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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云月华离去,天司终于明白她一整日窝在他府里是何意,如今在苍禹,所有有心人的目光都盯着她这位忽然冒出来的皇太女,而她不想给某人带来麻烦,便只能来麻烦他,也不知她方才那声‘义父’到底有几分真意。
以假乱真,这丫头面上看着是慈悲心,实则是个薄凉之人,她所在意的不过就那几人,为了在意之人,委曲求全,装疯卖傻,什么鬼点子都想得出来,或许这也是她重获新生后才更加惜命的缘由。
天司右手抚上自己的左臂,方才那丫头便是抓住他的左臂撒娇的,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内心深深的触动,自小到大,似乎只有年幼时那个叫倾落的丫头敢这么亲近他,如今却又多了一个她的女儿。
“云霄真是好运气呢……”他幽幽叹气,分不出是遗憾还是什么。
派出去打探的人回来了,默默站在一侧,天司负手转身。
“可探知辰国长平王的行踪?”
“属下无能,早前公主避开了所有眼线,连无尘公子派出的人也甩开了,后来殿下却明目张胆地去了那位一直身着辰国服饰带着面具的公子府上,属下实在不知他到底是不是长平王,刚刚殿下也是往那位公子府上去。”
来人禀报完后,天司摆手道,“下去吧,日后好生保护殿下,女皇与无尘那边不必管,只要他们安分不对殿下下手便也无妨,若是……不必禀报,那些对殿下不利之人杀无赦。”
“属下明白。”来报之人应声离去。
另一厢,云月华命天司府的马车往孤凡所在的宅子而去,先前萧子卿将地方告诉她了,虽未言明,但她却是明白的。
孤凡扮作他的样子掩人耳目,假亦真时真亦假,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她想见他不能明目张胆,但可以正大光明去见孤凡。
她离开已一整日,他醒过来没见到她该是恼了吧,她答应过会陪着他三日的,又一次食言了。
马车缓缓停下,她下了车让车夫打道回府去,站在夜色中观望眼前的‘萧府’匾额,云月华嘴角微抽,据闻这是萧子逸为他准备的,不曾想萧家这几兄弟都是高调的主儿,这么大两个字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她恢复记忆之事还是先不要告诉他好了。
云月华笑了笑,上前叩门。
守门之人似乎是久等了,她才叩了一声,里面便有人惊喜应声,霍然将门打开,恭敬迎她进去。
一路进了正堂,戴着面具的孤凡迎上前。
“王妃……”
云月华疑惑看他,“你也认识我?”
孤凡面上的笑意僵住,想起自己主子在路上是曾提过,或许再见面,王妃会忘了他们所有人,他不知发生了何事竟会让主子说出那样的话来,如今眼见为实,他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属下是孤凡。”他先介绍自己,而后将房门关上,隔绝外界的一切,引着她往里走,“您请随属下来,有暗道通往主子院子。”
原来如此,云月华心中暗笑,还以为萧子卿肯屈尊来此与她幽会呢,刚想到‘幽会’二字,她的嘴角又是一弯,忍不住唾弃自己越来越没出息了,后来的一起都被他牵着鼻子走,事事以他为先。
孤凡将暗道机关打开后,拿了事先准备好的灯笼给她,“主子吩咐过,属下不得随您一同前往,暗道里很黑,您脚下小心些。”
云月华回首盯着他的面具看了片刻,点了点头后接过灯笼弯腰进了暗道。
不到一盏茶便走到暗道尽头,是一扇木门,而门是虚掩着的,她疑惑地拉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光线很暗,摆设却很眼熟。
不正是她早上离去时的那个房间么,是萧子卿的寝房。
走进门时她下意识停住脚,探出头去往里看,目光所及之处皆未见人影,正是疑惑之际,忽然眼前多出个暗影来,她讶然抬眸,来不及出声便被大力拉进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干嘛装神弄鬼吓唬人。”她挣扎着要从他怀里退出来。
萧子卿臂上用力将她压住,紧紧揽在怀中,一句话也不说。
云月华自是察觉他的怒气,也不敢再掠老虎毛,安静靠在他怀中,等着他主动开口,与他相处了这些年,她是摸清了他的脾性,再如何生气,只要她不说话,他便什么都好了。
“你答应过的,每回都食言。”他颇为咬牙切齿地在她头顶指责。
“我们刚见面,这明明是头一回,哪有你说的那般言重。”云月华心虚地应声。
