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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还不准女人朝三暮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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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笙看着放在桌案上的汤药,环着胸,睨了眼悠哉进来的人,沉声道:“喝!”

    她就没听说过史上有皇帝怕喝药的,这不是存心给她找茬吗?

    大半夜的找他,就是为了让他喝药。

    君修冥眼神十分嫌弃的看了眼药碗,而后便拿起了折子。

    安笙却一把从他手里将折子夺过,“啪”的一声,又摔在桌案上:“有病就喝药!”

    君修冥很少见她这么凶悍,皱了皱眉:“老规矩可以考虑。”

    安笙脸色再度一沉,老规矩?什么老规矩?她和他几时有的喝药要用嘴喂的这个老规矩?

    君修冥见她迟迟没有动作,自己端起药碗将药很干脆的一饮而尽了。

    安笙正准备离开,却被他猛地拉入怀里,他的唇忽然贴上来,吻在她的耳侧:“说好了老规矩,刚刚的药好苦,是不是应该给朕点甜头?”

    他话音刚落,未等安笙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他扯入软榻,他沉重的身体将她紧压在身下。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中跳动着炽烈的火焰。

    这样的她出现在他面前,令他的确有些失控,温热的手掌滑过她莹润肌肤,如丝绸般的触感,让人欲罢不能。

    他的每一个触碰都极尽温柔,小心翼翼的,好似膜拜着不可亵渎的高贵女神。

    安笙只觉心脏扑腾扑腾迅速的跳着,粉嫩的脸颊浮上两朵诱.人的红晕。

    而君修冥的唇只是在她唇瓣上停留了片刻便移了开,缓缓起了身:“朕听说你要等到他完婚之后才会离开。”

    安笙见他起身,暗自松了口气,迟疑了一会,点了点头:“嗯。”

    君修冥微不可闻的叹息了声,转而将她抱进怀里:“天色不早了,睡吧!”

    安笙沉默了会,出声道:“皇上不用让墨白保护我的安危,墨白毕竟是皇上的暗卫,宫外白少爷安排了人在我身边。”

    君修冥胸口隐隐升起一丝怒气:“你是不是喜欢白楉贤?所以怕朕的暗卫监视你们的一举一动?如果是这样,朕顺了你的心便是。”

    安笙不平的嘀咕了句:“顺了我的心,不也是顺了皇上的心?这天底下就准男人三妻四妾,还不准女人朝三暮四吗?”

    君修冥拧了拧眉,听着她荒谬的言论:“你这都是哪里学来的一堆歪理?男人三妻四妾,自古以来不就如此?真不知在侯府里,你都学了些什么?”

    安笙唇边一抹冷笑:“所以自古以来这就是错的,皇上心里有宁王妃,何必再拥着我入睡?你觉得你对得起她吗?偏生还装出一副深情不负的样子,你们男人都要这样虚伪吗?”

    君修冥低沉的恼怒道:“够了!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和谁说话?贤妃一刻不把朕往别的女人怀里推,心里就不舒服是不是?”

    安笙看着他的胸膛速度很快的起伏着,也不敢再多说,闷闷嘟囔了句:“皇上觉得是这样那就是这样吧!”

    君修冥对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曾这般的气恼过,唯独每每面对她时,总会失控,骂过恼过之后,偏偏又是他觉得心疼。

    他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冷静下来后,沉思了会,不知为什么?清妍的身上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过那份安心。

    这一刻君修冥甚至分不清是他的心变了还是恋上了怀里的这个女人?

    若他的心变了,可又是什么原因,让他时时刻刻都会想着曾经与她之间的回忆。

    难道真如怀里的小女人所说,他不过是个朝三暮四的男人?

    想到这里,君修冥明显拧了拧眉,渐渐地在思绪里睡着了过去。

    ……

    一晃三五日过去,这风和日丽的天气的确是个好日子,金陵城一大早便喜气洋溢。

    听闻今天是白尚书之子迎娶月丞相女儿的日子。

    主道之上,白楉贤的迎亲队伍,正披红戴绿,缓缓而驰。

    安笙站在阁楼上看着阳光下耀眼的人,这几日她想了很多,为了报仇真的要采取不择手段吗?

    在这条只有仇恨支撑的路上,又将死去多少冤屈的亡魂?

