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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弗那段很长也很精彩的夜戏,随着影片的放映紧凑上演。在隐约的枪声与怒骂声中,漫长的一夜过去,她目所能见的天空里,终于浮现出一点细弱的黎明。放映厅里终于重新亮了起来,苏凭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这下终于看得清楚,楚冰没有接下手链,却也没有移开视线,只那么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安静幽长。
她完全不像电影中的珍妮弗。珍妮弗开朗热情,对每一个人都掏心掏肺,相信一切美好的故事甚至谎言,在见识了种种不公乃至残忍的现实之后,心底深处依然有着某种天真到近乎幼稚的渴望。
但是楚冰本人,明明应该并没有受过什么苦,却是这样一个强势而冷静、现实而洒脱的姑娘。两人相对无言地望了片刻,在旁边一对小情侣的笑声中,楚冰唇角微弯,也朝他露出一个淡而真实的笑来。
“谢谢你的礼物。”她说,“我很喜欢。”
“谢谢你的喜欢。”苏凭朝她点点头,礼貌地问,“那你可以收下了吗?我举了好几分钟了。这要是在拍戏的话,可以ng一百遍了。”
“坦白来讲,这应该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合心意的礼物。别人都说你八面玲珑,滴水不漏,果然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收下之前,我还是要冒昧地问上一句。”楚冰摇头,看着苏凭,眼中浮现出带着点探究与评估的神色。她眉眼舒展,神色平静,轻描淡写地问他。
“你喜欢我?”
这句话她说得心平气和,不带半点得意或是矜持,只简单地问着这个问题本身。苏凭一哂,没有丝毫突然被问及的错愕抑或怔忡,也只回答了一句话。
“喜欢你太麻烦了。”他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而我这个人最怕麻烦。”
这句话说得极为简单,但话里话外隐约的意思,楚冰和他都心知肚明。苏凭虽然看着比谁都好说话,但实际上是个相当意志坚定且不受影响的人。两个人同为出色的演员,有些事情瞒得过对方,但一定瞒不过自己。
苏凭冷静地扪心自问,对楚冰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朋友当然算,但对她关注的程度,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就超出了朋友的界限。
但是再往上呢?
太麻烦了。
对一个异性的好感,自然生成,不受控制。但这份好感将会演变成什么,却要看自己的选择。他和楚冰之间,隔着的东西太多,一来是江越对楚冰的喜欢,二来是楚冰的家世对他来说极不合适,三来轩霆也是禁止同公司恋情的,他在名声方面从没栽过跟头,连一点能被人抓住把柄的错处都没有,没有必要因为一个还属于自己的姑娘铤而走险。
这些还只是外部因素,从内部因素来看,楚冰是极其强势的人,而他在卸掉了那层八面玲珑的外壳之后,实际上也并不好相与。两个人都是演员,聚少离多,他和楚冰都受家庭影响很深,都希望能有一个安稳一些的家庭做自己的后盾。对方显然是最不合适的选择,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而楚冰能有此一问,心里或许也有同样的计较。
缘分这个东西,想拦是拦不住的,既然自己心里还可以冷静地评估,说明这种好感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内,还是早早约束为好。他在万众瞩目中长到二十来岁,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他,却没被曝出过任何绯闻。不是真的对爱情没有任何想法,只是非常爱惜羽毛,兼之心气太高,对红男绿女冷眼旁观,把自己掌控得极好。
在娱乐圈这个名利场里,他见过太多美丽的皮相,也见过太多现实的灵魂。他还要做很多事情,时间宝贵,没有必要在任何一个不够合适的女人身上浪费。
他是这样冷静的人,而楚冰恐怕更甚。苏凭在做出回答之后,却是朝楚冰没什么正形地扬眉,带着些玩世不恭的痞气低笑:“既然话赶话问到这儿了,那我也多嘴一句。按我过往的经历来看,我这个人行情还是很不错的。所以小师妹觉得我怎么样,有没有那么一点动心?”
楚冰定定地看着他,好半天没有回答。
不是歪打正着,真的问出来什么了吧……苏凭有些迟疑地收起眉眼间的轻佻笑意,忽而看见楚冰伸出手,将左手平放在他的面前。
“准你献宝,朕心甚悦。”楚冰波澜不惊地说,“给朕戴上。”
苏凭:“……”
这算什么,觉得他的话连回答的价值都没有,所以直接略过去了?苏凭啼笑皆非地顺手给楚冰戴上,依然不死心地试图套出几句话来:“皇上,你刚才是默认了?”
