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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战点了头,就意味着这桩婚事也就成了!
叶泽华本就是英年才俊,是诸多官家女子倾慕的对象,更不谈其身份地位。成婚大事必然会喜迎各家。
定下吉日之后,各种赏赐从宫里络绎不绝地往丞相府送,整个府上张灯结彩,一片热闹喜气。上上下下忙碌不停歇。
结果云战默默地送了一个帖子到丞相府,所有的绫罗绸缎全都被搬回了库房。
云战说,通州今年大旱,皇上提倡节俭,且以身作则,作为臣子的理应遵循。即便成婚是大事,但两人幸福才是最重要的。而且,将婚礼原打算的支出捐往通州,也算是为两人积福了。
云战的话,对于叶尚成来说,条条在理,不管是为臣,还是为父都理应支持。而叶泽华只要能将云容裳娶进门,其余一切皆言善!可!
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的云容裳难得小女人,邀上许清欢和萧锦一同逛街买首饰胭脂等物品。那满脸的甜蜜,在两人的打趣中更加灿烂。
从相识以来,三人也就最开始在雍州这般亲近游玩,之后遇到各种事,待误会解开又回了京,经历了私奔被绑这一遭。
三人一路上说说笑笑,三个明媚的女子,一路上引得周围的人频频侧目。
“我记得先前九儿曾说过璇城有家糖酥味道极好,我们去看看是那糖酥甜呢,还是今儿某人的笑容更甜罢?”
“锦儿!”很难得,云容裳一下子就红了脸,有些娇嗔地瞪了瞪萧锦。
“哎呀,馥儿知道害羞啦!以前馥儿可是只知道红脸的!”
“现在不也红着脸?”看着云容裳脸颊红霞升起,萧锦配合着许清欢唱和。
“此脸红可非比脸红!”
“清欢!”两人一唱一和,说得云容裳竟然如小女子般跺了跺脚,“不与你们说了!你们两人都欺负我!”
两人看着云容裳这般娇羞的模样,先是一愣,随即默契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
三人打打闹闹,笑声不断。
“怎么了?不是说去买糖酥吗,怎么停下了?”走着走着,刚刚还有说有笑的许清欢没了声音,顿住了脚步,望着前方,像是石化在风中。
两人顺着清欢的视线望去,只见前方一人青衣一人粉裙,立于街头,女子抬头望着男子,美眸一剪秋水;不知道男人垂头说了什么,只见那女子满眼含笑以扇掩面,好不娇羞。
“九儿……”萧锦担忧地碰了碰许清欢的胳膊。
许清欢望着前方不远处的南峣暄,恰好,他抬头望向这边。
视线相接,一瞬间两人都怔愣了,最终,南峣暄撤开了视线。
呵……许清欢嘴角僵硬的弧度渐凉,抿了抿下唇,朝萧锦安心一笑。“不是说吃糖酥吗?走吧!”
“啊!那是阮瑶!”云容裳反应过来,惊喜地指着前方,从她灿烂的额笑容就可以看出此时的她有多高兴。“没想到出来还能遇见她呢!”
“额……馥儿,我现在不太想吃糖酥了,我们回去好不……”
然而萧锦的话赶不上某人的行动力,某人已经撒开了挽着的手往前方蹦去。许清欢和萧锦对视一眼,望着她活力十足的背影很是无奈却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这样对她挺好……
两人跟上前去,两人都没有说话。
也可以说,加上林檎,一共六个人也就只有云容裳和阮瑶两人有话聊。
“好巧,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你遇到你!”云容裳挽着阮瑶的胳膊,亲昵地凑上去,“自从上次回来,再也没见到你了,好想你呀!”
“是呢,我也很想念馥儿呢!前两日听说你出事,担心的紧呢,如今见你无恙,我这颗心才算是落下了。”阮瑶紧蹙的柳眉,那眸子中的柔情让人无比怜惜。
“放心吧!你看!”说着云容裳在阮瑶跟前转了一圈:“是不是完好无损?!”
阮瑶以扇掩面低低地笑了笑,柔声道:“听闻你与叶大人的喜事,央着殿下出门替你们挑贺礼,不料还能撞上你。看来今日还真是个好日子!”
“哈哈哈……”云容裳仰着头,爽朗地笑了出来,伸手拍了拍阮瑶的肩:“贺礼就免了,到时候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
“馥儿,我累了,去前边的酒楼坐会儿吧。”萧锦面露倦容,有些乏力的样子。
“哦?”云容裳回过头看见萧锦这般模样,想起她一直在深闺,不比她一向野在外头,也以为是累着了,立马点头。然后立马问阮瑶:“要不要一同前往?”
闻言,萧锦几乎是只觉眉心突突地跳,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许清欢。
同时,阮瑶娇羞地望向南峣暄,轻轻唤了一声:“殿下?”
