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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前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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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娘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她脑子里还是糊里糊涂的,眨了眨眼睛,模模糊糊感觉到右手边依稀躺着一个人,她转过头去一看,平君精致的侧颜就这样出现在她眼里。

    啊,柳娘好像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情了,昨天晚上平君陪她到了大半夜,也不愿意走,干脆就一起睡下了。

    现在她们两个的关系比之前又更加明朗一些,之前平君说要跟柳娘睡,几个婢女们脸色都没有变,只是把平君的洗漱用品搬了过来而已。

    柳娘想着这样,嘴角弯了起来。

    相比昨天,现在她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了,多亏了阿梨的药,脸跟肚子都不是很痛,她半支起身子,伏在平君的身上静静的看着她。

    平君昨日先是奋力杀敌,又是陪了柳娘许久,实在是太累了,按道理此时柳娘醒来悉悉索索的发出了很多声音,换做往日,平君早就被惊醒了,但此时的她依旧睡得香甜。

    柳娘看着平君平静的睡颜,平君的睫毛很长,眼睛很有神,在平日里,任是谁来与她对视都会觉得锋芒在背,而现在她缓缓绵长的呼吸着,嘴唇好似有些委屈般微微撅起,眼睛闭得紧紧的,就像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娘子一般,十分纯真无邪。

    柳娘看的入了神,心里头暗暗赞叹道,这就是我的平君啊,有时候高傲的像个皇后,又有时候纯真的像个小娘子,平君的这许多面,都只有我能看得到。

    柳娘满心欢喜,只觉得岁月静好,就这样瞬间与平君一齐到了白头才好。

    心里头荡漾之下,忍不住轻轻低头覆上爱人的嘴唇。

    这是柳娘第一次主动的亲吻平君,平君的嘴唇十分柔软,不知她每日作何保养,哪怕一夜过去,她唇齿之间仍然带有栀子花的香气。

    这香气像是蛊惑了柳娘的神智,让她忍不住的在平君的唇上流连再三,轻轻狎昵触碰。

    待到外头依稀传来了婢女们的声音,才叫柳娘好似回过神来似得,惊慌的想要躺回原处。

    柳娘甫一冒出这个念头,身体不过轻微的想要抽离,便被一只手按在了背上,闭着眼睛的平君勾起了嘴角,双手用力把柳娘拉到在自己身上。

    柳娘又羞又囧,原来平君刚刚就已经醒来了,自己那般轻浮的举止全部被她晓得了去,更可恶的是,面前这个娘子明明已经醒了过来,还装作在睡觉的样子哄骗自己,实在是太过狭促。

    柳娘挣扎着支撑在平君身上,不肯整个压上去,小声的羞道:“平君身上有伤,不要压着了。”

    平君狡黠一笑,暧昧的伸出手指轻轻点在柳娘的嘴唇上,挑眉道:“哦?那柳娘刚刚可是自己主动过来的呢。”

    柳娘羞得不行,眼睛水盈盈的求饶般看向平君,撒娇道:“平君便饶过柳娘罢,柳娘再也不敢了。”

    柳娘说着,被平君炙热的眼神看的发烧,羞怯的偏过头去,轻轻的蹭了蹭平君的脸颊,声音柔媚黏软,娇的怕人:“好平君,可饶了我罢。”

    平君听着柳娘从未有过的声音,心中好像被一根羽毛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挠着,眼神更加炙热,连口舌之间都干燥起来,平君的手本是放在柳娘背上,不知不觉中也渐渐的向下滑去,一路轻轻拂过柳娘曼妙的腰肢,来到了一个丰盈挺翘之处。

    柳娘的脸上烧的更厉害了,平君的手放在了……,她再也不敢看平君一样,侧着头嘤咛一声埋进了平君的肩头。

    柳娘的嘴唇不经意之间轻轻扫过了平君的耳垂,平君像是过了电一般酥麻起来,只觉得半边身子都软了下去,这下不经意的触碰彻底点燃了平君心中的*,她嘴里难耐的溢出一声呻、吟,强行一个翻身,把柳娘压着了身下。