    安笙很清楚的知道,师父能周旋在那三个人之间,就只能说明,他的仇家一定不简单。

    几经犹豫,她愿意一赌,所以从阁楼上凌空而起,翩然落在了他队伍前面,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迎亲队伍因此停下,穿着喜服,端坐在马上的白楉贤,也已经驻马在队伍前,望着她:“你怎么来了这里?”

    安笙是第一次看到他穿红色的衣服,红色却并不适合他,她在眼中,看不到红的喜气,只觉得嘈杂莫名。

    可是红衣上的那张脸,依旧完美得让人挪不开眼,那是冬日初雪上洒下的暖阳。

    师父在她心目中一直是这样高大伟岸的形象。

    安笙看着他琉璃般晶莹的眸子,安静地说:“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白楉贤,静静地看着她,好像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他为了寻仇付出了太多,自然也不会轻易的放弃。

    “师父。”安笙往前走了一步,停在了他的马前,仰起头,清澈地眸子看着他:

    “跟我离开北盛,回到我们以前的地方,过回以前的日子,好吗?”

    闻言,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白楉贤低下头,他在她干净得没有丝毫杂质的眼中,看到了从头顶映射出来的白云、蓝天,风淡云轻——那是如此美好的一幅画,却只是幻影而已。

    “你既与世无争,那就继续无争下去吧,不要自寻烦恼。我多希望你能永远这样。”白楉贤笑了笑,像幻影一般风轻云淡,然后夹了夹马腹:“回去吧。”

    新郎起步,后面的队伍自然缓缓跟上,安笙则呆呆地站在原处,失神的一直站在大道的中央,凝望着他孤清的身影。

    从她身边而过的迎亲队伍长的似怎么也走不完。

    这么这么多嘈杂的红色,如一条河,流过安笙的身前。

    她觉得眼睛都被红色映得发涩,不知怎么,泪便流了下来:“师父,你应该会后悔的吧?”

    人群里,忽然有人的手握着她纤细的胳膊,她还不及他的胸前高,那个动作,便好像将她全部裹在他怀里一样。

    然后,他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手背被一粒咸热的泪水打湿。

    君修冥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这个头脑少根弦的人,原来也是会哭的。

    只是她哭得太安静,安静得让人心底发涩。

    安笙之所以哭,是因为她活的太过清醒,以至于大抵猜得到这其中的代价。

    她不知道为什么?师父要选择活的这么辛苦?仇恨对他真的就那么重要?甚至可以不要自己的命。

    忽然间安笙又有些想笑,半斤的死,她自己心里的恨,似乎在这一刻她好像又能够理解师父心里的苦,或许仇恨真的可以迷失一个人的心智,左右人的一生。

    队伍渐渐走远,君修冥一身白色如雪的锦衣,长臂一伸便将她拉上了马,淡淡地看了眼怀里的女人。

    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女人很少哭,似乎什么对她而言都不重要。

    当初就连她侍女的死,也不曾见她掉过一滴泪。

    如今她却为了白楉贤哭,想必他们之间的牵扯应该很深才对。

    此时街道上看热闹的人早已被官兵驱散,剩下的,则巴巴地跑上前去,继续目睹这对郎才女貌的新人。

    刚才还闹哄哄的大街,很快只剩下寥寥的几个路人。

    安笙则在他怀里默默地流了会泪,然后突然抬头,用手背抹了抹脸,嘟着嘴,轻声道:“好困,我想回去睡觉了。”

    看着她哭的像花猫一样的一张小脸上黑一块白一块使君修冥扬眉一笑,笑得幅度那么大,露出两排细密的牙齿,竟是从未有过的灿烂。

    夜晚时,当焰火升到空中的烂漫,安笙并没有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睡觉。

    这的确是一场盛大的婚礼。

    安笙在他的婚宴上只喝了一杯酒,便离开了。

    途中却被君修冥拦腰截起,捞入他的怀里:“这次该跟朕走了。”

    而席宴上的白楉贤欲要上前将她留下,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眼见着她被他抱着离开。

    回到养心殿时,殿内格外的安静,君修冥坐在龙案上看着奏折,并未理会她。

    安笙也很享受这样的清静,独自站在窗柩旁,观望着那片普天同庆的繁华烟花。

    这漫天华焰,明明灭灭,都是为他们而灿烂。

    她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天作之合,她唯一明白的是,师父也如同君修冥一样,身旁的女人,不过是为了达到最终目的。