声音柔且轻,仿若丝绸滑过指尖,闻者心神荡漾。
许清欢抬眸看向南峣暄,只见他仿若并未察觉到她的视线,静静地站于一侧,将碎银子稳稳地放到掌柜的手里,另一只手接过酥糖的袋子,然后放到阮瑶怀里。
至始至终,仿佛他的眼里,这个世界就只有他和阮瑶两人而已。
许清欢垂眸,暗自深呼吸一口气,抬脚往前走去。
恰好,南峣暄是迎面而战,许清欢迈步上前,擦肩刹那,视线停留在那抹青色之上,脚步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萧锦望着许清欢的背影,心下叹了一口气,往南峣暄望去,冷不丁对上他淡漠的眼,心上咯噔一下。哪怕是现在,她对南峣暄还是有一种骨子里的恐惧。
在南峣暄冷漠的视线内,萧锦有些仓皇狼狈地跟上了许清欢。
倒是云容裳,一脸开怀地挥手与阮瑶道别,并再三邀请她前往婚礼。
日子过得很快,一眨眼院子里的枫树都已经火红一片。
虽然说两家结亲已经一切从简,但毕竟是将军独女与丞相之子的婚事,还是皇上御赐的因缘。迎亲的人数和排场还是寻常人家所不能及的。
人家的嫁衣不是鸳鸯戏水,就是比翼双飞,到了云容裳这里却变成了秋菊怒放!火红的嫁衣,金丝钩出的管盘型菊花,妖娆且张扬!虽不合礼数,但好在叶家对此并不是很在意,又加上叶泽华对她的宠溺,这不符合澜沧国礼制的婚礼到众人眼里,却成了百姓口耳相传的佳话。
那天,迎亲的礼乐响彻了大街小巷,从将军府到丞相府的街道全部挤满了人,一路上,不少孩子叫着发喜糖,唱着贺喜的歌谣。许清欢跟萧锦没有跟大家一样先到丞相府,而是跟着迎亲的队伍一路走过去。
听着孩童们欢喜的欢唱声,许清欢和萧锦不由得也喜上眉梢,平时都是靠着马车轿子都要走好久的路程,今日却觉得好快。走过这条道路,云容裳再也不是云容裳了,她将被贯以叶姓。她们都知道,哪怕叶泽华再如何宠着云容裳,她以后的道路必定是艰辛的!
轿子停下,喜乐未止。
叶泽华翻身下马,一身英姿,器宇轩昂。
他缓缓走到轿子前,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他伸出手来,温柔缱绻:“馥儿。”
媒婆和丫鬟们利落地撩起了帘子,一只素净的手伸出,手指微微弯曲,似乎有些娇羞,泄露了主人的心思,缓缓放到叶泽华的掌心。
那一抹温热,淡淡的,却叫叶泽华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叶泽华与云容裳共执红绸,一步一步走进丞相府。
虽然前路对于云容裳来说是归属,但萧锦和许清欢都知道,从她跨过那个火盆开始,从此以后的日子便将身不由己。但,只要她是欢喜的,哪怕他日后悔,她们也是站在她身后的。
“九儿……”来到大厅,萧锦轻轻捏了捏许清欢的小指,下巴微微扬起。
许清欢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只见方青霖还是那一身灰袍,脸色灰白,一手握拳放在唇边低低地咳嗽着。他眉心紧锁,目光一直停留在云容裳的身上。
上次是萧锦与她一起去将云容裳带回来的,不由得担心:“他会不会……”
“不会。”许清欢看着他眼里的苦楚和无可奈何摇头。因为他还有事情未做完,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
“不会便好。”萧锦点点头,不知道又在人群中看到了什么,突然就放开许清欢的手挤出了观礼的地方,许清欢回头寻找,只看到她发髻中的步摇,晃了一下,就被一个憨厚的背影挡开了去。
“不曾想,还有何事比云小姐的婚事更能让你注意的。”
触目的紫,许清欢朝他福了福身子,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他若有若无的叹息。
“一拜天地!”礼仪的呼声叫回了许清欢的思绪,猛然转身,看向大厅中央的新人。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看着两人头与头碰在一起的那一刻,许清欢感觉眼眶热热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突然,耳畔有热气扑来,紧接着是南瑾瑥温厚的嗓音:“若无那么多事情,你与我大概红妆合卺已过往……”
温润却异常的沉重。许清欢瞪大眼睛,微微侧头,对上那一双眼,似深潭,如沼泽,拉扯着她。
最终她堪堪转过头,却换来脸颊一刹那的温热,耳边响起低低的似愉悦的笑声。
许清欢的眼神有些狼狈的乱瞄,最后定格在斜前方处南峣暄……和他身侧的阮瑶身上。她没有想到,南峣暄竟会亲自前来,视线落在阮瑶身上,许清欢苦涩一笑。是了,若是她请求,来此拥挤有何难得……
拜堂之后,云容裳被送回了洞房。
叶泽华向来人缘较好,之前一起的同窗和现在共事年龄差不多的同僚都嚷着要闹洞房。许清欢和萧锦与云容裳交好,虽然不能像他们一样闹腾,但是可以在院子里站着看热闹。
这是许清欢第一次见识到尘世的闹洞房,以前在沧雪山上,师父给的话本子里有讲许多,甚至有说在闹洞房的时候闹出人命来的。不在这里看来,大家温和得多。
新郎和新娘在屋内,闹洞房的人在屋外,两方人马对对子。 若闹洞房的人对不上,就撤走一个人;若洞房内未对上,便取下一件身上的东西。
饶是叶泽华学富五车,也架不住众人拾柴火焰高啊。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叶泽华就被脱得只剩下里衣了,云容裳头上的首饰也已皆数取了下来,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那里,青丝墨发及腰,好不俏人!
