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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世:你挽了我的情,我祸了你的心 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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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世:你挽了我的情,我祸了你的心 90

    南天大殿内的众仙都不甚明白星华的话,他是不可能让飘萝放出魔心的,倘若他想为自己座下的弟子分担罪责是万万不可的。

    星华看着座下众仙,不急不慢的娓娓出声,“以飘萝的修为,连封印魔心的莲花座外那道结界都进不去,如何能解开本仙设的封印?”

    勾陈问星华,“星华你……”

    “我虽未指使飘萝解开封印,但若不是因为本仙送予她的青龙碧心簪,十个她无法将封印打开。”星华扫视殿下一周,“况且,飘萝十万岁都未满,五十万年前的仙魔大战她一无所知,拜本仙座下如此之久,我都没告知她魔界至尊叫魔心,被封印在仙界。此等疏忽,皆是我之责任。”停了停,又道,“魔心是何等狡诈之人,飘萝虽乖张但性子单纯,不经太多世事的她如何识得破魔心的谎话,动了恻隐之心,方才失手将她放了出来。”

    听完星华的话,有些心地十分善良的仙人有了原谅飘萝的想法,毕竟飘萝在仙界里算是年纪最小的人,虽不是仙籍,却无碍他们拿她当仙子看待,谁都明白,不出此事她升仙只是迟早的事情,星华上仙肯定会让她入仙籍。

    “虽是无意放出魔心,但放就是放了。”彩凤看着众人,“魔心是何许人,大家都明白,五十万年前仙界死伤无数才换来封印他的胜利,难道如今又得因为飘萝一个失手再牺牲那么多人吗?”

    彩凤一席话,大家对飘萝的不满又被拉了回来。

    星华亦知此事非同小可,他并不奢望众仙能绕过飘萝,只希望不要用太残酷的方式,或许还能让他从中寻得一丝挽救她的机会。

    “放走魔心确为大罪。”星华道,“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身为她的师父,我对她缺少管教,本仙有责任与她一同担罪。”

    众人都想不到星华会这样坚持与飘萝一同分担,而且他说出来的理由让他们没有办法反驳,可每人心里却又着实不想星华受到惩罚,他是仙首,他若受罚,仙界颜面何存?再者,抓回魔心的重任肯定得落在星华的身上,若是损伤了他,魔心必会大悦,万一趁其不备攻入仙界,又如何得了。

    “与我师父无关!”

    突然的,一道如莺的女声传进南天大殿。大家的目光都转到了大殿的门口,看着飘萝抬头挺胸丝毫无惧意的走了进来,那份了胸的坦然和出众的气质让众仙家不由得想到了星华,单看飘萝身上渐渐具备的气度,越来越有名师出高徒的感觉。

    五日前,飘萝醒来,在星华宫静养了五天,看着星华眼底散不开的愁云,她知那是为了魔心。而她一直都明白,仙界会对她放走魔心做出惩处,每一次师父出门她都眼巴巴的看着他,想跟着他,却屡次被拒。今日他来南天大殿,她担心他为了她会做出一些不顾个人安危的事,左思右想之后仍不放心,便悄悄的溜出了星华宫,在大殿之外偷听他们说话。

    飘萝走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星华的手掌心,让他紧张,也让他心疼,他想握紧手,可当他握紧袖中修长的手指时,才发现手心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那一瞬,他的心无法自控的产生一种失落,原来纵是仙首,他也有无措之时,没法让她不受伤。

    从进门的一刻,到最后站在殿中,飘萝的眼睛始终都看着星华,不偏不倚,她不掩藏心中对他的感激,甚至做好了再也回不去星华宫的准备,但她所有的准备里都没有让他受到委屈和不公这一项。即便因此神形俱灭也没有关系,她这一世因为拜了他的师而完美,唯一遗憾的就是不能陪着他继续走下去。

    以往在众仙面前不会注视飘萝太久的星华,这一次迎着她的目光,一瞬都不移,如果不珍惜这一次,他怕自己再没好好看她的机会。

    站定之后,飘萝一一望过其他五位上仙。

    “师父的青龙碧心簪在我这不错。可既是送予我,便是我的东西,我带着我的东西到哪儿与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飘萝微微侧身看了看两边的仙家,“一人赠一簪子给朋友,朋友用簪子杀了人,难道官府还要抓赠簪之人吗?他既没有教唆朋友去杀人,也对朋友杀人一事毫不知情,何罪之有?”

