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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了很久,喝点水吗?”没有选择继续接受她控诉的眼神,司原起身,拿过桌边放着的水杯,“喝点水吧。”
虽然身体有些无力,但是伊依还是强撑着睡得有些软软的身体,坐了起来。
司原作势就要扶她,伊依皱着眉头,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撄。
“我不渴,水你先放在那里就好。”现在她做不到再对司原的一举一动毫无防备,他真的跟以前不一样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呢,似乎是从医生判定他的自闭症已经痊愈之后的不久。
她防备的眼神,让司原的心刺痛了一下,按照她说的司原将水杯放在了桌边。
伊依沉默了一下,“我睡了多久?”
“一天。”
“你……”
“你……偿”
两人同时开口,然而在听到对方说话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噤声。
伊依抿了抿粉唇,“司原,不要让我恨你。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
听她提到“恨”这个字的时候,司原眼底闪过一抹受伤继而眼神变的寒冷,“我从来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呢?你又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吗?你就这么喜欢厉爵?!”
伊依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但是想到司原与自己之间的纠缠,便选择了让她喜欢厉爵的臆断加深,“是。”
“啪”桌边的水杯成了司原暴怒后的牺牲品,碎片飞溅了一地。
“你真的喜欢上了……”仿佛那个名字在他口中成了难以说出的禁忌。
伊依依旧只是垂下眼眸,回了简短的一句,“是。”
之后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一股诡异的平静在两人之间蔓延。
最先打破这份寂静的,出人意料,竟然会是司原。这是在司原自闭症恢复后,两人发生不悦快的时候,司原第一次主动开口,“如果你放弃我的理由是——身份的问题……”然后伊依就看到了司原空洞的眸子变得更加虚无缥缈里面空荡的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在司家近百年的历史上,曾经出现了一个看成巅峰的人物,他卓越的经商才能将司家推上了历史的最高峰。他就是被司家誉为百年难得一遇天才的——司故。”
司故被称为天才得到了当时同一时代所有商界人士的肯定,不管是嫉妒的、赞叹的、羡慕的、愤恨的,都不得不承认有些人一出生就只能让所有人仰望,他们数年所达到的高度是普通人花尽一生都不去望其项背的。
司原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所有司家人都为他感到荣耀,即使他已经去世了那么多年。可是……他却是我一生都不愿意听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的人。”
“好奇为什吗?”司原自嘲的嗤笑,“呵……因为谁都不会想到,风光无限的司家大少爷竟然会是……背伦生下的产物。”
什么?!背伦?
司原他是……
不会的,司伯母与伯父她是都见过的,甚至因为司原小时候有自卑症的原因伊依是司家的常客,与司母司父打过不少的照面。
看到伊依难以置信的目光,司原笑了,笑的异常残酷,“不敢相信吗?……可他却是实实在在发生事情。因为……我现在公开的父母根本不是亲生父母,不过是爷爷还在世时为了我的‘快乐’成长所找来冒充的远亲罢了。”
“而我的亲生母亲……呵……凭着几张可笑的照片以及从小耳濡目染听闻的一些关于司故的‘神话’竟然就疯狂地爱上了他,甚至最后疯狂到动用自己司家大小姐的身份,弄出了司故生前冷冻的精子……”
伊依被这一系列疯狂的“真相”炸的昏天黑地,然而司原的声音还在响着,“是不是很奇怪一个人,特别是司故那样在所有人眼中天神一般的存在,为什么会选择在青年时冷藏自己的精、子?”司原冷嘲出声,“呵……就是因为他的所谓出众,造就了他事事追求完美,他一心想要找一个心中的完美女人,可是寻觅了几年之后却发现那样的女人他周遭根本就没有。……所以,他害怕当自己在最有精力的时候找不到这样的女人,如果有一天年迈了,那么他优秀的基因就会大打折扣。为了在遇见一个完美女人的时候,他能够贡献出最优秀的精、子,他将自己的精子冷冻了。但是可笑的是,他一生直到生命的尽头都没有遇见一个在他心中可以称得上是完美的女人。就在他死去的第三年,司家集万千宠爱为一身的小姐出生了。十多年后的一天,当她无意中在司家的藏书库中发现了一本记录了司故所有生平的手札时,疯魔一般的爱上了那个已经死去了十多年的男人。最后……骄纵的大小姐利用手中的权势,取得了司原冷冻的精子,并且通过人工授精的方式生下了一个孩子……并给这个孩子取名——司原。”
