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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吃完饭,因为顾及着国子监的门禁,也不敢逗留太久,就匆匆付账出来了。人吃饱之后被海风一吹,就觉得十分想睡觉。特别是穿的又暖和的施宁,很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不过徐惟推了推,跟他说了一句:“阿宁快看,九千岁在树下等你呢。”
施宁的脑子就清醒了过来,他顺徐惟的手指望过去,果然看见树下站着一个人,他头上的红灯笼格外和他相称。
“你不过去吗?”严奕见他发呆,就拉着徐惟二人先到马车上等他。
“你们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施宁想了想,还是朝着印心走了过去。
等在树下的印心也很是忐忑,他害怕施宁跟着那俩人走了,不愿意过来见他。幸好施宁还是过来了,虽然走得很慢,很不情愿似地。
“磨蹭什么?”印心见他终于走了过来,就想伸手揽进怀里来,可是施宁一躲,他搂了个空。
“你在这里等我,是有什么话对我说的吗?”施宁站在五步开外说道,一个不太远也不太近的距离。
“你到底,在气些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印心很气闷地收回自己的手,也很烦躁,因为施宁这样对待他。他不喜欢这样,十分不喜欢!
“我在闹别扭,因为我对你有些不好的想法,我要想清楚。”施宁老实道,抱着手臂,往严重了说。
“什么不好的想法?你想些什么呢?”印心瞪着眼道,可是说好了要一起白头偕老,他自己天天挂在嘴边说的。现在又说什么?
“我对你不满,暂时不想和你好,我现在讨厌你。”施宁嘟着嘴说道,越说越过分了是。
印心垂在身侧的手早就捏得咯咯作响,这会子更是把他刺激得,在原地转了两个圈,问道:“你因为李珣的事不满,我对你赔罪了。你还讨厌我什么?”
施宁瞧着他,从头到脚扫一遍说道:“哪里都讨厌,想起你来我就不开心。”
“那你是什么意思?”印心低吼道!
“不跟你好了。”施宁回道。
这下整片都安静了,印心不可置信地瞧着他,眼里头都是错愕。他说什么来着,不好了?耍他怎么着,前儿才拜过堂,上过床,为了他做那么多。
“我要回去了,师兄们还在等我。”施宁对自己冲口而出的话,也是吓了一跳,好像有些超出意料了。这是下意识的意思,还是真的只是气印心。
“站住!不许你走!”印心冲过去抱住他,不让他走掉。要是这就走掉了,以后上哪儿找回来。
“抱疼我了。”施宁皱着脸儿,骨头被勒得发痛。
“我不许你走,你把话说清楚,刚才可是气我的,嗯?”印心强硬地将他转过面来,对着他的眼睛问道。
“不跟你好是气你的,这我承认。”施宁咬着嘴唇说。
“呵呵呵呵,就知道你是气我的。”印心笑吟吟地低头亲亲他的眼睛,很欢喜,这是他闹出事以来最高兴的时刻。
“那是气你的,可是讨厌你是真的!”施宁嗔道,使劲儿捏着拳头捶了他一下。
印心现在别说是被他打,就是被他刺上几刀也愿意,太愿意了,他道:“你不高兴就打吧,我让你打。可是你不能气我,你不理睬我,我很难受。”心肝儿都是闷痛闷痛地,一刻也不得安宁。
“你说不能就不能,你还让我难受呢。”施宁委屈地道。
“那我给你说对不住,好不好?”印心从不怀疑,那是自己的错。只要施宁不满意,他就不够好。施宁说不好,就是不好。
“对不住有什么用,我要你的对不住做什么。”施宁推着他道。
“那你要什么,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印心连忙道,把手臂箍得更紧了些,就怕他挣脱了就跑了。
“我要你很爱很爱我,最爱最爱,永远都是。”施宁用手指戳着他的心窝窝道,
“好,我很爱很爱你,最爱最爱你,永远都是!”印心一字一句地肯定道。
“我不相信。”施宁甩头道。
“那你要怎么样才相信我?”印心几乎是没有任何保留了,眼下他连那天晚上的沉默都不敢给,就怕一个不留神又把人给惹上了天。
“你亲亲我……”施宁的心又不是铁做的,他自认还算了解印心,这人对他是真心实意的,连面子都不要了。他抬头道:“亲亲我,我就相信你。”
印心不敢相信,就这么简单?