    亦不知是何时,身上多了件披风,君修冥目光温润的看着她:“想哭就哭,哭出来也会好受一些。”

    安笙怔了片刻,这句话好熟悉,仿佛曾经有人对她说过,只是她没想要哭,而是静静地凝望着夜空里的烟火。

    其实她见过更绚烂的焰火,不过,却没有见过这样朦胧的焰火,闪闪烁烁,像映射在海面的点点晨星。

    当光亮越来越模糊,安笙才发觉:原来不是焰火的缘故,而是自己的眼眶里终究渗满的水珠。

    她原不知,风也是涩眼的,吹着吹着,就流出泪来,泪氤氲着烟花,将这片盛世繁华渲染得影影绰绰。

    安笙抽泣了一声,埋怨道:“我没想要哭,你干嘛要让我哭?你这人翻烦不烦?”

    君修冥唇边笑了笑,犹豫了会,又道:“丫头,你喜欢白楉贤?”

    这个问题是他第二次问她,其实他心里很在意,但也明白,她即将离开。

    安笙有几分忌惮,思量后,玩笑的语调说道:“我若说是,皇上要成全我吗?”

    她今日之所以去阻拦,只因为师父娶了月怜后,便再也回不去了。不过大概现在金陵城所有人都要误以为她喜欢他了吧。

    她的问话使他心里一窒,良久后才淡淡的开口:“不,你值得拥有更好的。”

    安笙沉默了,一眼不眨地看着天际。

    烟火的高-潮终于来临,雷鸣般的爆炸声从皇城方向传来,京城之中,多少年轻情侣,多少青年夫妻,携老执少,仰面看着那瞬间的璀璨。

    安笙亦抬着头,烟火的颜色照亮了她红彤彤的脸。雷鸣般的声音,声声不息。

    待最重的爆炸声传来时,安笙下意识地去捂自己的耳朵,君修冥两只温润修长的手却先她一步轻轻地放在了她的耳前。

    震天的喧哗声顿时淡了,只余下满目的华焰,满园的火树银花。

    安笙索性往后一靠,懒懒散散地缩在他怀里。

    君修冥愣了愣,随即莞尔一笑,就这样笔挺地站着,任由她将他当大树靠着,若能一直这样被她依靠着,也是挺好的。

    在焰火消散的那一刻,安笙听到有人在耳边轻声说:“笙儿,你在哪里?”

    她似乎听见,又似乎没听见,但她心里听到那句低微的呼唤时,仍旧惊了一跳。

    而焰景,终于散了。

    从美景里回神的安笙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衣襟,随意道:“皇上,民女该告退了。”

    君修冥讪讪地收回手,没有阻止她起身,只是有点兴致索然:“别走了,留下来陪朕。”

    虽然每次留在他的宫殿也都只是很单纯的睡一觉,但她才不愿不清不楚的,冷冷的说道:“早晚都要走,多一时少一时又有什么分别?皇上何不珍惜身边的人?”

    话落,安笙也没等他同意与不同意,自作主张的离开了皇宫。

    君修冥想要挽留她,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毕竟他已经答应了给她自由。

    安笙回到客栈时,整个客栈格外清冷,因为这里除了几个小二,便只住了她一人。

    当她刚推开房间,就隐隐瞧见漆黑的屋子里坐着个黑影。

    正当她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时,屋里便响起一际淡漠的声音:“总算是回来了,还以为我会白来一趟。”

    安笙没想到这个男人还真是铁了心要让她对付公孙一族,只是如今她把皇后抓也抓了,难道就狠狠地揍公孙淑媛一顿,然后一走了之?

    但像公孙淑媛这种睚眦必报的女人,一定会让她亡命天涯的。

    想到这里,安笙气冲冲的坐了下:“我答应你,现在你可以走了吗?”

    她现在只想将这个人打发走,以后再用各种理由搪塞他便是,总之她可不想双手沾满鲜血。

    毕竟她不想杀人。

    他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淡声询问:“什么时候进宫?”

    安笙冷冷的看了眼他,银灰的面具掩了半张脸,眉眼下的那道狰狞的疤痕却一览无遗:“与你有关系吗?”

    他质问道:“难道你要将这个女人带进宫?”

