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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玉成脸色一变,回头望去看见来人不由愣了一下,“太子殿下?”
太子煜却是妖媚一笑,“看来,本宫这也算是臭名远扬了,简二公子,幸会。”
果然是他,简玉成不由松了口气,面上带着丝笑意,“太子殿下威名远播,幸会。”
应莲烟不由撇了撇嘴,亏她早晨醒来的时候还担心了一下这妖孽,如今竟还有空来相府,想来是没事的。
“太子殿下大驾光临,却是为何?魍”
太子煜依旧我行我素,身后飞鱼服的锦衣卫一脸恭谨,眼中却只有他一人似的,似乎丝毫不曾察觉这长廊里的杀气。
“自然是来探望老夫人的,还望三小姐带路。”
太子煜会不认识相府后院的路?笑话,要真是不认识,他怎么能每次都精确无误的摸到自己床上檎?
“刚巧,我也要去拜望老夫人。”简玉成没有半点自觉性,“那就麻烦表妹了。”
应莲烟皮笑肉不笑,太子煜却似乎不甘寂寞,“说来也是可笑,前个儿听了个笑话,还真是匪夷所思的很。”
若是自己不接话的话,太子煜那妖孽会不会把自己嘴巴掰开?何况又有简玉成那毫不遮掩的目光,应莲烟权衡利弊还是问道:“哦,笑话?”
“是呀,十街坊有个朱大户,嫡妻死后把小妾扶正了,所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小妾的家人顿时趾高气扬起来,娘家兄弟对着朱大户嫡妻的女儿道:‘丫头,还不喊我一声舅舅?’朱大小姐哪里肯,见这所谓的舅舅不过是个破落户,一口气憋着就是不喊,这一下子就是十多年。”
“这朱小姐倒是有耐心的很。”
“可不是?”太子煜笑道:“可笑这小妾的娘家侄儿也是个没长眼的,见朱大小姐嫁到了公侯府中做了世子妃,竟然说世子爷是他表弟。这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呀,天可怜见。”
“噗。”应莲烟忍不住笑了出来,余光望去却见简玉成神色未变,似乎没听出这所谓的笑话是在嘲讽自己似的。
只是……应莲烟心里不由有些嘀咕,难道太子煜这是查出了自己母亲的事情?这笑话不仅是在嘲讽简玉成,更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明月阁里,应建航竟也是在,见到太子煜到来不由锁紧了眉关。
“应大人见到本宫便是这副忧国忧民的表情,莫非本宫和泉州灾民一般模样?”
应莲烟唇角一扯,险些笑了出来。
只是应建航闻言却是神色一凛,眉头几乎拧到了一起,旋即却又是舒缓开来,“太子殿下玩笑了。”
应莲烟忽然间察觉出一丝异样,应建航的神色似乎很是不对,泉州,泉州,她印象中这几年来泉州并没有过什么天灾*,怎么太子煜却是忽然说起个“泉州灾民”来?
“太子殿下不是说要来看望老夫人的吗?”思忖了一下,并没有一星半点的头绪,应莲烟出口岔开了话题。
应建航神色淡淡,只是应莲烟却是这个他如今却是有如释重负之感。
如释重负?唇角扯起了一丝笑意,应莲烟低下了眉眼。
“瞧瞧本宫,见到应相太过于欣喜,竟是忘了这事。正好应相和简二公子亲人团聚,本宫也不打扰了。”
应建航这才注意到简玉成的存在,一眼望去眼中却是露出一丝纳罕:怎么这简家二公子却是和简江元并不十分相似?难道是自幼便养在外面的缘故吗?
外面姑丈与侄子团聚,里面小花厅里老夫人表情严肃,如临大敌。
“老夫人何必这般紧张?本宫不过是个传话的。陛下体恤老夫人一把年纪,今年初一十五老夫人就不必进宫朝见了。”
应伊水当即脸上露出喜色,若非太子煜在场,定会惊呼出声,“太好了。”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只是脸上神色却是松弛了许多。
“陛下皇恩浩荡,是老身的福气。”
太子煜唇角抹过一丝笑意,应莲烟不由想起了什么,问道:“不知其他府里老太君们可是接到了旨意?”
