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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城看守所,因为等待下一次开庭,所以苏忍冬作为犯罪嫌疑人依旧被关押在此。
看守所的羁押室里,只有一个小小嗯窗洞,几乎看不到阳光,到处都是阴阴冷冷的。
不过她的心情看起来不错,想着早上在法庭上的一系列事情,都和之前方元预测的结果相同,她心里稍显安定。
但是没有像她之前想的那样,马上就能得到判决出去,这让她还是有些阴郁。
听说方元来见她,她想到以往许子骞都会跟方元一起来看她,顿时一扫之前的阴郁,跟着警察走了出来。
探视间里,方元确实带着一个人一起过来,但那个人不是许子骞,却是苏国锋。
苏国锋从一进来,就带着怜惜的神色。。
“忍冬,你还好吗?”苏国锋上前一步问道。
“你不是看见了吗?还可以!”苏忍冬敛起脸上的笑意,变得有些冷漠。
苏国锋显然没有注意到苏忍冬的变化,又上前企图嘘寒问暖,“羁押室里面被子厚吗?冷不冷?”
苏忍冬不耐烦的蹙了蹙眉,直接看向方元,“方律师有什么事要问吗?没有的话我想回去了!”
方元挑了挑眉,“哦,暂时没有。是苏先生想来看你,所以许总就叫我带他来了!”
听见许子骞的名字,苏忍冬眼前一亮,“那……子骞呢?”
“哦,他公司里有事,今天来不了。”
闻言,苏忍冬起身准备离开。
苏国锋一脸的不可置信,“忍冬!爸爸来了,你怎么?”
“爸爸?”苏忍冬嗤笑一声,“既然是我爸爸,为什么你亲生女儿今天开庭,你都可以狠心的不去?”
“我……”苏国锋一时语塞。
“你什么你?你怕法庭上把你的丑事抖出来,你没脸见人?还是你怕有我这样的女儿让你颜面扫地?我告诉你,苏国锋。”
苏忍冬说完,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全力,“我恨你!苏国锋。我从小就恨你,如果你不打算负责任,你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她没有学历,没有工作!你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把我带大的吗?”
“忍冬……”苏国锋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一直非常乖巧贴心的小女儿。
“别叫我!你叫我的名字,我都觉得非常恶心!你知道这么多年我每天在你面前假装很乖巧,我心里有恶心吗?真好,现在我不用装了,你不再是当年那个风光无限的苏国锋,我也不再需要靠你长大!真是太好了!”
“忍冬,你这又是何必呢?就算再怎么样,你也是我的女儿啊!”
“你闭嘴,我不是你女儿。你女儿叫做苏忍冬,我叫赵墨兰!你毁了她的一辈子,你还想来毁我的吗?”
苏忍冬说的她,除了赵云还能有谁?
苏国锋面对着苏忍冬的歇斯底里,终于低下了头,“我知道,我对不起小云。”
“你不配!你不配叫她的名字,你给我马上滚出去!”
警察见两人的对话越加强烈,便主动上前劝解,“嫌疑人的情绪太激动,现在不适宜探视,二位还是先走吧?”
方元见状也劝道,“苏先生,我看不如让苏小姐冷静一下吧?”
苏国锋只好点了点头,转身跟着方元离开。只是看背影,整个人都老了十岁。
警察局外面,苏国锋又走了几步,好像有些体力不支似得。方元心想他应该是太过伤心,所以有些气力不足。
便扶着他到一边的花台上坐下,“苏先生,休息一下吧!”
苏国锋冲方元道了谢,坐下叹了一口气,“都是我的错!这就是报应吧!”
方元淡淡一笑,看不出实际想法,“苏先生言重了,年轻的时候,犯了错,谁也不想的。谁又能预料到未来是如何的呢?”
方元的话说完,苏国锋顿时觉得面前的律师突然间变得亲近了很多,顿时心底的那份防卫也卸下了。
“哎!要是半夏还在的话,那就好了。其实说起来,小时候还是半夏最贴心,可谁知道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呢?”
说罢,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得问道,“你们查清楚了吗?当年的事情到底是半夏还是忍冬做的?”
