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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惹眼的一次,还是陈家老母的挽联,也是凌先当众写下的,其联语为:泪眼问母母不语,慈容亲颜终无闻。横批是:孝恩难待。
来宾纷纷猜疑,这年轻人何许人也,为何陈家人对他如此恭敬?
葬礼过后,接下来便是封棺入殓,许多来宾都并未离去,好奇的看着整个过程,先是陈家子孙绑好棺材,又将麻绳插入其中,固定好之后,四人才抬着棺材出发。
这一幕让许多人不解,如今的世道,中州国已经规定火葬,不过陈家家大业大,只要稍微通点关系,土葬是不难的。
让他们奇怪的是,陈家那么有钱,随便找几个人,帮忙抬过去不就行了?这棺木重的很,一路上又要翻山越岭,就是八个成年大汉,那也是辛苦的很,何况是这四个养尊处优的人?
最终想不出原因的来宾,以为陈家孝道有为,竟有如此子孙,难怪陈家能兴旺发达……殊不知他们也是有苦难言。
从村尾走到村口,又从村口走到后山脚下,一路上吹锣打鼓,鞭炮齐鸣,后面来宾形成一条人流,声势可谓浩大无比。
陈海风和陈明倒没什么,好歹有些体力,陈海天虽然辛苦也只是咬牙苦撑,陈海龙可就受罪了。
他平时在广市,那是出入酒色场所,纵情娱乐,身子骨早就被掏光了,又有脊椎病,这一路上可把他累的够呛。
基本上走几步要歇好一会儿,他真想撂挑子不干了,可是后面那么多人看着,他若是当场换人,一张老脸都丢光了,以后哪里敢回来东安村?
是以,一路上歇歇停停,直过去了一个早上,这才到山脚下,看到那几百米高,坡度又陡的山腰,陈海龙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不是人干的呀……
他时不时的回头看向凌先,希望他可怜自己这把老骨头,只要他说能换人,老爷子一定会同意的……
可是凌先早看不惯他,如今哪里会理,只当没看到,气的陈海龙把他恨的不行,不就是个臭风水师吗?以后有机会收拾你的!
无奈,四人再次启程,这山路并不好走,凌先怕他们失足摔下来,便站在了陈海龙的旁边,在他看来,这家伙是最可能撑不住的。
到了这里,不少宾客不愿意爬上,倒没再跟着,但还是有不少青壮小子跟着,脸上表情很是兴奋。
这次登山的速度更慢,直拖了几个小时,这才踉跄着准备到达山顶,而陈海龙觉得自己双脚打颤,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刚好脚下又有个碎石头,他一不小心踩了下去,脚一滑,整个人向后滑倒……
“小心!”
众人惊呼,这要是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关键时刻,还是凌先伸出左手,稳稳的接住硬竹竿,这才让众人松了口气。
陈海龙长喘着气,一脸虚弱的样子,表示自己没力气了,凌先淡淡的道:“继续吧,路还长着呢……”
“呃呃”
陈海龙实在觉得不行了,眼看凌先还要他继续,他立刻叫了几声,装作昏迷的样子,趴在山路上一动不动。
众人面面相觑,也分不清他是真晕还是假晕,正不知如何是好,凌先叹道:“事已至此,只能另择良地……”
陈楚瑜一把年纪了,跟着上山也是受罪,但他自知龙穴不可失,便强忍不适走出来:“我来……”
“不可啊……”来宾和村民疾呼,一个个青壮年纷纷站出来,要替陈家人担棺,却被陈楚瑜一一劝退,说这是陈家的事,决不能让别人帮忙。
众人无奈,凌先摇头:“阻遏颇多,天意明显,你们陈家福德不够,不能葬于那处,若是强行下葬,必遭天谴。”
陈家人面色阴晴不定,来宾们更是摸不着头脑,这家伙是谁啊?竟敢如此说陈家的是非?莫不是吃了豹子胆?可为什么陈家人没有反驳?
陈君宜走出来,目光坚定的道:“我来替大伯担棺,爷爷,你在一旁看着就好……”
陈楚瑜瞪大眼睛:“胡闹,你一个女孩子家,哪里有力气……”
“爷爷,我还年轻,不怕……”
陈君宜脸色很坚定,虽然担棺这种事情让她有点害怕,但她怎能让爷爷受苦呢?
“所谓孝能动天,或许还可一试……”
凌先暗自思忖,陈楚瑜看着陈君宜,目光微微一动,忽然看向凌先:“小先,你来替君宜担棺吧?”
凌先摇头:“不行,此事非陈家人不可……”
“那我把君宜许配给你……”
陈楚瑜语出惊人,不但来宾们愣住了,陈家人愣住了,凌先也愣住了。
“阿公,这个时候不适合开玩笑……”凌先正色道,死者为大啊……
谁知陈楚瑜语气坚决:“既然你叫我一声阿公,这不是承认了吗?你过来……”
凌先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这可不行,自己怎么能娶她呢?前段时间还跟仇人一样,虽说现在关系好了许多,但……
看到陈楚瑜挤眉弄眼的样子,凌先无奈,只好走上前来,陈楚瑜在他旁边耳语一番,众人只见凌先咬牙切齿,又是气急又是无奈,面色涨红,也不知是赧颜还是啥的。
不过到了最后,凌先才垂头丧气的低下头:“好吧,我答应了。”
“这小子,他居然还不情不愿的?那可是陈家千金啊?虽说可能是入赘,但百年之后这陈海天的家产还不是他继承?何况人家长得那叫美若天仙……”
众人对他的态度大为不满,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陈君宜见凌先答应下来,早已脸色羞得通红,见众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赧颜下连忙躲到爷爷身侧,避开众人的目光。
此刻她心乱如麻,脑子一片混乱,自己怎么突然要嫁给他呢?这也太荒谬了吧?
可是要她当面拒绝,又好像有些说不出口……
成了陈家女婿的凌先,自然是挑起了重担,好在他自小习武,体力甚好,倒是没太多辛苦,有了他的加盟,陈海天他们都觉得压力一轻,不禁松了口气。
陈海天看着面前的身影,目露深思,他虽然也有疑惑,但自知此刻不是询问之时,便按捺住心里的冲动。
一行人浩浩荡荡翻过一座山,中间歇了几次,到达第二座山腰时,发现这里有一处较平缓的山势,周围绿树葱茏,空气清新,往下看还能望见一条山溪环绕流过,说不出的秀气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