被赏牙签两根。罗建霄不敢过去,怕俞悦疯了随手给他一下,他没必要遭这罪。
骚充仪胆子貌似很小,叫了一阵没用,可怜兮兮凄凄惨惨的哭诉:“我原是鲍家养的舞姬,服侍鲍笃两年,鲍笃去赤峰城没带我。后来我又服侍几个主子,我是舞姬,身不由己啊。再后来听说陛下不行,鲍家要我怀孕进宫,怕被发现,又想在宫里再怀孕,最好把皇后搞掉。嘤嘤嘤我都是被逼的。”
俞悦问:“鲍家让你给皇帝下毒?”
骚充仪忙否认:“不是!我不知道!我从没给皇帝下毒!”
宫娥急:“那你给皇帝下的什么?我看见几次。”
骚充仪一愣:“那是帮陛下的。陛下不行,那是鲍家给的宝贝,陛下很喜欢嘤。”
宫娥低着头不吭声,罗建霄一时亦沉默。俞悦觉得,单纯来说,与其让这种舞姬给他戴绿帽,还不如郑皇后。
充仪和皇后根本不是一个层次,鲍家之猥琐和庄家不是一个层次。当然,最终都是戴绿帽。若说还有一点,庄家是明明白白,鲍家是把罗建霄当傻子。这件事到底是不是鲍家干的,并没那么重要。像贺梅琴肯定干得出来。
俞悦一根牙签戳内侍眼睛、旁边一点点,内侍终于吓住。骚充仪看着内侍,又有内容:“他是鲍笙干儿子!要和鲍家里应外合!他和庄家有仇,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内侍怒:“闭嘴!要杀要剐随意!我对陛下一片忠心!”
俞悦问:“你都怎么忠心的?说来我学学。”
内侍应道:“把陛下伺候舒服了,像个真正的男人。三十六绝技。”
咸向阳大怒,要踩死他。俞悦忙将她拽住,这么激动做什么,没让她伺候罗建霄。咸向阳是没想到要死了还这么猥琐,罗建霄就这样被拉下水?
被几个女英雄豪杰盯着,罗建霄夹紧腿挺尴尬,按说他该理直气壮,但其中有些真是……俞悦看他没抓住重点。换一个内侍问:“他都说的什么?”
内侍低着头应道:“就是把陛下哄得团团转,他说什么陛下就听什么。他说罗曼殿下比庄家军强,陛下比纪王强,今儿皇后娘娘劝了几句,充仪娘娘在旁边煽风点火,陛下便推了皇后娘娘一把。”
俞悦问:“充仪又说的什么?”
内侍应道:“充仪娘娘说陛下雄才伟略,皇后娘娘在后宫不该干预。”
另一个年龄较大的女官补充:“充仪娘娘又说,皇后娘娘身怀龙种,应该照顾好自己。不过显然是那种意思。”
俞悦了然。是说郑皇后自己及肚子里的种都和皇帝无关,凭什么管皇帝?罗建霄于是妒火中烧,他不是一向怜香惜玉,也下得去手?卓颖婖出来,一一扫过诸位,好像皇后娘娘,不怒自威。
罗建霄忙问:“怎、怎么样?朕真不是故意的,当时好像被她推了一下。”指着骚充仪回忆,“对,她就是故意拉着朕,她是故意要推皇后,却借朕的手,这个毒妇、贱妇!来人,将她打杀!将他也打杀!”指着那惨烈的内侍。
护卫过来拖人,骚充仪大叫,内侍一声不吭。暂时处理完,一片安静,等着卓神医宣判,或等着命运的宣判。
卓颖婖说道:“幸好,皇后娘娘福大命大。不过,该处理还得处理。”她敢说这话,谁都不敢反驳。
罗建霄松一口气,没事就好。虽然碍眼,但他并不希望出事。何况被人算计,让他来背黑锅,他没那么傻。他又看着俞悦,现在怎么办?
地上跪一片,护卫又弄来一片,冷风吹进来,不少人哆嗦。
俞悦给罗建霄倒一杯茶,丫鬟又上两碟点心。俞悦看着好了,但伤了根本,还要养。一小砂锅炖羊肉,庄上弦在宫里刚炖的。俞悦慢条斯理的吃完,浑身暖洋洋,心情都好起来。本就没什么不好的。
罗建霄竟然将两碟点心也吃完,浮躁的心暂时沉淀,总不会把他怎样。俞悦看跪着的一片,外面废墟还有一些女人,总这么不省心。
一个内侍跪不住:“不知陛下有何事?赵太嫔还叫奴才去。”
俞悦乐:“赵太嫔比陛下更要紧?”
内侍嘴皮子利索:“陛下不是没事么?这样大冷天,赵太嫔白等着。”
一个护卫指认:“就是他在太医院搞鬼,皇后娘娘有事,他就凑那么巧,鬼才信。”
俞悦挥手,护卫拖着内侍下去砍了。至于是不是赵太嫔、或赵家的事儿,并不重要。把他们都收拾一遍,总不能大家都知道再传出去。之所以庄太弦和郑皇后的事儿让人知道,因为郑皇后肚子里孩子是庄家的,不会一辈子姓罗。只是要把握一个度。
其他人吓到了。很多人以为,庄家军被罗曼**,以后老实了。于是很多人不老实了。没想到俞悦今儿来,依旧这么火爆,当着皇帝的面,算重新立威?
俞悦淡然说道:“在皇帝耳边嚼舌根的,滚出来。”
刚那女官唰唰指了四五个,庄家军只要立威,她说了也不怕。很快有人跟风,指一个咸向阳往外拎一个,一会儿拎出二十来个。
俞悦看着,皇帝身边一共多少人,好像谁都不闲着。现在皇帝事儿少,主要纪王在做,身边奴才事儿也少,果然闲。被拎出来的闹了。几个喊冤,几个开始乱指。
一个内官跳起来,像纯爷们:“都做什么?我们在皇帝身边服侍,该做的、该提点的,是分内之事。你一个女人在这儿指手画脚,你算什么?”
俞悦一颗石子儿砸他脑门:“算我一根手指能捏死你。拖下去看他净身没有。”
护卫将他拖到一旁,很快喊:“没!他好像和定远侯关系不一般。”
俞悦看着罗建霄。宫里能乱成这样,还想着做真正的皇帝。
罗建霄脸红透,左脸尤其红。宫里的事儿他能管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稀里糊涂,管不管又如何?俞悦管他如何呢,让人把二十来个都拖出去,再把那些女人拖进来。
郑思思不知道怎么整的,让宫里几个月多出十来个娘娘。不过皇帝要作,有人支持皇帝作,郑思思劝、不是被推了,所以现在都在这儿。
两个女人撅着腚唰唰唰爬到罗建霄身边,抱着他腿大哭,娘娘好委屈。剩下女人都呜呜咽咽乱哭成一团,挺热闹。罗建霄是怜香惜玉的多情种,很快心就被哭碎了。俞悦看着罗建霄,没一点长进,这样子做皇帝,不到三个月就是昏君。
罗建霄感到一阵寒意,想起充仪是个舞姬,这些女人又不知道什么东西,总之倒胃口。再想他是皇帝,不是逛青楼,这些人送这些东西来,羞辱他。他自己下令:“都拖下去赐死。在皇后这儿哭闹,不敬皇后,该死。”
把名儿推到皇后身上,他好像很敬皇后。
俞悦不说了,进卧室看郑皇后。郑思思半躺在卧榻,一头黑发。记得后来孕妇留长发的少,皇后娘娘鬒发如云真是好看。身上盖着杏黄锦被,上面绣着龙凤,中间鼓起一团。
俞悦问:“感觉怎样?”
郑思思一手放在球上,有些恍惚,有些思绪:“还好,没事。”
俞悦看她挺不容易,于是劝道:“以后别管那些破事,把自己照顾好。一门心思,不该你的Cao心他不会领情。再给你几个人,有小婊砸直接打杀。”
郑思思点头,脸上洋溢着母性光辉:“我不会再让人欺负我孩子。”这个孩子殊为不易,但也是幸福的。
俞悦和她聊一阵,让她休息,转身去看罗擎受。
倒宫没开始建,罗擎受一直留在兰林殿。郑思思在毓庆宫,顺便打掩护。否则后宫人少,总有人到毓庆宫,看着很明显。
罗擎受和郑皇后肚子里孩子不同,罗擎受是罗宋国真正的皇帝,一旦传出去,必然掀起腥风血雨。罗建霄其实一直有点名不正言不顺,除了他能力问题,也是各方Cao作,不需要他太顺。他自己也不好好把握。
卧室内,生着炉子,点着灯。外面下雪,里面温暖明亮。摆设不多,但是够用,干净。若是做一个米虫,混吃等死,条件不错。
罗擎受似乎习惯了,不习惯又能如何?他身体的伤能好基本好了,安静的坐在矮榻上,旁边放着拐杖,一只手摸索着能解决基本问题。一只眼睛盯着俞悦,好像冰天雪地寒冷。
俞悦坐在窗边,透过灌木丛,能看到毓庆宫废墟,远处宫殿、绿瓦红墙,充满历史沧桑。人在历史中,一粒尘埃都不算,历史就这么冷漠的一直往前、往前、往前。所以她茫然,为了什么?