楚冰将视线从手上的夜光石手链中收回来,带着些显而易见的怜悯看了他一眼:“我说是的话,会让你心里比较平衡?”
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敏锐,那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她倒是看得很清楚。苏凭暗中苦笑,这种完全不占上风的情况,在他的人生中绝对是第一次,但好在他也的确只是有些好感,现在收心,完全还来得及。
只是……苏凭看了她一眼,不怒反笑:“皇上,口风不要这么紧啊,日后您要是选妃的话,我说不定还能帮你小做参谋?”
楚冰对他的回答显然极为不屑,轻嗤一声,权当没有听见,视线转回电影上,继续看两年前的她在荧幕中满脸苦相地连番遭罪。过了好半天,电影放映至尾声,珍妮弗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痛苦地死去,楚冰直视着电影中自己的脸,忽而没头没脑地开了口。
“我从小父母不在身边,所以有可能的话,还是希望未来的另一半能够安定一点。但追求安稳不是屈就的理由,就像感激不能当喜欢用一样。我不排斥恋爱,但很排斥因为寂寞、孤单或是别的无聊原因,去把自己和另一个人绑定起来。”
“吃饭,睡觉,拍戏,工作,生活,多一个人固然不错,但自己做也没什么不行。”楚冰双臂环胸,言简意赅地说,“我觉得给自己找个固定玩伴这种事,非常无聊。如果没有非在一起不可的原因,没有必要把自己交待出去。”
苏凭沉吟片刻,好奇地询问她:“你要是找不到这么个理由怎么办,打算单身一辈子?也许会有人说闲话。”
“单身一辈子丢不丢人我不知道。”楚冰耸肩,毫不在乎地笑了一下。
“但是谁旁边睡着个傻/逼,谁自己心里知道。”
这个言论太过犀利大胆,苏凭在顿了几秒后,骤然失笑。眼中的笑意却并不明显,反倒是冷静与坚定来得更清楚些。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觉得我们是能做一辈子的朋友的。”苏凭轻声说。楚冰无声地垂下眸,没有说话,已然算是默认。
情深不寿,强极则辱。和这么一个人做一辈子的朋友,一定比和他磕磕绊绊地适应磨合,来得稳妥得多。
他们在楚冰生日那天,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各自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谁也不知道这一步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进退之前,让他们猝不及防之下,很快便几乎对了个脸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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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在二月底,今年过年过得很早,楚冰在《夜行》杀青后并没有急着接新戏,在家里好好陪父母过了个年。她爸爸是c市父母官,除夕夜惯例下基层慰问,十来年除夕没进过家门;她妈妈在研究所搞科研,还机密项目沾那么一点边,夫妻俩都忙得团团转,连女儿回国的第一个新年,都没能在除夕夜当天空出时间。
好在楚冰并不介意这个,多少让楚父楚母松了口气。他们俩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但两人都太过忙碌,当年c市爆发传染病时各自奋战在一线,不满一岁的女儿在家里无人照看,发高烧住了院,差点没救回来。孩子的外公千里迢迢飞回国,臭骂了他们一顿后把外孙女带走,这些年他们不方便出国,和楚冰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自觉对女儿亏欠太多。
现在好不容易女儿回来,夫妻俩想要弥补的心情非常迫切,恨不得天上的星星都给女儿摘下来,对楚冰几乎是毫无原则地有求必应。但楚冰又极其成熟懂事,几乎没有能让夫妻俩出力的地方,这让爱女心切的两人非常惆怅。
楚冰从小在严厉的外公膝下长大,面对这种过分热情,多少觉得有点吃不消,却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在家里多留了好一段时间。陈寅培的戏四月底开机,上映时间在明年的情人节档,时间非常宽松,给她预留出了在剧组请假为《夜行》跑宣传的时间。
但是陈寅培没有想到,他这个时间却是白留了,因为《夜行》的上映时间不是他以为的国产保护月和暑期档,而是……
“四月底。”聂远平给楚冰打电话,虽然语带迟疑,但态度十分坚定,“我们的成片已经剪完了,现在送审四月底上院线,时间正好!楚冰你那时候也有时间吧?等《夜行》下映你再去陈寅培的剧组报道,票房成绩亮眼也让他高看你一眼!”
楚冰没有说话。聂远平干笑两声,自己又弱弱地补了一句:“虽然是和《余温》剧组正面撞档期,但是……反正你在公众面前和苏凭已经闹翻了,抢一下票房也没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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