一抹淡笑拂过了眼角,太子煜银眉一挑,“长宁侯府太夫人,太史令府太夫人,还有便是府上老夫人了。”
应莲烟不由皱眉,楚帝这是什么意思?
皇恩浩荡却不过是对着这几家,长宁侯府是世袭的勋贵,太史令府上太夫人今年八十有三,只是到了丞相府老夫人乃是前太傅的遗孀。
“咦,安平侯府老夫人不再行列中?”应伊水张口问道,惹得老夫人一阵嫌弃,“什么安平侯府老夫人,那是你外祖母。”
应伊水知错就改,“是是是,孙女儿口误,太子殿下,为何安,我外祖母还要去朝拜?她老人家一把年纪了,累着了可不是劳累子孙?”
太子煜唇角一扬,“安平侯太夫人精神头好得很,整天憋在家里给孙女收拾嫁妆也是闷得慌,还不如出门透透气,见见故人,五小姐说呢?”
应伊水笑声压抑不住,外祖母田氏哪是在家闷得慌呀?前两日京城里不是还说她老人家慧眼如炬,给即将归来的儿子孙子一个个都挑选了结实漂亮的丫环,准备开脸。
估计,这笑话都传到皇宫里去了吧。
太子煜并未久留,只是快要走出门的时候却是忽然回头道:“对了,本宫倒是忘了提醒二小姐了,这两日太后便是要回宫了,二小姐可要记得进宫谢恩。”说着,他眨了一下眼睛,堪堪落在应建航眼中,顿时神情凝重起来。
“太后回来了?”
应莲烟不由皱了皱眉,似乎这事情越发好玩了。她可是记得前世,太后并未熬过楚武二十四年的冬天,还未启程回京,便薨逝在灵山。
应莲烟皱着眉头离去,应建航却是一副若有所思地模样看着她。
是夜,应建航歇在了温云院,夜里要了两回水。
应莲烟拥被坐在床头,看着手中的书册怔怔出神,“泉州,泉州……”
第一天一清早,碧儿进来伺候应莲烟梳洗,捡起了被丢在地上的书,看了一眼笑道:“小姐什么时候对奴婢家乡感兴趣了?不过,家乡的盐闷素鸡确实好吃。”
应莲烟闻言猛地回头,吓得青檀一惊,手中的玉梳险些掉在了地上,一时半会不敢动弹一下。
“你是泉州人?”
碧儿点了点头,“是呀,奴婢虽然从小就……”
“小姐,不好了,王姨娘杀了心兰,投井自尽了!”审妈妈一脸的惊魂未定,给这温暖的闺阁带来了一丝冷意。
应莲烟却是唇角一弯,“知道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下去吧。”
审妈妈愣了一下,旋即意识到自己似乎太大惊小怪了,便悄声退了出去,倒是卿盈,又是被吓了一跳模样,愣愣站在那里没有一点动静了
碧儿小心地看了应莲烟一眼道:“小姐,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应莲烟笑了笑,“自然是要去的。”
王姨娘是必然要死的,如今,这也算是死的干净了。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他们谁动的手脚。
石园里,应茹若哭的惊天动地,看到应莲烟来的时候,神色也满是哀恸,似乎对她的恨意都消失不见了似的。
“六妹,节哀。”
应茹若似乎没听见似的,依旧在那里哭泣,泪水不要钱似的泛滥着流淌,若是不知道的定是会以为应茹若与王姨娘母女情深。
可惜……
王姨娘一心只有宝贝女儿,可她的宝贝女儿却是攀上了简氏这个高枝,对王姨娘不屑一顾。
梦铃也晃晃悠悠地过来了,落合昨个儿已经被处置了,如今她身边的得力丫环不过是个才留了齐头的小丫头,一看模样就幼稚得很。
“六小姐,还请节哀。”
忽然抬起了头,应茹若看到来人顿时大吼大闹道:“你这个贱人,姨娘分明就是被你害死的,你还我姨娘命来!”