    柳娘的心好像飞到了高空一般,悬了起来,她羞得耳朵都染上了一层绯红,只把手捂住眼睛,不敢去直视平君。

    平君轻轻的笑着,声音不知不觉的带上了一丝娇柔:“你干嘛不看我呀,我要柳娘看我。”

    柳娘与平君相处这么久,何曾听过平君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她一时只觉得,若是平君这般问自己要天上的星星,她也要去搬梯子给平君摘下来。

    柳娘拿开了自己遮住眼睛的手,一双杏眼带着水汽无辜的看着平君,脸上丝丝绯红,教人又是想好好的心疼一番,又是想下手欺负一下。

    平君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她难耐的舔了舔嘴唇,俯下身子跟柳娘交换了一个甜蜜的吻。

    这是一个很完美的吻,柳娘直直被吻的喘不过气来,嘤嘤想要去推开平君,却不妨伸手触碰到了一处柔软,柳娘大脑一片混沌,触电一般将手收了回来。

    平君却暂时放过了柳娘,伏在她身上迷茫的轻舔着嘴唇,她的头发慢慢的从一侧滑落下来,瀑布般散落在柳娘的脸侧。

    平君万年镇定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害羞,她撅着嘴嘟哝道:“你居然碰了那处,那我也要碰。”

    说着,好像小孩子一般,迟疑着把手放在了柳娘的胸口。

    柳娘的脑子里瞬间炸开了,她觉得平君现在好像在欺负自己,但是又被平君理所应该的态度给说服了,只得睁大了眼睛看着平君,僵硬的躺在原处一动不动。

    平君看见柳娘羞得像只小白兔一般软糯可爱,心中更是格外的痒,厚着脸皮小声道:“我不要隔着衣服……”

    手更是不知不觉的滑进了柳娘的里衣里,肉贴肉的按在了那一处上。

    柳娘手脚都不知该放在何处好,脑子里头一片混乱,像是炸开了烟花一般胡思乱想起来,眼里更是含着一汪眼泪,也不知道是哭好还是不哭好。

    两人正进行到这关键的一步,不妨外头的门突然打开来,几个脚步声由远至近的朝里间走来。

    平君大惊,此时柳娘已经是衣冠不整,瘫软像泥水一般,心道万万不可叫别人把这样的柳娘给看去了,立刻躺下把被子一盖,把两个人都捂得严严实实的。

    外头的杏仁儿眼尖,老远就看到平君这般动作,心中咯噔一下,晓得自己是坏了平君的好事,暗自叫苦不迭,奈何手中的事情也是万分紧急,只得硬着头发低着头重重的原地踏了几步,才上前低声道:“娘子,三郎差人递了信到府上。”

    平君本是一肚子的火气,恨不得拿着杏仁儿打上一打,不过再听到是自己那个傻弟弟递过来的信之后,心里还是清醒了一点。

    离昨日之事不过过了几个时辰,外头也不知道事态酝酿发酵到了什么地步,定之特特递了信过来,想必是查到了些什么,自己也应该从温柔乡中起来了。

    平君有些恋恋不舍的吩咐杏仁儿打水来给她洗漱,转头一看,柳娘还是红着脸躲在被窝里,连看都不敢看上自己一眼。

    柳娘这个样子实在是可爱的紧,刚刚被人打搅的坏心情一扫而空,平君心满意足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柳娘的小脸蛋,轻笑道:“你就打算长在这张床上了?”

    柳娘支支吾吾道:“才不是呢,平君贯会欺负人。”

    平君眼睛一转,笑眯眯的凑到柳娘耳朵旁道:“要不要我带着你一块儿去书房?嗯?我的小柳枝?”