    看着殿中的飘萝,彩凤稍稍吃了一惊,原以为她来会顺着星华说与她分担罪责而给自己脱罪,没想到竟是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个儿的身上,倒也真不负星华平日里疼她。

    此时的星华,无论是身份或者所在场合,都不容他给飘萝说一句维护的话,只是静视着她,神情冷峻,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眼前的人和事都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白寅出声,“飘萝,你承认魔心是你放走的?”

    “是。但我并非有意解他的封印。”

    “不论有意或是无意,魔心出逃,六界从此难以安宁,你必须为自己所犯之罪接受惩处。”

    飘萝的心,忽然收紧,会灭了她吗?

    看着向自己求救的目光,星华袖中的指捏得更紧,此罪必死无疑,只是死法不同而已。

    星华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抢在其他五位上仙之前开了口,“劣徒飘萝贪玩,于凌霄雾海峰顶不小心失足坠落,纵无心之举放走魔心,但其罪滔天,今日特罚在灭神鼎内经七七十九天惊雷劈惩散去魂魄。”说完,星华转头看了看其他上仙,“列为上仙可有异议?”

    白寅率先表了态,“无异议。”

    赑屃等人念及飘萝是星华的徒儿,且是他自己亲口宣布散去飘萝的魂魄,也无话议论,只叹息短短数日,两位上仙的弟子就都被灭,忍不住感叹世事无常。

    彩凤想说,按飘萝此事,应是即刻用天雷劈掉她的神形,为何还要放到灭神鼎内等七七四十九天呢?可见其他上仙同意,便也没再纠缠在即刻还是四十九天的时间上,被劈四十九天受到的折磨反而更多,星华倒也舍得。

    听到星华的话,飘萝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难以接受,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要灰飞烟灭,受难之中的人往往有长痛不如短痛一说,她这次却得受四十九天之苦方能解脱,师父,您是想体现您的公正不阿吗?

    对飘萝的处罚有了定论,立即有司判仙君走上前将她带走。看着她转身,星华的脸上依旧没有过多的表情,可谁都不知道,他有多想出声让人不要带走她,甚至想给她一个安心的宽慰眼神都没机会,飘萝转身前连最后一眼都吝啬给他,不狡辩一分的跟着司判仙君走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在她的心里觉得送她去灭神鼎的人是他,所以她连最后的希望都放弃了。

    南天大殿里的议事继续,有人的心却定不下来。

    -

    仙界之西,灭神鼎。

    飘萝站在巨大的神鼎面前,不知道自己从哪儿出生存在的,但能知道自己死在哪儿,也不是坏事,以她的身份能死在仙界已是一种殊荣了。

    灭神鼎,三足而立,型圆耳三,古褐铜色,坚固无比,用锁仙链将人困于其中,任是再高的法术都无法逃脱,一道道惊雷从天空劈进鼎中,被困之人无处可躲,生生承受着天雷之威,而鼎外却无一点声响,神鼎能将所有凄厉溃耳之声都闷于鼎内,不扰仙界清修。

    司判仙君站在飘萝的旁边,深觉自己责任重大,未免生出什么事端,想尽快把事情办好便离开,他可听说不少关于她的事,很多看似绝不会在仙界发生的事情总能阴差阳错的出现,她本身就是仙界的意外。

    “等等。”

    司判仙君动手之前飘萝问他,“能等一会儿吗?”

    “此乃我的职责,请恕我无法答应你。”

    司判仙君想,等?等她的救兵来么?到时人家将她救走,他则得受失职之责。

    “就一会儿?”

    司判仙君摇头。

    飘萝转身回望,最后一面都不来见么?殿中不便,殿外亦要她放弃吗?