“怎么,我的嘴伤了,你就嫌弃了?”施宁问道。
“胡说八道。”印心说道,当即捏起他的下巴覆上去,亲住那张令他难受了很久的小嘴儿。以前听话乖巧的时候,怎么亲热都是那么好,可是一生气起来,就感到那么遥远,仿佛一转眼就要离他而去。
再不敢惹他了,一次之后就不想再尝那种滋味。
二人在树下拥吻,严奕和徐惟自马上的窗子上望过去,均感慨道:不愧是情人吵架,吵着吵着就吻到一块儿去了。都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这两口子也不差了。
“阿奕,他们这算是和好了吧?”徐惟满脸梦幻地问道,再一次十分羡慕这种感情。
“不知道,这要问阿宁自己才知道。”严奕摇头道。
“哦,那你和那位……”徐惟比手势,那位这么高这么俊,笑得这么好看的小谁。
“等他什么时候能学到九千岁的一半多,再说吧。”严奕含糊地道。
“嗯……那我们还等阿宁吗?”徐惟纠结道。
“我们不是在等他,只是在围观事态进展,差不多就该走了。”严奕说道,然后对车夫吩咐一声,启程离开这里。
结束拥吻的施宁。发现二位师兄竟然不等他就走了,连忙气道:“喂!喂喂!”可惜马车已走远,他再招手也于事无补。
“不要回去了,跟我回千岁府。”印心怎么会舍得他走,自然是果断抱紧在怀里,一路带回千岁府去。
“印心。”施宁叫道。
“嗯。”印心听到这久违的称呼,又绵又软地叫着,心都酥了,是名为喜悦的情绪占据了他的意识。
二人回到千岁府,印心带施宁泡了个热水澡,在千岁府的浴池里。顺便再里面亲热了一回,因为是惊吓过度之后的头一次亲热,印心显得十分温柔,也十分依恋。
回到床铺上又还继续着,一连亲热了几回。
事毕后,印心将人紧紧地搂在怀里,满足的心情不言而喻。就这样狠狠疼爱过施宁之后,才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之前就算抱在怀里,也还是觉得空落落地。
“你以后可不许再这么使坏,你千岁爷被你弄得……”他一时形容不出那种心情来,只说道:“快,说几句好话来,给你千岁爷压压惊。”
施宁掀了掀眼皮子,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就说一句:“你就是仗着我爱你。”一路上赶着,生气也是哄哄就回来。
印心和他对望,瞬间被治愈了,果然是压惊良药。他低低笑起来,抱着怀里的那块肉滚被窝。
“压死我了……”施宁七手八脚地推开他道,他眼中冷艳高贵的千岁爷去哪儿了,床上这个太幼稚!
