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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份报纸上大篇幅刊载着昨天傍晚宁爵西带着秋意浓到商场挑选婚戒,疑为好事将近。
第二份报纸上是宁爵西搂着秋意浓走出商场的画面,女人笑靥如花,指间那枚晃人眼球的钻戒最显眼,在坐进车前还在宁爵西脸上亲了一口,进一步坐实二人即将步入婚礼殿堂的传闻。
第三份报纸更是直接开启嘲讽模式,嘲笑倪氏大小姐成了下堂妻,被人甩了还不知道,前几天还张扬着以宁太太的身份参加青城女子商会的会长竞选,这下啪啪打脸,女子商会决定将她的竞选资格取消……
倪予茉冷冷的看着,一颗心沉在冰水里,她终于知道他要找她说什么。
她谈事情不喜欢有人打扰,整个咖啡厅都被她包了下来,因此宁爵西进来时,有服务生小声汇报:“宁先生来了。”
宁爵西穿着灰色的长款风衣,衬的五官益发英俊儒雅,修长的身影走来到她面前坐下。
倪予茉露出温柔的笑,指着他面前的咖啡说:“爵西,我点了你最爱喝的咖啡,不加糖。”
宁爵西没动那杯咖啡:“予茉,我要结婚了,你我的名分到此为止。”
倪予茉视线滑过他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动作优雅的喝了好几口咖啡,意外的平心静气:“身为你宁爵西的太太,必须是个有手腕有身份有头脑有魄力的女人。她有什么?什么也没有,她那样的女人存在于你身边,和你站在一起,除了让盛世王朝蒙羞,让整个宁家人面上无光,更会让你随时随地处于难堪的境地。你确定你需要这样一个女人当你的人生伴侣吗?”
宁爵西扫了眼她手边的报纸,不堪在意的说:“我需要什么样的女人,合适什么样的女人,那是我的事。现在,我要谈的是你我的事,过阵子我会娶她,你也好自为之。”
话音刚落,他没有一丝留恋,毅然起身。
倪予茉终于失控,不顾矜持的推开椅子冲过去从后面紧紧抱住他,哽咽道:“爵西,我才是最适合你的女人,你娶了那种女人你会后悔的,她配不上你,她要学历没学历,要谈吐没谈吐,要什么没什么。那样一个花瓶女到底有什么值得你着迷的,你要是左右为难,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还和我在一起……”
宁爵西猝然拉开她的双手,深沉的眉宇间噙着一片冷凝:“就算你能容忍这样的婚姻,我却不能。”
“你有什么容忍不了的,我愿意就行了……”倪予茉放下高傲的架子,乞求着想拉住他的衣角,可他却转身离开,片刻没有停留。
“爵西,你回来——”倪予茉终于崩溃,哭着大喊:“就算你不要我,宁家人不会同意的,奶奶早就认定我是你未来的妻子,她老人家是绝对不允许你娶那样的女人过门……”
回应她的是空空荡荡的咖啡厅,以及躲在角落里伸头伸脑的服务生。
秋意浓打了一个喷嚏,心里头闷闷的,转头看向外面乌沉沉的天,感觉又要下雨了。
此时,她正耷拉着脑袋,坐在奶茶店里接受麦烟青的连环轰炸,她刚刚吐完回来,身体一时还没什么力气。
“你真怀孕了?”麦烟青死死的抓住她的手追问个不停:“几个月了?在哪做的产检?靠不靠谱?你呕吐不是因为吃药过量的原因吗?要不要我再陪你去一次医院?”
秋意浓一边捂住耳朵一边从包里摸出那张妊娠单,举到麦烟青面前,麦烟青总算闭嘴了。
看完结果,再看医院名,是本市一家非常有名的私人医院,麦烟青瞪着秋意浓的脸半天,才认清一个事实,她真的怀孕了。
“可是,可是你……吃了那药,对孩子没影响吗?”麦烟青结结巴巴的问道。
秋意浓眼神蓦地一暗,沉默不语。
从咖啡厅里出来,宁爵西回到盛世王朝大楼继续工作。
傍晚,宁爵西驱车回到宁宅,家里除了宁老夫人身体微恙,其余所有人都坐在沙发上等他,看样子他和倪予茉退婚的事已经传到了宁家人的耳朵里。
宁爵西和所有长辈一一打了招呼,平静的在沙发上坐下来。
“三哥,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我三嫂呢?怎么没一起回来?”宁朦北一手把玩着拐杖,同时似笑非笑的开口。
宁爵西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唇角却缓缓勾了起来:“她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改天带她回来见奶奶。”
这两兄弟一问一答,弄的宁誉安板下脸:“荒唐!朦北,爵西还没和予茉完婚呢,你哪来的三嫂?”
