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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正摇头道;“这不够!一个壮劳力就是家中的顶梁柱,他们为驱除胡虏献出了生命,断然不能这么轻易就打发了。以我之见,粮食补助加倍,再从这缴获归公的金银中拿出一部分来补助他们!我看,一个人一两金子好了!”
此举就是收买人心,虽然不管怎么样庄丁们短时间内还是会和徐氏更亲近,但是毕竟能形成一个好印象。之所以用金子而不用银子,也是因为金比银贵,显得更加珍贵一些。
果然,此话一出,徐盛还没得及说话,庄丁们就纷纷赞扬起来;“小郎君高义!小郎君仁义无双!”
徐盛眉头略微一皱,虽然他和大哥都有心投靠,但是这乱世中有兵就是草头王,他们暂时还不愿意让刘正把自己的手下给吞下去。可是刘正话已出口,若是他跳出来阻挠,不仅没有效果,反而会令人反感,因此只好勉强接受了。
说完了此事,刘正又开口道:“徐二哥,我想知道,徐家堡中徐姓有多少人,外姓人又有多少?”
虽然名叫“徐家堡”,但是徐家堡其实是多个姓氏的汉族聚居的地方,其他的外姓人也是有的。
听了这话,徐盛立刻说道;“其他的外姓大概有个二三百人吧,青壮也就是五六十的样子。”
刘正立刻说道;“既然这样,我倒是有一个提议,不知道二哥能不能玉成!”
“但说无妨!”
“我看了今天的战斗,觉得咱们的人的训练还是不够,若不是这些胡狗已经被雷火惊骇,只怕伤亡还要更大!我不动徐姓庄丁,只把这些外姓人招作亲卫,亲自训练,以为示范,不知道二哥以为如何?”
这就是赤裸裸的要挖墙脚了,但是一来刘正携大胜之威提出请求,徐盛不好拒绝,二来刘正刚刚施惠于人,只怕就算是徐盛拒绝也没有用处。
徐氏的亲族关系固然可以用来巩固内部,可是对于不姓徐的外姓人就没有什么吸引力了。与其在徐氏一族里面做二等公民,倒是不如跟随着刘正当亲卫。
“刘小郎君智计卓绝,这是要防着我们一手,打算建立亲军了!”徐盛立刻明白了刘正的打算,他下意识地看向大哥。
徐大虫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对着他使了一个眼色。
徐盛立刻明白了大哥的意思,开口道;“没有问题,既然如此,咱们回去就开始募兵!”
阿珠一个人坐在徐家堡的城门上面,静静地看着天际远处的一朵闲云。
她已经看了这朵云彩很久了,今天的天气很好,蔚蓝色的苍穹有如一泓清澈见底的池水,一眼望去好像能看到九霄尽头,而这朵白色的云彩就如同一个竹林贤者,静静地徜徉在宁静的苍空之上,忽尔作马型,忽尔呈牛状,尽态极妍,令人神往。
只是眼前景色虽好,阿珠却没有太多心思去看,她今天穿着一件翠绿色的裙装,头上用一只木钗轻轻将头发梳起,虽然未施粉黛,却娇艳有如云阕仙女。而在她的手中,则紧紧握着一块完美的翡翠,这是他和她的信物,哪怕是牺牲了生命,也不能放弃。
日光照耀,玉石生光,绿色的光芒有如湖水,映衬得她脸庞俏丽无比。
虽只是十三岁的年纪,可是已经初现倾国倾城的惊世容颜。
她双手托腮,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任何一个稍懂女孩子心事的人看了,都会知道她此时正是少女思春的模样。
“小郎君带兵打胡狗,不知道究竟是胜是败呢?哎呀,小郎君天人之姿,自然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取,我这是在想什么!可是,兵危战凶,刀剑无眼,若是稍有伤损,这也是大大的不好!要是他的脸上稍稍被人划上一刀,那可就不妙了!不过,小郎君永远是小郎君,哪怕是满脸疤痕,也永远是世界上最英俊的男人!”
……
“若是他真的娶我——这是一定的,我有他的玉佩呢。上面写着‘大汉苗裔,彭城刘氏’,这定然是他家族的信物!只是,他什么时候会娶我呢?”