萧子卿顿了顿,松开些力道,垂眸看她,“你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么?鬼老明明说过你身上的离魂蛊与断情散都清除了的。”
挣开他的手臂,她往屋子里走,漫不经心道,“可能还需再等等,记不起过去也没什么,我只要清楚自己是谁就行。”
又是沉默以对。
半晌没听到声音,云月华在屋子中央站定,回身看他,这才注意到他还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身上只穿了雪白单衣,墨发披散如谪仙,却又透着孤寂。
“这种气候,夜里也不知要加添衣么,还真当自己是仙人了。”她眉头一皱,扯过架子上他的披风拿在手中,又回到他身后为他披上。
手才搭在他的肩上便觉手腕一紧,身子被拉的一倾又落入他的怀中,眼前一暗,他的吻便落了下来。
不是头一回如此亲热,他的动作依旧笨拙,急切之时咬得她生疼,听到她的抽气声,他怔了怔,动作轻缓了些,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急切,像是想要证明什么。
这根本算不上是吻,是啃咬还差不多。
云月华深感无力,抬手推开他,瞪眼道,“你做什么,是太久没没吃饭,肚子饿了不成,饿狼扑食般粗鲁,我又不是你的美味佳肴。”
萧子卿见她嫌弃地擦了擦唇,褐眸黯然垂下,“你什么都忘了,连我也成了你厌恶的样子,短短两个月,他终于还是入了你的心。”
方才不过是云月华无意识的举动,未曾注意到他的神色,听到他黯然的言语,她才抬眸看他。
初始觉着他的话很是莫名,盯着他看了许久才想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恐怕是误以为她一整日都陪在水无尘身边,先前她说过欠水无尘的,而此时萧子卿并不知晓她已恢复记忆,是以认为她……
她心中暗笑他的别扭,他越是小心眼儿,她就越是想要逗弄一番,故意板着脸道,“我醒来时便是他陪在身边,他是因我才伤重至此,我去看他也是应该的,况且照名分来说,他也名正言顺。”
萧子卿面色难看至极,却又忍着不发作,是了,他怎会忘了,如今苍禹人人都知晓未来驸马是水无尘。
“救命之恩,你打算要以身相许么?”他黑沉的脸都快能滴出墨来。
云月华摸着下巴,反问道,“应该是他以身相许吧?待到日后我做了女皇,他该是众多男妃中的正宫,也算是正室。”
萧子卿忽然背过身去,厉声道,“你走,现在就走。”
又来这一招,云月华暗笑,却是应声,“好,既然不被待见,我也没空在此地热脸贴冷屁股,公子你可要当心了,最好把这暗道给堵了,顺便把家也搬了,指不定何时我心血来潮便让无尘带人来将这里给封了。”
身后没回应,她没有回暗道,而是朝门走去,心中默数,看这次他能忍到几,从十倒数,他从来都没超过三个数,这一回数到五了还没等到他的挽留,她叹了口气,无奈转身。
“你到底……”对上他伤痛的眼,她什么话都说不下去了。
明明屋中的烛火微弱,她却能清楚瞧见他眸中的痛色,不知何时他已转身面对她,就这么看着她一步一步往外走,不同于以往,这一回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看着。
见她回身,萧子卿涩然道,“每回你要走,都是我强求挽留,我也想你能主动为我留下一次,然而这始终是我的奢望,无论记得与否,你的心都是那么狠。”
“对我永远那么狠……”
云月华咬牙,大步走向他,沉着脸道,“你这人……我不过是与你说笑的,早上我趁你昏睡时离去是我不对,我也承认去看了无尘,但是我只是去看他可有大碍而已,这一整天我都待在天司府里,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
说完,她又懊恼地摆手,“算了,既是彼此间没有信任,与你说这些又有何用。”
萧子卿只是沉默看着她。
见他这样,云月华心中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推开他便往暗道走去。
“哼,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然而有人比她跟快,人影一闪便堵在了暗道门前,长臂一伸触动一旁的烛台,暗道门就这么合上了。
“你到底想如何?”云月华不悲不喜,淡然与他对视,还未辨别他眸中掺杂的情绪,她又被大力拽进他的怀里。
不给她挣扎的余地,他的吻如暴风骤雨般落了下来,带着不可抗拒的强势。
“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断断续续的话语从辗转厮磨的薄唇中溢出,戳在她的心窝上,生疼生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