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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铃?”夏晓漫略略吃惊,想起了那个梦,“你是说这女人有一个风铃?”
“嗯。”蒋凯剑眉微锁,想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记得小时候她经常拿着一个风铃哄着我睡觉……这位又是谁?”他指着照片里的另一名女性。
夏晓漫摇头:“我也不知道,三人里我只认识你……但那位风铃女我感觉好亲切。”
“亲切?”
蒋凯颇感意外,自己童年时的照片里的人,夏晓漫竟然会感到亲切?
“蒋凯,你再试试看,能否记得起来什么吗?”
夏晓漫望着他的双眸,神情中不禁透出焦急。
蒋凯面露尴尬,无奈摇头:“从进这座房子后,我就在努力地回忆着,但是若不是这些照片挂在墙上,我真感觉我从没在这住过……”
夏晓漫还想再执着一会儿,但见蒋凯努力回忆时面上痛苦的表情,终于还是泄了气,“算啦,记不起来也急不来的,你饿了吧,我给你做饭?”
“你会做饭?”
“嗯哼,怎么?不像?”
“有点……其实还真不像,现在的女生一般都不愿学这些的了……”
夏晓漫微微一笑,眉间突然多了些感伤,转身进了厨房。
好在蒋凯平日里会在冰箱里储备些粮食,望着鸡蛋萝卜以及一些冰冻的生肉,夏晓漫不禁自言自语笑道:“我也想不到你会做饭呀。”
童年的回忆对于夏晓漫来说已经很远很远,童年里遇见过谁,看见过谁,都已经印象有些模糊,若问她对于童年还有哪些印象,便也只剩下上学放学、割草放牛、煮饭烧菜……
生长在川渝一带的某座村庄里,单亲的背景已经令其与周遭的小伙伴们格格不入,加上仅剩下的空闲时间别人都是去山涧中抓鱼摸虾,自己却一头扎入厨房操持着家务,所以从小几乎就没什么朋友。
虽然外婆与母亲都对自己很是疼爱,但儿时噩梦的源泉,总是母亲那张因情伤而毁容的脸,那些已经结了疤痂的疙瘩、那些焦化后似乎一触就化成灰的枯皮……在多少个夜里,悄然潜入她梦中,把她惊醒。
每一次的冷汗打湿了被窝,都会让她对那个从未见过面的父亲多一分恨意。
她恨他,恨她只留给自己一个姓氏,却留给母亲短暂且痛苦的一生……但她也恨母亲的窝囊,为何已被抛弃,还要如此作践的痴情,让唯一的女儿还跟着这男人的姓。
渐渐地,对父亲的恨升华成对所有男性的恨,就在她的性格不知不觉濒临扭曲之时,是另个男人的出现,让这个被人戏称为野孩子的她感到了些许父爱。
那一年,还在厨房里的夏晓漫忽然听见屋外的巷子里人声喧扰,跑出来一看,迎面走来的是一个棱角分明、神情冷峻却眼神不失温柔的男人,邻里街坊无一不驻足与其恭贺,甚至那些平日里对她外婆母亲指指点点的妇孺,竟然也陪着笑脸相迎。
夏晓漫只当村里又多了一只雄性,然而就在她准备返回厨房时,男人竟然将她喊住,原本冷峻的神情忽然开朗起来,抬起手指轻轻抹去熏在她脸上的烟灰。
那一刻,夏晓漫第一次感到被关注,善意的关注。
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在她生命里的出场是如此风光的一个人,竟然会如此温文尔雅的待自己。
那段时间里,嘲笑她的、鄙夷她的、无视她的,都不敢再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因为那段时间里,只要男人在身边,她几乎都不用在走路,有时候抱累了便让她骑在自己脖子上……
本该三四岁时享受的待遇,终于在她六七岁时回来找她。
从那位夏先生处缺失的父爱,也终于在这个自称“卫东”的男人身上捕获……
只是还没等夏晓漫弄清为何他不愿去见自己母亲和外婆时,卫东便已从她生命里告别,再也没有音讯。
夏晓漫切着胡萝卜,因为想起他,嘴角不禁挂着幸福,她忘不了那不过半个月的时间里他的关怀和陪伴,忘不了那半个月里满足了少女心性的所有虚荣。
这时客厅里忽然传来蒋凯的哼唱,歌声悠扬清脆,萦绕在夏晓漫的耳际:
“我以为/风铃一旦摇起
就能看见/你微笑的样子
哪怕就这一次
让我不再孤独地摇铃
岁月是否融化/你归来的记忆
是否记得/还有一颗心
在秋风秋雨里
等你,等你
曾经滚烫的情/渐冷得不留余地
多想/明天的午夜又是你
让我重拾
面对自己的勇气
可我听不到/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
你给我的风铃
它已忘记怎么哭泣”
蒋凯反复哼唱,旋律由原先的轻缓渐渐变得带有哭腔,夏晓漫猛然一惊,这个旋律,为何与那神秘诡异的笛声如此之像?
她手也来不及洗,冲出厨房时,蒋凯正坐在桌前,一边哼唱着一边在纸上抄着笔记。
“蒋凯?”夏晓漫见他专注得连自己出来都没发现,尝试唤道。
“嗯?”
“这、这首歌……”
“好听吗?”蒋凯放下笔,回身望向夏晓漫,神情中带着微笑。
夏晓漫点点头,随即忐忑问道:“你哪里听到的这首歌?”
“不知道……我刚才在客厅里看着这些旧物,突然脑袋中有这么一首曲子,就跟着哼唱出来听听,怕过会又忘记了,所以把它抄下来……”
蒋凯见她面色紧张,不禁狐疑:“这首歌你也听过吗?你过来看看……这是歌词,也许能帮我恢复记忆?”
夏晓漫走过去,仔细看着蒋凯抄下的每一字每一句,脑海里又再次响起那阵笛声,当即尝试跟着旋律把歌词唱出来,果然每一个音和每一个字,结合得天衣无缝。
“你竟然也会唱?!”
蒋凯又惊又奇,不带喘气继续说道:“晓漫,能不能再唱一遍?”
夏晓漫点头,又唱了一次。
蒋凯微闭着双眸,努力回忆在她清脆的歌声中,直到她唱完尾音,当即拍手叫道:“对!就是这个感觉……我小时候听到那人唱的就是这样的感觉,也许再加上笛声伴奏,会更像!”
“笛声?!”
夏晓漫微微一怔,难道蒋凯指的正是自己之前屡次听见的笛声?若是如此,那么吹笛之人究竟是谁?与蒋凯又是什么关系?与自己又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