似乎没想到一心伤悲的应茹若会突然动手,梦铃猝不及防被推了一把,情急之下她连忙抓住了身边小丫环的衣袖,谁知这小丫环却也是个没主意的,觉得自己要歪倒,不管不顾就随便抓了一个人。
而小丫环抓着的人并非旁人,正是应茹若身边的丫环晴儿,登时三人都跌倒在地,梦铃却是被压在了最下面,顿时一声呻吟,险些就要不行了似的。
应茹若却并不善罢甘休,竟是一把推开了晴儿和那小丫环,自己跨坐在梦铃身上,左右开弓就往梦铃脸上扇去。
事发突然,竟是谁也没注意到应茹若会忽然发难,梦铃顿时挨了两巴掌,清脆的声音响彻了石园,可见应茹若下手没有半点留情。
“六小姐(六妹)这是干什么!”
应莲烟瞧了应如雪和张姨娘一眼,却见应如雪眼角闪烁着一丝冷意,那神色恨不得应茹若把梦铃打死才心满意足。
梅香见张姨娘着急,连忙去拉应茹若,却是被她推开了,险些跌倒在地。
应茹若似乎魔怔了一般,不过瞬息间已经手起手落几次,梦铃的脸已经一片红肿,碧儿看得顿时心中一寒,明梦这是六小姐在趁机报复梦铃,刚想要小姐是不是要去拉开六小姐,却见自家主子竟是上前去拉人。
只是应茹若正在气头上,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一般,哪里管是谁拉她?但凡要伸手拉她的,都一把推开。应莲烟似乎没想到自己也遭受这待遇似的,脚下一个踉跄,顿时跌坐在地,手臂发出清脆的声音。
碧儿顿时色变,连忙上前搀扶应莲烟,惊呼道:“小姐!”却见应莲烟脸色惨白,眼睛凄惨地盯着左臂,不敢动弹半分。
“烟儿!”
“三姐!”
“三小姐!”
石园里登时兵荒马乱,应茹若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刚想要去看,却听到一声暴喝,“茹若,你做了什么?还不把没有半点姐妹亲情的逆女给我关进祠堂里去!”
应建航一脸暴怒,待看到应莲烟脸色惨白更是怒不可遏。
一旁应伊水连忙松开了老夫人,不顾半点礼节规矩跑到应莲烟身边,一脸关怀急切,“烟儿你被吓我,你没事的,没事的是吧?”
脸色凄惶没有半点血色,应莲烟强忍着痛楚似的露出一丝笑意,“我,我没……没……”
应伊水只觉得心头咯噔一下,看到忽然闭上了眼睛的人,嘴唇不住的颤抖,“烟儿,你别吓我。我不怨你了,我一点都不怨你了,你醒醒呀,你醒醒呀!”
应墨隐、应莲烟兄妹也陪着玉氏来了这边,看到应莲烟昏倒在地生死不明,应墨隐顿时一惊,不管不顾地抱起了应莲烟就往外面跑。
玉氏心急,不由喊道:“隐儿,你这是干什么去!”
碧儿和应伊水小跑着跟在应墨隐身边,却是谁也没空回应玉氏。
玉氏心急,生怕自己儿子做出什么,刚想要去追却被老夫人拦住了,“是去找大夫去了,别担心。”只是说完这话,老夫人一双眼眸却是犹如利剑,狠狠盯着应茹若。
应莲烟不知道怎么了,似乎鬼迷了心窍一般,瑟瑟发抖,感受到老夫人那犹如实质一般犀利的眼神,更是磕头道:“老夫人,茹若,茹若是替姨娘鸣不平呀,姨娘她死得好冤呀!还请老夫人看在姨娘伺候过老夫人一场的份上,给姨娘做主呀!”
