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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弼朦朦胧胧中醒来,发觉眼前漆黑,被什么东西蒙的严严实实,浑身也无半点力气。他恍然想起在七星岗上嗅到的那股清香,想来是一种极厉害的迷药。他耳边传来阵阵的马蹄和车辙声,心知自己被人擒获,正在押送途中,他从威震江湖的总镖头变成阶下囚,又挂念李清扬的生死,心下凄然。他正茫然无计,忽听得有人说道:“大师兄,那么多人想抢夺此物,最后李元弼还是落在了咱们手中,都是大师兄的功劳啊,小弟能跟随大师兄一起立功,真是三生有幸。”那大师兄道:“十四师弟言重了,咱们能够从那么多人手中轻而易举的擒获李元弼,全都仰仗师父他老人家神机妙算,若不是这半月来在他们的饭菜中下了‘梨花香’,那公孙无极和冷秋白皆非等闲之辈,咱们的‘细雨梨花’虽然厉害,却也未必一击成功。”那十四师弟道:“小弟以为那些人也不过如此,比起咱们昆仑派差得远了。”李元弼听到“昆仑派”三个字,不禁一惊,竟想不到昆仑派这样的名门正派竟也前来劫镖。
那大师兄道:“师弟这话当着我说也就罢了,若当着别门别派可千万别提,叫人笑话咱们昆仑派是井底之蛙。不说别人,单是那东方晋的武功就不在我之下,他发射那钢针的修为已自不浅,年纪却比我小上十来岁。”那十四师弟心下不服,说道:“我看也平平无奇。”那大师兄道:“你刚入门几年?对江湖上的事又知道多少?那东方晋的父亲东方白武功深不可测,江湖上鲜有敌手。”那十四师弟道:“他的武功比师父还要厉害?”大师兄道:“师父他老人家的武功自然了不起,可是师父言道:‘江湖之大,人才辈出,能人异士,层出不穷。’师父此言不错,峨眉派和我昆仑派齐名,武功颇有独到之处,那智明大师的武功修为似乎还在师父之上,更不消说少林和丐帮了。据师父说,东方白前辈的武功登峰造极,师父固然不及,我昆仑派创派数百年来,也未有如此人物。师父曾说,少林、丐帮根基深厚,上清派被朝廷看重,峨眉派地处富庶之地,唯独我昆仑派立于边陲,我派历代前辈苦心孤诣,穷心竭智,方才可与这些门派一较短长,但想要技压群雄,领袖群伦,那真是千难万难,否则想我昆仑派名门正宗,怎么也会来抢这件宝物?”十四师弟道:“大师兄,这件宝物真有这么厉害?”大师兄道:“我也不知道,想来师父也是不知道。东方白如此武功,却也来抢夺,看来传言非虚。”十四师弟道:“那这东方白前辈的武功是天下第一了?”大师兄道:“东方白前辈的武功固然出神入化,可是江湖之大,未必便是天下第一。十年前,师祖还在世的时候,与师父说起武林中的前辈高人,首推六人为最。”那十四师弟抢道:“那东方白前辈就是其中之一?小弟入门时日尚短,江湖阅历浅薄,还请大师兄赐教。”大师兄道:“东方白前辈是福建武夷山御龙山庄的庄主,家传武功,自成一脉。一位是少林寺主持法空大师,天下武功源出少林,少林寺享大名数百年,绝非虚妄,人才之盛,别门别派无出其右。还有一位是江西龙虎山上清观张正随张天师,张天师武功通玄,就连当今圣上也对他礼敬有佳,封他为贞静真人,师祖说他少年时有幸见过张天师,他上清派的武功乃玄门正宗,门下也是人才鼎盛。”那十四师弟说道:“还有三位呢?”大师兄道:“一位是九华山药王薛松龄,这位前辈武功不但登峰造极,更是集古今医术之大成,有起死回生之能。还有一位前辈神秘莫测,江湖上他的传言甚多,却很少有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据说这位前辈武功极高,行踪飘忽不定,却学究天人,精通阴阳五行,奇门遁甲,有通天彻地之能。”
李元弼正全神贯注的听他二人谈话,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二人的谈话随即停止。马蹄声由远及近,啼声杂乱,不止一人。那十四师弟突然喜道:“大师兄,是七师兄他们。”他的话音未落,几匹骏马顷刻驰到近前,马上几人齐声说道:“拜见大师兄。”那大师兄笑道:“不须多礼。”那十四师弟道:“七师兄、八师兄、九师兄、十师兄。”他一连串的拜见诸位师兄,引得众师兄大笑不止。
大师兄问道:“事情办成了?”那七师兄答道:“我和三位师弟赶到‘威远镖局’,发现镖局里只剩下一些仆人,还是九师弟聪明过人,料定李元弼必定将妻儿送往他岳丈家,我们当即快马追赶,果然在半路将他妻子和儿子擒获,不负师父重托。”李元弼躺在车中,身体虽动弹不得,神智却清清楚楚,听了昆仑派众人所言,当真有如五雷轰顶,他临行之前,将妻子和幼子送往山西岳父家,以策万全,未料到妻儿还是没能逃过一劫,饶是他久经江湖考验,历尽艰险无数,此刻也不禁滴下泪来。
