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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看向李征,有些疑惑。李征眼神坚定,不容拒绝。皇上从御案后走出来,走到李征面前:“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李征:“我不能让她有事,在我能看到的地方。”
皇上摇摇头:“你先去一边等着,朕先处理了他们再说。”回到他的座位,却没有坐下:“你说是卫国公夫人煽动兵乱,可有证据?”
郑秀道:“有士兵招认,第八营乃是陈崇带出来的,所以卫国公夫人巧言令色,以为陈崇报仇之名,这才被蒙蔽了他们。”
皇上冷笑:“不调擅动,不管什么理由,全都……”
“皇上,那是陈崇一手训练出来的人!”李征还是忍不住为他们求情,“错的人不是他们啊!”
皇上瞪他一眼,说道:“为首者杖五十,其他从者罚奉一月!”
这已经算很轻了。郑秀松了口气,跪下道:‘谢皇上开恩!’
皇上看向袁解:“朕处罚了闹事的人,你们擅自出兵包围我大理寺,是不是也该给朕一个说法?”
袁解不卑不亢道:‘皇上英明,待臣回到使馆,亦会查明是谁先动了手,给大周的兄弟们一个交代。”
郑秀低声道:“是我马军司先放箭示警,梁军才动手的。”
袁解抬头道:‘这位统领却是好汉,既如此,我也就不追究了。毕竟我们包围大理寺,虽是迫于情势,却也有不妥。’
皇上看着郑秀低下的头皮,这蠢材是把里子面子都丢干净了!
韦经道:“皇上,难道我大理寺被围困一事就这么算了,大理寺颜面何存啊!”
袁解却道:‘这位大人,我们可曾强行破门?’
“不曾。”
“我们可曾打杀大理寺供职官员?”
“亦不曾。”韦经实话实说。
袁解道:“我们不过是在大理寺墙外站一站,等着接我们公主回使馆,何错之有?”
皇上实在看不惯这梁人在眼前碍事,不耐道:“好了,没事都出去吧,朕还有事要和李副统领谈。”
袁解不依不饶:“我们公主何时出来?”
“等着吧!”
这也算是答复,起码说明皇上还没有证据证明人是安澜杀的。
袁解拜别出去,韦经亦出去了。只剩郑秀还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不说算失职,说了又似乎对不起逝去的陈崇
皇上:“还有什么事吗?”
郑秀一想,李征也不算外人,便道:“安澜公主说,卫国公夫人逼她服毒,曾假传圣旨。”
“胡闹!”皇上一袖子拂落案上数本奏章,面色铁青,一丝肌肉不受控制跳动着。郑秀闭着眼睛,慢慢补充详细:“臣等进去的时候,国公夫人已经走了,是安澜公主说的。若只她一人这么说,臣等可能不会十分在意。可她说,有一名狱卒也见过,这事臣不敢隐瞒皇上,望皇上圣裁。”
没见过,那就还好说。皇上和李征都松了一口气。这卫国公夫人真是疯了,什么都做的出来,如果不是陈崇新丧,皇上怕是砍了她的心都有了!
等了许久,没等到皇上的旨意,郑秀试探着问道:“皇上?’
皇上挥挥手:“下去吧,让那狱卒先别乱说话,朕自有打算。”
这还是要瞒着了。郑秀都不禁羡慕起卫国公夫人的好运气。有父亲,有夫家,现在还有个儿子,这么多人护着,否则她做出来的这些事,一个头可是不够砍的!
郑秀也出去了,御书房中只剩下皇上和李征两人。
李征迎着皇上的目光,平静说道:“她不是凶手。”
“朕知道。”皇上说的也干脆。
李征诧异:‘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把她当嫌犯关押。
“她不是凶手,却最可能知道凶手是谁,但是她不说!”这才是皇上最生气的地方。
李征得到皇上肯定的回答,心情轻松了不少,当即道:“我去找她,一定要她说出来。”
还没转身,皇上已开口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没什么关系。李征看着皇上,直觉皇上的目光已经变了,掺杂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审视。
李征不由后退一步:“她是师父的女儿,在北疆她救过我,我救过她。”
皇上摇摇头:“先不说这些,先说陈崇的事。你知道我为什么怀疑她吗?”