    耳边传来的气息让柳娘的耳朵又红了起来,她羞了一会儿,还是扭扭捏捏的轻声道:“要的。”

    平君得逞了,心中更是惬意,逗着柳娘道:“那你要叫我好平君,多叫几声,不然不带你去。”

    柳娘嘤嘤嘤的从被子里头钻出个头来,娇声道:“好平君,你可就带我去吧,柳娘想跟你呆在一块儿。”

    柳娘此时的模样着实太过可爱,平君心里扑通扑通跳着,一脸温柔道:“好,我今天走到哪儿都带着我的小柳枝。”

    几个婢女服侍着甜甜蜜蜜的两个人洗漱完毕,低着头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领着两人去了书房,平君以往都会特意留下杏仁儿给自己磨墨的,这时候她没说,杏仁儿也自觉的低着头退了下去,书房里就剩了平君与柳娘两个人。

    柳娘还因为早上的事情害羞着呢,平君看着这样的柳娘也是觉得万分可口,无奈还是要有正经事去做,也不能继续做早上没做完的事情,平君只能遗憾的摇着头给柳娘搬了一张椅子,两个人挨在一处看王定之送来的信。

    等到柳娘回过神来的时候,平君已经当着她的面把信封给拆开了,柳娘心中有些不安,小心翼翼开口道:“平君,这些东西我可以看吗?若是、若是舅爷晓得了,会不会不高兴?”

    平君淡然一笑:“自然不会,昨天你被掳走了,我心里想了很多事情,定之叫我赶去太子府救太子,放在以前我一定快马加鞭的去了,可是昨天我很迷茫,太子很重要,可是我突然发现,你在我的心中恐怕与太子一般重要,不,也许比太子还要重要。”

    平君认真的看着柳娘的眼睛,静静道:“可能你会说,我最终还是去救太子了,我说这些都是说大话,可是那时候,我是真真的想过,若是你没有了,等我把事情做完了,也要随着你去。柳娘,我想我命中不会再有第二个对我来言这般重要的女子了,只可惜我的命不是我一个人的,我阿爹我祖父我阿兄,我也不能让他们白白去了。”

    柳娘点点头,轻声说道:“平君,上次是我太胡闹了,有些事情你不应该跟我讲的,那时候我不懂,现在我懂了,你活的好辛苦,我只想让你开开心心的,不管你干什么都好,我不在乎,我也不要晓得,我只要知道你还与我在一起就好。”

    平君一直担心柳娘还会对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毕竟柳娘年纪还小,又未曾经过几分风浪,难免有些稚气未脱的意思,但是柳娘此番对着平君表白,却是相当沉稳,眼神都是不躲不闪的直直的看着自己,平君心中又是感慨又是心疼,到底是自己没有保护好柳娘,让她多了这些想法,可是柳娘这般长大的了模样,又让平君有种有人支撑自己的感觉,更是教平君心中暖洋洋的。

    平君心中感动,见柳娘这般诚恳,早就生出了将所有事情都与柳娘分享的想法,但她也没有突然提出来,只是笑笑,引着柳娘一齐去看王定之写来的信。

    恐怕是怕被外人看了去,信中只有寥寥数语,说的是,二郎之变,大郎所为。

    这信教别人看着都是摸不着头脑,但是平君却是冷冷一笑,显然是知道这大郎二郎指的是谁,见柳娘一头雾水又不敢发问的样子,耐心的与她分说:“你别看太子年纪小,其实他却是排行第二的,因着圣人前头好几个孩子没等到序齿便没了,我家里又强势,官家到底不好在圣人没儿子长大的情况下另外生出庶子。不过大郎的前头却是还有一个,乃是圣人嫁给官家之前官家的婢女所生,排行第一,官家封了泰王。这个婢女还生了新河公主,深的官家宠爱,连带着这个大儿子,也是教官家爱得不得了。”

    柳娘听了这话,慢慢在心里头一琢磨,也是出了一身冷汗,颤声道:“太子府出事,乃是泰王所为?泰王想要当太子?”

    平君点了点头,鼓励的看着柳娘,让她继续说。

    柳娘心里越想越是发寒,这等皇宫里头的腌臜事她还是第一次接触到,没想到能闹出这等兄弟阋墙的事情来,而且一出手便是要对方的命,她又想到长安城中的民变,喃喃道:“这些人难道不考虑到百姓的死活吗?我听说鞑子都打到长安城了,为何他们还在长安城内做出这等事情?”

    她顿了顿,又想到了之前新河公主那些事,恍然大悟道:“我道为何那时新河公主对平君百般刁难!恐怕那时她与她哥哥就有所图谋了,太子是平君表弟,你们王家更是天然的□□,所以她才那般与你们不对付!”