“没呢,我悠着滚。”印心笑吟吟地道。
“不滚了,我好累哟,你让我睡觉好不好?”施宁垂眼道,他真的困了。
“好,你睡吧。”印心见他眯着眼睛,连忙铺好枕头被褥,安置他睡觉。
施宁靠在他怀里,安心地入睡。印心却是睡不着,有些亢奋过头,许是太高兴了。他垂眸凝视施宁的睡颜,心里满足得很。也许施宁是对的,他前头确实不够好,不够珍惜。若不然,之前怎么会觉得施宁爱他是理所当然,理应无论发生什么事也是不会离开他的。
可是他现在再也不敢这么想,如果他哪里做得不够好,施宁是会离开的。
施宁的性子就是这样,看似软绵随和的人,其实心里最有主意。他一点儿都不软绵可欺,真正狠心起来,谁也奈何不了他。
印心望着他可怜可爱的睡颜,忍不住道:“你究竟是怎么来的呢,怎么长了一颗……那样令人又爱又恨的心。”爱他的热情如火,恨他狠心如铁。
有时候印心会忍不住想,这个突然闯进他心里的人,就是注定来降他的。除了这个人,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令他心甘情愿地抛下所有,只为了把人哄回来。
不过像这次这样的事情,是不会再发生的,一次就足够了。
闹过别扭之后,第一次醒来看见印心近在咫尺的睡容,施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一动不动地靠着那个人,心里头懒洋洋地,想思考,又懒得思考。倒不如就这样算了,他果然还是对印心狠不起心来。
原本是想要气他一段时间,冷静下来想一想,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是当两个人抱在一起的时候,他心里的主意就飞走了,哪里还顾得上气不气地。
就这样又和好了,这次生气和上次一样,一点意义都没有。
“你醒了,怎么不说话?”印心其实已经醒了,也发现施宁醒了,可是他动也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印心现在最害怕他若有所思的模样,指不定又在想些什么不好的东西。
“怕吵醒你。”施宁沙哑着声音说,睡了一夜,喉咙有些干涩。
印心在他身上蹭了蹭,然后二人起来穿衣裳。天气正是咋暖还寒时,施宁探出头来,又缩回被子中,一副不想起来的模样。
“怎么了?”印心穿衣裳的动作一顿,回头看着他。
“我今天不想起来,我不去国子监了行吗?”施宁窝在被子中,低声地道,下巴藏得就快看不见了。
“当然可以。”闻言,印心也不急着穿衣,他索性回去抱住施宁,他总觉得眼下的施宁有些脆弱,很需要他安慰。他道:“国子监不去就不去了,明天再去,明天不想去,那就后天再去,好不好?”施宁不去国子监,那就是留在千岁府,印心有什么不满意。
“好。”施宁点头道,靠在他怀里眯上眼睛。
印心静静地抱住他,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抚摸他的后脑勺,俩个就这样度过一个早晨。待施宁再次醒来时,天儿已经大亮,连阳光也有些刺人。
张德带人进来伺候,伺候二位主子穿衣洗漱。他昨夜就知道施宁来了,只是惊讶今天早上还没离开,不过面上并不表现出来,他只会做他该做的事情。只是瞧见千岁爷亲自动手去伺候别人,倒是令他吃惊不小。
“府上没有你的衣裳,这样可不行。”印心吩咐张德,今儿就去叫裁缝来,做春衣和夏衣。又觉得施宁进国子监以来,穿得太朴素,这样也不好。
“来国子监,是为了学习,穿得朴素些也是好的。”施宁说道,难不成叫他穿得像只花公子,成天在师傅面前晃来晃去,那叫什么。
“也罢,朴素些也好,免得有些不长眼的尽往你跟前凑近乎。”印心想想也是,也就不提了。不过急着把施宁哄好,还是又找了一堆好东西来给他做私房。
二人一道吃过早饭,印心陪着施宁走了遭,出千岁府,游了皇宫的正春园。此刻文武百官已下朝,皇宫内鲜少大人走动。来往的皆是太监宫女,侍卫禁军。更莫说这正春园,轻易不许随便出入,唯有皇帝的宠妃或者宠臣,才可一睹正春园的风光。
i,鸟语花香。他二人执手同游,时而低头说几句悄悄话,也是一种乐趣。
