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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阳光暖暖地洒在小院里,三三两两的女孩子有在荡秋千的,有在踢毽子的,还有丢沙包的。
“刘婶子,今天的点心是什么啊?”
小茂林看着刘婶子端着平整的豆腐干过来,秋千也不荡了,三两步跑过来。
都知道她是李娘子家的千金,加上茂林又活泼爱动,脑子又灵,乙班的女孩子们都隐隐地以茂林为首,也都跟着过来凑热闹。
有个粉色衣裙,扎着蝴蝶发带的女孩子忍不住从一众女学生里探出了身子,踮着脚,伸着脖子往刘婶子的怀里张看。
“哎呀,糖糕,你再拽我的新袄子,我可不饶你了!”
“千层,你别生气,我又忘记了。”着粉色衣裳的小姑娘立即松了手,满是歉意地赔礼。
“噗!你俩还真这般叫起来了啊,下回刘婶子再做蜂糖糕和千层油糕的时候,岂不是我们都吃不得了。”张木在院口听见,便忍不住笑道。没想到这刘婶子倒真是在厨艺上颇有天赋,做出来的点心真真是色香味俱全,勾的几个小姑娘每次一上厨艺课就舍不得出厨房。
看了一眼楼上那扇微微开着的半扇窗户,没想到花娘子这般大手笔,资助了五百两进来让每日给小姑娘们备一份点心。
“姨姨,我还叫糖油呢!”小茂林在厨房门口喊道。
“你可着劲地疯吧,待会儿看你娘出来了,你连糖都摸不着,还油!”
“姨姨,摸得到,摸得到,我有糖糕和千层。”
小茂林说着便缩进了厨房里。
楼上二楼北边的一间房里,花家娘子看着楼下粉雕玉琢的一帮女孩子,阳光洒在她们的衣裙上像镀了一层金粉一样,随着跑动,流溢生辉,“花漪,你觉不觉的,这日子似是要好过多了?”
后头立着的丫鬟,看着主人在阳光下愈显红润的脸颊,笑道“这里倒比府里热闹许多,难怪夫人要过来呢!”一出手便砸了五百两。
“听说丁家的幼子要考乡试了,可是去台州?”花娘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的,夫人,要奴婢去安排一下吗?”
“不用了,乡试上头还有会试呢!早着呢!”
去京城,少说也得三年吧!
“奴婢明白,听刘婶子的意思,今个做的是烫干丝,奴婢一会给夫人端一份上来”花漪见厨房的烟囱上已经开始冒烟了,估摸着不过一刻钟,今天的茶点便可以起锅了。
“这东西不是得意楼拿手的吗?怎地刘婶子又去偷师了?她这手艺比府上的厨子还有好上几分呢,这丁家的小娘子倒也真有几分能耐。”
“可不是吗,那嬷嬷还是云阳侯府里出来的。”花漪凑近花娘子耳边说道。
“行了,这些事你听着便是,不要随便打听。”
花漪见自家主子蹙着眉头有些不悦,只好应下。
厨房里的小茂林看着刘婶子将几块压得很紧的豆腐干,用快刀切成薄片,再切为细丝,放在翻滚的沸水里烫软后,捞起来搁在白瓷盘里,加上香香的麻油、盐粒、小虾米、姜丝、青蒜末子,用筷子搅拌均匀,嚷道:“婶子,我要多一点,不然我肚里的小馋虫吃不饱!”
“哎呦,今个又换了新词了,不说给你姨姨端去了!”刘婶子看着小茂林使劲吞咽着口水的小模样,又一次忍不住心软,撇了一点到一边的小碗里。“不要给你娘逮到了!前个连我都差点吃了你娘的挂落!”
李家娘子不愿意茂林和别的小姑娘待遇区别的太明显,不满几位夫子老是给自家女儿开小灶,特别是刘婶子的这一口吃食!她眼看着自家闺女都快成一头小猪了!