原者,来也。
——原来是你。
伊依满目震惊,她没有想到司原的亲生母亲会疯狂到这种地步,背伦的爱上了自己的长辈?而且还是一个已经死去那么久的人。原来是你,究竟是谁的执着苍白了岁月?司故对于完美的执着?还是司母骄傲的放纵?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世的?”是在自闭症之前还是之后?其实答案显而易见,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司家大少爷,在没有任何外力的阻碍下怎么会自小就得了这样的病症?除非是——除非是经受了什么对于他来说难以承受的打击。幼年的孩子犹如脆弱的小苗,一个小心便会被外部因素击倒。
“四岁的时候。”他当意外的从佣人的口中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单纯无知的世界崩溃了。可是他却无人可以去诉说,于是他将这个秘密一直……一直深埋在心底,然后不断的自我折磨着,在心理负荷超重的时刻,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于是他开始将自己尘封在一个单独的世界里,不让任何人进入,同时也封死了自己唯一的出路。
他以为自己会在那样一个无声的世界里来回徘徊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天,却没有想到在两年之后的某一天他会遇见自己生命中唯一的光亮。
执着是一种病,而且会有极大的遗传效应,他的血液里藏着不容于世的污秽,在这张俊逸的面孔下藏着的是根深蒂固渗入血液的执着,对于爱的执着,对于情的禁锢。
伊依出神的看着他,看着他扬起嘲讽的微笑空洞的眼神中却隐含着无比的苦涩,看着他抬起苍白的右手,却在离她脸庞几厘米的地方陡然停下。
空洞的眼眸弥漫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压抑,“是不是觉得我很脏?所以这样的我根本从来都不是高高在上的司家少爷,不过是背伦生下的孽种……所以,你从来都没有配不上我,是我一直配不上你……”
伊依瞪大了双眼,他是在以这种无情揭开自己伤疤的方式,来说明她与他之间根本不存在着差距吗?
“为什么……要说这些?”为什么要把所有的的伤疤再次撕开,直到鲜血淋漓?
“以为这样你才会知道我们之间从来不存在身份的差距,即使有那也是我配不上你。”空洞的眸子深深凝视着她,“伊依回到我身边吧,我知道……呆在厉爵身边并不是你心甘情愿的,你的事情我会解决。”
他说出的话,伊依心中并不是不感动的。一个愿意拿自己的伤疤换得你心安理得的男人,没有人会无动于衷。可是她至今为止都不知道厉爵的势力究竟大到什么地步,司家与厉氏碰上无疑会引起一场滔天巨浪。
只是不管对于司原还是厉爵,伊依的心中都是不确定的,理智告诉她这两个人在现实生活中都不适合她,她所求的不过是一份安安稳稳的生活,一份平平淡淡的感情,而一旦与这两个人涉及的任何事情都会在最终演变为一场惊涛骇浪。
“对于你的遭遇……只能说,上一辈的事情不该殃及下一代,即使你的母亲曾经做出过那么疯狂的事情,那种在你看来匪夷所思有悖常理的事情,但是不管怎样她给予了你生命,即使做不到爱她也请不要去恨她,因为她只不过是追求了自己想要的。她也许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也许骄傲放纵但是人性在触及自己利益的时候都会是贪婪的。她不过是选择了自己所执着的,虽然她想到会给自己的孩子带来这样大的伤害。”
“所以……即使这样你还是不愿意留下来,是吗?”没有细想伊依话里的深意,没有听出伊依言语中的劝导,他只知道她不愿意留下,他只知道她还是要回到厉爵的身边。
伊依沉默着点了点头。
在她的脑袋点下去的那一刹那,伊依丝毫没有注意到司原陡然变得寒冷的延伸,空洞一片冰冷一片。
“真的想好了?”寒冷刺骨的声音。
在她再次准备准备点头的那一刻,司原转过身陡然按响了桌边的一个按钮,“进来吧。”
顷刻间两名穿着白大褂的护士和一名手拿着针管的医生走了进来,女护士在看到伊依的时候眼中闪过不忍,但是在触及到司原如同幽魂一般的眼神时,连忙将视线收了回来。
伊依在看到医生手中拿着的针管以及针管里面白色的透明的液体的时候,脑中突然闪过了毒、品的影子,如果说刚才司原给她讲诉自己的出身的时候,伊依有过震惊,那么现在他的所作所为让伊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的,她多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谁能想象多年一起长大的情分最终换来的竟然是他想要给她注射毒、品!
