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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楼聪山走上了岸。聪山掏出几张钞票道:“这些钱给你。”
“这钱可太多了”!汉子搓着手,想接又不敢接。
“没事的。今天晚上只载我们两个人了,看把你累的”。月楼微笑着道。
“不论怎样,这钱实在太多了”。汉子仍有些不好意思。
月楼将钱塞进他手里道:“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她说完,牵起聪山头也不回地登上了石阶。
这里的车子和黄包车一点也不比妓院的少。许多纤腰厚脂的女人挽着男人的手臂一扭一扭地走进了宾馆。能住起这个宾馆的自然是有钱人,他们挽着的女人自然一个比一个漂亮。只见这些人一个个抬头挺胸,趾高气扬。
月楼最看不惯地就是烟花女和喜欢显摆的男人。她干脆低下头,不愿多瞧这些人一眼。
三个男人不约而同地走了过来。一个身材矮小,耳朵上长着一撮黑毛的男人道:“你一晚上多少钱呢?”
月楼听到男人是在问自己,猛然抬起了头。
聪山盯着黑毛男人,一字字道:“她是我的妻子。”
旁边手脚很细,看上去似是营养不良的男人道:“就算是你老婆也可以陪大爷一晚上呀!”
月楼本是一个好强的女人,但她这时并没有生气。她觉得这些男人很可笑,很可怜。
聪山已气得浑身发抖。要不看这些人是坐地户,他早就一拳打上去了。
月楼缓缓把自己脖子上的玉石摘下来道:“你认得这是什么玉吗?”
第三个男人正是玉器行老板。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翡翠中价格最高的‘帝王绿’。玉器不光要看其材质,更要看雕刻。只见这块玉刻痕圆滑,上边的牡丹更是活灵活现。他又看了一眼月楼的耳环。她的耳环是‘梅花玉’的,被雕刻成玫瑰形状。
男人知道,只有西安的‘玉和轩’才有‘梅花玉’,而且只卖给政要富贾。
男人躬身道:“请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西安”。聪山皱着眉道。
男人盯着聪山月楼看了几眼,又对另外两人耳语了几句,他们便走进了宾馆。男人走几步,还回头瞧月楼一眼。
月楼问道:“你觉得这些男人恶不恶心。”
聪山道:“简直恶心得要命,我真想揍他们一顿。”
房子不大,客厅、卧室,卫生间都只有一个。好的是地毯和被褥都很干净。
聪山一进去就打开了电视。他很喜欢听歌。最喜欢地是英国歌手詹妮的‘在我心中’。这时詹妮正在路易斯剧院里唱着‘在我心中’。她衣着华丽,眼神妩媚,声音就像是喝了咖啡的绵羊。
月楼实在看不惯她的打扮,也听不惯她的声音。
她走过去关掉电视道:“这种声音简直会让人发疯。我们不如喝点酒吧?”
聪山生气地道:“你总是那么自以为是,从来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
月楼坐到他旁边,看着他的眼睛道:“那你顾及过我的感受吗?我不喜欢听她的歌。我们难道就不能做一些彼此都喜欢的事情吗?”
“你不喜欢和我有什么关系”!聪山吼道。他大步走向了阳台。
月楼愣了愣,她忽然觉得自己不认识这个人,然后她的眼泪就簌簌而落。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止住眼泪。
月楼泡了一杯咖啡端到聪山面前:“你不是喜欢咖啡吗?趁热喝一杯吧?”
聪山看着月楼红肿的眼睛,抱住她道:“对不起,我不该让你难过的。”
月楼轻轻道:“没事。夫妻之间原本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摩擦,只要互相体谅就会好的。”
聪山抚摸着月楼的头发,心里暗暗道:“她原本是该嫁入豪门的,可现在嫁给了我,我能给她什么呢?倘若我没有真心实意的对她,岂非对不起她?也对不起我自己。”
看着眼前的粉墙黛瓦、小桥流水和满城的灯光,月楼不禁问道:“你说古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呢?”
“古人的衣食住行自然不比现代人,但他们的工作更轻松简单,城市里也没有现在这样各种各样的污染”。聪山道。
“对。现代社会思想杂流,搅得人无法安宁;各种各样的娱乐场所无疑也在侵蚀人们的心灵。现代孩子接受的教育更杂,父母的期望更高,也会增加他们的负担。”
“嗯,看起来现代社会还不如古代适合人生活啊!”
“的确是这样,但社会不会退步,一切都无法改变”。月楼无奈地道。
“那就不要再想了”。聪山把手搭到月楼肩上,温柔地道。
楼下是普通的街市,是普通人的生活。只见妓院旁边的窄巷里一个吃馄饨的男人跌坐在了水洼里,店主想笑又不能笑,那模样简直比哭还难看。他递给主顾一块布让他擦屁股上的水;卖零食的店面外一个女人卖挂在衣架上的几件衣服,她正为了几块钱和买客争得面红耳赤;一个小孙女塞了一锅烟递到了她爷爷手里……
月楼看着这些人道:“他们的生活可真丰富啊!我如果能过这样丰富多彩的生活就好了。”
“只有富裕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想法”。聪山眼里透出悲伤:“他们就算挤破头也想过更好的生活。”
“成年人的理想往往是家庭的负担。与其让自己的妻子孩子跟着自己受五年、十年的罪,倒不如平平淡淡地过一生。”
聪山突然觉得自己和月楼不是同一种人。他不禁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到了。
他转身含情脉脉地看着月楼,把她拥在怀里道:“我们睡觉吧!”
月楼听到他的心跳声,在他的怀里甜笑着。
夜
寂寞的夜
潺潺的流水声、远方的更鼓声,卖花老人嘶哑的叫卖声。这一切声音让这寂寞的夜变得更加寂寞。
聪山鼻息沉沉。月楼用手支头,静静地看着他。她已不知这样看了多久。突然她笑了,她发誓这一辈子要将自己的身心完整无缺地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