    平君有些意外的看着柳娘,眼前这个小娘子看着迷迷糊糊的,没想到却是一点就通,平君赞同的点了点头,示意柳娘想到什么可以继续说。

    柳娘想了想,又道:“如今闹的这般大,太子却安然无恙,恐怕泰王一系要被收拾了吧?难道这样官家还会偏袒着泰王吗?”

    平君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声细语的放下了一个重磅消息:“官家恐怕不会收拾泰王,倒有可能可惜泰王做的不够干净呢。”

    柳娘闻言大惊,脸色都变了:“虎毒不食子,官家如何这般行事?太子也是他的儿子啊!”

    平君漠然道:“恐怕官家只恨自己没有这个儿子,你道我王家一脉如何战死沙场?都是官家授意赵世卿他那阿爹做的!王家辛辛苦苦追了好几年,才从南边把当时杀我父亲那亲兵抓了回来,他亲口承认,虽然一切都是赵甫仁与他接触,但幕后之人却不是赵甫仁,而是我那好姑父啊!我那好姑父,玩得一手好卸磨杀驴啊!”

    说起王家多年之前的往事,平君情绪激动:“可怜我当时还以为坐在那龙椅之上那人还是我的好姑父呢,我以为赵甫仁能做这一切都是官家糊涂,我以为若是知道了真相,官家定会换我王家一个清白,可怜我为此嫁入赵家,与那姓赵的虚与委蛇这么多年,到头来一切都是假的,我的仇人不是赵甫仁,连赵甫仁自己都死在官家的手下,我却直到前些日子才知道这些,我过的糊涂啊!”

    柳娘听住了,她想着平君这么多年在赵府伏低做小,被那姓赵的侮辱到了头上,付出了自己的下半生,却到了仇人不是仇人,亲人不是亲人的境地,心疼的不行,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喃喃道:“原来如此,我道为何平君这些日子对那姓赵的如此冷淡,连院子都分作了两处,都不与他来往了,原来是这样,平君,我好心疼你,官家、官家他太过分了。”

    平君抹掉了柳娘的眼泪,哄道:“莫哭,我都不哭,你哭什么?你放心,官家虽然是九五之尊,但是这天下也不是由得他一个人说了算,我姑姑在宫中这么多年,官家三番五次想废了她,她还不是好好的当着她的皇后?还教她把元祐推上了太子之位,官家又能如何?只要我姑姑活着当皇后一天,他便不能扶他那心爱的大儿子当太子一天,况且此时大敌当前,他那好儿子还在玩这些手段,到时鹿死谁手还未知呢。”

    柳娘能听懂那些纷繁纠错的前尘往事已经够叫平君惊喜了,此时她听了平君的话露出一脸的懵懂,平君也是觉得不可操之过急,待以后慢慢教导她就是了。

    柳娘想了想又道:“我当时被强人掳走,被关在一间房子里,却没曾想到过,这强人乃是泰王所驱使,跟我一处的还有两个小娘子,也不知道她们如何了,若是她们知道将她们掳走的强人是泰王手下,她们又会怎么想呢?被强人掳走,也不知道家人会怎样对待她们!”

    平君安慰道:“杏仁儿后来与我说了,那两个小娘子被她们送回家了,家里人都是千恩万谢的,看着不像是会亏待女儿的人家。”

    柳娘点点头,刚刚回忆起来在那出房间的事情,之前一度被遗忘的那个二当家也从记忆中浮现了出来,想到当时那二当家一身鲜血的模样,柳娘打了个寒战:“我、我还杀了人,平君,泰王若是对太子不满,何苦又要叫百姓受苦?我不懂,还叫我杀了人,叫我沾了血!”

    平君赶紧站起来把柳娘搂在怀中哄道:“我也是满手鲜血之人,我们俩个生来就是一对儿,连这个都这么配,好柳娘,莫要害怕,那人是罪该万死之徒,我们查到他是泰王手下一等好手,你是办了大大的好事,若不是你,叫他活了下来,以后又有许多百姓,许多小娘子要遭了他的毒手呢!”