    回身远眺的飘萝让司判仙君愈发肯定要尽快将她锁于神鼎之内,免得节外生枝,抬起手,仙法出现在指端。

    “等一下!”一道男声响起。

    熟悉的声音让飘萝惊喜,回头看到衣裳飘飘的星华从天而降,落在不远处,步步生莲的朝她走来。

    司判仙君恭敬拜礼,“星华上仙。”

    “仙君可否容我师徒二人一点时间?”星华问道。

    思虑后,司判仙君点点头,随即消失在飘萝眼前。

    “师父。”

    一声熟悉的师父让星华徒添一丝忧伤,看着飘萝竟是脑中空白的感觉,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跟她说。

    飘萝轻轻一笑,故做出无谓的样子,稍稍倾身伸手拉住星华的手,嘴角噙着微微的笑意,“我知道师父你不爱说话,没关系,什么都不用说,你能从南天大殿赶来就是最好的道别。”

    听见飘萝的话,星华忽的握紧被飘萝抓住的那只手,将她柔软无骨的小手用力捏紧。他不说,是不知道怎么说,可他的不舍她能感觉到吗?

    “呵呵……”飘萝低低的笑出声,“师父你以前就说我是话唠,老在您耳边叽叽喳喳个没完,不如现在也由我来说吧。”

    “其实,我一点都不怕在灭神鼎内被雷劈。我又不是仙人,充其量就是一只小妖,能在仙家专用的神鼎内……是我的荣幸。再说了,回想我这一路走来的痕迹,跟着师父您我没吃什么苦,也没受什么委屈,吃穿用度都有你照顾,放眼整个仙界我是唯一,不知道多少仙女羡慕嫉妒,这一世,我挺值。就是师父您,好像损失比较大,因为我,精神名声都受到了影响,往后肯定会和魔心斗上,免不得身体上也得受累。”

    “师父,星华宫的房间多,你以后就算再收徒儿,能不能不腾出我那间房,就让里面的东西都那么放着,行吗?”

    星华点头,指间力道又加了一分。

    “呵呵,师父你看,我就是这样没节操,人没了还想着霸占你宫里的地盘。对了,再收弟子,可得睁大眼睛,别再要我这样的,太麻烦了。而且!重点是别收女弟子了,你看看我就知道男师父女弟子是多么悲惨的情况,别的就不说了,双修,双修就是一个严重考验个人身心的过程,尤其最开始脱衣服那,真恨不得自己没胸没屁股就是一块木板。”

    说着,飘萝低头去看自己的胸,脸上装出来的轻松在她低头后一点点消失,眼底开始泛红,早知会在凌霄雾海遇到彩凤上仙,那日她就是被闷坏也不离开星华宫不离师父左右。

    久久的,飘萝没有抬头。

    星华嘴唇微微开了,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听到飘萝细若蚊吟的一句。

    “现在我才发现,我别的都不怕,就怕跟你分开!”

    下一瞬,星华用力将飘萝扯进了自己的怀中,抱着她,双臂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骼都勒断。

    她听到他的声音,低低的,却带着无尽的坚决,他说,“等我!”

    星华第一次主动拥她入怀,原本该高兴的飘萝却越发悲伤,以前都是她扑他,偶尔想起什么时候才能让师父也奔放一次,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是两人断缘之时。

    “师父,我告诉你。”抱着星华的腰,飘萝决定承认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我之前对你干过好几次坏事。我偷偷亲了你好多次,在你睡觉的时候。在凡间亲过,在星华宫里也亲过。”

    真是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看她,叮嘱他择好徒儿,还主动抖出一些她活着时打死都不会告诉他的事。

    “师父,以后千万别再收女徒儿了。”飘萝想想,又加了一句,“也别让人再亲到你。”

    “嗯!”

    星华的一个‘嗯’字瞬间让飘萝有种身份被肯定的感觉,大师姐啊!她绝对是星华宫后来弟子的大师姐!而且会是唯一亲过他们帅气师父的大师姐!

    飘萝只听到了星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听不到他内心的疼,他不喜欢她正儿八经跟他交待这些事,如果可以,他宁愿她是那个想到哪说哪没节操又赖皮的小话唠,叽叽喳喳吵得他头疼都没关系,只要不是现在这种口气就好。

    “师父!”

