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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呼唤,把沉醉在自我世界中的陆晓岚唤醒。她正扯住裙摆照镜子,回头看到杨浩站在门口,一下子懵了。
“我...”陆晓岚慌忙往后退了几步,后背重重撞在挂衣服的架子上,然后倒了一地。
杨浩见状,连忙放下相机上前搀扶,关切地问道,“小岚,你没事吧?”
此情此景,何其尴尬。陆晓岚涨红了脸,扶住杨浩的手臂慢慢地站起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有种做贼心虚的错觉。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陆晓岚的眼眸低垂,看着杨浩默默地收拾地上散落的衣服,使劲扯住婚纱的裙摆,双手有种不知道该放哪里的局促感。“我看到婚纱挺漂亮的,脑子一热就私自拿来试穿。”
杨浩微微一怔,温和的笑意逐渐浮上脸庞,低声安慰说,“这婚纱是夏季的新款,老板特意从法国订做回来。”
“我现在就脱下来。”陆晓岚的心跳个不停,从椅子上站起来,朝杨浩尴尬一笑说,“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眼前的女人脸颊潮红,红晕几乎蔓延至脖子上。在杨浩的印象中,陆晓岚并非脸皮薄的女人,这样尴尬而害羞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别有一番小女人的妩媚。
不知为何,杨浩的心底有种淡淡的心痛。两人相识多年,虽然见面的次数不算很多,但陆晓岚很喜欢向他倾诉心事。对于所有女人而言,心中都有一个梦。梦里自己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子,成为一天的公主,被心爱的男人牵手走进婚姻的殿堂。
可是这个对于很多女人都能实现的美梦,在陆晓岚的心底,成了一道无形的伤痕。
虽然陆晓岚每次发完牢骚以后,都说结不结婚都没所谓。可是杨浩知道,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女人,有着永恒不变的少女梦。
“小岚...等等...”杨浩扯住了陆晓岚的手腕,掌心与手腕上的伤疤轻轻摩挲。这个伤疤的由来,虽然对方没有坦白,但杨浩也猜到几分。外表装得若无其事的女人,其实心底比谁都软弱,比谁都要害怕寂寞。
陆晓岚漠然地回头,眼神流露出淡淡的伤感。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夹杂着心酸、无奈和茫然。她松了口气,脸颊的红晕还没褪去,垂下头小声说,“我现在觉得好难堪...让我先去换衣服吧。”
“小岚,你穿这款婚纱很漂亮,真的。”杨浩眯着眼,仔细打量眼前的女人,心里有点痒痒的感觉。
陆晓岚长得很清秀,五官属于那种越看越耐看的长相。只是她平时总是不施粉黛,随意扎个马尾、穿上牛仔裤和t-shirt就出门,所以很容易让人忽略她邻家女孩般的清爽气质。
男人发自内心的赞美,总是缓和这种尴尬场面的调和剂。陆晓岚小巧的唇瓣露出羞涩的笑容,下意识朝镜子的方向望了几眼,小声问道,“你不觉得我不够淑女吗?穿起婚纱有点碍眼呢...”
“不,很漂亮,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杨浩后退几步,仔细打量眼前的女人,然后双手抱胸,唇际的笑容若隐若现。
陆晓岚受宠若惊,下意识咬住嘴唇笑说,“你别骗我了,秦海老是说我男人婆,怎么打扮都是土鳖。”
杨浩上前两步,站到陆晓岚的身后,轻轻挽起了她的长发,只留两小撮散落在耳鬓上,然后拿起桌面上的丝带扎起来。“穿短装的婚纱,把头发挽起来比较搭配。”
“这样看上去不会很奇怪吗?”陆晓岚靠在椅子上,镜子中倒映出她含羞答答的五官,以及带着期待的笑脸。刚才因为尴尬而显得紧张的小脸,已经逐渐放松下来。
沉默片刻,杨浩提议说,“你介意当我的模特吗?工作室的老板也打算找人拍些宣传照片,我看你的气质挺适合的。”
“我?”陆晓岚愣了愣,连忙推辞,“不行...我怕坏了工作室的招牌。”
杨浩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来,随手拿起桌面上的相机,在陆晓岚不留意之时抓拍了几张。他一边查看回放,一边取笑说,“嗯,除了表情僵硬,拍出来的效果还不错。”
“可是我...”陆晓岚欲言又止,却被杨浩打断了。
他盯着相机的屏幕,眉目带着几分期待,“虽然我不知道为何秦海不给你一场婚礼,但若然你喜欢,可以自己去争取。现在很多年轻女人也没有结婚,可是趁着年轻的时候拍艺术照婚纱照,留给以后老了,可以当做美好的回忆。”
杨浩的一番说话,正中陆晓岚心中的软肋。她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发呆,脑海中不断浮现起梦想中走进教堂的样子。其实她想要在年轻的时候穿一次婚纱,哪怕旁边没有秦海的身影。
“放心,我会把你最美好的一面抓拍到,让你的青春留些美好的回忆。”杨浩见她没反应,很爷们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鼓励说。
陆晓岚松了口气,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杨浩,谢谢你。”
“对着我,永远不用这般客气。作为你的朋友,我更希望你能保持舒心的笑容。”杨浩的笑容总会带来鼓励和宽容,如冬日的太阳,能温暖别人的心。“对了,趁化妆师还没下班,我让她进来给你简单弄个造型吧。”
“好!”