皇帝和宠妃正在亭子里说笑,突然见到一对儿浓情蜜意的小情人,在那桥上走过。一个挺拔俊美,一个娇小精致,二人紧紧走在一块儿,不知说了些时候,清脆悦耳的笑声朗朗传来。
“陛下,那可是九千岁大人。”近来颇为受宠的虞贵妃,指指那鲜丽明媚的二人。
“正是呢。”皇帝笑道,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
“不知另一位是谁?”虞贵妃好奇道,瞧着不似宫里的人儿,连是男是女都瞧不真切,只知道和九千岁关系不菲就是了,看,都搂到了怀里去。
“是他的情人吧。”皇帝说道。
“情人?九千岁的情人?”虞贵妃掩嘴笑道:“臣妾很吃惊呢,原来九千岁大人也有这般柔情蜜意的时候,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传闻九千岁凶残无比,一年要斩杀无数官员,甚至一天不杀人就不痛快。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爱妃想不想见见,是怎么样的美人俘虏了他这个英雄呀?”皇帝笑眯眯地道。
虞贵妃自然点头,“臣妾很是好奇呢,还请陛下成全。”言罢,皇帝便派了个小太监过去,打扰一下那对儿情正浓时的男鸳鸯。
施宁听闻皇帝有请,瞬间忐忑地了一下。他见到皇帝的次数并不多,只记得皇帝是个和印心极好的,偶尔他们在床上翻滚,便会接到皇帝的急令,印心没少为此事抱怨过,可是从来不会迟疑。
他弄不清楚的是,到现在也不懂,皇帝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他要干什么?”印心挑起眉瞧了瞧亭子那边,和女人在说说笑笑的皇帝。这人真是不会做事,没看见他们正好着吗,还叫人来扰他。
“印心,既然陛下有请,咱们就过去吧。”施宁拉拉印心的袖子道。
“也罢,咱们去去就走。”这园子里有别人,印心也不想呆了。
这就带着施宁前去,二人在亭子中见过皇帝。当施宁在皇帝跟前行了跪礼,站在一旁的印心的省过来,施宁见了皇帝是要跪拜的。他不由地狠瞪了皇帝一眼,明知道如此,为何还要召见。
“施宁叩见陛下,愿陛下万安。”
“免礼,起来吧。”皇帝抬抬手道,眼尾瞧见脸色发黑印心,突然有些心虚。他也是没想到这层的,看印心那小情人动作之缓慢,想必身子也不利索,额……他理解的,可是真没想到。
“既然皇帝已经免了你的礼,你往后见了皇帝就不必跪拜了。”印心弯身将人扶起来说道,同时用眼神瞥了瞥皇帝。
皇帝道:“嗯,既然是朕说了,你就照办吧。”
施宁虽则惊讶,不过依然一丝不苟地谢恩。以后见了皇帝不必跪拜,是个大恩典,倒也好。可是他区区一介草民,只怕见到皇帝的机会不会太多。
“二位坐吧。”皇帝说道,挥手让小太监替二人奉茶。
印心拉着施宁坐下来,坐在他的腿上,因那石头凳子太凉太硬了。施宁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皇帝和贵妃的面,所以他挣扎了一下。
“别动,坐我的腿难道不比那又冷又硬的石头好吗?”印心按紧他说道。
施宁的脸,因为这句话立马就烧红了,因为对面的那位虞贵妃一直在目光灼灼地瞧着他,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皇帝哈哈笑道:“这话说得没错儿,施尚书家的,你就坐着吧,印心也不容易。”
闻言施宁更是抬不起头来,又听得虞贵妃一声娇笑,说道:“原来是施尚书家的公子,臣妾与这位施公子真是一见如故呢。陛下你瞧,臣妾和施公子是不是有共同之处呀?”
皇帝疑惑道:“共同之处?这又怎么讲?”
那虞贵妃娇羞地嗔怪道:“自然是一样地可人疼,一样地是个美人儿。”
皇帝想了一会儿,哈哈大笑起来,直说这话有点道理。可是印心却没那么高兴,他不喜欢虞贵妃拿自个跟施宁比较,他心中嗤笑,你只是皇帝众多妃子中的一员罢了,再可人,再美人儿,也有失去宠爱的时候。施宁怎么能跟她一样,真真是笑话。
“皇帝,我这小情人可与你的妃子不一样。”印心也不怕说出来,笑吟吟道:“你那些妃子是敬事房给你安排的,我这小情人可是花了大心思才得回来的,又怎么会一样呢?”