陆翩翩看热闹不嫌事大,插嘴道:“舅舅,你没听清宁哥哥说的吗?他说改天带人回来见外婆,这说明他真的有结婚对象,但不是予茉姐。我估计就是报纸上这两天一直在说的秋意浓,那种女人真不要脸,明知道宁哥哥有予茉姐,还想尽办法勾引宁哥哥……”
宁爵西手中扑哧扑哧的玩着打火机,听到这里掀起沉眸扫了陆翩翩一眼,陆翩翩不知怎么的全身像被冻了一下,缩了缩脑袋,不敢再随便放肆。
宁爵西收回视线,漫不经心的燃了一支烟,烟雾弥漫,修长挺拔的男人倚在沙发里,英俊斯文,唯独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似乎比这烟雾还要令人难以捉摸。
宁朦北的生母方云馨轻笑了一声:“不会是翩翩在说笑吧,这孩子一向古灵精怪,爱开玩笑,你怎么可能娶那种名声的女人进门。”
宁爵西将抽了一半的烟捻灭在烟灰缸里,慵懒低哑的声音说道:“爸,妈,我要结婚了。”
方云眉有点难以接受,“你这孩子好好的你怎么突然要结婚啊。以前我和你爸跟在你屁股后面追着你结婚,你总说忙,没空。”
宁誉安面无表情,目光如炬:“别告诉我,你结婚的对象真的就是报纸上说的那个名声不好的秋意浓。”
“嗯,是她。”宁爵西颌首,直截了当道。
宁誉安和方云眉对视一眼,宁誉安深沉道:“凭什么?你的未婚妻是倪予茉,你们这些年出双入对的,感情稳定,凭什么你突然把人换成了这个一无是处的秋意浓?你告诉我,凭什么?”
宁誉安性格内敛,平常喜怒从不轻易外露,一旦发起火来吓人的很,气氛骤然降到最低点,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宁爵西眉眼沉静,从容不迫的坐着,不慌不乱的出声道:“她怀孕了。”
这轻轻的一句话对于宁家人来说无疑是一枚重磅炸弹,要知道这偌大的家业后继无人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倪予茉大约四年前有过一个孩子,当时宁家人欢天喜地,张罗着二人的婚事,结果孩子莫名其妙就掉了,再后来就没再听到倪予茉怀孕的消息。
宁老夫人盼星星盼月亮就想盼个重孙,可宁爵西不肯结婚,总说工作忙,经常不回宁宅,最后索性单独搬到外面去住了。宁家人就盼着倪予茉再怀上一个,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把婚事办了。
可是盼了一年又一年,这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了,倪予茉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宁家人暗暗着急在心里。
昨天宁老夫人还把方云眉叫到跟前,商量着是不是倪予茉那次小产伤了身子,让方云眉找个机会把倪予茉带到医院做个检查什么的。
另外,最近方云馨母子动作频频,眼看宁朦北挑中了秋家小女儿,大婚在即。
宁爵西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方云眉不禁替儿子着急。
宁朦北有了家室,精神状态自然不一样,说不定会重整旗鼓,再回盛世王朝。
此时听到秋意浓怀孕,方云眉脸上时喜时愁,不确定的又问了几句:“是真的吗?做产检的时候你有没有陪着一起去?”
宁爵西点头。
方云馨一听秋意浓有孕,差点没咬碎一口牙,嘲弄道:“姐姐,别急,这事我看没这么简单,听说那个女人私生活不检点,这孩子是谁的还说不准呢。”
“荒唐!这事我不会同意的,要生让她在外面生下,我们把孩子抱回来养就是了。”宁誉安沉着脸一甩衣袖,上楼去了。
宁誉安一走,大家都散了。宁爵西身影没动,不疾不徐的抽着最后几口烟,直到将烟蒂按进烟灰缸里,才起身准备离开。
方云眉不放心,把宁爵西单独叫到了一边:“儿子,你老实跟我说,那孩子你肯定是你的吗?”
