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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他,一直记在心上,从未忘记!
袭玥带着小南沿着下山的路一直走,此处离城外尚且还远,更何况是琪王府,这么走下去,天亮了也走不到。
身上隐隐作痛,小南又是个孩子,脚程也快不到哪里去,本想着到了路上再看有没有马车经过,却不想,刚到了山脚下,就见空无一人的马路上停着一辆马车。
周围也隐藏着人的气息,袭玥猛地顿住了步子。
“姐姐,为什么不走了……”
小南睁着懵懂的眼睛问她,袭玥连忙冲她摇了摇头,不让她在说话,同时将她护在身后。
这些人的气息很是清浅,隐藏在树林里不露一丝行迹,可见,并不是普通人,定是训练有速度的高手。
都怪刚才走得急,没有仔细查看周围的情形,现在才一不小心落入了埋伏圈。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太子的人马?还是想要刺杀她的那批杀手,又或是她逃离被燕无痕发现了,派人来抓她?
无论是哪一种,对现在经脉受损的她来说,都是劲敌,更何况她还带着手覆缚鸡之力的小南。
袭玥放轻了步子,目光落在马车上,不敢贸然靠近,只能加倍仔细的防备着隐匿的人群。
不料,等她们离马车近了些,一名侍女从马车后面出来,见了她,恭敬的道:“回城之路凶险万分,属下特奉阁主之命在此等候,护送姑娘回城,请姑娘上马。”
侍女侧身,为袭玥让开了道。
看她的打扮跟无痕阁的侍女别无二致,这座山头又这般隐秘,一般人是绝对不能轻易发现的。
可见这侍女的确是燕无痕派来的,袭玥皱了眉,猜不透燕无痕的想法,他从无痕阁出来也不过就半个时辰,他就命人在山脚下被了马车,是早就猜到了她会半夜逃走,还是说这无痕阁神通广大,遍布人马,以致于传递消息神速?
眼下她们一伤一少想要快速回城,没有比马车更好的工具了。
袭玥和小南上了马车,侍女亲自驾车,这山路有些崎岖,而侍女驾车却出奇的平稳,连一丝颠簸都没有。
袭玥撩开帘子,隐隐感觉道隐匿在周围的人仍旧在跟着他们,如影随形。见他们并无恶意,袭玥放下心来。
小南坐在貂皮制成的毯子上,底下还垫着厚厚的一层被子,肉呼呼的小手摸着毛皮开心的道:“软软的,好舒服。”
袭玥这才注意到,并不是侍女驾马车的技术有多么好,而是布置这马车的人有心,特意垫了这些柔软之物。
小南扯了扯袭玥的衣袖,凑到她身边,眼睛亮晶晶的,“姐姐,你喜欢大哥哥吗?”
“大哥哥?”小南说的莫不是燕无痕?
袭玥手落在小南的双肩,看着她,轻声地问:“你见过大哥哥了?”
小南一听她这么问,连忙捂着嘴巴,头摇的像拨浪鼓,她答应了哥哥,不能说的,“小南没见过大哥哥?”
袭玥见她眼珠子心虚的乱转,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实在可爱的紧,她勾了唇,清丽的眸子染上一丝狡黠,“小南刚才可是遇到大哥哥了?”
小南摇咬了咬唇,见袭玥盯着她看,仿佛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经过,知道自己漏了馅,不太高兴的嘟着唇,点了点头。
袭玥摸了摸她的头,“可是哥哥跟你说了什么?”
“哥哥说,不让小南告诉姐姐小南见过他了。”
袭玥诧异,莫不是燕无痕一直跟着她,还放走了小南,又在这里备下了马车,可见他定是早就猜到她会逃走。
她与他不过是一面之缘,又为何将她的性子摸得这般清楚。
想到他的那双清亮的眼,莫非真是熟人不成?
“哥哥长得很好看,小南喜欢哥哥。”小南兴冲冲的道,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灿烂的笑意。
袭玥更是震惊,他竟然在小南面前露了脸?
这个燕无痕,行事作风,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太子府内,丫鬟急匆匆的进了袭锦云的房间,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袭锦云听完,俏脸上尽是怒气,胸口的气的剧烈起伏,“你说,太子从用了晚膳就一直在那个贱人房里,今晚还要陪着那个贱人?”
