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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胡乱地拍打在我的脸上,我却浑然不知似的继续往前奔跑,直到跑到了海边。
我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望着浩瀚无垠的大海,心中那股孤寂再次涌了出来。
“还真是怀念啊。”弑神忽然从我的口袋里飞了出来,浮在空中叹了口气说道。
我望了眼弑神,想到它曾经在海底不知待了几百万年的时光,便了然了。
“你现在打算怎么做,把我重新丢到海里去吗?”弑神突然问道。
我摇了摇头,用意念向弑神传达着我的想法:“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其实我刚刚一直在考虑另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弑神略有些好奇地问道。
“在每次的轮回循环中,当我把你交给下一个我以后,现在的我去哪了?”我紧紧皱着眉头。
弑神顿时哑然,过了好半天才说道:“照你这么说起来,你将我交出后理应就是跳出了循环,不再参与循环后续进程。”
“那么我的存在是不是就被抹去了?”我再次问道。
“好像是这样,因为已经不需要你了。”弑神再次回答道。
“但是如果现在的我消失了,未来的我是哪里来的?”我若有所思地说道。
弑神此时已经陷入了震惊,它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合理的循环其实存在着极大的漏洞和矛盾。
“而且,这个循环根本没有起点。”我再次道出了一个被忽视了的地方,“之前我只考虑了作为无数循环中间的一个结点的情况,但是就在刚刚,我忽然发现循环的开始,就是一个悖论。假设尚未踏入循环的我第一次踏入循环,我收到一支笔,那么那个等待着给我笔的人,是谁?因为我还没有进入循环,所以那个人根本不可能是我!”
弑神喃喃地开口了,“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认为我们根本没有陷入所谓的轮回,我们应该都被骗了,如果我真的将你交给了那个“我”,我才会真正的消失。”我缓缓分析道。
“难道我们刚刚遇到的那两人都是假的吗?”弑神惊疑不定地问道。
“应该不是。我们确实穿越回了一个月之前,那个女孩,的确是之前的我。”我有些头疼,感觉自己已经理不清思路了,同一个时空中存在着两个我,这本身就是极其不合理的谬论了。
“弑神,我记得你说过没有人逃出过轮回,不对,应该说是没有人敢去尝试吧。”我忽然问道。
“确实,我从来没有见过有谁敢去破坏轮回,包括我自己。”弑神说道。
“所以其实你也并不知道轮回后到底是什么,所有的认识都是猜想而已。”我看着弑神,“我想赌一把。”
弑神沉默良久,终是说道:“你自己决定吧。”
我闭着眼睛,任由猛烈的海风吹刮着我干燥开裂的脸,一丝丝痛楚从心脏处缓缓流出,直至蔓延到四肢百骸。
“我再想想吧,让我再见阿笙一面。”我说道。
约是清晨时分,在一间靠近海的小平房里,透过窗户隐约可见两个正拥抱着入眠的男孩和女孩。
笃笃笃,窗户忽然传来了轻微的响动,而此时正处于浅睡眠的男孩顿时便听到了声响,向着窗外看去,一道黑影从窗边闪过。
男孩蹙起了眉,忽然身边的手机振动了起来,提示他有一条短信。
现在可以出来见一见吗,我没有恶意,如果愿意,我在海边等你。
男孩犹豫了一下,收起手机,看了眼窗外,又看了眼身边的女孩,他低头吻了吻女孩的额头,悄悄穿好了衣服走出了房间。
我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一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是你?,疯……啊,阿姨,是你叫我出来的吗?昨天避雨时,对不起惊吓到了您。”刹那的讶异过后,他依旧是那么温柔的声音。
我忽然低下头,怕自己再看他一眼便会流眼泪。
见我沉默,他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就静静地站着。
“嘀嘀嘀。”他低头看了眼手机,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情,我见他这模样,便猜到了是谁的电话。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就先走了。阿姨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再联系我。”他向我道别,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回过头看着即将破晓的浑白的天,微笑着向大海深处走去。
“嗡嗡嗡。”男孩的手机再次振动了起来,又是一条短信。
阿笙,能够再见到你真好。
顿时,男孩心神猛地一颤,刚刚那个疯婆子的面容渐渐和他心尖的那个面容重叠在了一起,他转过身,朝着海边飞奔而去,他意识到了什么,一种令人恐慌的未知催促着他向前奔跑着。
海水已经漫过了我的胸口,我看到不远处的大浪已经快要逼近了,这时,我忽然听到了有人在喊我,我回过头,看到舟笙正在岸上拼了命的叫我,我冲他招了招手,一个浪头瞬间将我淹没……
我睁着眼,看到头顶的蓝天离我越来越远,冰冷的海水将我卷到了深处,我缓缓地下沉着,海水的颜色越来越深。
“没想到,你居然会用这种办法结束。主动追求死亡从而逃脱掌控吗……”此刻,在我身边的只剩下弑神了。
“抱歉,临死还拉上你做垫背的。”我笑了笑,在意识没有涣散前,和弑神聊着天,好像老朋友一样。
“罢了,不过是哪里来,回哪里去而已。这海底,已经待习惯了。”弑神平静地说道:“起码在这里,还不用受人掌控。”
“我其实是个挺怕死的人。”我缓缓说道:“虽然平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真正到了那时候,还是会怕,我怕死了就见不到阿笙,见不到我还没有走遍的世间。这一次,说是赌,但我也怕赌输了,只是我不想明明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些什么,我却什么都不做……”
“既然都做出了选择,那就不要胆怯了,记得,去看看轮回后到底有什么……”
弑神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我逐渐闭上了眼睛,任由身体沉没到了珊瑚礁中。
良久后,弑神叹了口气,“没有一点变化,看来这场赌,你是输了……”
忽然,一道道柔和的红光从珊瑚礁丛中放出,弑神惊讶地看到女孩的身体上竟长出了一棵金光绚烂的树。
“神树?”弑神眼中露出了一丝贪婪,但很快就消失了,它摇了摇头,继续看着眼前的女孩。
那棵树迅速地长出了叶子,随即开花结果,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是完成了一场岁月的轮回。一颗红色果实傲立在了枯萎的叶间。
如果这时候我还清醒的话,一定会感到无比的讶异,因为这颗果实,正是我当时在祭坛中吃掉的那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