他这话一说出来,皇帝和虞贵妃的笑容都挂不住了。皇帝是无奈印心还记恨他昨晚的戏弄,虞贵妃则是真的没脸。她和印心不太熟悉,不明白印心到底在哪个位置上。只是看到皇帝竟然忍气吞声地受了,她才明白,九千岁不是她可以攀谈的人物。
看到九千岁带着他的小情人拂袖而去,虞贵妃忍不住,小声抱怨道:“陛下,这位九千岁大人,好生无礼。”她本想说,九千岁未免太过放肆,眼中已经没有皇帝了。可是并不敢讲,多少还是顾忌的。
可令她心惊的是,皇帝竟然冷眼瞧她,就因为她说了这句话。
“陛下……”虞贵妃心惊胆战,连忙柔柔弱弱地唤了声,希望皇帝原谅她刚才那句小小的抱怨。
“朕让你见到九千岁和兵部尚书家的公子,是有心助你虞家高升,而不是让你得罪人。这白白的好机会,是你自个没珍惜。”皇帝说道,就再也没有多说一句。
虞贵妃听得脸色苍白,她父亲只是个小小的四品京官,连九千岁的面儿都见不到。她今儿有幸见到了,却什么作为都没有,还平白得罪了人。一想到这里,虞贵妃的后悔莫及。
是她太轻看九千岁的情人了,以为不过是个玩宠,不至于有什么特别的。再听闻是兵部尚书家的公子,就更加轻视,难道不是被家中用来攀龙附凤的棋子。
只能说虞贵妃想太多了,见惯了那些削尖脑袋往里挤的官员,总把女儿当初讨好贵人的跳板,恨不得多生几个女儿。每个贵人身边都塞一个才好,那才能保住他们的人脉和地位。
可是虞贵妃忘了,同是宠爱,真心与无心,也是有天囊之别。
施宁在外面呆了一天两夜没回来,当他回来和二位师兄们一起吃早饭的时候,二位师兄都好奇极了。
“你去了哪儿?怎么一去就一天两夜地。”徐惟眼睛亮亮地问道。
施宁笑了笑说:“还能去哪儿,在隔壁的千岁府呗,一天就在皇宫里过完了。”
严奕闻言,低声问道:“那你这是,和九千岁和好了?”其实那天晚上看他们在树下接吻,就有预料,这别扭肯定闹不下去了。
“算是吧,和好了呀,不然还能怎么样?”施宁拖着腮帮子说。
徐惟瞧了瞧他那副略有失望的样子,叹气道:“我说你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闹什么别扭。也不瞧瞧对象是谁,人家对你好着呢。一个大男人被你这么落面子,还不敢生你的气。要是换成我呀,早不管你了,你爱理不理。”他觉得吧,男人做到九千岁这份儿上,也是个十分成功的了。到了这份上,要什么情人没有,还不上赶着往他跟前凑近乎。偏生他就找了施宁这么个……又小气又爱闹别扭。
“你才吃饱了撑着你,连个女人小手的没摸过的童子鸡,你有资格说话么你?”施宁不客气地呛了回去,徐惟这样说他,他就是不爽。
“我说,你就摸过女人小手?”徐惟狠狠地瞪眼道。
“我没摸过女人的小手,可是我摸过男人的……”施宁比划一个,你们都懂的。
“嗨,谁没摸过,小爷还天天摸呢。”徐惟得瑟地道,不就是摸鸟,谁没有。
“有本事你去摸别人的。”施宁挑衅地道。
“那有何难,阿奕,来,给师弟摸一个。”徐惟侧身,立马就去掀严奕的袍子道。
“滚!”严奕毫不客气地给他一筷头道,敲不死他个没正经地!
