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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仇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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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姌儿,”华春风敲了敲门,“你睡了么?叔有事问你。”

    开门的是个二十左右的妙龄女子,朱唇粉黛,只是那一双清冷的眸子上,有两道长长的疤痕使得整个人看起来狰狞了许多。

    “二叔。”仇蚺给华春风到了杯茶,静静的坐在桌边不语。

    华春风叹了口气,姌儿如今的样子,真是像极了她。他想的人,是仇蚺的母亲吕沁柔。

    当年他被人追杀,是仇蚺的父亲仇天峰救了他,仇天峰敬他是条汉子,待他伤好马上带着山寨的兄弟就去灭了那害他的一族,报了他被灭门的血海深仇。

    在山寨里做二当家,华春风觉得他这辈子也不可能会背叛仇天峰,可是吕沁柔出现了。

    那么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子,在一群仆从之中一眼就被发现,最美的女人被山寨的人捉了上来扔上了仇天峰的床。即便是遭受凌辱,可她却从不曾哭闹,一直安安分分,不曾说过离开,不曾私下出逃。

    直到那天华春风打猎回来,竟然在溪边看见那吕沁柔在哭!即便被山贼强掳,身边所有的仆从丫头都被杀害发卖,而她眼睛里的泪水也从不曾掉下来,她的嘴角一直柔柔的笑着,是那么倔强的一个女子,如今竟然哭的如此撕心裂肺,他想不出有什么事能让她如此伤心,鬼使神差的,他走了过去接下披风裹在了她的身上。

    吕沁柔惊慌的推开他跑走了,可他却拿着披风站在溪边久久不能平静。

    之后的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和,他只是远远的看着她,看着她深情的望着仇天峰,做好一切妻子应作的本分。直到那日,他们将抢来商队里另一个女人,送上了仇天峰的床。

    吕沁柔喝了很多酒,见到华春风竟都没有逃开,而是坐下来,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那年她十二岁。嫡母早亡,爹爹宠妾灭妻扶正了姨娘,她没有兄弟,只有姨娘生下的两个姐妹。姨娘和姐姐厌恶她容颜生的像嫡母妖媚,要划花她的脸,正当两个姐姐将她逼入死路的时候,是他救了她。那年他二十五岁,已是翩翩公子。

    两个姐姐被他打断了手脚,姨娘更是恨她入骨,几年的枕边风早已让爹忘了这个亡妻的遗女,终于在她十八岁的生辰去庙里祈福的时候,买通了下人,将她从回府的路上带到了这片山贼盘踞的险路。原以为被山贼掳来,总算是可以了此残生,可是却在大殿之中看见了他。

    已经三十一岁的仇天峰正端坐在殿中,岁月磨砺了他的棱角,使他的气息沾染上了血色,可是吕沁柔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还是当年那个救下她的温柔公子。

    那一夜,她几尽妩媚,可他根本就没有认出她。吕沁柔没有灰心,送她来山寨的仆从都已经死了,没人知道她在哪,她就这么安心的住在了山寨里。

    可是仇天峰今夜,却拥了另一个女子回房。

    她知道,被抓来的女子凡是有些姿色的都会被送到仇天峰的床上,之后才会被分给其他人或者卖掉。她以为,他将她留在身边,对她是特别的,原来不过是因为她够“识相”。

    华春风静静的看着眼前哭诉的女子,心中满是苦涩,原来她并非只想找个依靠,原来她心里早就有了仇天峰。

    第二天,仇天峰将昨晚送来的女子赏给了兄弟们。吕沁柔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温婉娴静的女子,那晚的哭诉,就像从未发生过。

    四个月后,仇天峰宣布了吕沁柔做他的压寨夫人,因为她有了身孕。

    随着仇蚺的降生,仇天峰对吕沁柔更是呵护备至,她曾以为,这就是她的幸福结局。那天夜里,一个神秘人找上了仇天峰。

    华春风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那日之后,仇天峰开始招兵买马,不时与那神秘人会面,山寨的兵马日益强健,终于招致朝廷的征剿。

    山寨的兵力十不存一,最后更是只有华春风带着重伤的仇天峰和一票弟兄逃了出来。

    仇天峰还来不及悔恨,吕沁柔就已然伤重离世,仇天峰抱着吕沁柔的尸首坐了三天三夜,在第四日的早上,提刀划伤了仇蚺的脸,世间在没有吕沁柔,也再没有像吕沁柔那样温柔的笑脸。

    仇天峰是记得她的。他记得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他只是一介草寇,根本不会再有交集,可是上天偏偏将她送给了他,感受到她的情意,又如何能再让他放手?