昆仑派众人重又上路。过得几日,李元弼断断续续从他们口中得知妻儿被关押在另一辆车中,一家三口正被押往昆仑山。
半月后,昆仑派六名二代弟子押着李元弼一家进入甘肃境内,这一路上对他一家三口倒还客气,未有任何责难,却也不与他通只言片语。李元弼心中十分挂念妻儿,苦于受制于人,丝毫动弹不得。
昆仑派众人恐夜长梦多,一路风尘仆仆,星夜兼程,人马都十分劳顿。
这日,西山日薄,人困马乏,眼前倒有一处市镇。那十四师弟年纪最小,一路早已叫苦不迭,见了眼前的镇子,喜悦不尽,他兴冲冲的道:“大师兄,前面有一处镇子,天色已晚,不如弟兄几个过去住上一晚,明日再走不迟。”那大师兄心想不错,这一路众人着实辛苦,昆仑山就在眼前,倒不急于一时,是该好好歇息一晚,当下便笑道:“就你偷懒,若不叫你休息,回去向师父告我一状,说我这大师兄不知道体恤师弟。咱们就到前面的镇上住上一晚,明日再走。”众人哈哈一笑,纵马向镇上驰去。
到了镇上,那十四师弟眼疾手快,找了一家宽敞整洁的客栈,要了几间上房,又吩咐了一桌酒菜。昆仑派众人将李元弼一家三口关在房内,轮流把守,处处小心,生怕着了道。
到得晚间,昆仑派六人分成两拨,七师弟、八师弟、九师弟于前半夜看守李元弼一家,另外三人于后半夜看守。
那大师兄躺在床上,倒也十分疲累,正要合眼睡去,忽听得有人敲门,忙问是谁,原来是十师弟,他打开房门,见十师弟手中捧着一炉香。十师弟道:“楼下的小二哥送来几炉香,说是此地蚊虫甚多,此香有驱虫安神的功效,小弟见此香与楼下大堂里所熏之香一般无二,料想无碍。”大师兄接过香炉,轻轻闻了闻,果与大堂中所燃之香味道相同,但他江湖经验颇丰,对江湖上的诡诈伎俩十分熟悉,心想:“听闻有些毒物若是单独使用与平常之物无异,若是与某种毒物混合使用就会成为含有剧毒的毒药,千万别着了暗算。”他想到此处,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这香还是不点为妙,去告诉众位师兄弟,熄了此香,小心行事。”那十师弟聪明伶俐,当即明白了大师兄的意思,便去传话。
那大师兄取了杯茶,将炉内的香浇灭,重又躺在床上,疲乏之下,困倦难当,很快即昏昏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大师兄从睡梦中醒来,但见屋内明亮,阳光照射进来,铺满地面,不禁大惊失色,明明与众位师弟言明轮流看守,纵是众位师弟对大师兄尊敬爱戴,不愿令己劳顿,然他堂堂学武之人,绝没有理由竟一夜未醒。他慌忙出了房门,来到关押李元弼一家的客房,推开房门,见三位师弟伏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李元弼一家人却踪影全无,这一惊比之发觉自己睡了一夜远为严重。他一探三位师弟的鼻息,发觉呼吸沉重,睡梦正酣,毫无学武之人睡梦之中也保持警惕的素养,心中惊惧更甚,心知还是着了高人的道。
他急忙叫醒众位师弟,众人发觉李元弼一家被人劫走,都是又惊又怒,却都丝毫未有察觉,当下分头搜寻,这一搜之下惊惧更甚,不担这客栈空无一人,就连这小镇也是空空如也,竟没半个人的影子。毕竟那大师兄江湖经验丰富,他仔细勘查之下,发觉这镇上的墙壁都是新粉刷过得,墙壁上散发出微弱的松脂气味,若不细辨,还道是新制桌椅的味道。每家每户都点着一炉香,与昨夜十师弟所送之香的颜色味道一模一样,当下恍然大悟,这墙壁粉刷时掺入了特质迷香,天气干燥,迷香就会慢慢散发出来,那熏香却是提神醒脑的解药,敌人料定他们必定十分小心谨慎,刻意送来熏香,果不其然,他们越是小心,越是着了暗算。
昆仑派众人十分恼怒,心想回到师门,必定受到重罚,当即快马四处搜寻,将方圆十里寻了个遍,却哪里有半点踪迹。
李元弼浑浑噩噩之中感觉有人将汤水送入自己口中,他轻轻咽了下去,缓缓睁开眼,见床前之人手捧稀粥正在喂食自己,竟是自己的妻子,他头脑肿胀,一时不明所以,见妻子无恙,心下稍宽,又想起幼子,忙问道:“清时,他在哪里?”李夫人说道:“他在隔壁,还没有醒过来。”李元弼道:“咱们不是被昆仑派抓了吗?怎么逃出来的?”李夫人道:“那夜咱们被关在客栈中,隔壁正住着一位大侠,他半夜出手将咱们一家三口救了出来。”李元弼道:“我怎么半点不知。”李夫人道:“那位大侠用了迷香将昆仑派的人迷倒,咱们也被迷倒了。”李元弼道:“那位大侠在哪?该好好谢谢他的救命之恩。”李夫人道:“那位大侠将咱们送到这客栈中,未留下姓名,早已离去。”李元弼道:“竟然连恩人的姓名都不知道,这大恩该如何来报?”李夫人道:“是啊,此番我李家遭逢大难,若不是那位大侠,恐怕惨遭灭门。可怜我那清扬孩儿,死于非命。”李夫人说到伤心处,不禁滴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