丫鬟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回道:“回太子妃,侧妃今日身子不适,太医来看过,说是动了胎气,太子爷放心不下,今晚便留在侧妃那里过夜了。”
丫鬟话音刚落,袭锦云就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大喘着粗气,将桌子上的杯盏统统打落在地上,噼里啪啦作响,上好的茶具瞬间四分五裂。
丫鬟战战兢兢的跪下,侍卫进来,见此,挥退了丫鬟,“你先下去。”
“是!”
侍卫高大的身子将袭锦云揽在怀里,平复着她的怒气,“锦云何必如此动气,小心伤了府中的胎儿。”
一想到嫁给太子一年有余未怀上一儿半女,惹得太子纳了侧妃,对侧妃宠爱有加。如今不过是与文阳有染了几次便怀了身孕,现在胎儿尚且不足一月,等过两三个月,肚子慢慢大起来,她又该如何向太子解释。
这一切都是文阳的错,她有些怨恨的想着,若不是他毫无节制,她也不至于整日担心太子会发现。
袭锦云从他怀里挣开,整了整自己的衣襟,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侍卫只当她坏了身孕,难免耍耍小性子,忙讨好着上前,“锦云,你就放心好了,宫中的孟太医是我的亲舅舅,我已经与舅舅说好了,定会在太子面前小心说话,定不会被太子怀疑。”
袭锦云纵然心烦,听他这么说,脸上还是有了几分喜色,“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文阳即便不为锦云着想,也得为我们的孩子着想不是……锦云,你身上真香……”侍卫将她搂了个满怀,小心的附上她的肚子,一想到怀里的心爱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憨厚的脸上就浮现出满足的笑意。
袭锦云被侧妃的事气的胸口疼,哪有心思应付他,伸手推开他,语气有些生冷,“文阳,这几日你还是不要总围着我转了,多去打探打探太子的消息,找机会接近太子,将来谋个一官半职,也好过当一辈子侍卫……”
“锦云,我不想做官,只想一辈子守着你……还有我们的孩子。”侍卫目光灼灼,句句发自肺腑。
眼见着院中无人,门还未完全合上,虽然知道,每次文阳都安排人把手,但还是不放心,袭锦云关了上门,再看向身后的侍卫时,脸色已经完全变了,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轻蔑。
她看着眼前空长着高大强壮的身体,本性却安分守己,毫无雄心壮志的男人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不想上进,难不成还想让我的孩子也跟着你一块做一辈子侍卫不成?若是哪一天太子爷发现了,你是想看着我们母子被太子活活打死,还是就想凭着你一个小小的侍卫的能耐跟太子对抗?”
袭锦云眉梢上扬,一步一步逼近他,温柔的水眸已经被渗着冷意的犀利所取代。
男人眼中晦暗,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愧,良久,像个木桩一样站了半响,袭锦云心中更气,又刺激他道:“你不是说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吗,现在太子夜夜宠着那个贱人,等那个贱人生了儿子,迟早有一天会爬到我的头上。到时候,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母子被人欺在头上吧。”
“锦云……”侍卫双手紧握成拳,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定,才一把抓住袭锦云的双肩,抬起眼睛定定的看着她道:“你放心,我定然不会让你和孩子吃苦的。”
侍卫目光坚定,似乎用生命在承诺,袭锦云怒目而视,狠狠的打开了他的手,拔高了声调,“你拿什么保证?身份?地位?还是权势?”
袭锦云抱着双臂,冷笑了几声,“这些你都没有,你就只是个侍、卫!”最后二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侍卫浑身一震,脸上的肌肉紧紧的绷着,眼中渐渐通红,多了一丝阴霾,加上他身材高大,仿佛变了个人。
袭锦云瞧着他的变化,有些惊讶,又怕是自己话说的太重,起了反效果,脸上缓和了几分,伸手附上他的肩膀,“文阳,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锦云,我一定帮你除了侧妃,你等着我……”
侍卫说完,挺拔的身子绕过袭锦云,径直离去。
袭锦云弯了唇,把玩着自己的一缕发丝,看着男人似乎变得坚定的背影,玩味的笑了,看来,人还是要激一下,才能发挥出潜能来……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已经睡下了的太子睁开了眼睛,猛地坐起,敢在他睡觉的时候敲门,定是大事。
太子掀开了被子,身边的女人白皙的手臂立马勾上了他的胳膊,“太子,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说着,还将脑袋靠在太子的肩膀上,有意无意的轻抚着肚子,强调着肚子里的孩子。
太子最见不得女人没眼色,若不是顾忌道侧妃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早就将她甩开了。
太子拉起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对着门外道:“进来!”