庄上弦站在窗外,红色罗袍衬着雪地,妖艳的让人心碎。
俞悦眼睛放光,为了他!人生不只是一个他,但他让她的人生充满色彩,充满喜怒哀乐。
庄上弦进来,紧紧抱着月牙。她刚才的沧桑,就像要随时间消失,吓到他了。
罗擎受抄起一只碗砸过去,虐单身狗的混蛋,滚!
庄上弦抱着月牙亲一口,身上摸摸,还好出来没累着,也没有着凉。
罗擎受抄起茶壶砸过去,连拐杖一起扔过去,若是可能,扑过去、爬过去咬死他们!太缺德了!虐单身狗还罢了,虐一只被关着的单身狗。
俞悦看他拐杖扔了,一会儿除了爬还能怎么着?一只脚跳?这事儿不能与人分享,否则想一下,皇帝一只脚跳跳跳,该有多喜感?
罗擎受的造型更喜感,俞悦善良的和他分享:“我们十二月初成婚,到时给你送喜糖。”
罗擎受咆哮:“你们会遭报应的!”
庄上弦抱着月牙走了。这事儿顺便去跟俞光义讲。
俞家,冰天雪地几分安宁,人不多,都做着各自的事儿。俞善孝离开邯郸,算是和俞家断了关系。所以俞家只剩俞善民,上面是俞光义、贺梅琴,下一辈是景亦晗。事实上,整个俞家都给了景亦晗。
景亦晗这会儿没在,俞悦到后边一个小院,俞善民和父母都在。
院子不大,比罗擎受舒服多了。活儿有几个丫鬟、仆妇做,老百姓是想不到的。景亦晗孝顺,俞善民也孝顺,屋里炉子烧的特暖和,厨房炖肉香喷喷。
俞光义老态龙钟,拄着拐杖,活着很不如意。俞悦觉得,他干了那些事儿,还能活着,有什么可不如意?
人和人的想法不同。贺梅琴养的特精神,盯着俞悦和庄上弦好像八辈子死敌,盯久了就能掉一块肉,阴森森一阵寒气、鬼气。
俞善民情绪低落,本就能耐不大,现在忧郁的能赶上忧郁王子、纪王世子。看到侄女情绪复杂,招呼她和墨国公坐下,他亲自去沏茶。
景亦晗有给好茶,一阵香气。俞善民要给侄女倒。贺梅琴冲过去将茶壶打翻,浇到俞善民手上、身上,手立刻红了一片。俞悦抡圆了给贺梅琴一巴掌,将她扇到一边,再让丫鬟去弄冰块来,又去请大夫。
俞善民强颜欢笑:“没事。你难得来,坐下吧。”
贺梅琴咆哮:“滚!不要到这儿来!别让我再看见你!你这个贱人,是不是很得意?不要高兴的太早!我早该弄死你!”
俞悦又赏她一巴掌,老妖婆吐血都不消停,骂骂咧咧让人忍无可忍。双鱼赶来,抓了抹布塞老妖婆嘴里,再给俞善民处理手。
景亦晗也赶回来,急忙将表妹上下打量一番,犹不放心:“你没事吧?她疯了,你们以后都离她远点。没事就别到这儿来,有事叫我过去。”
俞善民附和:“确实,没事就别来了。你好心看他们又没人领情。”
俞悦无语,这样认输不行,让亲兵将老妖婆拖到外边绑起来,虽然没扒光,大冷天够她清醒清醒。亲兵又往她脚上倒一盆水。
俞光义哆嗦着,颤抖着,愈发佝偻猥琐。
俞悦看他一头白发同情不起来:“我们十二月初成婚,回头给你送喜糖。”当然不是请他去参加。父母和祖父母是隔着一层,若是父母会尽量请去,祖父母就算了。俞悦邀请俞善民:“三叔和表兄一块去吧。”
俞善民想了想,点头:“好。”又说道,“可惜倩倩来不了。”
俞悦说道:“以后相聚机会多。表兄成婚她肯定能来。”
景亦晗和纪王府清婷县主已经定下,明年肯定要成婚,有这样的好事,俞善民也开怀一些。景亦晗略羞涩,不过事情已经到这一步。
俞光义最怒,不请他难道是来炫耀?一会儿看不得他好:“不孝女!你就是命大!你就是不孝!”俞光义不敢骂太狠,碎碎念不停。
俞悦乐:“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我保证你长命百岁,我善良吧?”
俞光义颤抖着,哆嗦着,猥琐着,他是想多活几年。
俞善民很丢脸。景亦晗把命都丢一回,不在乎了,他不这样才奇怪。
庄上弦和月牙回到青墨园,鲍笙、杨弘、周无忌等早走了,殷商国使团、项楚国使团则来了一阵,等的着急。
俞悦乐。现在着急?下手的时候难道没想好?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敢下手就要有被剁手的觉悟。敢来罗宋国占便宜就要有来得走不得的觉悟。下大雪快过年,想家想娘亲了?
项楚国小梁王学了几句罗宋国官话,多好的脾气被逼急了。俞悦不着急,先去更衣,再来点菜,晡时该吃饭了,客人来多做几道。
飞妍公主穿的毛茸茸,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控诉:“我们该回去了,打搅你们很久。”
俞悦应道:“银子给了?”
项楚国使团全傻眼,这时候逼他们给银子?他们给不出!
俞悦是善良:“没有?知道你们项楚国穷,就放心留在这儿做客。你们父母若是想念你们,自然会来接。否则就是不想你们。父母有时也无情。”
想起她自己渣爹,已经上天,徒留感慨。所以奉劝诸位,多个心眼。项楚国使团愈发傻眼,这样也行?
庄上弦更霸气、冷酷:“寡人成婚,两国难道不来庆贺?使团还要多走一趟?”
两国使团一齐傻。庄家军,好像是有资格让两国来,尤其两国、三国说议和,关系好成婚能不来否?答案当然是否。皇子已经在这儿,回去换个正使来?不说别的,时间上只怕来不及了。
殷商国三皇子殷莫索狂暴:“我国有事,必须尽快回去!”
俞悦挥挥小手:“人之常情,我们不会怪你。”
殷莫索竟然被怪了!他忍着暴走的冲动:“礼物会让人送来的。”
俞悦不知道说什么合适,谢谢?东西还没收到。别送了?显得不友好。
小梁王赶在撕逼前问:“夷越王国是肿么回事?之前也说要议和,是否发生什么误会?”
俞悦应道:“我也不清楚。夷越王国的王子曾想和许国公联姻,一会儿好了一会儿恼,打一打过去就好了。我们不会揪着不放。”
这等于一通废话。是可回收利用的废话。或者夷越王国现在和项楚国好,曾经也和许国公好,没什么靠得住的。庄家军只要赢了,可以不追究。
小梁王等着翻译完,无话可说了。他说误会什么的,俞悦就比成小孩打架,床头打架床尾和之类。
殷莫索回到使团驻地,当天晚上发高烧,缠绵病榻快一个月。天又下一场大雪,听说赤峰城到大梁城暴雪,路都封了,除非高手飞回去。
邯郸情况还好,估计人太多,空气太火热,几乎要燃烧。
墨国公成婚,巩州、朔州都有大批人赶来,那些解甲归田的庄家军,能来的拖家带口就算到邯郸旅游。若是来个高手砸场子,大家给主公、千岁助威!
十二月初二,镇国大将军府已经完全修好、准备好,庄上弦也回来了。
将军府挺大,正主只有庄上弦,加一个庄太弦。
于是东边划出一片给亲信、亲兵,西边一片算大司马府。这样,将军府人气很旺,丝毫不用担心冷清。没有用大片的大红,毕竟皇帝死在今年。但红色、金色、及大片的鲜花、盆景,将有些冷硬的风格装点的更有味道。大批青岩石雕,独领风骚。
傍晚,后边明月院,庄上弦站在屋顶,吹风。
庄侠云过来。她是庄上弦姑母,打扮的温柔贤惠,眉眼难掩英姿飒爽。唯一的侄子成婚,她充当半个女主人,早早就来帮忙。忙里忙外还得忙为侄子Cao心。抬头望着屋顶:“下来吃饭!媳妇过几天就娶回来。”
庄上弦从屋顶下来,剑眉微皱,不开森。
庄侠云无奈:“你这样她看不见,她看见不要为你担心?”
庄上弦像是自言自语:“不知道月牙有没有好好吃饭,夜里……”
姑母心想,那是三岁就自己养活自己的强人,这么大了反而可能饿着?