茂林两三口扒拉掉,舔了舔唇,又不放心地用小手使劲抹了抹,“婶子,你看我牙上有没有?”
说着,便咧着一口白牙,给刘婶看。
“没有,放心出去吧!”
“哎,我去找姨姨啦!”
刘婶看着小茂林跑的都有些松散的丫髻,无奈地摇了摇头,也难怪李家娘子那般操心了。
张木正拉着糖糕和千层聊天,糖糕便是前边一些书铺里掌柜的侄女,姓戴,叫相怡,千层是东边大街上包子铺曲家的女儿,叫曲草,和茂林同龄,平日里都捣乱的很,比别家的女孩子要活泼许多,几位娘子也不愿过多束缚她们,平日里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原本就比较乖巧的女孩子,怕是家风比较肃正,也不好往散养。
前面丁二娘闻着香味过来,见到儿媳妇,笑说:“哎呦,相怡和小草今天这般乖巧啊,也不满院子疯闹了。”
两个小丫头都吐着舌头扭捏地往张木后面躲。
“娘,前头忙吗?”
丁家的竹篾铺子已经开了,和以往镇上的货物差不多,婴儿馆张木没敢动,想着还是再等一段时间。
“人不多,你就在后头歇着吧,阿竹明个就要走了,我过来央着刘婶子做些顶饿的糕点,明早给他送过去。”一想到儿子又要在那丈来宽的小屋子里住三天,丁二娘觉得自己整个心肺都愁得揪在一块了。
“娘,阿竹这两个月来养胖了不少,熬个两天没啥事的,读书人都要遭这罪。”过了这一场,中的便是阳关大道、青云阶梯了,落的便是有一个难熬的三年。
第二日一早,整个县城里都沸腾了起来,又到了三年一度送学子去赶考的日子,城门附近沿道的商铺一早便备好了炮竹,等惠山书院的马车经过时,便听着“噼里啪啦”的炮竹声,和炸的漫天乱飞的红衣纸屑,张木一早陪着丁二娘在城门口等着阿竹,也有幸见到了这古代千人送考的场面。
都说衣锦还乡、光宗耀祖,古代的读书人也是分成派系的,一个地方出了一个官场上的人,庇佑的不仅是他的宗族,还有同在官场为官的老乡。
阿竹和院长打了招呼,便从马车上下来,见城门附近正站着家里四人,貌似家里的几位夫子也跟着过来了,忙跑了过去。
“爹娘,你们怎么都来了?”
“呵,我们又不是就来看你的,”丁二娘把手上的跨蓝往阿竹的怀里一塞,“呐,这是我让刘婶子给你做的,千层油糕都做了十来个,你一会分一些给同窗们。”
“哎,好香啊!”阿竹接过便想掀开上头搭着的白纱布。
“陵哥哥,羞羞!”
阿陵看着对他比着脸的小姑娘,一脸黑线,以前在书院怎么就没发现李娘子家的女儿这般顽劣!只得讪讪地缩回了手。
张木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忽然好怀念以前读书的日子,灵光一闪,问身边的吴陵:“相公,你也好好念书,去考个功名好不好?”
“娘子,你希望我考吗?”吴陵看着媳妇,目光有些下移。
“看相公啊,你不想吗?”就算考举人不行,凭她的智慧,教个秀才出来,应该可以吧?
“娘子,我没有资格的,我走进公堂的那一刻,剥夺的不仅是吴家家产的继承权,还有仕途之路。”吴陵看着书院已然望不见的马车,声音有些萧瑟。
看着媳妇睁着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他也想去努力挣个功名回来,只是这一切早早便没有了可能。
“没事,相公,我们努力当个富家翁婆也好啊!”张木也就是随口一提,见相公为难,忙拍着他的胸口安抚道。
吴陵握着她的手,笑着点了头,他知道媳妇无论怎样都不会嫌他的。
阿竹走的当天下午,吴陵便也赶去了台州城。
郑家传来消息说,郑老太太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