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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玉和素心、胭脂是一样的年纪,当初三人都在差不多的时候进了楼子。
阿娘去世后,胭脂因为性子泼辣成了楼里的主事,素心和醉玉照样是楼里最红的姑娘。
三人的感情极好,是以一听醉玉有事,胭脂便急着往回赶。
沈恪顾忌萧道鸾的感受,落后了一步,对他点头道:“我和醉玉姐有旧,不能不过去看看她。你若是不愿去,可在外边儿逛逛。出了楼子往东边走,有不少好玩的地方。”
萧道鸾道:“无妨。”
当初他不过是慢了一步,剑就落到了沈恪手中。现在若和沈恪分开一时半会,指不定沈恪和剑就被人带跑了,他再到哪里找去?
沈恪边走边和他交代:“我和胭脂姐她们都认识快十年了,知道她们的性子都极好。你就算不能接受……也不要把她们想的太坏。”
“嗯。”
沈恪就是害怕萧道鸾用礼法廉耻教训楼里的姑娘,听他答应下来便放了心。
“醉玉姐!”
沈恪看到醉玉的时候,险些没有认出来。听胭脂说她偶感风寒,他以为只是小小的不适,没想到醉玉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醉玉原本的个子就小巧,风一吹就能吹跑的柔软模样很是惹人怜惜,现在更瘦一些,简直不用风吹,自己站着都能倒了。
她半靠在床头,脸上染着病态的潮红,见到沈恪之后瞪大了双眼,巴掌大的一张脸上似乎只剩下了那泛着水光的眸子。
“小恪……”
沈恪握住她的手,沉声道:“怎么病成这样?大夫开的药有好好吃吗?”
一旁侍奉着的使女哽咽道:“吃了,可没什么起色。”
胭脂又急又怒:“换个大夫看!祷雨镇上那么多医馆,总有个能看病的大夫吧。”
沈恪转头瞪了她一眼,胭脂转怒为笑:“怎么,我不过是声音大了点,就开始心疼你的醉玉姐了?”
“我没有……”
醉玉捂住沈恪的嘴,虚弱道:“别说话。”
多年前,同样温柔似水的眼神也曾经一样长久地注视过他。那时他的选择是落荒而逃。嘴上说着要去更多更远的地方看看,总有一天要成为真正的剑仙,心里却时时对这座西部边域的小镇回望。
性子泼辣见不得旁人软弱的胭脂,矜持自爱待人温文有礼的素心,还有像一株不依附他人便无法生存的藤萝般的醉玉……当被酒馆的老板扫地出门,流落街头的时候,是楼子里的阿娘暂时收留了他。
当年刚刚能勉强扛起大铁剑的他,连当个打手都不称职。被喝多了撒泼的客人揍的鼻青脸肿,还要靠着胭脂挺身回护拦下醉客,素玉安抚阿娘不要把无用的少年赶出楼子,最后被醉玉带回房中温柔地上伤药。
整日和楼子里的姑娘玩闹,彼此间的玩笑开了不少。如果当年说的话都要当真,只怕他和胭脂的小孩都能滚满一堂了。
在众多笑闹中,只有关于醉玉的最让他头疼。
朦朦胧胧的,当年的沈恪觉得自己对醉玉并未怀有那种感情,但是因着她分外柔弱的缘故,总想要再多回护她一些。无论是胭脂还是素心,都有保护好自己的手段,只有醉玉,仿佛什么也不会,只拿那双眼活生生将人的心看软。
沈恪咳了一声,将她的手塞回褥子,问道:“一个风寒也能把人折腾成这样?”