浴德院外邯泯河边,一处比较偏,天又冷,没人。
俞悦和夜酒仙过来,很快摆了一张矮几,两个坐垫对着。靠岸边的河面结着挺厚的冰,河水稀里哗啦像独特的音乐,流淌离别的忧伤。
河风挺大,又冷,来两坛酒,三个冷菜,俞悦和夜玧殇对坐。
夜玧殇依旧一袭青衣,神秘的色彩,像即将暗下来的天,天空一抹蓝。
俞悦穿特别厚,虽然她不怕冷,裹着厚厚的鹤氅,依旧觉得风吹着眼睛想落泪。
夜玧殇伸手摸摸她头、顶的帽子,给她倒一碗酒:“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是我喝过最好的酒。”
俞悦一碗酒喝下去,有了三分醉意,看着夜酒仙明亮的眼睛。
其实,她没理由说什么。只是:“我以前就没什么朋友,天天读书,后来,在李家村我要谋生,和那些人又不同。反正,一直没什么朋友。”
俞悦又喝一碗酒,吹着风望着天,眨眼:“只是,日出日落,河水一直流,伸手却什么都留不住。也许有一天到另一个世界,什么都不带来,什么也带不去。虽不至于孑然一身,唉我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夜玧殇看着妹子,默默的陪她喝,近在咫尺。
俞悦没喜欢他,因为他太神秘,或许庄上弦已经将她最近的距离占据。
纯粹是,一种和庄上弦也说不出的,或许心里还想留点什么。
或许他的神秘正合适,这种距离产生的美,值得用酒怀念。
夜玧殇拦住她:“别喝了。”
俞悦点头:“清醒点好。我给你唱首歌。”
朋友你今天就要远走,干了这杯酒,忘掉那天涯孤旅的愁,一醉到天尽头。也许你从今开始地漂流,在没有停下的时候,让我们一起举起这杯酒,干杯啊朋友。
朋友你今天就要远走,干了这杯酒,天空是蔚蓝的自由,你渴望着拥有。但愿那无拘无束的日子,将不再是一种奢求,让我们再次举起这杯酒,干杯啊朋友。
朋友你今天就要远走,干了这杯酒,绿绿的原野没有尽头,像儿时的眼眸。想着你还要四处去漂流,只未能被自已左右,忽然间再次忍不住泪流。
夜玧殇从她手里夺了酒:“我替你喝。”
俞悦声音嘶哑:“嗯。”
夜玧殇声音带着酒香:“我们还年轻,以后还会再见。”
俞悦点头:“你在世界的某个地方。那是诗一样浪漫或忧郁的情怀。”
夜玧殇拿出一块令牌放在她手里:“你周游世界或是什么时候,或许能用上。”
俞悦握紧手心又打开,是一块青色令牌,似金非金似玉非玉,剑形,正面玄奥的花纹,背面一个“殇”字。能认出这个字,因为他身上曾出现过。
俞悦将令牌贴身收了,认真看着夜酒仙。
夜玧殇说道:“孤殇剑。”
俞悦问:“以后要送你酒,该如何送?那个,我总不知道该送人什么礼物,也没东西送你。”
夜玧殇笑道:“不需要东西。你就够了。酒我要喝时找你。”
俞悦点头:“我建一个酒窖,每年存一百坛。你说存在青岩还是哪儿好?”
夜玧殇认真想一阵:“存在巩州州城吧,那儿方便。”
俞悦点头,那儿似乎是方便。四李酒店。
以后还会相见,只是物是人非。各人有不同的路,只是有点遗憾。
很遗憾,很惆怅,心里好像少了什么。想说又说不出来,于是一直看着他,黑夜给我黑色的眼睛,夜里依然能看清,他眼睛很亮,很干净。
夜玧殇看着妹子,看着天上一颗流星划过,好像一滴泪。
俞悦望着那滴泪,清冷的夜空:“好像大学毕业的时候,大家在火车站哭的稀里哗啦。不知道为逝去的青Chun,还是只开花不结果的初恋。唉,我都没有初恋可以怀念,我岂不是更可怜。我需要好好哭一场。”
夜里的邯泯河,风更冷,河水撞击冰块声音更冷。
这样的冷漠无情,哭声它们无动于衷。或许邯泯河默默在流泪。
夜玧殇手一捞,把妹子抱在怀里,没别的,只是给她安慰。或许不为安慰,只为这夜。
俞悦拍拍夜酒仙的背,含含糊糊:“我没有初恋,我想出国,嫁个老外。结果国没出成,老外也没嫁成。我直接跨越光年,唉,你若是难过,我懂。”
夜玧殇抱着妹子:“我不难过。”
俞悦点头:“我懂,你不用解释,我都懂。”
靠着他,安静很久,又说着胡话:“我不是书呆子,我是学霸。我称霸上下五千年,我称霸五兆亿光年。我们联手称霸宇宙吧?”
夜玧殇应道:“好。我们一起称霸宇宙,到时你做霸王,我喝酒。”
俞悦伸手:“击掌为誓。”
夜玧殇击掌,拉着妹子的手,不少太冷,摸摸她的脸,细细的擦一遍。
俞悦已经醉了,朦朦胧胧好像睡了,又坚持着一丝清明。
夜玧殇说道:“以后不要哭,有人伤心。”
俞悦点头:“偶尔流一流泪,对眼睛有好处。你看我很少哭,哭没用,哭着玩。”
夜玧殇说道:“玩别的。若是有人欺负你,我回来给你报仇。”
俞悦点头,夜玧殇保护她很久,她是不负责任的吧?黎明即将来临,这样也好,是的。
俞悦用雪把脸洗干净,微笑迎接朝阳,这世界都是她的。
酒香已被风吹散,摸摸身上,孤殇剑还在。孤而殇,这是另一个酒仙?
俞悦扶头,有点晕,有些难受,她应该回去睡一觉,睡觉是这世上最好的药。包治百病,药到病除,不用花银子,童叟无欺。
若是病还不除,可以一直睡下去,总有除的一天。眼一闭一睁,眼一闭不睁开。
青墨园,一片喜气,再过几天飞凤将军要从这儿嫁走。
青岩是余月的,青东商业、庄家军、月夜营、丁营公子兵等都算娘家人,嫁妆都堆不下,梧桐树下搭几个大棚子。又有人不停来送礼,贺高俅替景亦晗送的嫁妆,足足一百二十八抬。渧清绝送来的嫁妆,一百二十八抬。殷商国使团、项楚国使团送来的嫁妆,被渧公子的嫁妆比没影。
纪王世子代表纪王府送来嫁妆,足足一百二十八抬,完全照嫁闺女的阵势。里边很多御赐之物,若说渧公子的嫁妆富,那么纪王府就是贵。不少人窃窃私语,纪王和陈夫人果然有什么。
咸向阳小姐站门口大骂:“本是俞家嫁女,俞光义无情,就不许别人有情有义?”
杨家小姐杨慧珊,讥讽:“你不嫉妒?到时有人给你送嫁妆?”
大小姐一言不合亮胸器:“本小姐的人品,到时你就看着。不和飞凤将军比,你肯定是比不起。”咱就比胸。
杨慧珊五官精致腰细腿长,可惜就平胸,大冬天里边塞好多,也比不过大小姐。她恼羞成怒,淑女哪会随便亮胸器:“谁和你比,这么老嫁不出去。”
咸向阳没理她的兴趣,扔下一句:“你最好保佑嫁好点。”
杨慧珊已经十八岁,之前说一门亲黄了,今儿来,和很多小姐一样,看有没有好的对象。
好对象很多,像青岩的潘伯禹、大师摩崖青峨也大了、马补也不能小觑,巩州、南阳郡来的很多,汝阳郡、朔州来的不少,不能赶在初七,到时多忙。大家提前来能帮忙,作为娘家人不能光等着喝喜酒。庄家军贾鹏、贾鹞、伍彬、曹漭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月夜营都是年轻人,丁营的贺高俅、梅济深、钱立Chun也是能考虑的。
若想嫁庄家军,那咸向阳大小姐的话绝对是威胁。咸向阳并不是威胁,说句实话而已。她也干不了正事,这儿站一会儿,又去正院。
正院极安静,前面大家静静的忙碌,上房守着丫鬟、亲兵等。
咸向阳过去,问卓姐:“怎么样,还没醒?”
卓颖婖应道:“醉了,没别的事,不用担心。睡够了就醒了。”
大小姐很有责任心:“昨晚去哪儿了?多少魑魅魍魉等着生事呢。”
卓颖婖应道:“咸晏一直跟着。”
不怕别的,还怕殷商国、项楚国等狗急跳墙,来个高手咸晏都未必能顶住。为了保证婚礼能顺利进行,咸晏、咸清、管士腾、危楼等都在。咸向阳Cao不上心,又转身出去,盯着那些小婊砸绰绰有余。
双鱼拉着卓姐低声问:“情况好像不对?”