    安笙倒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将公孙淑媛如何安置才能不被人发现,良久后才又抱着怀疑的态度开口道:“我怎么知道将她交给你了,你会不会放她走?”

    他轻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藐视:“若是我会放她走,刚才就动手了,何必又等到现在?贤妃不要忘了,我们可以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也可以不是。”

    安笙想想觉得也是,一时语塞,就这样看着他,毕竟主动权掌握在他手上。

    他深邃的目光流转在她身上,淡然的道:“城外有个小庙,你每次出宫后可以直接到那里来找我。

    这个女人我便暂时替你照看着,如果贤妃的表现不佳,那她会不会被我放走,我就不清楚了。”

    安笙就知道他不安好心,低沉的怒了一声:“你…别欺人太甚…”

    他嘴角往下一抿,透出一抹不悦:“不敢,往后还要多仰仗贤妃娘娘。”

    这般傲慢的态度,哪有丝毫仰仗的意思,谁让她被人抓了把柄,安笙只能一忍再忍:“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他再次开口道:“重新获得皇上的垂怜,如此在宫里做起事来才更得心应手。”

    安笙眉头一蹙,毫不犹豫拒绝:“不可能。”

    他的眸光如鹰着暗芒:“我不太喜欢听这三个字,既是这样,那我们之间也无需再合作,明日贤妃抓了皇后的事,就别怪我没口下留情了。”

    安笙尽量抑制着怒气,想找个机会靠近他,于是决定拖延时间:“你别过分,你要知道公孙淑媛这个女人在皇上心里的品行有多差,让他垂怜她,这怎么可能?”

    他见她朝自己走来,不动声色的避了开,反问道:“那贤妃可知当年君修冥是如何登上帝位的?”

    安笙这个倒真没听过,当初君雯向她说起时,似乎也只是说了一半。

    他淡漠的说道:“是公孙淑媛和王氏一起将先帝以一种慢性毒药致死,最后才立了他为帝,你说他再狠,会狠到杀了帮他登上帝位的女人吗?况且这个女人为了他付出了所有!”

    安笙表示有些疑惑:“太后不是最疼宁王吗?怎么会立他?”

    同时她也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对她有着极重的戒备心,完全与她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

    他很清楚安笙擅长用蛊,所以他并不允许她近身:“自是因为薛太妃,若宁王登基为帝,那么往后一定会威胁到王氏一族在朝廷中的地位,而如今的太后也轮不到王氏。

    所以她这才立了一直韬光养晦的君修冥,初登基时,人人都以为他将是被王氏掌控的傀儡皇帝,实则这些年一些权利早已落到他的手上。”

    安笙渐渐地放弃了靠近他,转而专注的听他说着:“你好像对这些很了解?难道你也是皇室宗人?”

    他忽然一笑,唇边有抹幸福感,像是想起了谁,只在一瞬又敛了笑意:“你不必猜忌我的身份,贤妃放心,我的目的只有公孙一族。

    公孙止在金陵城为虎作伥多年,也该给老百姓一个交代,而你只要顶替了公孙淑媛的位置,那么很快便能将公孙一族连根拔起。”

    安笙散漫的开口道:“所以公孙家倒了,我就可以离开了?”

    他挑了挑眉:“你若想留在他的身边,不正好可以用贤妃的身份再次留下?”

    安笙眸光一冷,眉间透露出疑惑,这句话是前些时日君修冥对她说的,他怎么知道?难不成他一直潜伏在她身边?所以这个男人很有可能就是她身边的人?

    他似乎察觉到什么,随口解释了句:“那日不小心听到的。这个女人我就先带走了,再过两日你便会进宫了吧?”

    安笙眯了眯眼,漫不经心的应了声:“恩。”

    这个男人对她应该挺了解,不然又怎知她擅长用蛊,所以一直都很警惕她近他的身,应该是怕她对他动手脚。

    待他正要离开时,安笙忽然唤道:“等等,这里的几只蛊虫给我照料好,记得用公孙淑媛的血喂养,我的易容需要靠这些蛊虫维持。它们吃饱了,便将它们放在花苞里。”

    “嗯。”他点了点头,而后也便消失在了夜里。

    一阵清风拂面之后,安笙眨了个眼,他就这样淹没了踪迹,看样子他应该不好对付。

    忽然间,她有些头疼,当初怎么就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安笙长叹了口气,如今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翌日,清晨,安笙写了三封信,交给了店内的小二让他转交给白楉贤。