她的声音此刻都在颤抖、“司原……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面对她的质问,司原空洞的没有丝毫的闪躲,仿佛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只有这样你才不会离开我,这是我找人最新研制的药物,除了司家有存货之外,外面任何人都不可能有。”所以他的意思很明白,一旦注射了这个药物,伊依在成瘾的时候,想要得到相同的药物,就只有回到司原身边。
不……或者,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伊依这一辈子都只能留在司原身边——他研制这个药物的目的就是留住她。
“你疯了!”伊依怒吼,她现在发现眼前的男人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到仿佛她从来未曾了解过从来未曾接触过。他竟然想要以这种方式将她留下?!
“你知不知道一旦注射了这种药物,我可能一辈子都戒不掉?你想要我一辈子都依靠这种东西活着吗?!”她从来没有想到他会疯狂到这种程度,他偏执成狂她一向知道,可是从什么开始她已经完全无法理解他的思想?!
“只有这样你才不会离开我……伊依,你该知道的,我不会放你走。”她是他从六岁起便认定的光亮与温暖,除非死否则他绝对不会放手。
他的理所当然将伊依那可名为愤怒的种子越浇越大,“司原,如果今天你真的让人给我注射了药物,我会恨你一辈子。如果你想要凭借药物操控我,我会告诉你你错的有多离谱!”
恨吗?他不在乎,只要能留住她,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他都可以不在乎。
那双堪比艺术家的双手,轻轻的,依恋的划过她的发丝,“只要能每天看到你,我愿意做尽一切。”即使他所做的被她所厌恶,即使她会恨她。
门口的医生护士看着两人之间的对峙,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想要出口相问,但是碍于司原那如同死神一般的空洞眼神没有敢发出任何声音。
“听话,不疼的。只要一下,一下就好……打过针之后,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你就不会离开我了……”
伊依愤怒的将他的手打掉,在空荡的房间内发出刺耳的响声,“司原,如果你还顾念我们一起长大的情分,就放我走!”
“不可能!”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要“走”,司原的情绪就越激动,“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你不能离开我,谁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还愣着干什么!把药给她注射进去!”滔天的怒吼冲着门口不知所措的医生护士。
三人缓过神来,摄于司原的威严,在短暂的犹豫之后,拿着针管朝着伊依走了过来。
伊依顺手抓起桌上的杂志等东西朝着三人砸了过来,“不许过来!我不要注射!你们这是犯法的知道吗?!”
“滚开!你们哪家医院的?我要起诉你们!”
“司原,马上让他们住手!不要让我恨你!”
“我要离开这里!听见没有!放我走!”
走?他一辈子都不会让她离开!