卓颖婖看卧室一眼:“不用你Cao心。”
双鱼若有所思:“没准是想陈夫人了。陈夫人挺不容易,过两天终于要嫁女。”
次日,天阴,青墨园又一通忙,防着下雨下雪造成不便,又有人闻风而动、来送嫁妆。
皇后娘娘送来一百二十八抬,将嫁妆直接推到高潮。景倩倩从朔州送来一百二十八抬,谁说俞家没人?现在面子足足的。
卧室,俞悦睁开眼睛,一片红,光线暗,略刺眼。闭上眼想好一阵,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好热闹,嫁十个二十个小姐都够了。
俞悦坐起来,略冷,摸摸身上,伸出手,盯着看好一阵。
咸晏进来,坐在卧榻旁,将炉子拨动,火光飞溅火星,细微的哔啵声。俞悦放下手,抬头看他,一笑。
咸晏倒杯茶给她:“快中午了,想吃什么?”
俞悦安静将茶喝完,抬手抹嘴:“随便。睡这么久?有事吗?”
咸晏又给她倒半杯:“今儿初四了。没什么要紧事,你若困了,吃完继续睡。”
俞悦乐:“我又不冬眠。外面好像送挺多嫁妆?要提前送过去吗?我觉得游街挺傻气,太多了招人恨。过日子得像河水,不紧不慢的流着。”
咸晏笑:“恨不恨已经送来,大家都看到。不过是准备提前送,你要不要去挑一下,哪些留下来?景亦晗和纪王完全照嫁女的全套,渧公子和郑皇后送的特扎实,一抬能顶人家好几抬。咱好在庄家军抬,一般人抬不动。”
俞悦乐:“郑皇后自己没能风光大嫁,送到我头上了。”
咸晏默。婚姻大事,一辈子一次,尤其女子,会有各种想法、期望。
郑思思现在做了皇后,其中的故事,只有她自己懂。虽说送给妯娌,却也是庄家风风光光的把媳妇娶进门,两家都有面子。
俞悦起床,收拾整齐,硬是穿男装,扮残月。卓颖婖长姐如母似得不放心:“这样好吗?有必要扯出残月?”
咸晏鼎力支持:“无妨。稍微给她化妆,我们都不说,谁知道她是残月或满月?”
卓颖婖沉默片刻,给妹子化妆,脚下又增高垫,垫的和咸晏一般高。俞悦挺满意,好像又回到十五六岁,无忧无虑。本公主游戏人间,遇到一个公子,月下私定终身,他一去却杳无音信。而我等到两鬓霜白。
梧桐树光秃秃,上面扎着彩绸。人工湖结一层厚厚的冰。
“嘭!”一人砸下去,冰面砸一个洞,溅起冰冷水,嫣红如花。
很快围一堆人,一片哗然。好像又要开打了。咸向阳小姐一身大红威风凛凛,周家一群公子小姐义愤填膺,一触即发,更多人起哄。
“怎么回事?”咸晏问。
“她仗势欺人!”周家几位小姐、表小姐之类向咸晏将军控诉。
“没错有什么了不起,她太嚣张!”一片声附和,群情汹汹不怕事大。
咸向阳小姐更不怕事大,气势释放一片吐血,安静了。大小姐冷哼一声:“我就不说他们如何心怀鬼胎。在那边钻来钻去想做什么?我劝他们不听,就这样人多势众,还想非礼本小姐?本小姐分分钟教你们做人!”
她胸器一亮,大家都懂。碰上哪个不要命的了。那边放着那么多嫁妆,有贼心的不少,有贼胆敢下手的就少了。
周家一伙不认账,咸晏和咸向阳是一伙,几位小姐眼睛一亮,瞅见一个大帅哥!
咸晏是型男,豪放带着匪气,这种型吸引一类人。这位大帅哥,留着两撇胡须,眼神略叼又格外风流,好像传说中陆小凤,又年轻又傲娇的狂撩人。她越是那种天下舍我其谁的装逼,妹子越是被撩的神魂颠倒。她一身白袍,在这普天同庆一片红之中,妖艳到极致。
“啊!我想到残月公子!”一个妹子尖叫!青墨园是小圣地,但成婚是大喜事,暂时允许人来贺喜,来的人不少。
“绝对不是!她比残月公子帅!”转眼彪悍的妹子要斗起来。
咸向阳看着新鲜出炉的大帅哥,哪家放出来的?
杨慧珊一直在外围,周家主战场周家小姐们在内。杨慧珊占了便宜,奔到大帅哥跟前,落落大方:“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俞悦开口更拽:“叫本公子昊爷!”
咸向阳扶额,到底是公子还是爷?反正她开心就好。
一群妹子更开心,嗷嗷叫,大帅哥怎么说都好,一片喊:“昊爷!”
俞悦挥手,美人们芳心爷收下了,想给爷生猴子就免了,爷自己能生。
杨慧珊离昊爷近但没占便宜,不甘心的问:“不知公子贵姓,府上哪里?看着很面生。”
大帅哥这气度,若是来历不凡,就是一佳婿,否则就是骗子。很多人期待,纯粹是期待,想多了解一些,别总是玩神秘,又玩着玩着玩失踪,让人苦等十八年。
俞悦睥睨杨小姐:“面生?你天天接客,对别人很熟?可惜爷洁身自好,从不去那种地方。你再问爷都看不上你,爷喜欢矜持有贞洁的。”
杨慧珊气煞!口不择言:“我和俞小姐没法比!她见过的男子才多!”
俞悦应道:“俞小姐在哪儿?爷来了她怎么不来问爷贵姓?”
咸向阳问:“她问你说么?”
俞悦狂拽:“那当然!爷专门来看她!哼!”
其他人歇了。杨小姐想和俞小姐比?一片鄙视,她拿什么和人家比?杨慧珊感到一阵杀气,脑子冷静,赶紧后退。她又不是嫁不出去,她这么美,还看不上这来历不明的呢。
周家小姐终于到昊爷跟前,帅,真帅!怎么看怎么帅,看一眼足矣!俞悦摆各种姿势,大家慢慢看,向周家小姐抛个媚眼。
周晓嫣芳心瞬间被箭射中,很是矜持:“昊爷。”
俞悦点头,乖。周小姐浓眉大眼,大气犹如牡丹,一点不比杨小姐差。
周晓嫣没花痴到那程度,记得初衷:“这事儿昊爷怎么看?我们好心好意来贺喜,她却口出狂言,还打伤我们的人。”
已经不是打伤了。那人掉湖里没出来,没淹死也该冻死。都没人去救,这样正好能赖上?那人死的有够悲催,谁让他非礼大小姐。潘伯埙、潘双双等都赶来,不过看着昊爷没凑过去。
俞悦挺干脆:“你好心贺喜,贺完就走,哪来这些屁事?她既口出狂言,你不爱听,就离远点。你是来贺喜,不是来找虐,不高兴还往上凑。”
周晓嫣瞬间像花儿蔫了。这什么道理!刚不是还抛媚眼?这样无情!周晓嫣捂着胸口,好伤心!看着昊爷眉含情眼含笑,好伤心!
周家公子怒:“干你屁事!咸向阳打伤我周家人!”
俞悦一巴掌抽飞他:“刚才不是问我怎么看?爷就说你没事找虐!”
其他人都无语,眼看周家一伙被轰走,不少人离这儿远点,免得瓜田李下说不清。
皇后娘娘、纪王、渧公子等送的嫁妆都好贵,随便碰一下把自己卖了都赔不起。自己不碰也怕被人坑,死的更冤。再说这是喜事,宜高高兴兴的,谁往上找晦气,有仇呢。
青墨园清静,大家看着昊爷,不愧是爷,一出手鬼神辟易,昊都敢。俞悦没过瘾,在浴德院转一圈,碰到飞妍公主。
飞妍公主穿的毛茸茸,像个小甜心;嘟着嘴皱着眉,很不开心。
俞悦站她身边,一言不发,悲伤的气氛将她淹没,天空飘起雪,寒风吹过心头冷,发丝乱飞。
飞妍公主大眼睛看着她,略警惕:“你是谁?要做什么?”
俞悦仰头望天、天昏沉:“同是天涯沦落人,爷能做什么?爷什么都不能做。”
飞妍公主抱着她胳膊大哭,撕心裂肺悲痛欲绝:“我想回家。”以下全是项楚国某地方言,听不懂。悲伤的感情不需要语言,眼泪足矣。
飞妍公主哭半天,俞悦陪她站半天,小梁王在一旁看着手足无措。小梁王宠爱又心疼公主,公主一向天真无邪,没想到哭的这样凄惨,他握紧拳头,怒。
雪不大,下的久了,融化成一层湿润,未哭睫毛犹沾露。
飞妍公主哭哑了嗓子,总算发泄够了。
俞悦抽回手:“哭能缓解压力,没事的时候哭一哭,雨过之后是天晴。”
飞妍公主仰起头,伸手,接住一朵冰花,在手心融化,笑的依旧那么天真无邪,像个小可爱。小梁王皱眉,女孩的心思真难懂,不过她不哭就行。
十二月初七,大吉!