李征摇摇头。
皇上回忆了片刻,说道:“她很机警,被人偷袭的可能性很小。”
这是肯定的,在北疆那么复杂的情况下,不机警的人活不了太久。皇上已经继续道:“她说闻到香味就失去了知觉,朕可不信有什么迷香这么厉害,在空旷的室外还能把人迷晕。除非距离很近,可是近距离的话,不可能不被她发现,所以她一定是在说谎。为了包庇什么人。”
李征点着头:‘皇上英明。’
皇上瞪他一眼,这样敷衍的话他也说的出口!不过李征此人一向老实,即是出自他口,说的就是实话。
“朕可不认为她是什么善男信女,明知道卫国公夫人会咬着她不放还要为人挡灾,除非有她不得不挡的理由!你说,她最在乎的是什么?”
“我师父。”李征说出自己的答案。
皇上摇头:“太傅不可能跟此事有关,除了他还有谁?”
“安乐公主,不,贵妃娘娘?”李征猜测着。
皇上轻点了下头:“这就是朕最疑惑的地方。朕想来想去,也只有贵妃有可能做成此事,可萧安澜和贵妃关系不睦,她又为何要包庇她?”
李征心里突然就痛了一下,似乎有些了解了:“她不是为了贵妃,是为了大梁。”
皇上看向他,等着他细说。
天黑了,又一天过去了。
新晋贵妃萧安乐看了眼渐渐闪耀的星辰,心里想着,这一晚又会是独守空房吧。
因为大婚之日出了陈崇的命案,近十天过去了,皇上不曾留宿在她丹泉宫。她心里始终惴惴,倒几乎忽略了此事。如今更是巴不得皇上不要过来,免得一时不慎,说错了话。只要再过一两天,太子哥哥一到,必会把安澜带走的,此事算是不了了之,再无人得知她从中做的手脚,那才能安心。不然,安澜那里,终归不能完全放心。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皇上驾到。
丹泉宫的宫女太监都兴奋起来,一个个争着抢着给安乐报告这个好消息,贴身宫女更是忙着吩咐准备酒菜,务必要让皇上满意。
夫妻首次单独坐在一起,安乐心里有些紧张,有些激动,拿眼角偷偷看过去,再看一次。红烛萦绕,幽香暗袭,在这样被宫女们布置的有些暧昧的氛围里又是两人独处,不禁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安乐拿起酒壶给皇上满上一杯。纤纤玉指,嫩如春葱,末端指甲上涂着艳红的花汁,更衬的肌肤娇嫩无比。连皇上也不禁多看了几眼。
安乐轻柔一笑,用撒娇的语气端起酒杯:“皇上?”
皇上笑着喝了她端来的酒,喝完却长叹一声。
安乐不禁眉头轻蹙,问道:“皇上何事忧心?”
皇上看着安乐,手却覆上安乐的手,让安乐心中一阵激荡。“还不是为了你姐姐,安澜公主。”
安乐心里一惊,面露戚色,说道:“姐姐是无辜的,皇上,您一定要还姐姐清白啊!”
皇上皱眉道:“朕也愿意相信人不是她杀的,那可是朕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她若认了罪,岂不是在说朕的兄弟是淫邪之人?”
安乐心中一动。只听皇上继续说道:“朕只希望大梁太子快来将安澜公主带走,不然光是卫国公夫人,朕也要头疼死了!”
卫国公夫人?安乐早有耳闻。
“她今日竟然诳去一营骑兵,和大梁的军队打了起来,偏碍于陈崇,朕不忍责罚她,实在让人不知如何是好。”皇上摇着头,一脸的苦不堪言。
安乐开解道:“国公夫人丧子之痛在身,行事偏颇一些,皇上不要和他计较。”
皇上点点头,笑道:“是啊,朕也是这么想的,只盼着你皇兄快些将安澜带走,到时朕再想办法将事情抹平。”
安乐疑惑:‘抹平?’