老夫人闻言目光更是犀利了几分,“你是说有人陷害了王姨娘?”
应茹若没抬头,不曾看清老夫人的神色,闻言一脸信誓旦旦道:“心梅自己痴心妄想陷害姨娘不成已经认罪,可是王姨娘是清白的呀,她怎么会投井自杀呢?”
“那你倒说说,是谁害了王姨娘?”还未待应茹若答话,老夫人神色骤然变冷,“就算是怀疑有人陷害了王姨娘,对梦姨娘动手,伤了自己的姐姐?这就是你应六小姐的作为,是我们相府的六小姐的本事吗?”
应茹若原本一脸的欣喜顿时消失无形,只觉得浑身发冷,“老夫人,我,我……”
老夫人却是没心情听她说,昨个儿应茹若的所作所为,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对这个庶出的孙女儿,她可从没看走眼过,想要查清王姨娘死的真相?
下辈子吧!除非,自己下地府去找王姨娘问个清楚!
“我累了,你去前院看看三丫头怎么个情况,太后就要回来了,三丫头若是有个好歹,我看你怎么向太后交代!”
应建航闻言也是蓦然一冷,只恨不得杀了应茹若的心都有!
太后回京,在京的皇子皇女莫不是要进宫拜见的,何况是楚武帝册封的尚未见过太后圣颜的莲烟郡主?若是太后一心包庇,说是丞相府伤了皇室体面,那可就是弑君之罪呀!
毕竟,郡主也是皇家的人,虽然应莲烟流的是和他一样的血脉。
应建航不敢再耽搁,“把六小姐给我关进祠堂,等什么时候醒悟了再放出来也不迟!”
应茹若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么严重,登时跌坐在地上,被她胖揍了一顿的梦铃也在小丫环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红肿着一张脸道:“老爷,三小姐都是因为梦铃才受的伤,梦铃愿意给三小姐端茶倒水伺候她。”
看到梦铃那红肿了脸,明明被无缘无故欺负了却还是逆来顺受的模样,应建航心中一阵怜惜,“不用了,你好好养伤歇着,过会儿让大夫瞧瞧。”说罢,便匆匆离去,看方向却是去了前院。
梦铃躬身送别应建航,然后才由着丫环慢慢搀扶离开。
一时间,石园似乎清净了似的,玉氏看着王姨娘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一尺白布遮掩了无生气,不由道:“老爷,没说怎么处理王姨娘?”
玉氏求助似的看向了应如雪,可是应如雪却是神色游离,似乎没注意到她的话,转身也离去了。
“三夫人,王妹妹虽然糊涂杀了心兰,可是到底也是给老爷生儿育女过的,草草葬了未……”她话还未说完,却是林妈妈忽然折返回来道:“三夫人,张姨娘,老夫人说了王姨娘纵仆行凶,又杀人自杀,传出去实在是有损应家门风,尸体烧了便是,省得碍人眼。”
张姨娘闻言脸色一变,火刑,是大楚最为惨烈的刑法,更是向来不用在死人身上!老夫人让火烧了王姨娘,便是半点颜面也没给三小姐留呀!
想到这里,她脸上不由笑意悻悻,“是,婢妾知道了。”
玉氏也点了点头,“正好我有些事要和母亲商量,便顺道和林妈妈一起过去。”
石园又恢复了安静,看着躺在地上悄无声息的主仆两人,张姨娘眼角闪过一丝笑意,“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听到,就把昨晚的事情忘了!”
厢儿忽然听到这么一句,不由愣了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情……
“姨娘,昨天那人是老……”
“住口!”张姨娘忽然呵斥道,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不管你昨天晚上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给我忘得干干净净的,想活着的话就别再提昨晚的事,便是想也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