俞悦一早就被卓姐从被窝挖出来,一片大红烛晃的她眼花,沐浴更衣毕,才鸡鸣。穿的不是嫁衣,是褕翟,并不比嫁衣简单。
俞悦乐:“人家嫁女都要晚,要留。我这么早去,那边准备好没有?”
卓颖婖应道:“这是让你去祭母,你娘想留你几时便到几时。”
俞悦点头:“我娘一定舍不得。我娘当时抱着我,非常喜欢我。唉今儿不用哭嫁吧?我不知道怎么哭,哭的伤心了你跟着伤心,你还没嫁我先嫁。”
卓颖婖应道:“你不想哭就不哭,邯郸不是太讲究哭嫁。”
俞悦了然。邯郸高门大户,感情没那么丰富,若是哭多半套路。不像有的,新娘加上亲娘助阵、能从早哭到晚,哭的真真肝肠寸断。
将军府,明月园,颇有些兵荒马乱。已经早早准备好,新郎官又催,催催催,恨不能昨儿将新娘娶进来。
庄侠云拽着侄子劝:“别急,去早了那边没准备好。”
庄上弦穿着大红袍,非常冷艳:“寡人去帮月牙准备。”
庄侠云心想,发狗粮要有节制,不能丧心病狂。
礼官心想,丧心病狂的事儿干的还少么?皇帝要来,墨国公断然拒绝,还下令让人在大门口盯着,皇帝若是来了给撵出去。
不过也是,皇帝抢庄家一个媳妇,今儿不可能再抢,总归硌应。
终于出发去迎亲,天还没亮,一路打着火把,一大队亲兵,看情形要打仗、或去抢亲?
庄上弦下令:“绕俞家、一圈。”
礼官心想,又丧心病狂。新娘不在俞家,俞家已经够可怜,去刺激老头老太太做什么?心底是有些兴奋,那老头老太太不是一般人,不怕刺激。
这样早,路上已经有打着哈欠瞪大眼睛围观的,看今儿墨国公成婚盛况。迎亲队伍要绕俞家?大家都特兴奋,一块涌向俞家。俞家挺大,大门紧闭,稀稀拉拉点了几盏灯,安宁。
后边小院,灯挺亮,俞善民已经收拾停当,交代爹娘:“我去了。”
贺梅琴破口大骂:“你这个不孝子咳咳咳咳!你去吧永远别回来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俞善民看她中气十足:“你就我一个儿子了。”
俞光义阴沉着老脸:“你去做什么?”
俞善民应道:“那是我侄女。你生了我二哥,侄女不是你生的,她是二嫂生的。”
外面整齐的脚步声好像千军万马,踏着战场的烽烟,战鼓惊动邯郸,深深刺激着俞光义和贺梅琴。两人先是愣着半天不动。
外面的声音绕着俞家,并未杀进来,两人胆子又大了,怒了。
贺梅琴狂砸一通,一边大骂,抄起凳子砸俞善民,砸俞光义。俞善民早有准备,闪了。俞光义站那儿,被砸断腿,一声惨叫,老猥琐。贺梅琴扑到俞光义身上揍他:“没用的东西!让小贱人爬到我头上!”
俞光义发狠,一把将老妖婆掀翻,抡凳子砸她,脑袋开瓢。
俞善民再闪。对这样的父母,他已经无话可说。他拿了大氅准备出门,又交代丫鬟:“看着点吧。不行去请大夫。”
丫鬟、仆妇也习惯了。曾经的丞相和夫人,唉嗨反正景公子孝顺,她们照着办。
浴德院,天刚亮,人山人海。
这样大冷天儿,大家穿着厚棉袄,人多挤一块、暖和。有的碎娃都带来,好像沾沾墨国公喜气。幸而今天天气不错,太阳出来,朗朗乾坤。
庄上弦到青墨园,奔卧室抱月牙去。好几天没抱,月牙差点被人拐跑。礼官抱着他大腿将他留住,郁闷的胸口疼,再这样咱不能玩了。
咸晏、咸清等一块出来,好歹让新郎官乖着,里边正换嫁衣,这样进去不吉利。主母没跟人私奔,那就不可能这会儿奔。
片刻,一群美人、小姐们将新郎官包围。
新郎官今儿太帅了,比那天昊爷更帅,这是纯爷们,这是庄家战神。若说新娘是世上最美的人,那新郎和新娘一样是世上最美的人。几位小姐急着向新郎官敬酒,杨小姐和周小姐挤到前头。周家和新郎官是亲戚。
庄上弦恼火,没出手已然风起,美人被掀飞一片,几个摔到门口。
丫鬟正扶着新娘出来,一身大红,头上是红盖头。庄上弦冲过去抱月牙,被卓颖婖一眼瞪回去,上花轿还早,现在只是敬女方宾客。
因为浴德院离将军府远,嫁妆极多,所以早早开席。新郎和新娘一块敬酒。等散席,娘家亲友一块送亲。嫁妆有的是先抬走,也可以和新娘同时走。墨国公是准备从浴德院走明德大街游街,所以嫁妆和新娘一块走,不包括之前运那些。
上房,卧室,显得格外安静。
俞悦坐在榻上,景亦晗和俞善民坐在对面,又有陈家几个远亲。富在深山有远亲。俞悦如今的情况,陈家来了不止一次,这几个比较识趣,今儿就充数。
景亦晗看着表妹:“庄家万一对你不好,就跟表哥说。”
俞悦点头。听说庄家真有几个奇葩,和陈家类似,出了五服了,还想刷存在感。当然这种她和庄上弦都是直接无视。
景亦晗又给表妹两张记名银票:“当是外祖父外祖母给你的。”俞悦收了,这是表兄的一份心意。
俞善民递上一个红包:“这是叔父给的。”俞悦收了,叔父同样是父,不用另外替她生父。
陈家几个对视一眼,递上一个红包:“这是我们一点心意,愿你们百年好合,儿孙满堂。”俞悦同样收了:“谢谢堂姨。等过一阵闲了,我们好好聚聚。”
堂姨、堂舅母、叫不上的,都很高兴。未必有多大想法,多一门亲总是好的。
吉时到,这些人退出,卓颖婖、丫鬟等进来,再次更衣。
十二点半,庄上弦的金路在前,俞悦的厌翟车紧随其后,出浴德院。
部分礼仪是比照皇太子纳妃,经过朝廷的同意,专门有礼官一路跟随。且婚丧之礼可摄胜,民间所谓新郎官是最大的官,新娘可以凤冠霞帔。
俞悦一路坐车里打瞌睡,明德大街已彻底沸腾。
前面就不说,见过墨国公卤簿,这就罢了。大热闹在后边。十里红妆是没有,三里是有的。全由庄家军抬着,一副运辎重的架势。
数起来只有一百八十抬,只有!然而!一抬顶人家三五抬,那么大箱子里面能装三四个大人,一抬两口大箱子,亲兵抬的满头汗。一队人过去,明德大街颤抖,回音沉闷又实在。嫁妆由庄家军护着,大街又有领军卫守着,围观至少在三十米外。
大家看的热血沸腾、津津有味。一个姑娘问:“里边都装什么?街坊成亲三十六抬,各种东西能抬完,丝线一辈子都够用。”
一个**应道:“能装的东西多了,我见过一个小姐,其中三抬鞋子。第二天开箱,那么多大伯子小叔子侄子外甥等,还不够分。”
一个大叔附和:“光抬嫁妆这么多人,一人一双鞋,得多少?”
一个骚年大笑:“从周家抬东西出来,不比这少!要我说这是少的!”
一片声起哄。这说起来确实少了。新娘又不够意思,人家嫁妆尽量摆出来给人瞧,她是游街了,多数都是箱子装着,里边不知道是银子还是金子。
后边抬一批柜子,紫檀的,黄花梨的,不用说,里边肯定塞满的。
一个伙计透露:“光是各色绸缎将近一千匹。”
不少人喊:“前两天已经搬那么多去了。将军府空着,这下都满了。”
一片乱笑。大家跟着嫁妆往将军府挪,这样盛况空前,就当一块送嫁。
庄上弦和新娘到将军府,天快黑了。将军府无数灯笼点起来,映红天空,天上一轮上弦月。鼓乐齐鸣,鞭炮震耳欲聋,硝烟连接夜幕,月光开启今夜盛宴。
俞悦坐在车里,只觉得头晕目眩,一直打盹又没睡着,最是折磨人。现在若是让她去睡,她指定能睡到明天。但显然不可能。
做新娘注定是痛并快乐着,一通折腾下来,俞悦更困了。
明月园,上房卧室,俞悦坐在卧榻,倒头便睡。
半夜,庄上弦回卧室,俞悦依旧是这姿势。庄侠云和丫鬟等进来。
庄上弦怒:“滚!”他忙将月牙抱起来,头上卸了、身上脱了,要睡就睡舒服。
庄侠云提醒:“还没喝合卺酒。”
庄上弦更怒:“月牙睡了多久?这样不会冷?你们一点不关心?”