    而后便收拾了行礼迅速的离开,因为她知道暗地里还有墨白,所以君修冥很快就会知道她离开了。

    当白楉贤收到店小二送来的信后便将其余两封烧毁了,他清楚,若君修冥看到上面的字迹,一定会猜出些什么。

    将信烧毁后,他暗中派了人去追,希望往后他的世界里还能有她的消息。

    身在养心殿的君修冥得知此事,抛下群臣直接向宫外而去,只是终究晚了一步。

    常德一路慌慌张张的跟随在他身后,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曾知道,见帝王的脸色不好,便没敢多嘴。

    君修冥怎么也没想到,她会不辞而别,整个人失魂落魄的靠在了柱子上:“她走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

    常德这才恍然明白,但也懵了一瞬,贤妃娘娘就这样一声不响的离开了?

    君修冥刚出宫没多久,君雯便也匆匆的跟出了宫。

    来到客栈时,她二话没说,直接闯进了安笙所住的房间,见里面该拿的东西都拿走了,泪水才止不住的落下:“安若离!我讨厌你!”

    君雯一路哭着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心里满满的都是抑郁,她们明明说好了,她若要离开,就一定要告诉她。

    如今,她却就这样一走了之!

    君修冥心里同样不好受,转身去了城门前,在那里站了很久,直到傍晚后才拖着身心俱疲的身子回宫。

    只是他刚回到宫中,胸口便传来窒息的疼痛,一口腥甜涌出唇角。

    他殷红的唇边浮起一抹无奈的苦笑:“若即若离,呵呵……”

    常德见识,惊呼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险些倒地的君修冥扶住:“皇上!”

    而后又对身后的太监吼道:“传太医,快去传太医!”

    小太监慌慌张张的应了一声,忙不迭失的便向太医院跑了去。

    帝王回宫之后,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乾祥宫内,乱作一团。

    即便是王氏都守在乾祥宫的外殿等待消息,脸上一副愁容。

    清妍跪在她身前,压低了头,怯怯的模样,也不知这老太婆传她进宫做什么?

    王氏单手撑头,轻蹙着眉心,摆了摆手又道:“哀家头痛的厉害,要静一静。你也别杵在这里了,去里面守着皇上吧。”

    “臣妾告退。”清妍松了口气,躬身退了出去,却不知皇上怎么了?

    清妍离去后,鸳鸯半跪在王氏脚下,柔软的小手为王氏垂着腿:“太后的头痛病又犯了吗?要不要去请太医来瞧瞧?”

    王氏又摆了摆手,叹道:“不必了,皇上还躺在龙榻上,哀家可不想再添乱了。”

    鸳鸯随着叹气:“太后别怪奴婢多嘴,这一次宁王的确是过分了些,如此明目张胆的打伤皇上。”

    王氏的眸色黯淡了下来,淡出一声嘲弄的哼笑:“君宁倒也的确是莽撞了,他根本不是皇上的对手,若他安守本分,皇上还能容得下他,若他真敢谋乱,皇上是绝不会手软的,只是这次也是皇上自己作的。”

    鸳鸯低声嘀咕了句:“皇上自己?”

    皇帝始终还是念着在浣邺时的那段旧情,听张太医转达是皇上执拗,不肯服药才导致毒性蔓延,想来又是在怄气。

    对那日小村庄里的事,她也有所耳闻,王氏叹了口气:“那个女人走了也好。”

    如此也免得他再与谁怄气,伤的不过是自己的身体,那个女人又能有多心疼?枉费皇帝对她的一片情深。

    鸳鸯听得糊涂,但大抵是猜得出那个女人指的是贤妃,可不曾想到与这件事有何关联,转而又道:“太后那您说皇上这次会放过宁王吗?”

    唯有王氏还算了解他的性子,眉头锁的更深,这同样也是她所忧虑的:“如今有哀家还能保他一时,若他日哀家驾鹤西去,皇上岂能再容他。”

    鸳鸯讨好的一笑,柔声回道:“太后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王氏苦笑着摇头,又道:“你这丫头,就是嘴甜。”

    话落,王氏似又想起什么,问道:“好些时日不见皇后请安了,她最近在忙些什么?”