“嗯。”
方云眉为人一向有魄力,点头道:“好,我相信你,我的儿子做事一向有条理,从来只有你算计别人的份,至今还没有谁能算计到我儿子。改天,我会找个机会,单独会她一会。”
宁爵西一声不吭。
自己生的儿子岂有不知道儿子在想什么的道理,方云眉抬手淡然一笑:“这件事就算我不出面,宁家人也会出面,你是希望我出面还是宁家其它人出面把你的婚事搅黄喽?”
宁爵西薄唇微抿,过了会说:“知道了,妈。”
方云眉看了看外面暗下来的天色,“好了,天不早了,你就别出去了,今晚就住在家里,晚饭结束后你奶奶该醒了,去陪她说说话。不过别提这件事,等我见了那个女人再定夺也不迟。”
翌日,宁爵西开完例会回到办公室。
办公桌上摆着几份文件急着处理,他埋头翻阅起来,这时候突然办公室的门被人以非常大的力气踹开了,身后跟着不知所措的秘书周莎莎。
“宁总,裴先生吵着非要见您,我拦不住。”周莎莎搓着手,为自己的失职小声解释。
宁爵西停下手中的笔,看了眼满面怒容的裴界,对周莎莎吩咐道:“你先出去吧。”
周莎莎赶紧转身,离开前不忘关上门。
“所有的报纸都在说你要结婚了,听说戒指都挑好了,我特意过来看看。”裴界吊儿郎当的往办公桌角一靠,不经意的看到宁爵西左手指上有片亮光,仔细一看,无名指套着一枚婚戒,顿时双手撑在桌子上大叫:“你疯了,真打算娶秋意浓那种女人?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宁爵西头都没抬,继续翻阅文件,轻描淡写回答道:“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倒是你,好象还在流浪,不如早点定下来,说不定可以把婚礼放在一块儿办了。”
“啊呸!”裴界胸口被怒气填满:“宁爵西,你丫脸皮怎么越来越厚,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现在你和秋意浓真真假假的婚事闹的满城风雨,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最让我烦躁的是所有人都把电话打到我这里,追问什么实情,靠,我堂堂裴少居然成为了你的发言人,你说这事要怎么办?”
“放心,我会付你报酬的,价钱随便你开。”宁爵西作势从抽屉里拿出支票。
裴界快被气的吐血了,感觉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一拍桌子走人,边往外面走边嘀咕:“你等着吧,就算我拦不了你,宁家人那关那个女人也过不了。”
“不一定。”背后是宁爵西不置可否的笑声。
裴界走到门口,气哼哼的回头说:“行,我等着看,我会睁大眼睛看着那个女人是用什么手段能一下子说服宁家所有长辈,成功入住宁宅。”
宁爵西挑了挑眉,并不想多说什么,在文件最后一页签上大名,合上文件后说:“午饭时间到了,你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
裴界嫌弃的摆摆手:“我才不要,你好歹也是堂堂一老总,每天的午饭就是盒饭,你不嫌厌,我看着都厌了。”
宁爵西拧上钢笔,起身走到办公室一角的屏风后面,那儿有条餐桌,上面摆了秘书刚送进来的午饭。
下午,秋意浓还在睡觉,朦胧间接到宁爵西的电话。
“还在睡?”
“嗯。”她模糊的应着,坐起身:“你下班了吗?”
“还有半个小时。”他那边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半小时后我去接你,记得收拾一下。”
她又岂是听不懂他说收拾的意思,毕竟要成为夫妻了,早晚都要住在一起,于是轻轻应了一声:“好,那我在家等你。”
结束电话,她下了床,打开衣柜开始着手收拾东西。
半小时后,她从窗户里看到他的车,拎着行李下楼。
这时候秋家人都不在家,厨房保姆看到她提着旅行箱有点奇怪:“二小姐,天快黑了,你要去哪儿?”
秋家除了蔻儿,所有人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包括保姆,最会看主人的脸色,经常在背后嚼舌头,挑拨离间。
秋意浓不是不知道,只是懒的理,因此这次也没有理会,径自推着旅行箱走出大门。
宁爵西下车帮她拿旅行箱,提起来的一瞬间感觉有点沉,侧眸看她:“怎么带这么多?”
秋意浓弯唇浅笑:“有些东西用习惯了,再说扔掉也怪可惜的。”
“你倒挺念旧。”他看她一眼,一只手轻轻松松把行李箱放进了后备厢。
上了车,他边发动车子边问她:“肚子饿吗?”