俞悦已经醒了,拦住庄上弦:“我没事,来合卺酒,收拾完早点洞房。你们也早点歇着。”
庄侠云心想,这一个更丧心病狂,姑母心好累。
总算收拾完,卧室剩俞悦和庄上弦两个。庄上弦抱着月牙睡卧榻,盖上被子,闭上眼睛,一副我累了的样子。
俞悦不信任:“你来亲戚了?还是你姑母说你什么了?”
庄上弦吻她一下:“睡,不是早就困了?我们明儿再洞房,到时记得补偿我。”
俞悦想了想,明儿的事明儿再说,抱着男人呼呼大睡,很安心。庄上弦突然睁开眼睛,看着月牙的脸,摸着月牙眼睛,抱紧,月牙是他的,他还没吃到嘴。于是一夜没睡着,一早月牙醒来,他精神抖擞。
俞悦迷糊一阵,等真正清醒,又被扒光了。庄上弦二话不说,洞房,兴致勃勃将往日的理论付诸实践。俞悦好像又回到昨天,痛并快乐着,累的昏昏欲睡。
庄上弦抱紧月牙,像是安慰自己:“乖乖睡一觉,我们晚上再继续。”
俞悦好像醒来天就黑了,稀里糊涂吃完饭,又回到卧榻。
榻上收拾干净,热的大概有二十五度。大红的被子,透着某种诱惑。庄上弦穿着红睡衣,领口拉开,露出一点胸部,冷艳性感的让人想将他扑倒。
俞悦果断扑上去,扒着他胸部。庄上弦假装禁欲、高冷,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俞悦愈发卖力,将庄家战神吃干抹净,心里好满足,打个饱嗝。
庄上弦抱着月牙,心情不错:“你也挺能干,以后都交给你,如何?”
俞悦摇头:“不要,好累。”转念一想,“行啊,快睡。”
庄上弦按倒月牙:“算了,我改主意,你这样弱就省点力,剩下都交给我来。”
俞悦没有拒绝的实力,大汗淋漓一直到早上,就想这样一直躺着。
转眼过完年,庄侠云依旧在将军府,每天忙着各种事,她都不知道自己成了老妈子,还是亲娘。总得替侄子、侄媳妇Cao心吧?
俞悦不好意思,过年那么多事,那么多人要应付,她真不熟。
过完正月十五,总算松一口气,娘俩坐下喝茶。
庄上弦端着两碗汤进来,一碗姑母的,一碗月牙的,月牙吃剩下他的。
庄侠云看这俩又撒狗粮,虽说没把她忘了:“你就不能多用一个碗?注意一下影响?”
庄上弦茫然:“影响什么?”
庄侠云低头,姑母什么都没说,姑母喝汤。汤喝完,说一件很严肃的事:“卓氏有意留下,她人我很放心,但这样对她是否不太好?”
庄上弦应道:“对她有意的不少,定下一个一块留下。等咸向阳、潘小姐、及景公子等定好的亲事办完,这一两年将他们都办了。所以还得劳烦姑母。”
一个内侍匆匆跑来回话:“皇后娘娘要生了!”
庄侠云心想,姑母还有的劳。这事儿她不太理解,也不反对侄子做事。
皇宫、毓庆宫,兰林殿,又围着一堆女人,这回能安静些。
俞悦到的时候,孩子已经顺利生下,郑家来了几个人,一圈更热闹。
卓颖婖出来,几个女人忙围过去,七嘴八舌的,表示她们很关心,皇后娘娘若是生了嫡长子,这意义不同。对整个罗宋国都意义重大。
卓颖婖一眼扫过,女人们齐闭嘴。虽然入宫时间不久,年纪也不大,但宫里的残酷与现实总该知道些,卓神医的气势就不是她们能冒犯的起。
卓颖婖向主母点头:“母子平安。”一个小娘娘自作聪明:“我去告诉陛下!”
俞悦侧身给她让路。虽然鲍家、杨家等这回挑了正经小姐进宫,但出身都不太正。没别的意思,只是出身往往会影响格局,或者说她们只是炮灰。
小娘娘不过十五六岁,运气挺好,出了兰林殿遇到罗建霄,跪下去激动恭喜:“皇后娘娘喜获麟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罗建霄激动的一脚将她踹开,皇后娘娘获麟儿和他有毛线关系!蠢货!
庄上弦、庄太弦、郑宇成、纪王、赵卫国等随后跟来。
一堆女人虽然没小娘娘冲动,但皇帝来了依旧兴奋,围着他转;一看又来男子,墨国公!以前墨国公就比罗家男人都酷,现在愈发像神祗!
罗建霄愈发火大,指着宫娥、内侍等:“滚滚、全滚!别影响皇后!”
小娘娘在外边都听懂,原来陛下是太担心皇后娘娘和皇太子。
据说墨国公和夫人在一块,其他一切都能不顾。
庄上弦已经拉着月牙坐下,旁若无人;不是傲慢,是二人世界开启。
纪王、赵卫国、庄太弦激动也坐着。罗建霄看着庄太弦浑身像火烧,炼狱一般痛且恨。
俞悦看罗建霄要走火入魔,给他加把火:“立皇太子吧。”
纪王眯着眼睛:“取名呢?”
俞悦应道:“第一康。改姓第一,名康,或者就认为他叫第一康。”
谥法:温柔好乐曰康,好丰年、勤民事;安乐抚民曰康,无四方之虞;合民安乐曰康,富而教之。现在孩子才生,这是对他的期愿。
纪王颔首。这是庄太弦的儿子,以民安乐为主。将来庄上弦的孩子,肯定不同。不过两家孩子有这区分、定位,是一件好事。罗宋国似乎能一直这样存在着。
赵卫国冷硬着。他有参与的权利,没有决定的能力。
罗建霄掀桌!直接就不姓罗了!不是告诉天下人,不是他的种!
庄上弦气势释放。罗建霄被**,伪丹凤眼恐惧的看着他,又特不甘。
俞悦依旧善良:“给他改姓,已经很给你面子!你做皇帝大半年,说说都做了什么?第一康将来要做前无古人的第一皇帝,你配做他父亲吗?”
罗建霄吐血,挣扎,徒劳,有一丝后悔。他好像明白,他的存在,只是一个过场。现在第一皇帝有了,他呢?罗建霄看向纪王,他就这么看着?他难道不姓罗?不想要皇位?
纪王脸色和赵卫国一样平静,仿佛事不关己。姓罗又如何?皇位又怎样?他继续做纪王,做他自己,也算为罗家留下一点体面。至少罗家没在历史舞台彻底消失。硬和庄家争个头破血流,最后胜算他一点没把握。
罗建霄还有一根救命稻草:“你们不怕罗曼?”
俞悦应道:“罗曼能做好这个皇帝?做不好就应该闭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只要国富民强,社稷或谁做皇帝都不重要。”
罗建霄好像才想到,瞅着庄上弦:“你怎么不坐那个位子?”
庄上弦理直气壮、天经地义:“寡人和夫人在一块,没空。也免得有人说夫人插手朝政。”
说的好有道理,纪王、赵卫国、郑宇成都是真心敬佩。
罗建霄想呸他一脸,他夫人难道没插手?插的比贺梅琴更直接而强势。
俞悦是努力减少插手,但该插就得插:“你自己下旨,还是人帮你?”
罗建霄闭上眼睛装死,既然结果都一样,过程重要么?有点万念俱灰,有点想耍赖,还有什么能拯救他?
次日,皇帝下诏,皇后嫡长子宜立为皇太子。
二月末,皇帝病倒,下旨退位,群臣上尊号太上皇。皇太子即皇帝位,郑皇后上尊号皇太后。
皇太后懿旨:拜纪王为摄政王,皇帝十五岁前不亲政;拜许松年为丞相,拜庄太弦为辅政武明公,拜钟亦良为帝师;拜建昌公吕云翔为太傅,拜文昭公鲁肃为太师。
罗宋国的天再次变了。好像又没太大变化,以前罗建霄就不管事,但没赶下台来得彻底。
小皇帝才满月,纪王为摄政王,皇太后明显是不插手朝政。
这样看,纪王似乎成了最大赢家。纪王比起罗建霄更名正言顺。十五年后又有谁说得准?但纪王的能力和品行大家都比较认同。大家是指,从文武百官到天下百姓,从朝廷到天下。
在纪王之下,许松年和庄太弦都不算奇怪,庄太弦固然年轻,但他姓庄。
钟亦良,大家扒出来,原来是大儒朱式的学生,又在墨国做十年国令,身上打着墨国的烙印,就好理解了。建昌侯吕云翔与大儒鲁肃就更好接受。于是Chun天到,大家该干嘛干嘛。
毓庆宫,现在名正言顺,住着皇太后。
庄上弦去上朝,俞悦来找皇太后和小皇帝。
毓庆宫很有意思,其实有三位皇帝,罗擎受、罗建霄、第一康。
兰林殿,皇太后刚Nai完儿子,抱出来给俞悦玩,她还有点事,Ru母有问题。
俞悦懒得管皇太后怎么整后宫,她抱着小皇帝亲一口,Nai娃眉眼长得像他娘,很端正有帝王相。Nai娃小嘴儿吥嘟吥嘟,忽然一笑,嫩的流口水。俞悦乐,又亲一口,占小皇帝便宜。Nai娃给面子,又笑。
皇太后回来,就看儿子笑的好谄媚:“没给我笑过。”
俞悦应道:“皇太后太威严,他怕。妾身温柔善良,人见人爱。”
皇太后压低声音:“天生是庄家的娃,对杀气感兴趣,这胆子我是放心了。”
俞悦乐:“皇太后好玩,还是皇后好玩?”