方元迟疑了片刻,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道,“其实我们也不确定,按理说,当年的警察都查清楚了,哪会有什么不对?可是那个王婉萍手里的证据确实对忍冬小姐不利,不过您放心,我们还在找证据,一定不会让忍冬小姐受委屈的。”
苏国锋闻言,没有想象中的,身为一位父亲为女儿担心的样子,而是陷入了沉思。
方元顺势又感叹道,“我听忍冬小姐说,救护车失火的那天晚上,也就是您的女儿苏半夏去世的那天,有佣人芳姐可以作证忍冬小姐在家里没出过门。今天在法庭上我也提了这件事,但是芳姐没有到现场,可信度大打折扣。要是知道芳姐去哪里了就好了,这样我们的胜算就大很多。”
闻言苏国锋面露难色,“我当然希望我的女儿可以没事,这事情上次子骞去家里的时候,也知道的。芳姐突然辞职了,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那就难办了!”方元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们自己再找找。也希望你有芳姐的消息可以告诉我们。”
“这是肯定的!”苏国锋道。
言毕,方元目送着苏国锋上了车才转身。
走到一边的路边,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已经在那里停了多时。
方元拉开车门上去,许子骞半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怎么样?”
方元摇了摇头,“苏小姐对苏国锋的反应很强烈,两人什么也没说成就不欢而散。不过后来出来的时候,苏先生很感慨,竟然问起了苏半夏的事情。”
“哦?”许子骞睁开了眼睛,“他说什么了?”
“倒没有说什么,就是大概是被忍冬小姐骂的难受,就想起苏半夏的好了。”
许子骞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还有呢?”
“说苏半夏小姐从小就乖巧懂事,还问起了开错药那件事情的情况,我含糊带过了。”
许子骞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苏国锋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半夏确实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女孩子,从小学医,又心地善良。如果没有当年的那些事,现在他应该和她结婚生子了吧?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她会像自己小时候那样,教会他各种中药的知识。
想到这里,许子骞觉得他的头更疼了。
副驾驶座的卫斯理,见他辗转反侧很难受的样子,忙翻身过来从口袋里掏出药瓶,倒出一颗白色的药片递到他嘴边。
“先生,如果很难受的话,就吃一颗吧!”
许子骞摇了摇头,“不了,我还能忍得住!”
“许总,虽然药物有副作用,但是您这样疼下去稍有不慎造成的后果会更加严重的。”
“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了解。你不用管我了。”
闻言,卫斯理不悦的叹了口气,“您这不是为难我吗?既然我是您的贴身医生,我的话你又不肯听,我现在都怀疑到底你是医生还我是医生了!”
许子骞被他唠叨的样子逗笑了,只是因为太难受,他也只是抿了抿唇,“当然你是医生,但是还有一句话说得好,久病成良医,我没事的。”
方元疑惑的看着这两人,一来一去的,再看许子骞脸都白成纸了。
心下大惊,他不由的看向卫斯理,“许总这是怎么了?”
“死不了!”卫斯理没好气的又翻回副驾驶座,“你没见他比我这个医生还神吗?”
方元,“……”
……
回到公寓,往沙发上一靠,顾然还在想今天法庭上的事情。
贺荆南在她不远处的地方也坐了下来,含笑看着她。
“平时觉得你挺聪明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你就钻牛角尖呢?”
顾然不语,她哪里是钻牛角尖,她是太在意这件事情才会如此的忐忑啊。
小福端水果过来,“顾姐,早上你交给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
顾然愣了一下,直到看见门边那两堆东西不见了,才想起来,早上自己说要把那些东西捐给福利院的事情。
“谢谢你,小福。”顾然说道。
说话间,在楼上睡觉的冉冉活蹦乱跳的下来了,和往常一样,它拼命的在顾然的裤脚上蹭了好一会儿,又跑去贺荆南那边蹭。
贺荆南可没顾然这么好说话,他有洁癖。简单蹭两下还行,要是多蹭了他就不耐烦了。
尤其是,冉冉蹭完还想跳到他腿上睡觉,被他怒目一瞪吓得缩了回去,果断的转身跑到顾然的身边跳上去躺下了。
顾然没好气的拍了拍冉冉的头,“你这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冉冉哼唧了两声,像是抗议。
饶是如此,贺荆南还是一副嫌弃的样子看着裤脚上的一根狗毛,“冉冉的是不是需要去整理了?”
小福忙道,“前几天才刚送去剪的毛啊!”