虽然年过三十,但陆晓岚的皮肤底子好,所以化妆师简单画了个新娘妆,然后把长发用丝带挽起戴上头罩。
在走出化妆间的那刻,杨浩回眸一望,差点把手中的相机打翻,直勾勾地盯着陆晓岚,许久才回过神来,“我差点认不出你。”
“很奇怪吗?”陆晓岚不好意思地从镜子中打量自己,心里有些犹豫。“都是当妈的人了,还是第一次化妆,感觉好奇怪。”
杨浩站在她的身后微微一笑,然后拿起桌面上的一条青古铜手链递给她,“把手链戴上吧。”
陆晓岚接过手链,无奈地盯着手腕上的疤痕苦笑说,“虽然已经习惯了这个疤痕的存在,可某些场合还是觉得别扭。”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杨浩二话不说带着陆晓岚回到摄影棚里。刚开始的时候,陆晓岚对着镜头笑容僵硬。
“小岚,别紧张,就当陪我玩拍照就好,如果出来效果不好,留给你私人珍藏。”杨浩停下拍照,走到陆晓岚的身后,帮她拉紧腰背上的蝴蝶结。
这个小小的动作,都能让沉浸在婚纱照中的女人心头一颤。
虽然她生过孩子,可是腰很细,穿起这套短装的婚纱显得俏丽而活泼。
“嗯,把后脑靠在墙壁上…对…双眼盯着天花板就好…”
安静的摄影棚里,只剩下杨浩按下快门的“咔擦”声。除了刚开始陆晓岚显得紧张以外,她很快就在他的引导下进入了状态。
无论是侧脸、正面还是背影,她修长的身段配搭设计独特的婚纱,都显得年轻而有活力。相机的显示屏中,陆晓岚的婀娜多姿的背影如花般绽放,在这个初夏的夜里,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拍了足足两小时,陆晓岚累得不行,才结束了这次拍摄。
在试衣间里,她小心翼翼地脱下身上的婚纱,发现沉甸甸的犹如一场不可触及的梦。梦里百花齐放,幽香扑鼻,仿佛置身于繁花盛开的小公园,而她则是阳光下翩翩起舞的幸福新娘。
可是梦醒了,她必须回到现实。过去的两小时,她就像骗子般的少女,自欺欺人地穿上不属于她的婚纱,以及不属于她的幸福。
“小岚,你好了吗?”
进来的时间太久了,杨浩忧心地站在门外呼唤。陆晓岚这才依依不舍地把脱下来的婚纱抚平,然后挂在架子上,心里的酸意开始泛滥。
她默默走出了试衣间,发现杨浩就站在门外,看到她的时候明显松了口气。“快八点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我不饿…秦海说今晚会早点回来,我想回家等他,然后做夜宵。”陆晓岚无奈地解析说,心里却有种怪怪的感觉。
杨浩快速把东西收拾好,不容置疑地命令道,“你胃不好,还是先吃点东西再回去吧。我知道附件有一间不错的餐厅,刚好现在过去人比较少,不用排队。”
其实陆晓岚很想拒绝,因为秦海不喜欢她晚上出去。但细心一想,平时的秦海都会在十点后才回家,加上陆晓岚也感到饿了,即使陪杨浩吃饭,也能赶得及在十点前赶回去。
“好,那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湖边的秀心餐厅。
陆晓岚和杨浩坐在靠墙的位置上,昏暗的灯光洒落在两人略微疲惫的脸上。今天虽然只去了公园拍外景,可是双手因为举着反光板太久,所以变得酸软难受。
“这里的水煮鱼不错。”杨浩提议说,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改口苦笑说,“忘了你的胃不好,还是吃点清淡的就好。”
对比家里的那个男人,杨浩的贴心和体谅是无人可以替代的。陆晓岚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你可以点辣的菜,我不吃就行。”
“点你爱吃的吧,我不挑吃。”杨浩连忙换来服务员,翻开菜谱点了几个菜,全都是陆晓岚爱吃的。
她感到有点吃惊,浅笑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菜?”
杨浩撑着下巴,迷离而温和的眼神落在陆晓岚的脸上。“我猜的。”
“不信,你怎么会猜中。”陆晓岚嘻嘻地笑了,右手托着下巴,无所事事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丢给对方一个“你猜”的表情,杨浩就沉默下来,其实他也不清楚为何自己会记住对方的口味和喜好,只知道自己心里存着希望想要照顾对方,而且一切的照顾都来得那么自然。
陆晓岚很感谢杨浩今天为他所做的一切事情,对方很清楚她心里长久以来的渴望,才会提出给她拍照,圆一个只要自己出场的婚纱梦。
陆晓岚所坐的位置位于大厅靠窗的角落,刚好对着大门口,所以对来往的人群看的一清二楚。就在此时,迎面走来一对熟悉的男女。
秦海,还有身旁穿得花枝招展的肖宇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