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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回去的路上,应沉渊的车开地飞快,失控地在车流里横穿,郁林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紧身下的椅背。
“你开的慢点。”郁林惊呼着眼见他差点就撞上前面的车尾,心简直被吓的提到嗓子眼。
应沉渊沉默不语,一双冷眸目不斜视,看都不看他一眼,犹自地穿梭在马路上,飞快地前进,线条冷厉的侧脸,带着深沉的忍意,郁林抓好身上的安全带,不敢再说话。
“解释。”出了市区,开到人流量不多的郊边,一句话不说的应沉渊,突然地来了这么一句。
郁林想着还有给自己解释的机会,赶紧将今天的事全部都说出来,“我找赵黎的时候,被他拉过去试一部戏,导演就找了公司的艺人临时给我搭了场戏,演完他就认出我了,我们俩就去休息室里说了会儿话,然后你就来了。”郁林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他,观察应沉渊的脸色。
“在里面说了什么?”依旧紧绷着脸,没有一丝缓和。
这才是问到了重点,但郁林很坦然,“前段时间我一声不响地消失了一段时间,他问我去哪儿了。我很明确地跟他说我们两现在在一起了,我喜欢你,就这个。”
不知道是郁林的坦白,还是说的话取悦了他,应沉渊终于舍得回过头来看他一眼了,带着非常复杂的笑容。
郁林心里像是被刺了一样,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应沉渊不信他。
“你是不是不信我?”郁林生硬地问着这个问题,对他来说,这个比他知道应沉渊喜欢他还要重要。
“我不需要相信你,你只要乖乖听我话就行。”应沉渊完全一副不想谈情说爱的样子,他只想郁林在他身边,在自己能够控制的地方就行。
至于爱情,他不需要,他不会轻易地说出口,哪怕他是真的爱眼前的这个人。
“你怎么了?”郁林觉得应沉渊变得让他陌生,现在的他谈到爱情时,完全都是一副生意人的得失算计在里面,那个在医院里冲他耍赖,经常用他的演技骗自己的同情心的人,仿佛从他的骨子里消失了一样。
应沉渊沉默地开着车,很快到了应家的老宅。
自从应谦让死后,应家的所有都归了这个所谓来历不明的私生子,很多人质疑他,很多人等着看他的笑话,他走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他对应家并没有什么责任感,他只明白一个道理,在遇见郁林之前,他对应家的权力和金钱不屑一顾,身无分文又怎么样,毫无背景又如何,前二十五年他都是这样过来了。
但遇见郁林之后,他发现有钱有权后就能将自己心爱的人困在身边,没有人在乎你是不是喜欢男人,没有人在乎那个人是不是自愿的,他们拍着双手赞叹说你应沉渊真是少年风流,但如果没有了这些,只怕他们只会说,你应沉渊是癞□□想吃天鹅肉。
人对于金钱和权力的崇拜一向都是赤一裸一裸的,当你有钱有权时他们即使心里再不服但也无力改变只能顺应,当你一无所有时,任何人都能够对你所谓的幸福横插一脚。
应沉渊还记得,他第一次找不到郁林时,他内心焦急惶恐,他动用了他当时的一切资源,甚至找到了郁怀峰。
当时郁怀峰在会议室开会,应沉渊等在楼下,等了一天。从早上等到晚上,好不容易郁怀峰同意见他一面时,应沉渊再一腔热恋的血也被浇的透熄,他忍着胃疼一步一步地走出郁氏的大楼,郁怀峰打了个电话给他,带着上位者对下位者施舍的语气,“只要你一天没坐上应家的主位,郁林跟你就不是同一类人,你就没有资格宵想觊觎他。”
那一句话,像是颠覆了应沉渊前二十五年的价值观一样,砸的他一夜无眠。或许郁怀峰的这句话,把一个连他自己的不知道的应沉渊给逼了出来,商人重利又薄情,精明睿智而近乎绝情般的冷酷,应沉渊将应谦让的手段学了个八成。
但他比应谦让更厉害的是一点,他冠以应家之姓,却骨子里从未将自己当作是应家的人,应谦让一生孤独,晚年才知道自己有一个私生子,但却从不跟自己亲近半步,他对旁系的那些跟应沉渊差不多大的孩子有着近乎纵容的溺爱。
但应沉渊却能够冷眼看着那些旁系在他眼前演苦情戏,演个一天一夜他眼睛都不会抬一下,冷酷的让那些旁系哀求地来,骂骂咧咧地离开,每天应氏的大楼里送走一波又一波。