“嗯,有点。”她睡了一下午,起床没吃东西,又忙着收拾行李,这会才感觉到肚中空空。
“想吃什么?”
“嗯,我能吃辣吗?”她想起那天在中餐厅吃饭,她点辣菜时他好象皱了下眉。
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他发笑:“当然可以,不过不要太多,吃辣的吃多了容易上火。”
“唔……怎么办?”她小小的叹气。
“什么?”他握着方向盘,看了她一眼。
她试探的问他:“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他何其睿智,一下就听出来她的意思:“你是说酸儿辣女,万一你肚子里的是个丫头怎么办?”
“那你喜欢女孩吗?”
他看着她一眨不眨的水眸,笑了下:“对于我来说都一样。”
“哦。”她垂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又问她:“你喜欢男孩女孩?”
本以为她的答案和他一样,她却老老实实的说:“男孩。”
“原因?”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这样以后可以保护我啊。”
很特别的答案,但也听得出来是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宁爵西沉了长睫,左手平稳的握着方向盘,右手捉住她的柔夷:“以后我来保护你。”
“嗯。”她依旧没抬头,目光看着自己的小手被他干燥温暖的大掌包裹着,低低的应着。
他见她情绪不高,抬眉问:“不信?”
“不是。”她笑着看他,把手不着痕迹的抽出来,坐正了身体,似乎真的在想问题:“我是在想晚上吃什么。其实不吃辣的也行,我想喝粥。”
“好。”他平静的收回右手,轻轻搭在方向盘上,“想吃哪家的粥,我让人去买回来。”
秋意浓赶紧说了她最常去的那家粥铺。
宁爵西带着她来回盛世王朝大酒店,是上次那间顶层豪华套房,然后打电话让人去买秋意浓要喝的粥。
“你晚饭吃什么?”秋意浓洗了澡出来,见她要的砂锅海鲜粥已经送过来了,就摆在餐桌上。
宁爵西拿着电脑正在回复邮件,却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她身上穿着应该是从行李箱里拿出来的睡衣,蓝浅灰色条纹,胸前有只卡通的熊猫脸,下面的浅灰色长裤上也满满是熊猫脸,再往上看,她卸了妆,小脸上白嫩干净,整个人活脱脱是个充满青春气息的卡通少女。
把电脑丢到一边,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嗓音低醇:“过来。”
秋意浓心脏一悸,垂在身侧的手指悄然用力,下一刻,她状似无意的笑了笑,直接走向他对面的餐桌:“不要了,你在工作,我吃饭,不打扰你了。”
宁爵西深眸盯着她看了一会,默不作声的拉了椅子坐到她身边,她正在往碗里盛粥,便装作十分自然的转头问他:“你要喝吗?”
他没回话,下一瞬间,她腰上一紧,整个被他抱坐到怀里,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温热的呼吸喷在她颈间:“当然要喝,这一锅粥可是两人份的。”
陷在他宽大霸道的怀里,她有种陷在深渊泥潭的恐惧错觉,无法挣扎,每挣扎一分她就往恐惧里陷一分。
她身体的僵硬又怎么逃得过他的眼睛,扫了一眼她握住粥勺泛白的手指,啄了啄她的脸颊说:“我这样抱你,生气了,嗯?”
她视线仍落在面前的粥碗上,闻言若无其事的笑:“没有啊,怎么会……”
下颚被不由分说的抬高,他已经低头吻下来,带着凉意和强势的舌尖攻入她的口腔,像要把她整个人吞入腹中,带给她惊慌失措。
她睁大眼,刚想动,腰肢被他准确的掐住了,身体往他怀里倒去,她的头落在他的臂弯中,整个人半躺在他怀里。
烟草的气息贯穿整个呼吸系统,她只能像个任人宰割的羔羊被禁锢的动弹不得,就这样任由他肆意亲吻和侵犯。
他低下头吻的更凶,半点不见平时的柔情,那股凶悍仿佛下一刻就会把她剥光,在椅子上来一场。
“宁爵西……”她呜咽着叫他的名字,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敢这么直呼其名,手指无措的抓住他的衬衣角,一下子就哭出声来,眼泪汹涌而出,一滴滴流进彼此紧紧贴合的唇齿间。
他终于离开她的唇瓣,眯着黑如深夜的双眸,哑声说:“吓到你了?”
