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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伴我去黄泉~~”幽冥深处传来缕缕哀歌。
我置身在幽虚之中看不见脚下黄土,触不到漫天黄沙。
“奈何桥上等三年!”
这声低语在我耳边响起,我想睁开双眼却不能,我想挣脱束缚又不可。
“是谁栽下菩提!”突然万千男女呐喊起来,这痛苦的声响冲击在这无限幽暗的空间里荡起一阵阵的回声……一声一声催得无数悲苦涌上我心头。
“呜呜……”这偌大的空间里唯剩呜咽,我也在哭,或许我没有在哭,但我想哭,我张着嘴无声地痛哭!
“哇——啊——”婴儿的啼哭声不知从哪里传出,震碎了那无数呜咽组成的声浪,又直直刺进我的脑海,随着这声千倍万倍的哀伤与痛苦犹如一把大锤狠狠地从我胸口撞出来,再砸在我的心尖上。
“为什么是你活着!”我被那疼痛折磨地近乎发狂,脑子里充斥着尖叫与哀嚎。
……
“救救我”犹如耳鸣依稀难寻。
“救救我……”
当一切终于又安静下来时,我睁开眼只发现我被许多滑腻血腥的东西压着难以动弹,有点点光明在我头上穿透下来,我只能拼着全力移动身子向上爬去直到那血红色的光芒明明白白的在我面前。而在我面前,断臂残肢,我在尸山之上满身血污,血河从这边缓缓汇集漫过那边矮矮的山岗,天地间一片猩红。
“救救我”那声响在我身后传来。
我愣愣地转过身来,只看到在许多残躯之下虚掩着一位女子的脸,沾满血浆的头发贴在她的耳边,惨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
“救救我”她用她那漆黑的眼球盯着我,重复着这句话。
“救救我”
……
“叮呤———”风铃在风的吹动下轻轻作响,我醒过来带着疲惫与哀恸,捂着脑袋居然发现我已是满头大汗。
午休的教室里安静极了,除了学生们的鼻息,就只有墙上时钟的滴答声。
“学校里的桌子果然睡得不舒服”我这么想着,为自己少有的休息时间而感到可怜。
“叮呤———”风铃微微摇晃起来。
带着疑惑我从桌上抬起身来,却看见有团黑影缩在窗边。
……
当我下晚自习的时候就已经是九点半了,下课时的阵仗也和打仗差不多了,除了几个留宿的学生,短短数分钟内教学楼里竟不留一人。
“呼”我轻叹一声,摇了摇风铃,招来今天早上帮过我的“客人”。
不过说来也怪,这位“客人”硬是扛着这么多人的阳火和太阳从中午等到了晚上,说真的我真怕“客人”要支持不住了怎么办?这因果算谁的?这么拼,难道是怕我不守信用么?当然要是真这么想也没错,要是一个鬼同你说你要帮了他他会给你五百万你信么?
心里虽然有疑惑但是我也不想去揣测太多,不过事儿还得办完,既然答应了他为他销报应让“客人”得往生,我可不能不守诺言。
当然我可不能就这么引着“客人”跑到我爹妈面前,让他们送“客”。明明昨天刚请了,今天才来了,这算什么?路上捡来的?所以,为了掩盖我今天早上的行为,我只有让“客人”上我肩旁了。
而在车棚旁长着一颗槐树正好能用,于是我取下三片树叶,叠在一起压,我一手托叶,一手扣铃在其上轻轻咏唱:“阳木阴木丁已癸辛,有火在阴其行在丁。”我看了看在一旁的“客人”我仔细思量一番,最后还是只拿了两片叶子压在两肩。虽然有些勉强但是这样之后那客人就能看到我而不是感到我了,肩旁也可以任由他坐且绝不会伤到他丝毫。
“叮——”我摇了摇叮当,让客人过来。
……
晚上的铃引路还是很安静地特别是在一群回家的学生吵闹过后这种安静总是更加明显,我在铃引路上骑着车往家赶去。由于我遮了阳火,一路上的我还是略感不适的,不说“客人”搞得我身体发凉,每有风起,我身上被吹拂过的地方就会起着鸡皮疙瘩弄得我很是不舒服。而且我给自己熄了两把火,怎么说都有点心惊,结果却在路上撞上拦路一条大狗,狗是见不得“客人”的,它硬是追着我咬了两条街直到菜市场才放弃。
“呼呼——”我喘着粗气暗自庆幸着有辆自行车,但心脏还是狂跳不已,一阵晚风吹来,那时候我竟然感到头昏脑涨好像感冒了。
菜市场离我家不远,但是我却没有多少力气了,阳火流于气血之中能养脾胃,调和肺腑,平白无故少了这么多自然不行,还好我是在铃引路上,要是在哪个鬼门附近我还不得让恶鬼拖了?
路上没有来往车辆,远处烧烤摊上的火明灭不定,路灯闪烁,四下无声,说来也是从小到大这么长时间了,我第一次感觉铃引路竟有些阴森可怕。
可是我脑子昏沉沉的,又打不起半点精神来,也没多想,下了车,推着车子在路边慢行。“叮——”风铃又轻轻颤抖起来,一阵风从我身后攒聚突然打在我的脊背上,寒意直袭我心头!
“起雾了”我抬起头来看着渐渐模糊的街灯。“怎么回事?下雾了?日子错了?不可能的!”疑问总是这么难以解释。
不远处的烧烤摊还在,人却不见,不是他们不要这摊子了,而是我看不见他们了!就和我肩上的“客人”一样,换句话说:我现在不算生人。
雾起的很快也很浓,我现在已经看不清街灯的轮廓了,各种声响也从这浓浓大雾中传来。我很清楚这浓浓烟雾里要有多少恶鬼冤魂隐秘其中。我真的想不通,到底什么时候这铃引路上会有这么多“客人”。
明明我们每年都尝试去请“客”送“客”,没有理由他们不来的!
“呜呜呜呜————”街灯染得浓雾黄如沙尘,多少鬼痛哭起来,沙尘之下团团黑影显现,那些声响幽幽怨怨直达幽冥激起大地的共鸣。
“鬼哭?如果这团雾气当真是因为要送“客人”而下的,那么他们会这么疯狂也许是因为……!”
我早就是心乱如麻了,我的脑子飞速回忆着我所知道的一切,那些我从我爷爷的书上记载的一切,不过我心里知道答案,很清楚地知道答案,没有词语可以形容我内心的惊骇了。
人牲在被祭前都会被涂上油膏和酥油,而可笑的是我之比那些人牲多了一团额头上的阳火罢了,在这个阴阳不分的地方,这阳火不光没有任何用,反而犹如一个大大的探照灯,吸引着我周围的饿鬼。
只有人牲的血肉能引来鬼哭,不论何时不论何地!只要有人牲。
巧合么?
一个可怕而明确的结论在我脑海里显现:人祀!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