下了车,应沉渊牵着郁林大步地走进来,也不管客厅里坐着黑压压地一群人,随口吩咐了一句,“先在楼下的书房等我。”
众人眼睛都不敢再瞄,纷纷收拾东西在管家的指引下去了书房。到了书房里,一群人正襟危坐,管家微笑着说去给他们上茶,大家都很正经地摆摆手。
门一阖上,坐的笔直的一群人立刻跟个炸锅一样,交头接耳,“卧槽大新闻啊,你们看见没,那个大魔王手里牵个人。”
“可不是,刚进来把我吓得一个激灵,我生怕他说,看见的都自戳双目。”边上一个稍微年轻点的男子,开了个玩笑。
众人纷纷点头。
“我要把这个消息发到微信群里,让那些小妖精们绝了这个念头,让她们考虑考虑我。”
众人哄笑,刚刚严肃谨慎的氛围立刻活跃多了。
“真后悔刚才没拍着。”太不甘心的,那么个大美人,自己居然忘记拍着。
“你敢拍吗?”边上的人拆后台。
会议室的门被敲了一下,里面立刻鸦雀无声,大家一本正经地坐着,各自在看手里的文件。管家笑了笑,家里人多好啊,人多热闹有人气。
管家一边又一遍的进来给大家送东西,里面的人实在也演的辛苦。
楼上,应沉渊进屋后就将郁林剥了个精光,郁林以为他是来心思了,于是抱着他脖子,双腿勾着他腰不下来,应沉渊任由他闹,怀里托着个人就去里面给他拿衣服。
郁林仔细地端详着应沉渊的脸,长长的睫毛下阴翳一片,淡淡的青烟色显示着他的疲惫,紧紧抿着的嘴角一言不发,不论做起什么事来都格外的认真,看的郁林的一颗心被抓了起来。
“你几天没睡觉了?”郁林拿着手轻轻地拂过他的眼下,应沉渊闭起双眼,慢慢地感受郁林手掌心的柔软,整颗心都陷在里面。
“三天。”应沉渊毫不在意地说,深深下陷的眼眶显示出他的操劳。
“今晚早点结束,我等你回来睡觉好不好?”郁林趴在他的肩头,揽着他的脖子。
“嗯。你先别出去,闷了就自己转转,我晚上回来有事情跟你说。”应沉渊摁着他的脑袋,重重的一个深吻。
应沉渊离开后,郁林就洗了个澡,厚重的戏服早已捂了一身的汗,嫌弃地闻了自己一下,推门进浴室。
郁林因为怕水的缘故,很少会用浴缸泡澡,大多是在淋浴下面冲冲,但今天他感觉后背格外地酸痛,就放了浅浅的水,躺了了进去,按摩式的浴缸水流缓缓地冲刷着他的疲惫,轻轻地冲至胸口,滑过皮肤时带来微微的细痒,渐渐地有些睡意,想着再泡一会儿就上去了,但意识渐渐地陷落。
楼下的会议室里,下面的人吵得如火如荼,手里拿着广夏的并购案,一派主张并购,一派不主张并购,其实并不并,应沉渊的心里早有了决定,但是这个过程仍然要有,他也知道下面的人说他□□□□不民主,应沉渊冷眼看着他们民主的表决方式,估计吵到明天都解决不了问题。
应沉渊的眼神不时地往下望,那里面有个显示屏,能看见郁林在房里的动态,应沉渊每次被他们吵得烦了,就拉开抽屉看几眼,然后才能耐着性子继续听他们吵下去。
以至于会议桌上的几个元老们都格外的欣慰,这个魔王今天终于坐得住了,不像每次一听他们吵吵,就直接走人了。
应沉渊要不是抽屉里有郁林在直播洗澡,他能坐的下去,听他们吵了半天。
当他发现屏幕里的人好像睡着时,眼神突变了一下,看的下面的人一个激灵,都不敢吵了,意思意思就够了,不然这个魔王又要扔人了。
应沉渊带着笑意,“你们继续啊,咱们今天就民主一回。继续,继续。”
应沉渊抽了个空子就上楼,果真,人睡在水池里,应沉渊到时,郁林没意识地正准备翻个身,幸好他眼疾手快及时托住他,否则郁林肯定会被水呛到。
应沉渊暗笑,“真是祖宗,我要是没上来,看不把你呛哭。”
被骂的人脸上一无所知,应沉渊抱起他的时候,他还很自然地将脸在他胸口蹭了蹭,无意识地发出一声低语。
应沉渊把他放在床上,看着他睡在自己的床上,心里软的不像话,心里想,有这么个人真好。连带着觉得这死气沉沉的屋子都顺眼多了。
在楼上呆了没多久,很快就下楼了,应沉渊见他们还在吵,终于发声了,“广夏是老牌的娱乐公司,演艺圈的钱多好捞在座的不用我说也明白,应家的固定资产太多,虽然每年由此带来的流动现金也很多,但这么多年应氏多次想进军娱乐都退败,并不是我们想法不对,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机遇未到。”
大家听这话的意思,应沉渊是决定收购了,一时也结束了争论,纷纷赞成他的做法。一个杀伐果断的领导者永远比优柔寡断决定者的更令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