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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五思对麦特尔这种踩在人身上过去的做法感到厌恶之极。
在她的世界观里,人和人应该是生来平等的。都是父精母血而生,死后都会尘归尘,土归土,凭什么一类人要被另一类人奴役,仅仅是因为种族、财富或者阶级吗?追根溯源,我们都是“人类”,是一个物种。
然而,看着那些护卫脸上带着害怕却又甘于奉献的表情,孟五思完全说不出话来。
宫本武藏曾说过:“谁能阻止得了少年武士赴死呢?他们听不到……”而对于这些护卫而言,他们的生命都系于主人一身,怕更不可能听到其它声音了。
时间缓慢地流逝,随着山顶裂口照下来的日光越来越黯,洞底的花瓣渐渐发出了温暖的黄色夜光。消化完毕,之前两朵闭合的“灯笼花”慢慢打开,受过滋润的花瓣颜色更加妍丽,轻轻抖动之下,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萦绕于空气中。
孟五思他们已经爬了过半,麦特尔却得等护卫们前后交替才能往前走,距离落后了许多。时间越久,大家消耗的体力越大,整体的行进速度也愈加缓慢。
“吱吱!吱吱!”
静谧的氛围被打破,无数黑影自植物根茎底下的土里冒出,沿着四周的山壁朝上方涌来。
“这些是什么!”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恐怖的一幕,集体惊呼出声。
见多识广的赛斯眯着眼睛细看,发现这些黑影是某种鼠形生物,呈圆筒形,各个起码都有半米长。它们锋利的爪子勾着石壁,有目标地往锁链两端汇合。
“看着有点像普通的洞鼠,你们觉得呢?”赛斯有些不确定,它们的体型和叫声都很像洞鼠,可上唇上端那几根淡金色的胡须却不是洞鼠的特征。
“不!不是洞鼠!”麦特尔看着这些步步紧逼的黑色生物,越看越像记载在家族矿志上的某种凶兽,顿时脸色煞白:“是凶兽吞金鼠!快,快把那些金币扔了!”
吞金鼠,一种以金这类金属为食的小型凶兽,它的爪子和牙齿异常锋利,极具攻击性,多生活在幽暗的金矿中。翁迪家族主营矿产,曾经在矿产勘探时发现过它们,但每次遭遇都会产生大量的伤亡,杀了一只,总会有无数只跑出来。好几次都是因为这种凶兽的存在,他们不得不放弃好不容易发现的矿脉。
麦特尔说话的时候,好几只吞金鼠已经沿着铁索往中间攀爬。移动过程中,它们鼻翼两盘的淡金色胡须微微颤动,似乎在感知着方向。
其中一只爬得最快,在他话音未落之时就已经冲着一个横趴着的护卫——身上的包裹撞去!只见它前爪一划,包裹瞬间裂开一条大口,里面的金币哗啦啦往下掉。但这还没有结束,它鼓着眼珠,灵活地从那道口子里钻进去,在钻到金币深处后,利爪隔着皮革铠甲,狠狠往这个护卫背上一抓!将他连皮带肉抓出条条血印!
护卫只觉背上的重量先是一轻,然后便是被尖锐利物抓挠的剧痛!
“啊!”他惨叫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四周都是相同的惨叫声,伴随着那透露着凶意的“吱吱”声,在山洞中此起彼伏!
在吞金鼠的眼里,这些金币都是它们的食物,而胆敢抢夺它们食物的家伙,都是它们的敌人!而敌人,必须挠死,咬死!
“扔掉金币!都扔掉!”麦特尔再次大吼,甚至把身上的金戒指金带都丢掉了!
孟五思这头也受到了攻击。她距离出口的平台只有不到五十米,却被前方十多只吞金鼠挡住了去路。它们一个连着一个,仿佛接龙一般,龇牙咧嘴,嚣张至极。
几个月前或许我还会被吓到,现在么——
她冷笑一声,双脚呈八字形一前一后蹲在锁链上,五指张开,从箭袋抽出一根箭,左手横着压弓,右手轻轻一拉,瞬间就将攀上自己这根铁索的吞金鼠串成了一串!
“帅!”身后的蕾娜感叹着,左手扶着链子支撑,保持蹲立的姿势,右手拔出腰间长剑,随时准备迎战。
“所有动物里我最讨厌老鼠了!”孟五思右手不停,又是一根箭射出去!“唔,最喜欢松鼠。”特别是一只叫“萌萌”,左耳朵有个小豁口,迷彩毛发的呆萌松鼠。
几箭解决了自己这边的攻势,孟五思还有余力,见左边锁链的赛斯被几只吞金鼠缠着,连忙身躯微转,动用隐弦术连射三箭!
箭无虚发,三四只吞金鼠凄惨地“吱”了一声,连着射穿它们身体的箭,被飞扬的箭矢活生生地钉在了左边的山壁上!