几回下来,众人望着已经脱得只剩下里裤的叶泽华,先是啧啧啧地赞叹了几声虽然以文扬名,不料身材更有料。然后都揶揄地看着叶泽华:“哦!!这可如何是好?这要是再脱就……”
“哈哈哈哈哈……”院内一阵爽朗的笑声。
只见衣裙完好的云容裳,蹭地一下站了起来,那张扬的气势,让众人不由得都后退了一大步。只见她手往腰间一捞,一挥手,一条软鞭便落在了空地。
萧锦和许清欢扶额,众人一阵惊愕,竟然有人成亲都还随身带着软鞭?
然而后来大家发现,这都还是好的,接下来,云容裳从腰间袖口等地方取出的东西稀奇古怪,什么匕首,什么袖箭,什么银针……众人哭笑不得,这姑娘是嫁人,还是上战场来的?
眼看着云容裳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快没了,众人眼中闪烁着更大的兴奋和激动。
许清欢朝屋内瞥了一眼,心道,难怪话本子里有说闹洞房会出人命的,看云容裳那模样,下一刻就操刀砍人也不是没可能呢。她踱步上前,往腰间一扶,剑走游龙,许清欢手腕灵动,挽起朵朵剑花,随即收手。
众人还没从她出手中反应过来,就只听见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接着从厢房的户牖系数碎落在地。
众人一阵哗然,先是为许清欢的身手,后是为这洞房的布置。
人家洞房不是椒房暖帐,就是各种果子铺床。这洞房却是……满墙的弓箭刀戟,就是软塌前也都是摆放整齐的各种材质的鞭子,特别是放书册画卷的案几上,呈列整齐的匕首,月光透进来,映射着冷兵器的光泽让众人背心一阵发寒。
许清欢就知道,谁要是看见这婚房,都是一脸震惊,绝对无一例外的。
谁让叶泽华宠着云容裳呢?一个提笔拿棋子的文人才子,将云容裳所喜爱的兵器全都搬进了卧房。
“诸位想来已经尽兴了,还有哪位觉得意犹未尽的,若是叶夫人一不小心拿起某条鞭子伤着了谁,或是叶夫人也觉得今夜月色尚好,恰巧那把大刀不错,想练练手,然后……”许清欢特别顿了顿,眼神意味不明地扫了一眼众人的脖子,然后粲然一笑:“要不大家猜一猜,叶大人拉不拉得住叶夫人?”
众人摸了摸发凉的脖子,全都悻悻地再次道贺,然后脚底抹油地溜走。
开玩笑,云容裳的“光辉事迹”不是没有听闻过,叶泽华对她有多宠,从这房间的布置就可以看得出,什么拉呀,不在一旁沏茶砍累了给云容裳揉揉胳膊就已经够好了!
众人离开之后,云容裳上前,给了许清欢一个大大的拥抱:“就知道清欢最心疼我了!”
“你呀!莫不是我这般,你怕是非卸了人家胳膊不可吧?”
云容裳嘟着嘴,一脸不开心:“谁让他们为难我相公!”
“哦!!相公!”许清欢和萧锦异口同声。
一瞬间,方才面对众人还气势汹汹的云容裳一下子就红透了脸,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最终指着满地的狼藉:“你看,你把卧房弄成这般,叫我晚上如何歇息!”
许清欢噗嗤一声笑出来,掐了掐云容裳像红苹果似的脸蛋,看向叶泽华:“一间房子换春宵一刻,天涯兄,值不值?”
叶泽华先是一愣,先前,许清欢对他一向比较疏远,如今这一声天涯兄……他看了看云容裳,笑容在唇边漾开,倒是沾了小媳妇的光了:“值!定不负清欢所望,改日再好生感谢!”
许清欢勾唇,点点头,与萧锦一同跟云容裳道别,把这美好的时刻留给这对苦尽甘来的新人。
“九儿……”
“恩?”
“你觉得馥儿嫁到丞相府会幸福吗?”眼下时局这么乱,一步错步步错,到时候牵扯进来,云容裳要如何自处?
“馥儿嫁给叶泽华会幸福。”
萧锦沉默想了想,仿佛恍然:“是呢……馥儿嫁的不是丞相府,是叶泽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