    鸳鸯如实的禀报道:“好像是在养病,前些时日在猎场受了点伤,这些天坤宁宫那边倒是安静了不少。”

    王氏点了点头:“懂得恪守本分也未必不好,只是皇后进宫五年,到现在却还无所出,皇上如今也二十有三了,先皇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几个皇子都已经满地跑了。”

    说罢,她又想起了惠贵妃腹中的孩子,眼底一抹冷意。

    鸳鸯宽慰道:“后宫三千佳丽,皇后娘娘若是学得温婉贤淑,他日定会为皇上绵延子嗣,太后不必忧心。”

    她跟随王氏多年,早已摸透她心思,自然知道这位老太太喜欢听什么。

    而出乎意料的是,王氏却摇头摆手:“入宫五年也不见有所出,她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过些日子的选秀,你替哀家从王氏一族中另择几位佳丽入宫吧。”

    “奴婢知晓。”鸳鸯温声回答,心中了然,王氏很明显是打算丢弃公孙淑媛这个棋子了。

    的确,皇后本是皇上正妻,却不得帝王宠爱,又多年无出,早晚逃不出被废弃的命运。

    鸳鸯又问:“再过些日子惠贵妃腹中的孩儿便四个月了,太后要留下吗?”

    王氏不语,苍老的脸,透着深不可测,半响的沉默后,方道:“转眼端午便就要到了,找个机会让后宫的嫔妃也都一起聚聚吧!”

    “是。”鸳鸯应了一声,仿佛已经猜到了这其中要发生的事,惠贵妃腹中的孩儿自是留不得。

    说了太多的话,王氏脸上明显写着疲惫之色,鸳鸯细心的询问:“三更天了,奴婢扶太后回宫歇息吧。”

    “不了,哀家再等等吧,皇上不醒,哀家不放心。”她摇了摇头,端起桌上的浓茶提神。刚抿了两口,便有大太监进来禀报。

    “回禀太后,皇上醒了。”

    “嗯。”王氏淡应。

    一旁鸳鸯脸上已藏不住笑意,忙又道:“谢天谢地,皇上终于醒了。太后这回可以安心回宫歇息了。您担忧了一日,奴婢看你都憔悴了。”

    王氏放下手中茶盏,笑道:“皇上若有你一半贴心,哀家就知足了。既然皇帝醒了,我们也别在这里碍事了,鸳鸯,扶哀家回宫吧。”

    “奴婢遵旨。”鸳鸯躬身搀扶着王氏手臂,缓步离去。

    此时,乾祥宫内殿之中,君修冥半靠着宽大的龙榻,俊颜苍白无丝毫血色,但一双墨眸却灼灼幽深。

    清妍陪伴在榻边,哭哭啼啼的拭泪,她也是被带进乾祥宫内才知发生了什么。

    他虚弱一笑,修长的指轻拭去她粉颊上的泪:“哭什么,朕不是好好的吗。”

    清妍顺势握住他手臂,靠入他胸膛之中:“皇上吓坏我了,若皇上…我便只能跟着皇上一起去了。”

    正是此时,常德端着汤药步入殿内,眼见清妍将身子撞入君修冥胸膛,他手腕一抖,慌忙提醒道:“王妃万万不可,小心皇上身上的伤。”

    “不碍事。”君修冥温笑,轻轻的将清妍推出怀抱,温声说道:“朕无碍,你先行回去吧,朕要歇息一会儿。”

    “清妍不走,清妍要陪着皇上。”她撒娇的牵住他冰凉的手掌。

    “听话。”君修冥的语气沉了几分,带着不容人抗拒的力量。

    清妍抿唇不语,眸中含泪,依旧坐在榻边,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

    君修冥剑眉轻挑,略略带着不耐,冷声吩咐道:“常德,送宁王妃回宫。”

    “老奴遵旨。”常德一躬身,而后来到清妍身旁,做了个请的手势。

    “皇上。”清妍娇弱的低唤了声,又是委屈,又是不甘。

    而君修冥眸光涣散,根本不去看她,很明显是赶人的意思。他现在还不知怎么去面对清妍?她回来的太突然了,突然的有些令他惶恐。

    “王妃,请吧。”常德再次催促。

    清妍起身,哭着跑了出去。她离去之后,屋内瞬间寂静了下来。

    君修冥睨了眼身旁的药碗,端起便一饮而尽了,随后重新躺在了榻上,合上了双眸,脑海里却怎样也挥不去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