“乌丝小心!”
孟五思转头,两只丑陋的鼠脸龇着尖锐的牙齿直冲自己面门咬来,急智之下,她改蹲为坐,双腿夹紧铁索,以此为支点身体往右倾斜九十度,近距离地射飞了一只吞金鼠。而它后面的那只则被蕾娜一剑劈成两半!
“配合得不错!”孟五思夸了她一句,大腿用力坐正身体,凭借着极佳的平衡感在颤颤巍巍的铁索上站起来,冷静地向后大喊一句:“所有人,听着!抱紧锁链!”
后面的人和左边的人怔愣几秒,但还是条件反射地压低了身体,手脚绞住链条。
她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再睁开时,身体状态已经调整到最佳!
双腿膝盖往两边弯曲,孟五思矮下身子,肌肉发力,踩着锁链纵身向上一跃!锁链被踩得往下,她稳稳地落在其上,借着反作用力,像是在跳蹦床一般,又再次高高跃起!来回几次后,锁链上下剧烈晃动,踩着同伴身体的吞金鼠最早被晃荡出去,剩下的零星几只也被摇晃得眼冒金星,胡须恹恹地地垂了下来。
“这边差不多了,你们加快速度过去!我们已经爬过了最晃的中间部分,最后的二三十米平衡好的人直接站起来走!”
孟五思向后面几人交代好,又跳了几下,然后直接在空中转动身体冲向左边,两脚分开,借着脚下的锁链一个蛙跳,向赛斯那边跃去!
幸好两根锁链相隔不远,她安然落稳后,继续上下猛跳,甚至还技高人胆大地双手握住链条,来了几个大回环,就差个空翻两周转体360度落地了……
“你给我小心点!”一剑劈砍掉最后几只负隅顽抗的吞金鼠,蕾娜看着她那惊险万分的动作,吓得心脏砰砰乱跳。
“我有分寸!”孟五思正好旋转到上方,以一种倒立的姿势,对她露出一对酒窝。
吞金鼠们被这个“大魔王”的动作彻底镇住了!摇头晃脑地纷纷溃败。
“呕!”阿诺德和索兰等人也是深受其害,被晃吐了……
“好,好侄子!快来救我!”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麦特尔那边挺惨的,虽然护卫把身上的金币都扔掉了,那些吞金鼠还是穷追不舍。他也知道走在护卫身上不安全了,忙攀上一根锁链,手脚并用地往前爬,而三四个落后的人被十多只硕鼠缠在身上又抓又咬,身上几乎没有好皮,最后被整得掉落洞底……
“你们先往前走。”孟五思看着后方那惨烈的景象,语气带着冷冷的嘲讽,对满脸哀求之意的阿诺德道:“放心吧,我看,在他的护卫死光以前,他都不会有任何事。”
“行!”这种情况,赛斯也不听雇主的意见了,他蹲着身放低重心,小心翼翼地避开孟五思的双手,几乎是强制性地命令瑟米尔和两名护卫带着阿诺德往前面平台走。
等他们过去后,孟五思手臂使劲,身子一甩重新跨坐到锁链上。因为受伤等因素落在后面的西蒙等四人卯足了劲往前攀爬,其中汉特的手不能太使劲,莱纳德也是虚弱状态,根本走不快。
但她不可能放弃他们。即使在三天前,他们还只是陌生人,是这个陌生世界的“土著”。但他们并肩作战过,对她也是满怀善意,不曾因为自己是临时队员而差别对待或有所隐瞒。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孟五思喃喃念了几句,眼神越发坚定。
她站起身,右腿不动,左腿一跨,笔直地架在另一根锁链上,相当于凌空的一字马,上半身则悬立在两根锁链之间。接着,她从箭袋中从容地抽出碳箭,对准离人最近威胁最大的吞金鼠,为马丁他们的撤离扫除后患。
一根,两根,三根……
每根箭都会带走几只张牙舞爪的硕鼠,也直接减轻了垫底的护卫们的压力,使他们死里逃生,没有掉下锁链,落入食人花的笼中。
射了十多箭后,那头的吞金鼠减慢了攻势。孟五思觉得马丁等人应该能安然过来了,便收起弓箭。刚想起身,她突然感到右脚痛极,不自禁地发出“嘶”的一声!
往后一看,原来是某只漏网的吞金鼠!它目露凶光,晃着胡须,抱着她的右脚狠狠咬了一口,撕下一块带血的皮肉!
“该死的!”
孟五思忍着疼,左脚勾住锁链,松开另一只脚向下划过一圈,重新坐回锁链上。而右手则掏出腰间匕首,毫不犹豫地朝那只凶兽的脖子上插去!
“吱——”吞金鼠张着嘴,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