郑思思一叹:“只要我儿子好。最近看他和我父亲忙的团团转,我就觉得,你让他十五岁前不亲政,太明智。十五岁后,他想做皇帝或是做什么,他自己能选择。”
俞悦点头:“父母负责给孩子指路,最终路要他自己走。”
Nai娃笑的好开心,一副我好乖我是小萌宝的样子,真正的人见人爱。郑思思抱着儿子亲一口,又看着俞悦肚子。
俞悦点头,有了,所以现在庄上弦看她看的更紧:“我多抱抱陛下,将来生个麟儿。”
郑思思摇头:“头三个月小心点。你这才是庄家的娃。”
俞悦摸摸肚子,挺神奇的。过上几个月,就会有一个小包子。又和皇太后聊几句,俞悦又去看罗擎受,或许有孩子了,她愈发善良。罗擎受一只活鬼,多孤单。郑思思寻常并不见他,省的做噩梦。
从罗擎受的屋里看出去,也有Chun意闹,灌木丛开出花儿,蜂缠蝶绕。Chun风吹来清新的草木香,花香送来清脆的鸟叫。
罗擎受一只眼睛,看不见这些;一只耳朵,听不到这些;一条腿、一只手拄着拐杖,看见俞悦就冲动,又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所以特别烦躁。
俞悦好心劝导:“五十知天命,你快五十岁了,还像个毛头小子。现实你不能面对,事实你看不清,最后折磨的是自己。人活着不容易,残疾的时候想着健全时怎么好,你现在舍不得死,说明好死不如赖活着。既然活着,就让自己活痛快些。”
罗擎受大骂:“贱人!滚!”他觉得俞悦每次来都是烦他、刺激他,不安好心。
俞悦觉得这是看问题角度不同,罗擎受还把自己当皇帝,然而:“蝼蚁尚且贪生。”算了,还是直奔主题,“知道不,罗建霄退位了,现在的皇帝是庄太弦和郑思思的儿子。你看是不是很完美?”
罗擎受吐她一口唾沫,就知道她不安好心。
俞悦是让他认命,乖乖做一只蝼蚁。
邯郸元气猛然暴动,邯泯河导致皇宫这儿都有震感。
俞悦飞出去,庄上弦像流星飞过来,抱着她就走,奔浴德院。
为了邯郸与朝廷的稳定,除了部分亲兵等,其余庄家军依旧在浴德院。
殷商国使团、三皇子殷莫索与项楚国小梁王依旧在浴德院,很可能有人打上门来。
离浴德院有一段距离,元气模式好像不对,有人在突破?
邯泯河惊涛骇浪,天上风起云涌。元气变得很危险,轻易过去可能爆炸,炸着谁不一定。再仔细看,《青龙经》,咸晏和咸清同时飞在天上。
俞悦和庄上弦对视一眼,从地面飞奔赶到浴德院。
浴德院前,邯泯河边,五个超级高手,殷商国和项楚国都有。殷莫索、小梁王,看着咸晏和咸清,表情真是精彩。
咸晏和咸清如此年轻,殷商国和项楚国谁都嫉妒,想弄死他们,谁上?
庄上弦、管士腾、危宇一块靠近咸晏、咸清。庄家军又一批亲兵,离远一些,盯着这些来敌。咸晏、咸清怒拼给拼上去了,大家恨不能现在就去拼命。
庄上弦最担心月牙,她有宝宝了。俞悦暗暗摇头,别让人注意到。现在就是要有勇气和他们拼命,他们就会犹豫。
庄家军的实力越来越强,开始他们想扼杀,然后犹豫,以后要他们忌惮,再到害怕、臣服。咱最缺的是时间,能拖一时是一时。
庄上弦冷哼一声,战神又冷酷又愤怒,超级高手跑邯郸来猖狂!
两国高手、殷莫索与小梁王眉来眼去,最终选择退一步。其中有一个重要缘故。罗曼,然后纪王做了摄政王,是不是意味着罗宋国并不如表面这么平静?两国若是有机会,都想用最小的代价,代价若太大他们决定不了。超级高手按惯例不能上战场。这会儿若是把庄家军激怒,代价不好说。
殷莫索示意小梁王上。小梁王龙章凤姿,声音磁性好听到能让耳朵怀孕:“恭喜墨国公。”
俞悦接话:“几位专程到邯郸来道贺?”两国高手专程来道贺?纯属扯淡!俞悦就是讽刺。
管士腾解释一下:“几位来找庄家军切磋,咸晏和咸清一招都没接下,这是在强行突破。”
俞悦说道:“这是咸晏、咸清的机缘,我们庄家军一定要感谢。”若是突破顺利,就是打脸。若是不顺利,这怎么谢得由庄家军说了算。
小梁王硬着头皮说道:“我们不是在议和吗?他们久仰墨国公大名。”所以来了邯郸,有了切磋一事,就是酱紫。
俞悦问:“他们要和墨国公切磋?你上?”庄上弦放下月牙,少了一个保障;就该靠他自己,气势愈发冷酷:“哪位先来?”
两国高手蠢蠢欲动又不能,这打赢了麻烦,输了又怎么办?
庄上弦霸气的指着一个。老头六七十岁,被年轻人气得够呛,但气势明显不如庄上弦,只能退。
俞悦看的精彩,这么简单一下。庄上弦就是故意指一个弱的,他这一退对方士气再降,军心乱。还不能说出老头弱,超级高手好意思说他弱?
庄上弦似乎不好利用东道主的身份继续欺负客人,不指了。两国依旧无比憋屈。气氛变得更压抑,整个邯郸动了。
听说殷商国、项楚国超级高手悍然杀到邯郸?逼的咸晏、咸清两位将军拼命?我勒个擦!这不是罗曼,这是赤果裸的敌人!大家不怕,去支援!敌人都杀到家里来,能怕个鸟!抄家伙,上浴德院!
邯郸平民百姓上到一些官吏、高门大户的护卫,几乎万人空巷!平民百姓个人力量微弱,无法靠近浴德院,就停在最近处,挥着菜刀棍棒声援。
一些护卫、民间高手等靠近浴德院,虽然不是超级高手的对手,不够人家一根手指碾压,但蝼蚁多了,碾也能碾累死他们。
再说敌人能有几多?横的怕不要命的。总不能让庄家军孤军奋战。
浴德院后边、青墨园军营,又爆发一股恐怖的气势。至少超过百人同时突破,混乱的气场形成风暴,天都黑了!
雷声、闪电,狂风、要清扫这个世界!咸晏和咸清气势最强,就像天上两个神将,日后征服天下,今日让两国贵客有幸欣赏。
两国高手、殷莫索、小梁王等几乎腿软。咸晏、咸清毕竟只有两个,但邯郸为何这么人心齐?一些包子似得文官,也爬来要提供点力量。还有庄家军,突破的人在增加,几乎要将天上都征服。
暴雨倾盆!痛快淋漓!邯泯河咆哮,邯郸化为青龙,巨龙醒来!
庄上弦抱着月牙,雨水隔开三尺。闪电之光照在他们身上,五彩的光芒闪耀。
两国高手退。再陪着站这儿,陪衬的像是傻子。两国使团想退,被庄上弦一个眼神震住,要看就看个清楚。
雨后,天上两道华丽的虹,咸晏和咸清从天上下来,拜见主公。说起来他们实力追上主公,以后总不会被罗曼一挥手给挥走,大家可以并肩战斗。咸清厚积薄发,用一年的时间,追的更急。
庄上弦下令:“设宴,请三皇子与小梁王!”