    柳娘这才慢慢镇定下来,她在平君怀中好似吃了定心丸一般,坚定的点头道:“对,我是为了百姓做的好事。”

    两人抱在一处好一会儿,听着对方的心跳声,都是平和了许多。

    平君想了想,又回了一封信给王定之,放入信封封好,起身叫杏仁儿过来差人递给将军府,转身对柳娘道:“下午可要与我一起去一趟将军府?”

    柳娘迟疑道:“我的身份,可以去将军府吗?”

    平君挑了挑眉,反问:“有何不可?我说你可,你便可去。”

    柳娘想了一想,脸红红的问道:“平君可是不愿离开我左右?”

    平君被柳娘这般大胆给问住了,脸上悄悄爬上一丝绯红,把钉在柳娘身上的眼神也给转开了,支支吾吾的语焉不详。

    柳娘扑哧一下,晓得平君是怕自己一个人待着害怕,心中熨帖,娇声道:“平君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两人在书房里情意绵绵的对视呢,不妨外头传来了杏仁儿的声音:“大郎,大郎不可以进去。”

    但不一会儿书房的门便被打开了,大郎迈着小短腿蹬蹬蹬的从外头哭着跑了进来,嘴里还呜呜咽咽的喊着阿娘。

    这可把柳娘给看住了,大郎在人前向来都是一副小大人的形象,哪里会像现在这般如同一个真正的幼童一样哭喊着要阿娘?

    大郎本以为书房里头只有平君一个人,一路瘪着小嘴就呜呜哭着进来了,冷不丁看到了坐在平君身边的柳娘,吓得眼睛都瞪大了,愣愣的往外头掉着眼泪,看着好不可怜。

    平君想着自己这些日子忙着事情,又与柳娘吵架心情不好,显然是疏忽了大郎了,心中愧疚,赶紧上前一步一把将大郎抱起,搁在自己没有受伤的那一处胳膊上哄道:“好大郎,好生生的怎么哭了。”

    大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柳娘一眼,心中有些扭捏,不过还是架不住对母亲的思念,伸着小肉胳膊搂住了平君的脖子,哽咽道:“我听二郎他们说阿娘受伤了,阿娘你哪里疼,大郎给吹吹!大郎好久没有见到阿娘了,各处找也找不到阿娘,好不容易今天才找到阿娘,阿娘受伤了也不告诉大郎,阿娘是不是不爱大郎了呜呜呜。”

    大郎这般横七竖八的说的毫无逻辑,柳娘晓得小娃娃是哭的糊涂的,见大郎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娃娃紧紧的搂着柳娘的脖子不愿意松手,心里也是怪心疼的。

    平君就更加心疼了,虽然说不是亲生的,但是平君此前就想过,自己可能此生就这么一个小孩儿了,看的是比眼珠子还重的,为着这许多事对大郎多有疏忽,又见到大郎哭成一个水娃娃一般,心里别提多难受了,急忙道:“阿娘就大郎一个孩儿,怎么可能不爱大郎,阿娘最近忙,没有常去看望大郎,是阿娘的不是!”

    大郎扬起满是泪痕嫩生生的小脸,睁着水汪汪一双圆眼睛可怜兮兮道:“阿娘真的没有不要大郎吗?”

    小孩忘性大,刚刚还嚷着阿娘受伤了,这会儿就被平君饶了过去了,也没提那阿娘受伤了的事了

    平君心疼的要命,忙不迭的点头。在一边看着的柳娘也觉得可惜,拿了手帕上前给大郎擦脸,柔声哄道:“好大郎,最近你阿娘真的很忙,我帮你阿娘作证呢!你阿娘还是很疼大郎的,大郎乖啊!”

    大郎的小脸被柳娘擦了个干净,想着自己刚刚在这个姨姨面前哭鼻子了,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小猫似得揉在平君怀里,只露出一半的看着柳娘,撒娇道:“谢谢李姑娘。”

    没想到大郎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还对着自己撒娇,柳娘只觉得心都要化了,对大郎的喜爱又更上了一层,她心里朦胧中有一个想法,大郎既然是平君的儿子,不管是不是亲生的,自己以后也不会有儿子了,那边要当做自己儿子一般的疼爱。

    平君抱着大郎哄了好一会儿,兴许是哭累了,大郎靠在平君的怀里睡着了,两个人便鸟悄儿的把大郎抱回了他自己的屋里,又看护了一会儿,见大郎是真的睡熟了,这才叮嘱了奶娘几句走了。

    又回到书房门口,杏仁儿正在那低着头做鹌鹑状认错呢,平君拿手指虚虚一点,笑道:“好大的胆子啊,现在都敢做我的主了是不是?想要我去看大郎直说不就成了,算计到我头上了?”