    吕沁柔长得像她亡母,入了宁南王的眼,借口剿匪要来抢人,仇天峰只好联系了另一批人马,可惜,还是没能守的住她。

    他想过要报仇,可是难道还要用兄弟们的命去添吗?仇蚺长得像沁柔,最美的就是笑容,他将她的脸毁了,只愿她长大后不再走她母亲的路。

    将年幼的仇蚺托付给了华春风,仇天峰就抱着吕沁柔自刎了。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尸首已经凉透。

    华春风遣散了手下的弟兄,只有几个从小在山寨长大的汉纸留下来想要继续照顾仇蚺。华春风记得,他曾经听吕沁柔对仇天峰说,若是不做草莽,就跟他开一间客栈,迎来送往,她要做掌柜,让他做厨子,一辈子管着他。只叹世事无常,人去楼空,辗转人间,仇蚺已经亭亭,他也老了。

    路过白林镇的时候,华春风瞧见了正收钱的琴仙娘,鹿九乙少端了一个盘子过来,被琴仙娘好一阵数落。他只觉得心中似乎被什么东西划开了一道口子,若是岁月安好,沁柔也会是这样吧。

    仇蚺已经十九岁了,按照俗礼,女子十六及箳订婚,可是这么一张划花的脸,又有谁敢提亲?

    可是……

    看着静静坐在桌前的仇蚺,华春风叹了口气,她这样子像极了沁柔,根本就不会在乎他的话。

    “你当真要如此?你应该知道,他已经心有所属。”华春风紧紧的盯着仇蚺问到。

    “是。”

    华春风无奈的点了点头,罢了,只要她高兴,就都随她吧……只希望,她不会后悔。

    仇蚺神情一松,她知道,二叔他最终还是会答应的。

    起身进了卧房,坐在镜前,仇蚺的手缓缓的抚上了如玉的脸颊,那年她七岁,还在爹娘的怀里,远远的见了他,坐在商队的最前面,正笑着跟他大哥说着什么,阳光洒在他身上,留下一层暖暖的衣裳,让她整个人生都明亮了起来,她求了爹爹没有动手,看着他越走越远,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会找到他,将他抓回来做他的压寨夫郎!

    可是,看着脸上的疤痕,如今她的脸毁了……即便是再见,她也没有勇气留住他了。

    起身走出了房门往对面走去,无论结果如何,今天她都要去跟他将心意说明,也算是为了这么多年的心意,画上一个句号吧。

    等了半天,里面才缓缓的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谁?”

    会是她吗?她还关心他吗?墨七翎不知道,呵,酒不醉人人自醉,只是一壶酒,竟也能引得他如此。

    仇蚺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墨七翎,仇蚺秀眉一蹙,墨七翎正摊在桌子上往杯中倒酒,闻着是琴掌柜特地封存的灵悦香,据说是用独门的秘方酿的,酒劲儿大的惊人。

    原想要说的话,看着墨七翎这个样子想必也是不用再说了。

    上前一步,仇蚺一把夺过酒壶,“你做这幅样子给谁看?既然喜欢人家,何不堂堂正正的说与她知道?”你可知她弃之如敝履的,与我却已是一世不可多求?

    墨七翎晃了晃就要伸手夺下酒壶,那不成器的样子刺的仇蚺心中一痛,打开壶盖一仰头就将剩下不多的灵悦香喝了个精光。

    不好!仇蚺想要伸手去摸腰间的解毒丹,墨七翎去夺酒壶的手却一把拦住了她,只是片刻功夫,却也被仇蚺尝出了药性,竟然是千金难求的“红颜醉”!据说这红颜醉调配极为不易,成丹表有丹云,可对化神修士生效,正是真真的禁药。

    墨七翎的手一碰到仇蚺,顿时传来一阵清凉直奔脑门,墨七翎清醒了许多,正要张嘴,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手脚不听使唤了!

    看见墨七翎的样子,仇蚺苦笑一下,没想到那秦香儿竟然会有这个药,如此珍贵,却被墨七翎喝了,应该她就快来了吧?自己这算什么?送上门还是煞风景?墨七翎会恨死自己的吧?

    仇蚺点了点头道:“你那秦妹妹在这酒里下了‘红颜醉’。”想来还是对你有情意的。

    墨七翎惊恐的睁大了双眼,不会的!香儿不会这么做!这酒是她从厨房拿来的!明明是有人要害她!他要去救香儿!到底是谁!是谁要对香儿下这样的毒手!

    看着墨七翎的样子,应该是知道这药性的霸道的,听着他越发粗重的喘息声,仇蚺叹了口气道:“原本想给你服食解毒丹压制然后将毒逼出,可是你已经碰了我的手,你应该也知道,这药只要碰了女人,就非交欢而不可解。”

    墨七翎双目暴睁,什么叫非交合而不可解!这女人要做什么!在这跟他吗!香儿还在等着他呢!他怎么能!怎么能在这……

    仇蚺冷笑一声,“你想去找秦香儿?你觉得她会愿意给你解毒?”该死,她的身上越来越热了,看来她也马上就会毒发了……

    墨七翎一怔,身体慢慢的僵硬,是啊,香儿,她怎么会愿意……

    “你……”墨七翎低下头,“你快走……别……别管我……”

    只见仇蚺一把拉过墨七翎的衣领就吻了上去,温热的唇骤然传来一阵清凉汇入脑中。

    这便是“红颜醉”的珍贵之处,碰触的越多,脑中便越是清明深刻。

    “走?”仇蚺拍了拍他红透的脸,“你忘了,刚才我也喝了那酒。”

    感觉到墨七翎的身形一晃,仇蚺道:“你放心,大家各取所需,今日之事不会有别人知道。”一把将墨七翎扔到床上,仇蚺直接将他压在了身下。

    “我会很温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