青墨园内,人工湖边,设五十张大桌;浴德院靠近大门口,设一百张大桌,老百姓吃流水席。这是一个重要的日子,是庄家军化龙的日子。青墨园,正院正厅,庄上弦和俞悦单独请来三皇子殷莫索。
殷莫索狂暴不得发,才知道来邯郸犯了多大错误,他就不该离开自己地盘,龙游浅水。
俞悦善良妹,亲自给三皇子倒酒,一醉解千愁。
殷莫索稀里糊涂喝一肚子酒,有些醉了,看着两个庄上弦:“你待如何?”有些挑衅,又玩不下去想摊牌,演来演去有点累。
俞悦放下酒壶,继续诱导:“三皇子知道三大国的格局有多久了?”
殷莫索想了好一阵,醉了脑子不好使。像罗宋国不到百年,然而大致的格局,三国鼎立,已超过五百年。不过现在说这是何意,庄上弦要做什么?
庄上弦在喂月牙吃鱼头汤,现在是两个人吃,要多多的吃。俞悦心想,现在比豆芽大不了多少,又能吃多少?反正吃吧,能吃下。
殷莫索受了一万点伤害,两位能否理解一下他心情?俞悦挺好心:“你们三兄弟争了多久?”
殷莫索来了精神。说起来,他们争了有三十年?几乎从母妃的地位、甚至母族、到他们出生、成长、一直在大争小斗,殷莫索盯着妹子。
俞悦点头:“三点能形成一个平衡。两条腿的桌子不行,三条腿就行。正因为老大、老八和你三点平衡,如无意外,将一直斗下去,像玩一个不知疲倦的游戏。最后的赢家,未必是你们三个。三皇子想必知道这点。”
殷莫索点头。别的皇子看似没争,谁知道心里怎么想,有的是没机会。但野心,机会这东西从来就不可预期,否则不会有那么多惊喜。
俞悦让丫鬟给三皇子倒酒,又把殷商国近况给三皇子看。三皇子离开莫高这么久,后面一连串变化,让人眼花缭乱。年前有谣传,三皇子回不去了,大元帅不也回不去,所以大家该怎么做?基本怎么做的都有,大皇子和八皇子抓紧机会瓜分三皇子的势力。
殷莫索狂暴发作、要发疯,掀桌、被丫鬟随手按住。
殷莫索酒醒了、或发酒疯,凶残怒瞪俞悦:“你们什么意思?”
殷莫索真想不通,将他留在这里,看着他势力被瓜分,对庄上弦有什么好处?纯粹为奚落他?没那么无聊。他在邯郸没任何收获,就指望那些势力、根基,现在也被瓜分,心情糟糕到极点。
俞悦心想三皇子还不够自信,没意识到他对罗宋国威胁最大。她是不会提醒的,怕三皇子骄傲。
庄上弦冷酷说道:“将欲取之,必姑予之。”
殷莫索瞪大眼睛,米听懂。庄上弦气势压到他身上,三皇子冷静冷静。丫鬟又倒酒,三皇子请。殷莫索愤懑、憋屈、狂暴,夺了酒壶一气儿喝干。
俞悦赞:“好酒量。三皇子应该想到了,你不在莫高,三兄弟的格局被打破,他们两个势必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殷莫索眼睛一亮,好有道理?能被抢走瓜分的他也不稀罕。殷莫索脑子里不是酒也不是豆腐脑,盯着庄上弦:“你目的呢?为何不称帝?”
弄个小傀儡,又弄个纪王没准是大傀儡,大事都由庄上弦决定,想不通有何必要?自己坐那位置,和Cao控傀儡终究不同。通过别人哪有自己好?
俞悦回答:“我们的目的,只是自保,活得更好。谁威胁我们,我们反抗;谁妨碍我们,我们将他挪开。剩下,随意。”
殷莫索像看两个疯子,庄上弦又喂媳妇吃牛肉,真是够了。殷莫索突然好委屈!别人想而不得,他们得而不想。
俞悦得到自己想要的,一个好男人,亲一口:“第一康将来会是明君。殷商国、项楚国若是都有明君,大家真正议和,共同发展,多好。”
殷莫索好像真把酒灌进脑子里,竟然又绕回到议和,还当真那?不过这对他似乎有利。他就在这儿看老大和老八斗个你死我活,到时与罗宋国议和,回去收拾残局。他肯定不会做庄上弦傀儡。
俞悦呵呵哒,三皇子慢慢看好嘞。
九月底,玄菟郡镇北军正式发出檄文:称幼帝非正统,庄上弦为贼;他们拥立平王重孙罗英,将拨乱反正。
常山郡太守率先支持,并声讨庄家军,罪行累累,罄竹难书。苏坦王国随后正式表示支持,尼罗尔国公开支持英帝。
邯郸震动,一些人议论纷纷。有小道消息,幼帝实乃庄太弦儿子。对了,皇太后又有了,肯定又是庄太弦的,因为太上皇一直病着。
老百姓像听故事,津津有味。今年大赦,纪王大刀阔斧,大家难得松一口气,有了奔头。管他皇帝谁呢,千岁直接做皇帝更好。大家看着千岁。朝廷也看大元帅府,这伙反贼矛头直指庄家呢。
将军府西边大元帅府,白虎堂,丞相许松年、兵部以及在邯郸的将校几乎到齐。
庄上弦扶着月牙进来,左边庄家军全部站起来致敬。
许松年狐狸眼看着俞悦大肚子,心想庄家下一代牛逼,一个做了幼帝,一个在娘胎就来白虎堂,强烈的杀气对他没影响?
许松年还好,丞相府的长史及史官等都受不了,可不可以回避?
俞悦摸肚子,娃又踢她。
庄上弦冷飕飕盯着月牙肚子:“想打仗以后寡人让你去。”俞悦摸着肚子,娃果然安静了,貌似挺期待?
其他人默默的膜拜。金吾卫、领军卫猜测,玄菟郡的情况大元帅早就知道。
庄上弦扶着月牙坐下,又给她倒上茶,直接下令:“雷小风、王剑!”
雷小风被誉为小咸清,王剑被称为虎刀,上前听令。
庄上弦一身冷酷犹如战神之怒:“你们从邯郸选五百,青坂和定陵各一千,翻过波密山脉,抄了尼罗尔国的底。”
雷小风和王剑领命,月夜营的气势爆发,直冲九霄,风云变色。
庄上弦再下令:“咸清为征西大将军,坐镇大梁城,寡人要尼罗尔国俯首!”
咸清领命,神将之威,赵卫国、支渐等先俯首。
赵卫国、支渐等实力和咸清就差太多。而大元帅这样决断,是将东北角的反贼和西边殷商国断开。否则通过尼罗尔国、殷商国也插手,等于将罗宋国包围一半,危险可想而知。咸清坐镇大梁城,任务艰巨,意义重大。
庄上弦下令:“贾鹏、贾鹞,到朔州率一万兵马,进驻滁州。”
贾鹏、贾鹞领命,雷小风都能独当一面,他们早就可以。
庄上弦下令:“咸晏为宴宁大将军,若劝降不成,再择机讨之,平玄菟郡之乱。”
赵卫国、支渐等将校听着,劝降肯定不可能,择机意思现在还不讨?大元帅的机一向出神入化。不过大元帅要陪夫人,这事儿交给咸晏了。
赵卫国试着发问:“雷小风、王剑二千五百人,能行?”
王剑一股虎威:“必须行!大将军等着捷报吧。”
赵卫国冷硬。这小子、雷小风、李强等都四层了,再来个奇袭,替尼罗尔国担心,他们国王会不会哭晕在茅房?
一个中郎将问:“庄家军都是高手,其他军能否照着庄家军Cao练?”
俞悦接话:“你知道面对一千高手是什么感觉么?”
支渐大将军回答:“喘不过气。所以兵照着庄家军来,将若跟不上,根本带不了。带不了的兵是没用的。庄家军也并非全精兵,领军卫可以加强Cao练。”
其他人都没话说。全部像庄家军这么厉害,是能称霸天下。庄家军现在就有这霸气,别的将校和庄家军亲兵也没法比,所以……
十月底,大梁城传来捷报,尼罗尔国在边境的十万兵马被破,尼罗尔国恐慌,邯郸狂欢!
十一月初一,一早,俞悦生下一个儿子。
举国欢腾!据说幼帝学会说话首先叫的是弟弟。
两人同年,一个生在年头,一个生在年尾,两人亲如兄弟,宋国未来值得期待。
将军府,明月园。俞悦坐在卧榻,抱着儿子,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那些母亲宠溺,有些道理。这么小小软软的一个,真正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庄上弦不悦:“月牙,你半天没理我。”
俞悦乐:“我看你儿子呢。”
庄上弦冷飕飕:“看我就好了。儿子给姑母。”
庄侠云闪。姑母老了,不掺和你们一家的争宠内战。
俞悦杏眼看着庄家战神:“你不喜欢我儿子?他才半个月,多萌。”
庄上弦抱着月牙咬一口:“我喜欢你,你比他萌。”有个儿子就是碍事,“要不要去青岩?或者明年开Chun?”
俞悦心想,他们是十年前开Chun,在青岩的天堂相遇?
低头,儿子小手里抓着一个青色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