“哎哟!哎哟!阿奕你好狠的心呀,连这个都不帮师弟的忙,师弟被你小师弟看扁咯!”徐惟哭嚎着囔囔道。
“嘿嘿嘿,你早就被我看扁了,有心无力的二师兄!!”施宁猛取笑他道。
“你也住嘴,快吃你的饭。”严奕也赏了施宁一筷头,别以为说着说着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抛下碗筷了,可还没吃多少呢。
“好吧,小惟别来招惹我了,我要好好吃饭。”
“你滚吧你……”
国子监一年一度的踏青活动,近日启程。鉴于尹阁老也要同去,少不得会把三徒弟捎上。施宁第一次跟随大部队出游,心内止不住激动。立马回去收拾东西,并提前告诉他家九千岁,咱要和师兄们出游二十天,勿念。
一走就二十天,还那么高兴,印心忍不住怀疑,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分量。
施宁却道:“这有何难,我酌定你想我了会来找我的,如果你不想我,那我又何必独想你。”
“这都是什么歪理。”印心倒是没生气,只笑骂了几句,就帮他打点行装。他家这个娇生惯养的,他害怕路上别人照顾不好,就特地关照了同去的几位国子监大人,有事没事帮他盯着些。
虽说没有明确意思,可是几位大人都知道,要是这位在外头出了什么事,他们是逃不了这个责任的。所以一路行去,少不得偶尔会有突然来几个热情的学生,帮施宁做这个做那个。
学生们都讲究独立,凡事自己亲自动手。施宁见他们这般热情,也不好拒绝,就给个机会给他们表现自己的独立吧。同时沾沾自喜,在二位师兄面前炫耀自己的人格魅力。
“呸!还人格魅力呢!少不得又是你家那位吩咐的,你真把自己当成了香饽饽不成?”徐惟可是一点都不怀疑,那些这么热情,其中必有蹊跷。
“切!那又怎么样!说明我还是有人格魅力,不然怎么征服大内第一的九千岁呢!”施宁抬着下巴骄傲地说道,嘴里还叼着一根草根。
“滚你,快去捡柴火,你看别人都升起火来了!”徐惟催道,这时候去洗野鸡的严奕走了回来,看见他们连柴火都没捡好,就大摇其头。和两个四肢不勤的师弟一起玩野外生存,是个愚蠢的决定。
“好吧,我马上就去。”施宁起来拍拍屁股,蹬蹬地跑向树林子里。
“他一个人去,没问题吧?”徐惟有些担心道。
“里面还有其他人,应该没事的。”严奕顿了顿说道。
施宁一路小跑进到树林里,只是附近的柴火都被先来的人给捡完了,他要到更远的地方去才行。
这天已经启程五天了,严奕说,还有最后一程路就到了盘龙山。他们此去,是冲着盘龙山那个千奇百怪的山洞去的。甚至还带了笔墨纸砚,要将所见之物画下来。
当天晚上,众人在盘龙山脚下的盘龙山庄住下。这是一家占地广阔的山庄,来往人群极多,要不是他们国子监提前打好招呼,只怕现在已经没有了住房哩。不过国子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安排学生们三人一间。
施宁师兄弟三人,正好占据了一间屋子。当天吃完晚饭,众人就浩浩荡荡地去洗温泉,只因山庄内有个极大的温泉,主人泉水引致各处,在漫山遍野上形成一个个温泉池子。众人爱泡哪个池子就泡哪个池子。
徐惟穿着薄薄的里衣,拉着施宁道:“阿宁走,咱们上最上面去!”