少女的心思变幻多端,一会想到刘正出征的情景,一会又想到两人结婚的情景,想到妙处,不由得满脸通红,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那就不为人知了。
一个人慢慢地走了过来,轻轻坐在阿珠身边。她转头一看,原来是徐裳。
她暗暗皱了皱眉,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对于她来说,将自己的不满和厌恶隐藏在心中,也是某种生存之道。
她轻轻开口:“徐女郎好。”
徐裳点了点头,开口问道;“在想什么?在想刘小郎君吗?”
“没想什么。”究竟是少女情怀,阿珠的脸立刻羞红不已,不敢说话了。
徐裳没有继续追问,估计是已经明白了阿珠的心思。她没有双手托腮,却是将手放在地上,眼神注视着前方,不喜不悲。
阿珠慢慢地打量着这个女人,她比自己要打上三四岁,身体已经发育得颇为成熟了,不管是那苗条细长的身材,体量惊人的胸部,都让她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只能看到一个侧脸,而徐裳的侧脸好像是完美无瑕的玉石,洁白而没有缺陷,美丽如湖中仙女。
“这个女人的身材比我好那么多……这可怎么办!不,不,小郎君还是最喜欢我的,我有他的玉佩,她有什么?她什么都没有!”阿珠在心里不断地天人交战着,却冷不丁听到徐裳开口说话:“你是想嫁给小郎君吗?”
阿珠没想到她说话竟然如此直白,难道她不知道什么叫礼仪廉耻吗?
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是。”
徐裳娇美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讥笑,这情绪隐藏得很好,可是善于观察的阿珠还是看到了。
徐裳微微一笑,然后开口道;“你这样想,倒是真是天真呢。”
“天真?”阿珠一愣。
“这个世界有自己的运转规律,男人统治天下,而女人帮助男人统治天下。小郎君那样的人,他是注定要宰割天下,号令群雄的。现在虽然他的实力还很弱小,可是假以时日,他便会是这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之一——而这样一个人的妻子,会是什么样的呢?”
这句话有如利刃,戳破了阿珠心中浪漫的绮想,她慢慢地说:“我不知道。”
“不,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你一定知道。这样的人的妻子,定然是一个大家族的女儿,注定要给他带来强有力的联盟和关系,她或许是南朝大家族的长女,或者是北方士族的名门子弟,又或许是某个胡人部落的酋长女儿,不管怎么样,她的容貌、能力都不是最重要的,她背后的势力决定了一切。”徐裳用残忍地声调说着;“这个人,不是你,也不是我,我不知道是谁,但是注定不会在咱们两个人中出现。”
她的话尖锐而残酷,令阿珠下意识地不想相信,可是同时她心里又深深地明白,这几乎是一种必然。
对于宰割天下的强者来说,妻子的容貌才能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能带来的联盟力量。
残酷的现实,简单却残酷。
说完了这番话,徐裳慢慢站起身来,用一双健美而修长的大腿支撑起身体,慢慢看向远方:“我从来不甘心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嫁人,生子,相夫教子,最后慢慢老去,看着年华逝去,容颜衰老。而小郎君,是一个志在千里的人,如果能跟着他,我能看到更多的世界。只要能够跟随他,我不介意做一个侍妾!也只有跟着他,我才能过上与众不同的一生!”说完,她崖然一笑;“真是,你一个小姑娘,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好好和小郎君过吧,哪怕是跟着这样的人做个侍妾,也比大家族的主母要畅快淋漓得多!”
徐裳转身离去,阿珠叫住了她:“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需要一个盟友!后宫之争,虽不见刀枪剑戟,却同样凶险万分!你很聪明,我们联合,就能够长固久安!”说完,徐裳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后宫联合,长固久安……”阿珠喃喃着;“这个世界,终究还是充满纷争啊!”
正想着,她忽然看到远处几个黑影,定睛一看,不由得欣喜地叫了出来:“回来了,回来了,他们打赢了,打赢了!”
她心中的英雄骑在一匹白色的骏马上,腰佩长剑,头戴红巾,虽然因为一夜的鏖战而有些疲惫,但是精神极佳,丰神俊朗,正是胜利者常常有的状态。
他趾高气昂,神完气足,好像刚刚征服了整个世界一般。而在他之后,则是二十名身穿铁甲的士兵,虽然这盔甲上布满血迹和泥污,可是这都令他们显得更加凶悍威武了。
这些人之后,是赶着上百辆大车、数百马匹的辎重队,所有人都喜气洋洋,所有人都满心欢喜,毫无疑问,这是一只胜利者的队伍!
阿珠立刻抛下心中的所有思绪,飞奔下城楼,冲出城门,准备迎接她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