    忽然想到一事的飘萝放开星华,“有个东西我要还你。”

    闻言,星华放开飘萝。只见她抬手朝头上伸去,星华一把抓住她的手。

    “是你的,别还。”

    飘萝坚持取下青龙碧心簪,“既然是我的东西,那便虽我处理。我现在将它送给师父。”

    “飘萝,戴着它。”

    飘萝目光固决的摇头,青龙碧心簪的法力太大她驾驭不了,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会用它闯祸。不,她再没有闯祸的机会了。但本属于师父的东西就该还给他,日后他定然是要与魔心相对的,她虽不知青龙碧心簪对他有多大的帮助,想必一定比她用来当发簪要好。

    “师父,在我身上,它不能物尽其用。”

    “飘萝,青龙碧心簪在你被惊雷劈时会护着你。”

    飘萝依旧摇头,“魔心比惊雷更可怕。”

    她受苦的时日有七七四十九天,不到最后一刻,惊雷不会把她劈死,没有青龙碧心簪不过是被劈的时候痛苦些,但就算四十九天都不痛苦,最后不也是死路一条吗。

    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青龙碧心簪,飘萝轻声问,“我可以为你绾一次发吗,师父。”

    星华抬手扯开随意束在脑后的发带,青丝飘开,缓缓落座,一个青色石凳赫然出现承住他的身子。飘萝走到星华的身后,清凉的手掌心轻抚他的发丝,一下又一下,最先遇到他的那日,便是他亲自给她绾发,赐她人形,赠她清晰的眉眼,而今只怨她太顽劣,惹下大祸,终不得不离开他。

    用青龙碧心簪为星华绾发于顶,看着他的模样,飘萝笑了。

    师父便是师父,青龙碧心簪在她的头上是无论如何也出不了他这般的无双气势,她与他之间,到底是差了千山万水,跨不过去,也追不上。

    星华站起来,身下的石凳随而消失,看着长发披开的飘萝,他只四个字。

    “活着!等我!”

    看着星华的双眸,飘萝无声的点点头。

    寒风将飘萝的发丝吹到她的身前,看着飘飞的墨发,她张手成剪,截下一缕锻亮的发丝,结成一条辨儿,执着两端看着星华,“师父,你可愿戴着它?”

    星华低眸,发丝不腐,任岁月再长,其质终不变,青丝于女子来说意味什么,他怎会不懂。结发!此情,她不能碰!

    “飘萝……”

    “反正是死,一件两件对我来说没什么差别了。”飘萝一笑,“师父不愿,我便扔了它。”

    星华迅速出手拉住飘萝的手腕,朝她探过身子,微微弯下的腰让她能方便将发绳戴在他的脖颈之上。系好后,飘萝指尖仙法划过,发结无痕,一条毫无瑕疵的青丝之链戴在星华的脖子上。

    凡间曰,一日结发,一世情缘。

    她只道,结发情深,离殇不诉。

    不想让星华看到自己几乎要忍不住的眼泪,星华直起身子的一刹那,飘萝飞身而起,衣袂飘飘,风中的青丝飞迎,留下一句,“师父,保重!”自己飞入了灭神鼎内。

    我终日吃吃喝喝玩玩闹闹,不学无术帮尽倒忙,今时今日,唯一能为你做的,只有担当!担起我自己的罪责,当得起你座下的弟子,不给后来之人最不知尊师重道的一个借口。

    看着飘萝的身影完全落进灭神鼎的一刻,星华眉头蹙起,疼!

    她怎会不怕,双修之时便知她怕惊雷;非仙的她每日都需要吃饭,灭神鼎内何人顾她;他们师徒,纵是分开,最长不过两日,而今一别,恐会再无见面之时,莫说她怕,连他自己都压了那层惧意。

    司判仙君被星华召来,在灭神鼎上覆下惊雷之惩,看着一道道天闪出现在鼎上的天空,星华只觉心口处愈发疼了,独自站鼎下站了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