“醉玉姑娘这些天没有出门,就在楼里呆着,吃的喝的也都好好的。就是……就是站在窗子边上吹了会儿风,起来就喊头疼。请了大夫来看,都说是风寒。这两天一直没好,也就是没力气,旁的症状都没有。但今早不知怎么了,咳个不停,我们不敢做主,只能来请胭脂姐看看。”
“醉玉的身子本来就不好,你们平日里不多劝着,真出了事哪里还来得及?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看她这样子,还不知道要躺到什么时候呢。呸呸。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胭脂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
众人虽是关心,但到底对医术了解不深,只能嘴上安慰两句。胭脂软言劝了两句,便让众人都先回去,拍板说过会儿就让楼里的杂使跑一趟邻镇,去请个老大夫过来把把脉。
醉玉拉着沈恪的衣角不肯松开,沈恪只得在床边坐下。
“当年你……”
胭脂将众人带出门外,推了还留在房中的萧道鸾一把:“这位小哥,人家有私房话要说,你还是跟我走一趟吧。”
萧道鸾看到沈恪眼中的情意,神态有片刻恍惚。
随后,他道:“不是风寒。”
“什么?”沈恪猛然回头。
萧道鸾道:“她身上的阴气很重,像是服用了逼阴的丹药。阴气过盛,阳气不足,一点小病才会久治不愈。”
八百年前他生活过的时代,是一个各类修真门派奇巧百出的时代。丹修在当年,也算声势浩大,他虽然不精此道,但也略有耳闻。
丹修之中也分不同流派,其中有一派信奉采阴补阳之道,以人为鼎炉,因为行事手法过于阴毒,同魔修一样被修真界的主流排斥。
但此道依旧有人修行,而且层出不穷。
八百年过去,丹修的功法和他当日见过的已经完全不是一副模样,但根子上的东西还是相同的。他只看一眼,就能分辨出这位醉玉姑娘,只怕是被当成了采阴补阳的对象。逼阴的丹药,只有在丹修急于求成的时候才会给他人服用。服用下丹药之后,体内的阳气会被压制到最低,而被逼出的阴气外漏,可以一次采集上甚多。但此法有违阴阳调和,被逼阴过的人,轻则体质亏虚,重则一病不起。
听萧道鸾说完丹修之事后,沈恪默默抽出身后铁剑。
从凌云镇外得来的灵剑也佩在身上,但他还是习惯用这把随身多年的老剑。
胭脂惊斥道:“沈恪!”
沈恪摸着铁剑上的锈痕,沉声道:“当年我被客人抽了大嘴巴子,都是醉玉姐一手上的伤药。现在有人敢伤她,我……”
“小恪……”醉玉认真地看着那把锈迹斑斑的铁剑,目光里满是崇拜,好像在看一个真正的大英雄一样,“别和人动刀动枪……你有这份心,我……我就够了。”
眼看醉玉就要流下泪来,胭脂一把将沈、萧二人都推出了房门。
“去去去,装什么装,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啊。别和姐逞能,这事怎么也轮不到你出头。”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沈恪摸了摸险些被夹到的鼻子,对萧道鸾点头道:“多谢。”
萧道鸾淡淡道:“不谢。”
沈恪抱着剑靠在醉玉的门口,大有一副谁敢来伤人就先和他较量一番的架势。其实当年有关醉玉的事,他能记住的已经不多了。就像胭脂说的,男人嘛不就是那么一回事,该忘的都会忘的。所以他挑在彻底忘记了这里的姑娘之前,回来再看上一眼。她们若是都活的好好的,那他也就放心地把这段过往抛却了。但她们若是活的不好……
以前他什么都做不了,但他现在至少还有一剑。
元婴的剑。
萧道鸾陪他在门边杵了一会儿,见他没有自己预期中的反应,思忖着该如何继续。这段日子沈恪吃吃喝喝过的太过安逸,两人一路西行,竟然没有和人交过一次手,剑气在沈恪体内依旧运行地平稳。其实如果他想要,随时都可以不顾沈恪的性命取出那把剑,但他也说不上来直到今日自己也还没动手的原因。
可能是因为那样会显得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动手,特别愚蠢。
沈恪闭着眼睛,但是仿佛察觉到了萧道鸾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一般,忽然开口:“我知道是什么人要害她。”
“哦?”
祷雨镇虽然热闹,但那只是世俗的热闹。从古至今,这地界上就没出过几个修士。要论起门派,就更少得可怜。一共两个,都在镇子西南边的山上。
一派修的是剑道,据说和剑修界的名门大派归一宗有些关系。但看他们的长老也只有金丹期修为,便知所谓的关系应该也很有限。
一派修的是丹道。挂着道观的名头,住的都是光头和尚。此地信佛的人不多,所以这派在镇上的名头还没前一个大。剑修还能拿把桃木剑挥舞两把驱邪镇魔,但这光头和尚念的经,镇上的人都听不懂。
他们修的是佛门的密宗心法。
数百年前被其余门派追杀,遁入西域的丹修留下的法门。
讲究的是采阴补阳,修的是个欢喜禅。
而这个门派的名字,他们在昨日也才听闻过。
“伏魔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