皇上:“一点线索也没有,怎么查,只能找一个替死鬼出来结案,糊弄一下卫国公夫人,但前提是,安澜的嘴一定要把住,这才是朕一直将她关在大理寺的缘故。”
安乐更是不解,拧着眉头,看着皇上。
皇上似乎很乐意和人商讨这些:“安澜一直不认罪,这很好,保全了他们两个的名声。万一她承认是她杀了人,为了自保,一定会说是陈崇企图侵犯她,这样的话,陈崇死了也是白死,还留不下一个好名声。”
“姐姐不会这样说的!”安乐肯定道。
“朕也希望她能坚持住,就怕太子一来,为了洗清嫌疑,教导她这么说,因为那样一来,就是我大周理亏了。”皇上看着安乐,观察着她的每一个表情。
安乐心思电转,没错,这确实是个办法,只不知,萧安澜肯不肯这么说了。
“你在想什么?”皇上问道。
安乐看着皇上:“皇上和臣妾说这些,是想要臣妾去劝劝姐姐,切不可在太子面前说错话吗?”
皇上笑了,摩挲着她柔若无骨的手:“聪明。”
“可是,皇上可能不知,臣妾和姐姐并不和睦。虽然臣妾很愿意为皇上出力,但恐怕会适得其反。”安乐愁眉苦脸道。
皇上已经很高兴了,说道:“事在人为,你愿意帮朕跑这一趟,无论结果如何,朕都记你这份情。”说着话,上身越来越靠近安乐,近的安乐能闻到他呼吸出的酒味。这么近的距离,安乐忍不住红了脸,身体向后倾斜。却不料皇上一手搂上她的削肩,将她搂进自己的怀抱:“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委屈你了。”
总算还记得自己委屈了。安乐心里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成亲近十日,他们还不曾圆房。安乐窝在他温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闻到他身上散发的陌生的男子气息,心跳也不规律起来。
头顶处传来他黯哑的声音:“帮帮朕,好吗?”
几乎不经过思索,一个“好”字已脱口而出。
皇上低头在她额角留下一个湿热的吻:“谢谢你。朕知道这或许很难办到,但只有你能帮朕了。”
安乐羞怯的说道:“臣妾是皇上的人,为皇上做事是应该的。”
皇上将她搂的更紧,好一会儿才松开。满含歉意道:“他是朕的好兄弟,朕不能找到凶手为他报仇,只能斋戒一月送送他,所以,朕还是回去了。过几日,朕再来看你。”
安乐睁大了眼睛,委屈的看向皇上,泫然欲泣:“臣妾不要求皇上做什么,陪陪臣妾好不好?”
皇上艰难的转过头去:‘不行,朕怕忍不住,对不起。’说着大步出去了。
他一走,仿佛带走了房中大半的温度,让安乐瞬间感到了寒冷。他的温度,他的胸膛,不曾得到过,就不会希冀。安乐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心里坚定的想着,我一定会让你回来的。
又是一个黑夜,安澜望着一尺见方的窗口外的夜空,总有几个星星是亮的,多好。
虽然折腾了一天,周帝少有的坚持全用在了这里,所以,她还是在大理寺她的牢房里。但至少,梁使们获准可以随时来探望。安澜睡不着了,将棉被裹在身上,呆呆的冥想。
一丝细微的声响将她拉回到现实。声响由远及近,是脚步声,声音很轻,来人似是要掩饰,也可能是犹豫不决。走到牢房近处,停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安澜凝神听着,只有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很近,但是她看不见。
她已经猜到是谁了,原本想说点什么,突然就没了说话的兴趣。压低了呼吸声,努力搜索这对方的声响。
来了就来了呗,躲着干什么?
有话就说呗,憋着干什么?
安澜等着,眼睛盯着石砖墙的边缘,没有露出一片衣角,也没有火把投射过来的影子。可是她知道,那里有人。
安澜猜的不错,有人站在那里。那个人就是她心里想到的人,只是人在这里,心也在这里,偏偏不该在这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