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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简陋的木屋里,一块硬板上躺着一个人,被包扎得只剩下一对眼睛,他蹙着眉,轻哼了一声。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可谓家徒四壁,偏头看见床头有个装着水的破碗,他费力地抬了抬胳膊。
“别动。”坐在床板前撑着头瞌睡的许清欢立马站起来,按住他的手。
见着许清欢担忧的神情,男人眉目一下子柔和下来,乖乖地放下胳膊。“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落在许清欢的耳里,却如同鼓点一样敲在心上。那天,他晕倒前的最后一句话,也是这样的,你没事吧?
话说那日,许清欢落下悬崖,南瑾瑥紧跟着跳了下去,虽然拉住了许清欢,却还是摆脱不了两人下落的趋势。还好许清欢眼尖地发现那瀑布里有一山洞,手往腰间一扶,那腰带变幻为一柄长软剑,似柔鞭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绝美的弧度。以软剑为绳,借着力跃入山洞。
终年藏在瀑布之下,山洞内,带着寒湿之气,一片漆黑,还能闻到一种带腥的味道。最开始原以为是水中的鱼腥,走了一小段距离,听着洞内四处传来的“沙沙”声,许清欢就知道了,是蛇!
尽管两人皆是有剑在手,可一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两人现在身处蛇窝。南瑾瑥一直将许清欢护在怀中,出,是悬崖,瀑布之下也不知藏着什么危险,而且,不知何时,一条巨蛇盘在洞口。没有办法,两人只得往洞的更深处。
许是在洞内呆久了,走在黑暗中竟不觉得磕磕绊绊,行了许久,从宽敞变得狭窄,从狭窄又变得宽敞,再变得狭窄。
“它来了。”南瑾瑥压低声音在她耳旁说到。
许清欢知道他说的是那条巨蛇,两人一直往深处,那巨蛇慢悠悠地跟在其后,一对眼睛十分骇人。
终于发现了一丝光亮,两人也不敢作大弧度动作,只得继续保持速度前行,终于挨到洞口,可是两人都愣住了。
虽然外面不是很高,跳下去不会有太大问题,但是下面确实荆棘丛生,这……
两人望着身后那对发凉的眼睛,再望了望身后那在阳光映耀下还闪着光的刺。许清欢只觉腰间一紧,一只温厚的大手将她的头按入温暖的胸膛。
她的耳朵贴着南瑾瑥的胸膛,情不自禁地在心底细数他强有力的心跳。突然感觉一道力带着她往外,接着是失重感,伴随着风呼过耳旁。没过多久,就感觉被颠了一下。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着急地从南瑾瑥怀里钻出来。南瑾瑥低头上下打量了她好几次,仍旧不放心地问:“你没事吧?”
满眼的翠绿,斑斑点点的血色,好似并未开放的蔷薇,诱惑中带着魅人的毒。而南瑾瑥的紫袍,已经被血染成了更深色。他将她护在怀中,替她受了棘刺入体的痛,而此时,他关心的却是她?
一如那日在荆棘丛中,许清欢忍着眼中的温热,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南瑾瑥好似长舒一口气,望着许清欢,眼中漾开笑意,迷人而魅惑。
“渴么?”许清欢端起水,用丝帕沾了沾,先是润湿了他的唇瓣,然后才用勺子舀了一小勺喂到他唇边。
南瑾瑥喝了几口,视线落在许清欢散落在后背的青丝,拧起了眉。“你的发簪……?”
“嗯?”许清欢把碗搁好,没有太注意南瑾瑥的话,不过见他的视线停留在头发上,笑着解释:“我们身上没什么钱,你又受了伤,所以我把首饰拿去给村里的大夫了。”
青丝墨发,如雪肌肤,南瑾瑥视线沉沉,缓缓抬手,将一绺发丝窝在掌心:“拖累你了。”
“说什么呢!若不是你,我哪还能完好地站在这里?”许清欢感激地看着他,不仅由于满身伤痕,之前在山洞,被毒蛇咬了好几口,他都一声未吭,想起他昏迷了好几天,应是饿了。“你先躺会儿,我去给你煮点东西。”
南瑾瑥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许清欢已经起身出了房门。
不到三刻钟的时候,就见许清欢端着一碗东西进屋来,热气腾腾的。她先是将碗放在了一侧,然后小心地扶南瑾瑥起来。
“这是什么?”
“鱼羹。”许清欢端过碗,舀起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然后才喂给南瑾瑥。见他一脸出神,轻声问:“怎么了?可是不喜欢?”
南瑾瑥回过神,勾了勾唇:“喜欢。”
如果可以,他宁愿这样伤一辈子。不知道为何,他脑子里竟然冒出如此大胆的想法。
许清欢听南瑾瑥说喜欢,便继续喂了。
“你如何得来这些东西的?”
“首饰大部分给大夫帮你看病开药了,还有一部分,给了接济我们的好心大娘,然后这鱼嘛……”说着,许清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我去那旁边的荷塘里抓的。”
“你为我下塘抓鱼?”南瑾瑥不肯定地问,眼中闪烁着某种发光的东西。
“嗯。”许清欢点点头,“大夫说你需要补补,但是这里本就是荒废的木屋,米和小菜大娘能接济,可是总不好向她们讨只鸡什么的,不过好在大娘说,这池子里的鱼都是野生的,可以抓的。”
许清欢只以为南瑾瑥觉得一个大家闺秀不该做这般事情,于是又添加到:“恩……虽不该做,但你这般待我,又何须守着家规呢。你吃吧,赶明儿,我再去给你抓一条炖上。”
“嗯。”除了这个字,南瑾瑥什么都没说。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害怕他会忍不住将她揽入怀中,再也不舍得放开。
他做梦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许清欢会替她抓鱼熬羹汤。
南瑾瑥醒来的时候,本就是夕阳西下,晚霞漫天。
再收拾一会儿,天就黑了。
许清欢让南瑾瑥躺在床上,自己靠在床头睡着。南瑾瑥拗不过她,只好心暖暖地躺着,假装睡着。
然后听见耳旁有均匀的呼吸声时,侧过头,静静地凝视着她。似乎将她的每一根睫毛要都数清楚。
她的嘴角微微翘起,仿佛岁月静好。即使这样的环境,也未曾让她难过与烦躁。南瑾瑥想,当真是北君莫教导得好,才会有如此剔透的她么?
当南瑾瑥陷入思索的时候,许清欢的淡眉突然蹙紧,神色难掩难过与悲伤,嘴里模模糊糊念叨着:“别……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