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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西南有戈寨,炎爵墨征休养于此。戈寨石堡,修建于永风历六年,也就是第一次戈寨战争结束后的第三年,由原先的长者居所改建扩大而成,这里不仅是炎爵墨征的居所,也是整个戍边军的指挥中心。
墨征身着一身黑色单衣,看着有些凉薄,他立于石堡巨大的窗口前,抬头望着月亮,若有所思的样子。
“其实你不该来,柒儿。”良久,他淡淡的说道。
一个身影坐在屋内,一直注视着他的身影,月光从窗口照射进来,给他投下一个长长的影子,透过月光,她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背影。
“我很担心您,父亲!信报上说你伤的很重。”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他依旧没有看她,还有抬头看着月亮。
“我要自己看到才会相信。”
“你呀,总是任性,你不可能经历所有你在意的东西。”
“我只选择我在意的。”她静静的说道。
“你倒是和你父亲很像。”他淡淡的说道,好像说话的并不是他“父亲”似的。
墨柒站起身来,将视线从墨征身上挪开,不知为何,从这个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的父亲身上,她就是感觉不到那种亲近的父爱,她更像是一个由他抚养长大并悉心关照的“郡主”。
“知道您没事我就放心了,我明天就离开戈寨,回御风城,昊学府的考核季就快到了。”
“我知道今年你还是会稳稳的第一的。”墨征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
“第一是孤独的,我在昊学府待着也没多大意思,我想出去历练。”
“虽然现在没有战争,但世道还是不太平,你在众多学生中很优秀,但是在外面,一山还有一山高。”
“所以我更应该去见识见识高山。”
“为父你能让你冒这个险,明天让金威送你回御风城。”
“父亲,高地人真的被打败了吗?”她突然问道。
“你无法打败一个种族,我只能说他们只是退了。”
“听说是你放他走的,为什么?”
“除了我的伤,这才是你真正想来确认的对不对?”他示意她坐下,自己也坐到了她身边。
“御风城很多人在质疑您的地位,有很多我们不想听见的声音,我怕群体的妒忌行为会引起风王的猜忌。”
“我知道,正如我说的,你不可能经历所有你在意的事,更不可能让所有在意的事按照你的意愿发展。”
“什么意思?”
“那些高地的士兵都是无辜的,他们的祸首长者凯恩里特已死,他们也败了,我将他们的普通士兵屠戮干净,又有什么意义呢。”
墨柒若有所思的想着,她第一次意识到,战争除了非胜即败你死我活,还有别的因素要考虑进去。
“如果我把他们屠戮干净,换来的是高地人永久的仇恨,等十数年后他们的后代长大,他们会进行更加疯狂的入侵,为亲人报仇。”他接着说道。
“那您觉得这样可以一劳永逸的结束战争吗?”
“我并不能保证,柒儿,你没上过战场,甚至没见过死人。”
墨柒沉默了,确实如此,一个没有见过战场和死人的人,又怎么能来评价前线的这些事呢,而御风城却人人如此,她突然笑了,似乎是明白了。
“御风城大多数人没上过战场,而你们昊学府的小鬼们更甚至都没见过死人,他们将历史‘引以为鉴’,将对高地人的成见埋进心里当作仇恨,无数次的去想象怎么去征服高地人,理所当然的认为高地人都应该被杀光。”
“可笑我曾经也这样认为。”
“但战场上面对的是刀刀见血活生生的人,就光光这第二次高寨战争,数以万计的人死去,他们都有父母,有妻儿,我们平洲人是这样,高地人也是这样。”
“可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入侵?已经和平了十多年了。”
“准确的讲是十七年了。”
“十七,拾柒,父亲,这和我有关系吗?”墨柒突然急促的追问道。
“没有。”他回答语气的极为平常,如同说出一句不轻不重的话,打消了她的疑虑。
“我还在这次战争信报中听说了一些事。”她说道,“高地人使用了超自然力量,这是什么?”
“凯恩里特是一个天赋异禀的人,他的血脉确实有突出之处,可以使用一些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比如?”
“高地长者一脉擅长通灵之术,对精神控制颇有建树,当然也可以用来战斗。”
“那他怎么死的?是您杀了他?”
“说来话长,他将大部分精力用在了攻城上,我很容易就击败了他,他心结难解,郁气而终。”
“那父亲你也会那种特殊的能力吗?”
“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你已经二十岁了,我们墨家一族确实也是特殊血脉,但你要记住,一定要谨慎的使用自己强力的智慧和力量。”
“那父亲你有什么特殊?”
“不是为父特殊,是血脉造就了我,出众的智力,以及难以言喻的力量。”
“难以言喻?”墨柒不解的问道。
“我们墨家虽然已经沉寂很多年了,但血脉传承却是顺延了下来,墨家先祖立下祖训,除非墨家遭遇灭顶之灾,否则不可开启血脉之力。”墨征脸色腻重,满脸严肃的说着。
她疑惑的转过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墨征,“是什么血脉之力?”
“死亡之力!”他简洁明了的回答道。
“死亡。”墨柒喃喃道,控制死亡,是一种怎样的天赋和恐怖。
“你也不要太过上心,这个世界是平衡的,有死就有生,任何一种力量都无法毁灭这个世界,除非……”
“除非什么?”她继续追问道。
“你现在还是不要知道为好,至于你自己的特殊能力,你日后便知。”
“那……”她刚开口,就被墨征打断。
“你一定要牢记在心,今日谈话,你知我知。”
“我知道了,父亲。”墨柒淡淡的答到,她有些迷糊,一时还无法接受这些,但她知道父亲没有任何必要给她编这些故事。根据父亲所说,难道自己在同龄人中的优秀表现也是血脉所致?
她转向墨征目不眨睛的看着他,似乎是离别前的惜别,重逢总是短暂,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父亲戍边十几年,非常少的时间能真正陪伴她。
她告退了父亲墨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依旧思绪万千,她透过自己房间的空口看向月亮,她是那样的皎美,又那么纯洁无私普照大地,对于自己的血脉之力,他微微有了点期待,又似乎做了一个决定,她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远方月光下的沙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