护卫推开门,脚下顿了一下,忙低了头,朝前走了几步跪下,“启禀太子,琪王妃回来了,属下以命人将她拦在城门口,只是……”
护卫拉长了尾音,怕话一出口,太子一个震怒,他这条命便没了。
什么,她竟然还活着?
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去竟然还能活着,命可真大!
“只是什么?”太子看向底下的护卫,声音浑厚阴沉,大掌捏着侧妃光滑细腻的手骤然一紧,疼得怀里的女人再不敢肆意乱动。
“琪王妃身边有高手相护,属下拦不住,此时已经进了城……”
“废物!那么多人竟然连一个袭玥都杀不死,本宫养着你们有何用?”
太子勃然大怒,猛地站起,侧妃猝不及防,花容失色,只来得及护住肚子,便当着护卫的面滚落在地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来人,”太子大喊,门外的侍卫冲进来。
“将他拖下去!”太子眸中杀意毕现。
“是!”侍卫齐声道,上前拖起他。
“太子饶命,太子饶命……”求饶的声音渐渐远去,侍卫出去,关上了房门。
太子壮硕的身子直挺挺的站着,一想到袭玥手里可能还掌握着他与南疆长老合谋谋害朝中重臣的证据,心里面一阵烦躁,侧妃柔媚讨好的讨好的模样,让太子更为火大。
侧妃试探着上前,生怕触碰了太子逆鳞,“太子,您……”
太子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脸色依旧可怕,也没有要扶起她的意思,生硬的嘱咐:“今晚,本宫就不陪你了。”
说着,大踏步离去。
“姐姐,外面怎么了?”迷迷糊糊睡着的小南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用手背揉了揉眼睛问道,还伸了手,准备掀开帘子查看情况。
袭玥连忙拉下她的手,温声道:“有人打劫,外面的哥哥姐姐们对付得了,小南要是困,就再睡会儿。”
小南一听有人打劫,皱了皱眉头,屁股抬了抬,将身子挪到袭玥身边,紧紧地抱着她的胳膊,忽闪着困顿的大眼睛问:“姐姐,大哥哥也会来保护我们吗?”
大哥哥?小南似乎很喜欢燕无痕。
“小南很喜欢大哥哥?”
小南用力的点点头,可能是由于刚睡醒的缘故,眼睛还有些迷糊,袭玥觉得奇怪,她明明也是刚刚才见了燕无痕,怎么就对他念念不忘呢?
“小南为什么喜欢大哥哥?”
小南打了个哈欠,困顿的笑了笑,“大哥哥长得好看,小南喜欢,等小南长大了要嫁给……哥、哥……”
说到最后,小南已经是困得合上了眼皮,小鸡啄食似的点了点头,接着身子软软的倒在袭玥身上。
袭玥伸手覆在她的额头上,见她也没生病,怎么会困成这个样子?
周围刀光剑影不绝于耳,侍女神色淡定的驾着马车缓缓进了城,似乎并不将这帮人放在眼里。
整个王府灯火通明,飞进飞出的人影连绵不绝,琪王面前的书桌上已经摆满了好几落书籍,全都是连夜派人搜索来的跟无痕阁有关的书籍。
郁尘盘腿位于书架旁,一手翻着一本,快速翻阅着,身边的书籍也早已堆积成了小山。
琪王一边翻着书,一边听着各路人马打探来的消息,眉头紧锁。
待汇报消息的人影离去,整个书房内便只剩下了翻书的声音,直到沐风匆匆而来,“王爷,听说有辆马车闯进了皇城,与太子的人马交上了手,看样子,有可能是王妃……”
琪王猛地站起来,身影瞬间移到了门前,飞身融入夜色。
郁尘从书堆里爬起来,让沐风带着他一起去追赶琪王的身影。
离琪王府越来越近,袭玥的心跳也越来越快,这才一日多不见,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便仿佛已经与他分开了好几个月。
“吁……”马儿受惊,高抬起前蹄,突如其来的震动让马车一阵晃动,小南紧闭着双眼,呼吸细微,一点反应都没有,若不是胸口还在缓慢的跳动着,当真是与死人无异。
袭玥一手撑在轿臂上,一手抱紧了小南,待马车稳下来,她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侍女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杀手,松开了手里的缰绳,缓缓拔出了剑,“姑娘,来了几只耗子,只怕要让您稍等片刻了!”