到了这个地步,秋意浓内心的怕和慌乱被彻底释放了出来,哭的愈发厉害:“不是说好三个月不行……不行的吗?你怎么能这么……欺负我……”
这委屈的哭泣声太软,太柔,太酥,软柔酥麻到让人想要好好疼爱一场。
宁爵西看着她泣不成声,心脏软了许多,手指抚上她的脸替她擦泪:“抱歉,我又逾越了。谁让你这么香甜可口,嗯?”
泪痕被他温柔拭去,秋意浓茫然无措的看着眼前的俊脸,至今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他突然这样,她明明穿着最保守的睡衣,披头散发,素面朝天,没有半点平常妖娆妩媚的影子,他却近乎疯狂的差点在这里要了她。
他的大掌随即托住她的后腰,把她扶坐起来,并动手替她整理好了睡衣的领口:“别怕,是我不对,我只是想亲你,没有别的。”
看着眼前耐着性子哄她的男人,秋意浓渐渐停止了哭泣,说实话她以为她的眼泪早就干涸了,能哭出来连她自己都惊讶,好象在他面前,她不再坚强,变成了一个十足的爱哭的小女人。
这可不是个什么好兆头。
秋意浓揉了揉发疼的眉心,起身坐回自己的座位,拿起勺子埋头默不作声的喝起粥来。
但大哭之后,不可避免的还有点抽抽噎噎。
宁爵西取来面纸,捏住她的下巴把人转过来,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痕:“乖,吃饭吧。我有事可能要晚点回来,一会你早点睡觉,不用等我。有什么需要可以打管家电话,号码放在床头。”
秋意浓慢慢点头,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碗里的粥,看着他英俊温和风度翩翩的五官说:“好,我记下了。”
交待完这些,他倒是喝完了一碗粥才离开。
秋意浓填饱了肚子,又去刷了牙,很快进了卧室。
他的床很大,她看了会发现有一边床柜上摆着几本书,应该是他常睡的一边,便走到另一边,拉开被子躺进去。
她在不熟悉的环境很难睡着,但她又担心他很快回来,所以一直是一个姿势躺着。
头脑清晰,了无睡意。
半夜,她听到外面有轻微的开门声。
宁爵西推开门,卧室里他的大床上躺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缩在角落,一动不动,旁边留了非常大的空间。
他静静看了一会,开了一盏壁灯,边脱衬衣边往浴室缓步走去。
宁爵西洗澡的时间大约有半刻钟,等他躺下,秋意浓更睡不着,她想强迫自己,数羊,数星星,越数越清醒。
等到身后男人的呼唤声渐渐归于均匀,她才渐渐感觉到了睡意,放松下来,任自己一点点滑进梦乡。
这一晚睡眠比任何一个晚睡的都要浅,她时而醒时而睡,不敢翻身,一直保持同一姿势蜷在原位。
外面渐渐放亮,当闹钟响第两声时,她霍然睁开眼睛,以最快的速度去按掉闹钟,然后掀开被子下床。
她洗漱完出来,他还在睡,似乎很累的样子。
他昨晚去做什么了?
她不想管,但他的欲望那么明显,应该能猜得出来。她欠了他的,总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到这里,她心里舒服些了,轻手轻脚拉开门出去。
在盛世酒店门口打车,她直奔秋宅。
虽然秋宅不是她的家,但她好歹也住了十多年,她想念那张床,想念那个房间,想念所有熟悉的睡眠环境。
这一觉她倒下去就没知觉了。
再醒来已经是中午,她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打开手机,发现没有任何来电。
他应该以为她去上班了,所以没有来问她为什么那么早离开。
睡饱了觉,秋意浓午饭吃的格外香。
看着窗外阳光灿烂的天气,她想自己也要去恒久上班了,虽说是闲差,但老是不出现白拿薪水可说不过去。
下午,久未露面的秋意浓破天荒的来到恒久上班,关于她和宁爵西的婚事全城的人都在津津乐道,恒久内部又岂会不知?
所以,她今天一露脸,很多一贯态度冷淡的同事都围过来热情的打招呼,当然大家第一眼就看到了她指间的那枚鸽子蛋,兴奋的讨论起来。
“天哪,这就是传说中钻石中最珍贵的粉钻吗?”