“还傻站着干什么?你们两个按住她,你马上给她注射。”司原指着医生护士吩咐道。
“是。”
坐以待毙无益于是在缴械投降,伊依将手边所有可以扔的东西通通一股脑的朝着三人扔去,同时一边飞快的计算着该如何逃脱。
司原看出了她的意图,在她绕过医生护士接近门口的时候,强硬的堵住了她的去路,攥着她的手不让她有丝毫逃脱的机会,“闹够了吗?如果你喜欢砸东西,在注射完之后我可以准备一屋子的东西让你扔。”
右手被牵制住,伊依挣扎无效后,抬起左手狠狠地朝着他那张俊逸的面孔狠狠地扇了过去,这一巴掌她用了全部的力气,只听“啪”一声清脆的掌心狠狠碰触脸部的声音后,司原的左脸上多了五个清晰地印记。
两名护士同时为伊依捏了一把汗,这个男人虽然长相俊美,但是只要那双空洞的眼神望着你的时候,不自觉地绝会让被注视的人产生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在她们看来伊依这一巴掌无疑是将自己逼上了绝路。
可是让她们意想不到的是,司原只是眯起眼睛定了伊依一会儿,而伊依同时挑衅的给以回视,两人之间似乎有着满天的硝烟,但是却缺少一个炸裂的导火索。
空洞如同幽灵的眸子扫驶过一旁的医生,“把针管拿来!”
“司少爷你……”他这难道是准备亲自给这位女士注射?
没有理会医生的疑问,司原只是加重了命令的口气,“把东西拿过来!”
“是是……”上流社会豪门之间本就存在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污秽,他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小医生还要养家糊口,自然是不敢违抗这些豪门中人的命令,毕竟他们轻轻松松的一句玩笑就可以让他跌入地狱。
“只要你承诺日后不会再从我身边离开,这管药我可以不打进去。”只要她不离开他……
伊依突然笑出了声,“我绝对不会跟一个疯子待在一起!”盛怒之下人最容易失去理智,如果此时的伊依不是被气昏了头,如果不是现在她头脑不清醒,她就应该知道缓兵之计才是现在她最应该做。
所以说冲动是魔鬼,被愤怒所佐佑的人,他们的IQ会跌至零点
司原命令两名护士从后面牵制住了伊依挥舞的手臂,自己则站在她面前。伊依双脚晃动将脚腕处的金属链子弄得“泠泠”作响,“禁锢,毒品……司原,即使我们离得再近,也无法改变我们内心跨越银河的距离。除非我死,否则我一定会逃出去。”
空出的左手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是想要将她嵌入骨血,“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右手的针尖刺破肌肤,一点一点的将里面的液体推了进去……
即使被他抱着,伊依依旧觉得自己的身体冰冷一片。
耳边是他蛊惑的嗓音:“伊依……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而她只听见自己清冷,无力地声音:“我恨你!”
……
银白色的月光皎洁无暇,散落在洁净的落地窗上,美到如梦似幻。
然而就是这如此美妙的夜景却被一阵阵压抑的嘶哑喊声打破,空荡寂静的房间,紧闭的房门,关闭的灯光。一声声痛苦的喘息如同临死的挣扎,嗓间似乎被蒙上了一层纱布想要放声大叫却被受限。
没有人知道,声音的主人正在经受着怎样的折磨。
但是那份痛苦却显而易见。
即使隔着厚厚的门板,依旧可以感到那份寒意。
明明痛苦的想要去死,却又不得不一次次做着抗争。
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在生与死之间反复徘徊。
透过那门间的缝隙,里面的景象让人的心不禁高高的悬了起来。
一个仿佛从水中刚刚爬出的女人,青丝被汗水浸透垂在脸庞,遮住了半张面容,脚上被金属制的链子绑在床上,不停地在用自己的头撞击着床板,指尖不停地在身上抓着,很快便有血珠渗了出来。
桌边放着一只崭新的针管,满脸痛苦的女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伸手去拿……
---题外话---厉少马上霸气回归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