    说起来也是,为何之前的大郎到处寻平君都寻不到,这会儿就偏偏晓得平君在书房里头了?杏仁儿要拦大郎莫非还拦不住,竟由着大郎闯进了书房?

    杏仁儿晓得自己是造次了,也不敢与自己分辨,只低着头称:“是我错了。”

    平君还要再说,没想被柳娘打断了,杏仁儿极照顾柳娘的,柳娘心里头很是领她的情,这会儿见平君责备杏仁儿,便有心帮杏仁儿说上几句话:“平、平君,杏仁儿也是为了大郎,你可不可以不要怪她了?”

    平君一愣,用眼神给了杏仁儿一个下次再教训你的意思,装模作样的点头道:“既然柳娘给你求情,我便给她面子,暂且饶了你。”

    等柳娘不在了再收拾你。

    杏仁儿哪里不懂平君的性子,苦笑道:“谢李姑娘了。”

    平君便领着柳娘回了书房,打算再谈谈心。

    等到两个主人走了,小桃从后头冒出来,冲着杏仁儿挤眉弄眼道:“杏仁儿姐,你这算不算在主人家娘子面前大大得了脸面啊?”

    杏仁儿想笑,拼命绷住了一张脸,呵斥道:“一边玩儿去。”

    。

    柳娘此时心中慢慢都是大郎的事情,想到前不久还因为大郎的身世与平君发生了大争执,未免有些唏嘘。

    平君倒是一眼就看出来了柳娘心里还存着点疑惑,大大方方的说道:“以后万般事情我都不瞒你,之前你问我大郎是不是我亲生的,我现在告诉你,大郎的确不是我亲生的。”

    柳娘听得平君主动提起这回事,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大郎他是?”

    平君长叹一口气,摇头道:“每回想到这事儿我就觉得我十分对不住我弟妹,我弟妹是个好人,大郎是定之的儿子,但却不是跟秦氏所生,乃是王家婢女所产,那时候赵甫仁想要赵世卿把我休掉,我一心以为赵甫仁就是我的杀父凶手,便想尽方法要留在府中,最终出此下策,要定之给我一个孩儿,叫我在赵家站定脚跟,那时候我还想,你不是想要断我王家一门血脉嘛,那我就用我王家血脉断你赵家血脉,此后永生永世,在你赵家祠堂给你磕头之人都是我王家子弟,叫你赵氏一族在天之灵都不得安生,要记得我王家大仇。”

    柳娘神情严肃,显然是听得懂厉害。

    赵家几代单传,只有赵世卿一个直系血脉,而平君乃是赵世卿嫡妻,只有她的儿子才算的上赵家嫡子,又只有嫡子,才有进祠堂,给祖宗祭祀的权利。若是平君与赵世卿不离婚,又只有大郎这一个孩儿,那么以后赵家的列祖列宗,永生永世都只得看着曾经的仇人之子给自己祭祀了。

    可怜大郎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是认贼作父,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生父其实是自己的舅舅,自己的阿娘其实是自己的姑母,而自己名义上的那个父亲,乃是自己家族血仇。

    柳娘怅然道:“我突然觉得大郎真可怜。”

    平君面露歉意,低声道:“那时我年少气盛,只想着要赵家如何如何,却未曾想过,大郎是我王家血脉,而我却叫他认贼作父,上辈人的仇恨,却无辜牵扯到大郎身上,事已至此,错已铸成,我只有加倍对大郎好了。”

    柳娘也点头道:“是啊。”

    她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与你在一起,这一辈子也不会有孩儿了,我也愿意把大郎当做自己亲生的对待,大郎叫你阿娘,我心里也把自己当做他的阿娘。”

    平君看着柳娘亮晶晶的眼睛,心中一暖,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