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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紧,”他说,“我说了,所有能为你操心担心的地方,我都不想缺席。我缺席的时间已经够长了,言言,以后,再也不要把我放到一边。你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我在这里,我以后都在这里。”
他把她的手握到掌心里,慢慢撑开她的五指,和她十指紧扣,他说:“我已经和时董事长递了辞呈,以后我会用我自己的能力养活你和女儿,你不用在顾忌什么,也不用再担心什么。我会为了你,为了女儿去努力打拼,我们这个三口之家的每一砖每一瓦,我保证,都可以让你舒心和安心。”
顾以言不敢相信,被他握紧的手忙的反抓住了他,从他的胸膛里抬起头来看向时之余:“你说什么?你辞职了?”
时之余的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波动,他很平静,像是从时氏辞职,就和寻常的白领从某个不愿意再待下去的公司里辞职跳槽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点头,说:“辞职了。以后我不会再担任时氏旗下公司的任何一个职位。我赚的钱,和时氏不再有任何关系。”
“为什么?为什么?”顾以言接连问了两声,她不敢相信。怎么能相信呢?他为了得到时氏第一把交椅的位置筹谋了这么多年,他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能登上时氏主权者的位置。可是现在,他说他辞职了!放弃了他这么多年努力的成果,放弃了他一直以来想要得到的一切!顾以言摇头,她想,他一定是在骗她,下一秒他就会笑出声来,揉着她的头发说她真是个孩子,这么个玩笑话她也相信。
可是时之余看着她的眼神那样坚定,那样绝对,她根本就找不到一点点他在开玩笑的蛛丝马迹。时之余捏了下她的鼻子,看她傻愣愣的样子,无声叹了出来。在她的心里,他为了钱权,为了能走到时家主宰者的位置,果然是一个没有了心肝,只会一条道走到黑的顽固者。原来他在她心里,是这样一个糟糕的人。时之余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松开她,牵了她的手一起往外走:“好了,不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你不是要去见顾以诺?我现在送你过去,你们姐妹两个要是有什么不能让我们这些大男人知道的秘密,我会乖乖的在车里等你出来,然后我们再一起回家,好不好?”
把话说明白之后,他的态度转变,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从前那个对她千依百顺,那个宠她惯她的时之余似乎又回来了。
顾以言跟在他的后头慢慢的走,视线尽落在他宽阔的后背上,视线一点一点,慢慢的变得朦胧起来。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兜兜转转这么久,她的手还是被他紧紧的握在掌心里。
晃了晃脑袋,顾以言清醒过来,现在可不是想他们两个之间那些事的时候。她忙拉住时之余的手,阻止他往前走,她说道:“我,我知道不应该瞒着你,但是......”
她咬了咬唇,才狠下心来,坦白道:“我是要去找顾德全,不是要去见以诺。”
“昨天下午,我带圆圆曲幼儿园的时候,在路上见到了顾德全。他现在过得很落魄,成了流浪汉、乞丐,在水吧门口被人打得半死,我就把人送到医院里去了。”
她一口气说完,垂着头,不肯看他的眼睛。时之余盯着她的发顶,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句话都不说。以言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开口,担心起来。她仰起脑袋,就看到时之余眸光深深的望着她。
顾以言伸出舌尖来舔了舔嘴唇,才鼓起勇气说:“我不是有意想要瞒骗你,但是......这是我们顾家的事情,我想要自己去处理。”
“以言,我刚刚才说过,你不需要为任何事情操心麻烦,你所有的麻烦都可以交给我来处理。”
“我知道,我知道。”她应了两声,双脚在地上不自觉的跺了两下,隔了一会才说,“你应做得够多了,在现在这种时候,你还是不要参与到这样的麻烦里来。”
时之余还没有开口,她又紧接着说道:“之余,我知道你不管什么事,都想要为我想,为我做。我知道。我很感激,也很感动。能有你刚才的那些话,你能不在乎圆圆的事情,你肯接受她,我想,我也没有什么好抱怨,没有什么好放不开的了。纠缠了这样久,身边的人来来去去,虽然我们是曾经互相伤害过,虽然你的很多事情我到现在仍然还是不清楚。可是我们已经下定了决心重新开始,我就不想要再去想以前那些事了,而顾德全,他是以前所有事情的结尾,我要自己去处理,我不想再让你,让我们因为从前的阴影再度回到没有办法回头的陷阱里去。你明白么?”
时之余看着她的视线渐渐变得浅淡,最后他叹了一声,抬手抚在她的发顶,他感叹道:“言言,你长大了。”
这一声里有多少欣慰,时之余不知道,他只知道他错过的那些时光,是真的再也没有办法追回来了。以后能做的,大概也只能是追着她往前,让她不要走得太快才好。
拿着车钥匙送她到车上,亲自替她把钥匙插上,时之余单手撑在门上看着她:“不管怎么样,一个小时之后回来,如果你找不到他,就让别人去找。”
顾以言有点无奈:“刚才明明说好了,我自己来的......”
“你让我不要参与到处理顾德全这个人的事情里去,找人不算。”
以言只好点头,他道了一声“小心”,又嘱咐她手机放在身边,别放在车上,才放了她出去。
他开始把她当小孩看了,有点无奈,但是更多的是久违的欢喜。
顾以言开着车,在街上慢慢的前行,慢慢的搜寻,每一个和顾德全相似的身影都不放过。从最繁华的街道到最寂落的巷子,没有,没有......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时之余打电话催她回家。顾以言答应着,眼前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街边绿化带边上,他弓着身,在和一条流浪狗抢着什么。顾以言切断了电话,从车上下去。
在她之前,有一个人比她更快,冲到狗和人之间,喝叫着把流浪狗给吓跑了。顾以言站在路灯边上,看着那两个身影。被灯光半遮着脸孔的人,她很久没有见到他了,甚至是联系都断了,哪怕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女儿,可是自从顾以枚出现之后,他就不见了,他和顾以枚一起不见了,连工作也不顾,连女儿也不要。
而现在,顾以言看到他搀扶着被流浪狗咬伤的顾德全,小心翼翼,坐到绿化带边的路牙子上。
心里翻江倒海,顾以言一双眼睛都红了,她大概是想要掉两滴眼泪出来,因为这个场景让她难过。一个曾经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会在她身边保护她的男人,一个她给予了所有信任,视作亲人的男人,在她危难的时候,丢下孩子一走了之,现在却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和那个曾经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仇人在一起。
顾以言转身要走。但是她停下了脚步,紧紧握着两个拳头,忽然转过身来,朝着那两个坐在路边的男人大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