“像这么大的起码得几百万吧,你真的要和青城第一男神宁爵西结婚吗?”
“我看你一点见识都没有,这么大的一颗粉钻保守得几千万。”
“天,这也太豪门了,宁公子果然大方……”
秋意浓对首饰珠宝向来兴趣不大,熟悉她的人应该知道她出门或是出席宴会向来不会戴太多首饰,最多为了搭配衣服,在耳朵上戴上不怎么起眼的耳饰而已。
宁爵西那么一个耳聪目明,能够洞悉一切的人,又怎么可能没注意到。
然而他偏偏给她挑了如此扎眼的钻戒,让人想忽略都难,无形中似乎在昭告天下,她与他的关系。
他们的婚事还没得到双方家长的肯定,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他这么做显得有点过于草率,更不符合他谨慎低调的风格。
秋意浓抿了下红唇,不由的看了一眼手上沉重的戒指,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不可捉摸,其实男人心又何尝不是海底针,阴晦难测。
同事们七嘴八舌热闹的议论了一会,见秋意浓面色淡淡的,也不多说话,讨了个没趣也就都散了。
一下午,秋意浓跑了三趟洗手间,每次都是捂住口鼻急匆匆的样子,一两次也就罢了。
到了第三次,就有同事看出来了,敲敲隔壁同事的桌子,指着秋意浓的背影说:“哎,看到了吗?”
“看到了。”那同事坐着椅子滑了过来,悄悄说道:“这么明显再看出来我不就瞎了吗?”
另一个同事也加入了,满脸鄙夷道:“我说她最近怎么没来上班呢,原来是怀上了。你们刚才没看到人家那副高高在上,对我们爱理不理的嘴脸吗?以后人家可就是母凭子贵,当上总裁夫人了,咱们这些人哪够人家看的,估计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这句话一说完,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可。
过了会,又有同事说:“这下她可确实金贵了,我听说宁家下一代一无所出,宁家人急的很。报纸上说那个宁朦北最近精神状态好象好多了,前些天还在盛世王朝办了一场选妃宴,没过两天就传出来宁朦北下个月要和秋三小姐完婚的消息。到时候生个一儿半女的,这下家产风波可就更好看了。
“不会吧,还早着吧,宁爵西正当壮年,怎么着也得几十年之后的事了。”
“怎么不会?他那一兄一弟还不是说出事就出事,万一哪天宁爵西出事了怎么办?说不定像宁朦北那样保了性命落个残废什么。”
“那也没什么啊,你看咱们秋三小姐不就不嫌弃,还迫不及待的嫁过去了吗?”
“嘻嘻,说的有道理,依我看你也不嫌弃吧?”一个同事打趣道。
“去你的!”那同事白了对方一眼,周围顿时笑闹成一团。
办公室外面吵吵闹闹的,秋凌在办公室的百叶窗后看的清清楚楚,气愤的回身对林巧颖说:“妈,你看那个贱种几天没来上班,一来就拿着那块不知道真假的破石头到处显摆,你看那些人都没心思工作了。”
“人家好歹有个钻戒出来显摆显摆,你有什么?”林巧颖正在为恒久的危机头疼不已,此时不耐烦的回了一句:“你手上没事情做是不是,没有的话我来给你安排。”
秋凌一听这话拔腿就跑:“谁说我手上没工作,我回去做事了。”
跑出林巧颖办公室,秋凌差点撞上了经过的秋意浓,狠狠的白了她一眼。
秋意浓刚吐过,脸色不太好,抿了抿唇回到座位拿水杯,到茶水间给自己倒了一杯热开水。
热热的水喝下去,人舒服多了,也不那么难受了。
手机这时候响了下,她一看是个陌生号码,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在听到对方介绍身份之后,她爽快答应了见面的要求。
傍晚,秋意浓依约来到了一家西餐厅,方云眉已经在座位上了,秋意浓诧异的看一眼手表,按约定的时间还早五分钟,她并没有迟到。
“伯母,您好。”秋意浓走过去微笑着打招呼。
“坐吧。”方云眉淡淡的应了一声,她的打扮和豪门贵妇没什么两样,目光很平和,并不盛气凌人或是趾高气昂。
秋意浓落落大方的坐好,服务生问她要喝什么,她只要了一杯普通的柠檬水。
“爵西说你怀孕了。”方云眉喝了一口咖啡,语气不急不缓,仿佛在聊无关紧要的事情。
“嗯。”秋意浓知道对方的来意,主动拿出了那份妊娠单,推到对方面前。