“可是它还是掉毛!”贺荆南说完跺了跺脚,企图将刚才那根狗毛跺下去。
小福也很无奈,“可是天冷剪得太短了它也不舒服的,这个长度已经很短了。”
贺荆南蹙了蹙眉,“以后在家里还是给它穿上衣服吧!”这算是他自己感觉做出最大的让步了应该。
临走的时候,他还不住的跟小福说,“等下再拖一下地。”
顾然,小福“……”
这么嫌弃狗,还自己弄条狗回来,不是受罪么?可这话顾然不敢说出来,因为当初他带冉冉回来,是因为她那时候伤了腿,带回来给她解闷的。
虽然顾然每次坐在轮椅上看着冉冉活蹦乱跳都觉得这更像是打击,但是贺荆南美其名曰,“这是让你看了励志的!这样你就会好得快一点。”
思及此,顾然无奈扶额。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她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法庭上,方元提起过苏家的佣人可以证明苏忍冬在苏半夏死的那晚,有不在场的证据,但是却没带证人上庭作证。
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哪有人连证人都没找到,空口说白话的呢?
还有,据她当时的了解,苏家因为开错药致死病人的事情,一下子就败落了,当天苏忍冬去看她的时候,也提到败落的事情。
所以那时候,如果真的有佣人,那么留在苏家的佣人,只会有一个,就是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芳姐。
芳姐以前得了奇怪的病,后来被妈妈治好,就一直留在苏家做佣人,对她特别好,所以她的话是可信的。
如果方元说的是真的,只要找到芳姐,那么她就可以知道救护车起火前的那几天,苏忍冬的大概动向了。
可是现在的她以什么名义去联系芳姐呢?
顾然想了好一会儿,突然想到上次从佛缘寺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块开过光的佛像回来!
说罢,她快速上楼。
门一推开,贺荆南刚从浴室里出来。
一头墨发还带着水珠,虽然房间里开了暖气,可是因为外面天气太冷,所以热水引发的雾气依旧很大。
贺荆南就站在那一片雾气中,紧实的肌肤被雾气包裹住,若隐若现的,却更添性感。
顾然慌忙回头,转身就要出去。
贺荆南不由得好笑,“你跑什么?转过来!”
顾然顿时摇头,“我想起有事没做,下去做一下。”
“什么了不起的事,等一下再说,你先过来!”
顾然,“……不用了吧?你有什么事,就这样说就好了。”
“你不过来,那我过去了?”贺荆南说着,渐渐带上了揶揄的语气。
“别,还是我过去吧!”最起码贺荆南现在站的地方还是有雾气笼罩的,总比她这边好。
说罢,她低着头走过去。
直到慢慢走近,才看见一条穿着西裤的大长腿慢慢的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咦?”顾然顺着裤脚看上去,才发现贺荆南早已穿好了衣服,所以刚才那一切都是在耍她?
而此刻,贺荆南笑看着她,眼底眉梢都是奸计得逞的笑意,“咦什么?穿了衣服很失望?”
顾然白了他一眼,“有话就说!”
语毕,贺荆南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揽进怀里,顾然猝不及防,鼻尖重重的撞到了他结实的胸膛上,一股沐浴露的清香顿时充斥着她的鼻翼。
他的力道很大,没有给她任何往后退的机会,直到她安静下来,他才说道。
“等下我出去一趟,你在家等我。”
他的语气很低沉,带着一种别样的温情。像是一片羽毛拂过顾然的心尖,让她的心脏都跟着颤了一下。
“哦!”鬼使神差的她就点头应了一声。
“如果……”贺荆南突然又道,“如果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你不要管,只要记住一句话,信我。”
顾然挑了挑眉,“所以,贺先生你现在是要去见谁?”
“贺燕回!”他道。
“哦……”顾然意味深长的拉长了声调,见贺燕回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想罢,目光不自觉的瞥向贺荆南的腰部,看的贺荆南突然觉得凉飕飕的。
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他没好气的低吼,“小脑袋瓜胡思乱想什么?”
顾然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太过雷人,随即收回了视线。
贺荆南没再说什么,拿了件外套便开门下楼了。
顾然站在原地消化了片刻他刚才的意思,可想到芳姐,她又忙去找佛像去了。
……
莱欧酒店门外,贺燕回皱着眉等在车前。
直到一辆骚包的阿斯顿马丁缓缓开过来,他才缓了口气,“你可来了。”
“叫我来什么事?”贺荆南丝毫没有被贺燕回的紧张影响到,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到这里还能有什么事?苗若男要走了!我就说吧,这个女人难缠的很,请神容易送神难你不信。”
贺荆南白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怕事了?”