三人爬上半山腰,就气喘吁吁了,看见周围的池子都有人在泡,他们就继续走!最后可算是找了一个清静的地方,看样子还没被人糟蹋掉。
“好舒服,这时候泡温泉,也别有一番风味呀。”徐惟靠在石头上面叹道。
“是啊,这才是人生,整天仰头晃脑地读书,那是坐牢……”施宁这个不爱读书的说道。
“可若是让你一辈子留在这儿,你必会不愿意。”严奕说道。
“这倒是真的,凡事过犹不及。有苦才有甜嘛!”徐惟嘻嘻笑道,“所以咱们玩够了之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去坐牢吧。”
施宁伏在石板上享受了一会儿,幽幽地道:“咱们出来五六天了呢,我突然有些想念我家九千岁。”
徐惟摸着满手臂的鸡皮疙瘩说道:“你们要不要这么黏糊,这才分开几天。”以前在国子监,最少是三天就出去私会一次,有时候甚至天天都去。
“你懂什么呀,等你有了情人,指不定天天都想呢。”施宁哼道。
“既然这么想他,你还出来干什么呀,何不把这二十天和他双宿双飞去。”徐惟翻着白眼说道。
“那你就更加不懂了,有时候要适当离开他一下,让他也尝尝思念的滋味。好叫他知道,我不在了,他会难受的。”施宁喜滋滋地说道。
“额……真是受不了!”徐惟对于施宁的晒恩爱,已经从最开始的羡慕,变成现在的受不了。他对旁边的严奕说:“阿奕你以后可千万别找男人做情人,没得找个像阿宁这样的,累死你不偿命!”
严奕瞟了他们一眼,说道:“我又不是九千岁,阿宁这样的我消受不起。”
“啊,什么呀!”施宁不高兴地捶捶水面,他这样的怎么了,很好啊,“大师兄,你对我有误解,我不服!”
“哈哈哈,你不服什么呀?那就是事实,你不服也不行啊!”徐惟特高兴地笑道。
“哎呀!算了,反正跟我好的又不是你们,我的好你们不知道。”施宁摆摆手道,不介意了还不行。
温泉泡着,天儿聊着,夜深得很快。回到盘龙山庄,各自爬上床安睡。因为泡了温泉的缘故吧。施宁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软绵绵地,躺在床上十分舒服。他伸手摸摸怀里的东西,笑着闭上眼睛。
第二天,众人一早起来,准备打点行装去往盘龙洞。跟在大队伍的最后面,就是施宁师兄弟三人,谁叫他们是编外人员呢。不过也好,不用在人群中推推搡搡,还得了个清静,可以看到爱看的景色就留下来欣赏,或者画个速写什么的。
在山庄前面准备出发时,山庄里突然来了一队人马。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锦衣卫,把施宁等人喊得神经一跳。徐惟踮起脚尖探看道:“不会是阿宁那口子来了吧?有没有这么准?”昨儿才听施宁念叨过。
“前面已经开始出发了,咱们走过去就知道了。”严奕说道,把跳来跳去像猴子一样的徐惟拦下来。
施宁也很好奇,跟着人群一路走出去,果然在门口见到锦衣卫的队伍,并不多,就二三十个人,他没有看到印心,顿时有些失望。可是瞧到后面还有一顶轿子,他又有希望了。
“会不会是在轿子里面?”徐惟小声问道。
“我觉得有可能,不如我喊一下?”施宁眼睛亮亮地道。
“不行,你一喊,全部人就都瞧着你了。”严奕否道。
“那怎么办,他不出来就看不见我在这儿。”施宁皱着眉毛道。
“你可以瞧瞧有没有你熟悉的锦衣卫,叫他们帮你通报一下。”严奕迟疑道,不确定这样不行不行。
“我……不认识锦衣卫。”施宁很挫败地扶正帽子,早知道就和印心身边的锦衣卫打好关系得了。
“那就没办法了。”严奕瞧见他们就快走出山庄了,已经没有时间在等施宁和九千岁见面。除非他们不跟着大家走,而是逗留一阵子。
“我看还是先走吧,到时候回来再说,他要是来找我的,自然会等我。”施宁也不想扫大家的兴,盘龙洞是一定要去的。
“嗯。”
三人跟着大家的脚步前进,只是不断地回头看。终于在就快不到山庄门口的时候,看见印心下轿了。施宁漾起惊喜的笑容,一瞬间似乎电到了印心敏感的神经,他侧头望向国子监众人离去的方向,只见到施宁走在最后头。
二人四目相对,那一刻的感觉,用徐惟的话来说就是,感觉四周正在开花。
因为相隔得太远了,施宁没有说什么,而是用手指指指前面,表示他们出门去那边。然后很快就见不到山庄的门口了,印心向身旁的锦衣卫道:“去打听一下,国子监的学生这是要去哪里。”
“是!”