帘子未动,侍女已经飞上去迎战,她再是厉害,也没办法以一人之力抵挡几十个训练有素的杀手。
三人牵制住侍女,其余人朝着袭玥而来。
袭玥坐着没动,侧眸,收紧了拳头,眼底已是一片冷意。
犀利的剑光已经逼近了轿子,袭玥迅速窜出轿子,抱着小南就地一滚,身后,轿子应声而破,硬生生的被劈成了两半。
体内阵阵发疼,袭玥将小南放下,站起身,清冷的眸子直直看向逼近的杀手。
“杀了她!”
领头的杀手一声令下,手下的兄弟们齐齐冲了过来,袭玥正欲动手,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把明晃晃的寒剑划破夜空,直直插穿刺客的胸膛,直挺挺的倒在袭玥面前,伴随而来的是琪王肃杀的身影。
他几乎不留余力,出手又快又准,如同战场上呼啸而来的王者之气,直取杀手的性命,一拳头下去,几乎震碎了杀手的胸脏,几滴鲜血溅在他的脸上……
沐风随后赶到,带领着王府众人全力斩杀,深夜的街头,血流成河……
见杀手已全部被王府的人马牵制,琪王这才退出战斗,转身来到了袭玥身边,幽深的眸子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袭玥暖心一笑,将他深深的担忧看在眼里,方才看着他杀敌时狠绝的模样,只觉得自己心里也跟着一疼,“我没事,倒是你,让你担忧了……”
她覆上他的脸,细细擦拭着他脸上的血迹。
琪王将她的手握紧,剑眉隆起,伸手探上她的脉,黑眸越发深沉,眼底的担忧被深深的自责取代。身边有个郁尘自小跟随着,早已算是半个大夫。
“小伤而已,休息几天就好了……”话已经出口,袭玥方觉得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在皇陵受伤她这么说过,在太子府受伤她也这么说过,似乎每次受伤她都会这么说。
这一次,琪王的眼神很是平静,就是因为太平静,反而好像在酝酿着惊涛骇浪,而让袭玥不安,她勾了唇,想证明她是真的没事,却不知道她的善解人意更是让琪王心疼。
沐风扣住最后一人的下巴,不让他有机会自杀,却也没杀了他,将他带到了琪王面前,意有所指的道:“王爷,与之前的杀手是同一批人,怎么处置他。”
琪王一眼扫过杀手,自腰间扯下自己的龙纹玉佩,捡起一把剑挥剑斩碎,他看着杀手道:“回去告诉父皇,若再有下次,碎的可就不是这块玉了。”
琪王将袭玥拦腰抱起,深邃的眸子写满了温柔,“我们回家!”,他勾了唇,仿佛眼中只容得下她一人。
袭玥隐隐猜到这批杀手的身份,却不想他早已知晓,龙纹玉佩是皇帝亲赐给各位皇子的,毁坏皇帝御赐之物,乃是大不敬之罪,琪王这么做,只怕是想告诉皇帝,她于他,胜过权势,若是皇帝再咄咄逼人,他们父子之间就如同这玉佩一般,永无复原之日。
她想,只怕皇帝这会儿对她更是恨之入骨了。
袭玥抱紧了他的脖子,刚才抱着小南那一滚,身子的疼痛早已经加剧,她看向身后,见沐风已经将小南抱起,彻底放下心来。
他看向琪王的脸,以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下巴,只要他一低头,便能看到他的眼中,写满了说不出口的感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或许,有这么个人,疼你护你到极致,哪怕只是个梦,也值得你只为他一人放下防备,只为这片刻的温柔。
袭玥轻轻地笑了,将脑袋埋在他怀里,风轻扬,轻抚着他们的衣襟,月光拉长了他们交叠的背影,缱眷如画。
“经此一事,只怕景琪和皇帝之间的嫌隙更深了!”郁尘看着他们的背影,幽幽叹道。
沐风察觉到小南异于常人的体温和呼吸,微微皱了眉,“这孩子……”
郁尘收回目光,看向他的怀里的小南,见这孩子浓眉大眼的,分外讨喜,又见沐风神色怪异,难不成这孩子有问题?
他凑近了些,发现这孩子脸色似乎格外白了些,僵硬了些,而且……透着一丝死人的气息?
郁尘睁大了眼,探上小南的脉,先是因为他冰冷的肌肤着实震惊了一把,又见她气息清浅,恍若游离,按道理早就应该是个将死之人了,而这孩子现在的情况,怎么看,都只是睡着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