“我这还不是为你的幸福生活着想,要是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一直像现在这么幸福!有些事情真的不想你再去沾染。”
贺荆南勾了勾唇角,“放心,你的愿望一定能实现。”
贺荆南见状顿时换了一张脸,“是吗?那要是真能实现的话,我考虑一下换个愿望,希望我自己幸福好了。”
“你也会幸福的!”本以为他一定会损他单身一人,岂料贺荆南一本正经的补充道。
这下把贺燕回吓到了,难得看见贺荆南这么正常的祝福他,他当即就觉得心里凉飕飕的,“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啊!”贺荆南笑道。
“那你刚才那是什么意思?怎么像是诀别似得?”
“你盼着我点好,行不行?”说罢,他长腿迈开,两人相继走入酒店的大门。
刚进大厅,两人就被拦住了。
“对不起,两位,我们经理吩咐了,今天这家酒店不招待客人。”
贺荆南挑了挑眉,“我们约了人,苗若男。”
“您是?贺荆南先生?”前台犹疑着问道。
“是的!”贺荆南抿了抿唇,“是苗小姐约我们来的。”
前台闻言,拿起电话拨通,但很快又挂断了电话,“抱歉,两位不好意思,总裁说,临时有事,下午准备飞回美国,有事明年再谈!”
贺燕回快速的看了一眼贺荆南,他就知道会这样。明年再谈?这一次他都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把她找出来,带回国的。到明年上哪找她去?
看来上次贺荆南来这里把顾然带走,可得罪了那个女人了。
“怎么办?”贺燕回问道。
“走!”贺荆南淡淡的说道。
“什么?就这么走了?”贺燕回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贺荆南已经大步的走了,却不是朝着酒店门的方向走,而是朝着上楼的电梯方向。
贺燕回赶紧跟上去,他怎么忘了?贺荆南要是那么容易放弃,那就不是贺荆南了。
身后,前台的小姐叫了保安一起追上来。
贺荆南索性放弃了电梯,改走楼梯上去。
苗若男住在顶楼,这栋酒店是海城有名的五星级酒店,层高起码在三十层以上。
前有围堵,后有追兵,两人左窜右跳的终于成功上了楼。
贺燕回感觉自己差点没了半条命,气喘吁吁的。
“下次再爬楼梯,事先通知一声。”他说道。
贺荆南凉凉的撇了他一眼,“要提前锻炼?”
“不是!”贺燕回又喘了几口气,“换个人陪你来。”
贺荆南,“……”
顶楼只有苗若男一个人住,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苗若男的房间房门大开。
两人对视了一眼,贺燕回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贺荆南却勾了勾唇角。
看起来像是笑,却没有一丝温度。
房间里传来苗若男轻笑的声音,“到了怎么不进来?爬了三十层楼,累了吧?”
贺燕回这才恍然,原来这女人竟然在玩他们。她明明知道他们会上来,故意带着保安前台做了一手好戏。
两人往前走了两步,女人又说道,“荆南一个人进来就好!其他的人可以走了。”
贺燕回忙担忧的看了一眼贺荆南,在心里暗骂一声,真是个难缠的女人。
“难道不敢吗?一个大男人,连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到,叫我怎么敢相信你们啊?”
说罢,她叹了一口气,“看来,是我对你太有信心了!”
说完,那房间的门,竟在缓缓关闭。
贺燕回咬了咬牙,“这女人存心的,你要是进去的话,以后就更说不清楚了。”
贺荆南眯了眯眸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说,如果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以后还怎么保护我的女人?回去吧!”
说完,他往前走了一步,“苗小姐,我进来了!”
房间里,灯光很暗。
苗若男一身黑色的性感吊带裙,长腿裸露着半躺在沙发上,双眼迷离。
看见贺荆南进来了,她娇笑一声,摇了摇手中的红酒杯,“过来喝一杯,八二年的,我的私人珍藏。”
贺荆南闻言,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在苗若男一米的位置停下来,“苗小姐不是要赶飞机?喝这么多酒不好吧?”
苗若男轻笑一声,“就知道瞒不过你,我只是想看看,你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见我?事实证明,你还是很在意我的。”
“我为何在意你,你心里清楚。”贺荆南并不想和她拐弯抹角。
苗若男顿时一脸的伤感,“我是知道,不过我愿意当不知道。不说了,还是先喝酒吧?”
说罢,她突然呼吸急促起来,整个人变得更加风情。
贺荆南快速扫了一眼那杯晶亮的红酒,看样子,酒里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