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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府两位爷,大夫人,二夫人,两位少爷,两位姨娘皆有礼送来,因今日来客众多,忙不过来,二夫人又病倒,所以除了两位姨娘,其他人都只是礼到人不到。各位得脸的奴才也一早送来了礼,请了安。现在单剩下这几位小姐留在最后,哄老太君高兴。
杜月荇送上寿礼,祝完寿后,老太君笑着给了回礼,杜月荇便被于姨娘领了下去。
紧接着是杜月茹和杜月镜。
杜月茹此次负责安排各宾客的回礼,所以趁机藏了猫腻,私留了一对已被盘玩数十年,滋养成深棕红色,纹理分明的骘琍核桃,并着一盆青葱茂盛的万年青送了上去,声音格外清脆:“茹儿祝老太君松柏长青,河山同寿。”
“好,好,茹丫头礼物儒雅得很,收着,赏。”
杜月镜送的是一尊小金佛并一张糕点单子,她素来就大方,这一小尊闪闪发光的金佛还是让其他人刮目相看:“老太君,这佛你随便摆着玩儿,重点是这张单子,上面的糕点可都是民间的精髓,费了我许多的精神才弄来。您别老收着给忘了,让小厨房的人拿去琢磨,做出来给你吃。我么,就祝您寿域同登,椿萱并茂。”
老太君笑眯眯道:“镜丫头平时专爱捣乱,今天却转性了,像是长大了。难为你还费心想着给我找点吃的。”说着,将金佛与其他寿礼放在一起,糕点单子却递给了身旁的夏妈妈,又命人:“重赏。”
最后只剩下杜月薇和杜月芷,杜月薇看着杜月芷,柔声道:“三妹妹,你的寿礼呢?再不拿出来,姐姐可就抢先了。”
杜月芷柔声道:“祝寿全在心意,不分先后,那么,姐姐先请。”老太君忙叫她二人不要互相推辞,“有什么好东西,趁早拿出来给我瞧,别怕镇住了我。”
杜月薇正想听这一句。她原是想当压轴的,可是又怕出什么意外,现在不管如何先把寿图拿出来,宣誓主权,谅三妹妹无话可说。
“这是我母亲的一点心意,请老太君笑纳。”身后的诗儿拿了一只小匣子过去,背对着众人打开,里面是厚厚一沓万保当铺的银票,每张皆是一百两,少说也有一万了。老太君看过一回,微微挥了挥手,诗儿便将匣子放在老太君倚着的小榻上。
别人虽然不知道匣子里放了什么,但想必也是十分贵重的东西,否则那匣子不会被夏妈妈换走。
常家到底是有家底的,便是连逢大难,折了许多银子去救月薇舅舅,但凡有呼吸的间隙,只要不死便可回生。常氏听了常贵妃的话,拿出一万两给老太君祝寿,也不过是咬咬牙的事。
“老太君,孙女也同样另备了一份寿礼,请看!”
杜月薇笑得如春花般绚烂,手掌轻扬,原本卷轴似的绢瞬间倾下。
那丝绢似白浪,更似雪色,泛着流水波光,精致而无暇。
百色线织出大寿的轮廓,再由各色线织了许多个小寿填补进去,绣法独特,孝心十足。
且隐隐藏着得天独厚的气韵。
正是百寿图!
“真美啊,这绣工,这心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薇姑娘真是费了功夫做的。”
“你们先别道绢好看,此乃是白狸绢,有市无价,不是有门路的人,再难求得的。”
“我看大小姐的寿礼该是寿礼里最漂亮,最精致的。”
杜月薇毫不意外的得到别人的艳羡与目光,一扭身,撒娇似得拥在老太君膝上:“哪有你们说的那样好,叫老太君看我笑话。”
老太君也很高兴,只道薇丫头在上面用了心,没有白疼她:“寻常我略宠一宠薇丫头,你们还道我过了,薇丫头想着我,什么都做得。她惯常是个不爱女红的,上次还给府里老人绣了丝帕,我还奇怪呢,怎么也不给我一条,原来是用心在这上头。好好好,来,到我怀里来。”
说着,把杜月薇搂在怀里摩挲,房里欢声笑语,喜气洋洋。
“这幅祝寿图是你亲自”
杜月芷眸子紧缩,不知为什么,看着自己绣了数个月的祝寿图,心中竟有一种陌生的快意,仿佛大水倒灌,泄洪般淋漓尽致。
没有人发现夏妈妈神情惊讶,眼睛飞快地扫了杜月芷一眼,却见杜月芷神情恍惚地望着那件寿礼,原本平静的眼睛早已忍不住,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强忍着咬住下唇。
她注意到夏妈妈目光,倔强清冷的下巴微抬,做了个口型:“帮帮我。”
三姑娘可怜。
杜月芷一示弱,夏妈妈的脸色立刻变得不忍起来,仿佛看到倔强又不肯屈服的公主在哀求她。两张美貌的脸实在太相似,她实在无法忽视。
殊不知杜月芷就是要她不忍。这府里的老仆人,如果还有谁关注她,对她抱有感情,除了福妈妈,就是夏妈妈了。夏妈妈对她的感情是很隐蔽的,轻易觉察不出来。杜月芷今天特意问过福妈妈,在外眼角点了一粒小痣,收拾收拾,看着更像母亲了。她想试试夏妈妈。
夏妈妈敛心神,再次看向那副寿礼,定了定,对老太君笑道:“老太君,这幅寿礼看着眼熟,像是哪里见过,可否让奴婢瞧瞧?”
眼熟?
“必是你去大房送东西,扫过一眼罢。”老太君笑道,命灵珠拿给她,夏妈妈在手里瞧了一回,笑道:“可不是。这拿在手里细看,实在像我见过的那一副。只是不是在大房,而是三姑娘房里。”
什么?
杜月薇感觉老太君轻轻拍着自己背部的手停了下来,声音平添一分凌厉:“阿夏,你可不要乱说,这分明是薇丫头的绣的,怎么会出现在芷丫头房里?”
“这奴婢倒是不知。”夏妈妈放下寿礼,亦有些不确定道:“只是恍惚见过三姑娘伏在案上绣,或许是她们姐妹切磋。”
“薇丫头,是这样吗?”
老太君发问,杜月薇感觉浑身气血都有些凝滞,匆忙看了杜月芷一眼,答道:“没有。这份寿礼独一无二,连我母亲都瞒着,怎么会跟三妹妹切磋呢?别是夏妈妈看错了吧。”说罢,眼圈一红,竟似非常委屈。
旁边的诗儿连忙上前,愤愤不平道:“我是看着我们姑娘绣的,夏妈妈您老人家说话归说话,一句‘恍惚见过’,就把我们姑娘的心血付之东流,平白说成别人的功劳了。”
杜月薇却责怪道:“诗儿,夏妈妈是你能质疑的?今日老太君大寿,不准你放肆。再说我委屈点没什么,反正寿礼是我绣的,其他人眼红,想争也争不到手。”
杜月镜冷笑,插了一句道:“见过就是见过。寿礼谁绣的,谁眼红还不知道呢。”
这可更奇怪了,寿礼到底是谁绣的?众人嘀咕起来,不知该听谁的。
“芷丫头,你说。”老太君先不忙着安抚杜月薇,看着杜月芷。
杜月芷提裙上前,跪在地上,先磕了一个头,坦然道:“老太君,大姐姐所说俱是属实,月芷无可反驳。”
大姐姐,你急于撇清我与寿礼关系。
断了扭转的回路。
自掘坟墓。
很好。
那我再便助你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