方云眉很仔细的看完那份妊娠检查单,又看了看下面的B超,上面有个非常模糊的阴影,那是一个小生命。
看到这张B超图,方云眉有些激动,而这家医院的权威是毋庸置疑的,宁家人几乎长年在这家医院就诊,对其有百分百的信任。
放下单子,方云眉观察起眼前年轻的脸庞来,不可否认,这张脸确实漂亮,可仅仅也是漂亮而已,她儿子什么样漂亮的女人没见过,怎么独独看中了这种女人。
“结婚是你提出来的,还是爵西提出来的?”方云眉随意聊天的口吻。
“是他。”
方云眉不感意外,点头道:“实话告诉你,四年前倪予茉流掉一个孩子,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能怀上。事隔四年,你怀孕的消息确实让人精神振奋,我想爵西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决定娶你。他不想让孩子一出生就是私生子的名声,那样对孩子以后成长的心理健康非常不利。”
秋意浓安静的喝着手中的柠檬水,一时没有出声。
方云眉又继续说道:“为了你肚子里这个孩子,宁家现在分成了两种声音,爵西的爸爸主张你把孩子生下来,给你一笔钱,以后一刀两断。”
寻常女人听到这里多是大惊的神色,可秋意浓没有,她的表情仍然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波动。
方云眉暗暗观察,也没卖关子,话锋一转说道:“但我不这么想,我的儿子我是了解的,他既然想娶,那就娶吧,毕竟这是他的婚姻,我们做长辈的只能给点指导意见,横加插杠的事我不会做。”
“伯母有条件是吗?”秋意浓喝完杯中的水,抬眼看着方云眉。
“你很聪明。”方云眉毫不掩饰对秋意浓的欣赏,索性直入主题:“你们的婚姻我希望最多维持两年,两年后孩子差不多也能断奶,到那时候你就不再是宁家的人。”
秋意浓有点惊讶,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宁家的门槛怎么可能容易她这样的女人踏入,现在妥协不过是因为她腹中的胎儿,权宜之计罢了。
有时候人往往是这样,话说开了,不加掩饰,下面的谈话就容易得许多。
秋意浓把面前的空水杯推开,坦坦荡荡道:“不需要两年,只要一年就够了,另外我能提一个要求吗?”
一年能解决那真是求之不得,方云眉点头:“你说。”
“聘礼之类的我就不要了,我只想要鸣风药厂以及那块地皮。”
“你胆子倒挺大!”方云眉闻言睨了秋意浓一眼:“那家药厂十年前被查出制售假药已经被查封了,你要一个荒废的药厂干什么?”
秋意浓指尖抚过杯壁:“既然是荒废的药厂,那么对于宁家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宁家何不送给我?”
“这件事比较棘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等我回去和誉安商量好了再给你答复。”方云眉面有难色。
秋意浓也不紧逼,点头道:“应该的。”
话已谈完,各自离开。
秋意浓坐进车内,开过一个红绿灯,手机响了,方云眉在电话里给她答复:“你的要求可以答应你,可是你的保证我暂时不能相信,你必须亲自写个保证书给我,虽然不具什么法律效应,但起码是一种承诺。”
“我明白了。”秋意浓慢慢把车停在路边:“您还在西餐厅吗?我去找您。”
“好。”
于是,半个小时后,秋意浓签好所谓的保证书,再次从餐厅里出来。
她像往常一样开着车,平静的驶过一个又一个路口。
突然她唇间发出一声低笑,都说婚姻是神圣的,意味着两个相爱的人共同携手奔向幸福。
可是,居然还有这样两个人,彼此并不了解,陌生人一样,却要走进婚姻的殿堂,成为夫妻,从此生儿育女,同床异梦。
何其可笑!
车子开近秋宅,她看了一眼左手上沉甸甸的钻戒,才想起来今后不用再住在这里,以后她要和宁爵西住在一起。
调转车头,她将车驶进盛世王朝大酒店的停车场,却在车里坐了很久,直到肚子开始咕咕叫个不停。
她摸了摸腹部,转身下了车,顺便给宁爵西拨去一个电话。
“怎么了?你下班了么?”电话里他似乎仍在忙碌,或是开会,背景声音是有人在汇报工作的声音,以及纸张翻动的哗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