其实印心这次前来,还真不是完全为了施宁,不过有一部分还是因为他就是了。因为这个地点是他选的,其实哪儿都可以,倒不如就选了这儿。
“后面的大人们如何了,可赶上来了?”印心问道。
“是,王兴大人已经派人传信来,说已经从驿站出发,大约午时会到。”
“嗯。进去吧。”印心率先踏进盘龙山庄的大门。如果国子监的学生们仍在的话,就会看见,他们入住了那座听说已经有人住的豪华庭院。
此时的国子监学生,已经到达了盘龙洞,第一名学生已经踏进了这个黑漆漆的洞口。其实也并非完全乌黑,有时候又细微的阳光通过小小石缝和空隙射进来。
因此,大家免不了要举火把,有些则是摸黑着探索。洞是很大的,而且四通八达,几乎中空了整座盘龙山的山腹。这时候,国子监的几位大人少不得严加命令,让学生们不许乱入,否则迷路了,丢了都不知道。
不过每个洞都有标记,到时候迷路了,也是可以回到最初的那个大大的溶洞里,等待会合就是了。这些难得出来玩的学子们,是不会放弃这个冒险的机会,几乎是三三两两地举着火把,找一些奇奇怪怪的入口去探索起来。
有时候,在互通的洞口遇到其他人,都会被吓一跳,因为有些人喜好刺激,根本就不带火把的呀,还专门去吓唬其他人。这种人通常被抓到了,都会被摸黑砸上几拳头泄泻恨!
施宁是个怕黑的,所以他们一定带了火把,由徐惟举着,走在前面。施宁自然就是在中间了,严奕这个大师兄断后。
“咱们这条路,似乎很阴森呐,好像没人来走呢,不知道前面会遇见什么呢?”徐惟一边走,一边声音发毛地说道。
“别说了,总之不会遇到鬼就是了。”施宁缩了缩脖子,原本是叫徐惟不要吓他,可是自己一说鬼,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阿宁,你好端端地提鬼做什么,我好怕。”徐惟抖着声音道。
“要不你来断后,我打头?”严奕见他们越走越慢,几乎不再前进,有这么害怕吗?
“额,好吧,阿奕你来。”徐惟把火把叫出来,和施宁挤在一起跟着大师兄。
“无胆匪类,这有什么好怕的。”严奕唾弃道,两个胆小鬼。
严奕夺得了带路权之后,就带着他们一路横冲直撞,吓坏了不少人。最后火把也干脆不要了,就插在洞壁里头,然后各个洞口蹿过去吓人。
施宁和徐惟在他带领下,也越来越大胆,咔咔,不就是摸黑吓人嘛,不难,难的是不要被人抓到了,否则会挨打。
“阿宁,那边好像有个人来了,你去吓吓他。”徐惟推推旁边的施宁道,小爷他都吓坏了好几个胆小鬼,他小师弟居然没出过手,到底还玩不玩了。
“我不敢……”施宁说道,怎知是他吓人还是人吓他呢。
“别怕,二师兄罩着你,你快去吧!”徐惟一把将施宁推了出去。
施宁轻叫一声,发现对面那个人好像已经发现了自己,他连忙躲了回去。徐惟对他很铁不成钢地道:“你真是无药可救了,这都不敢!”
“呜呜,他追上来了,咱们快跑!”施宁却慌张地哭道。
“啊?”徐惟大吃一惊,追上来了,他们还没开始吓人呢!不过不管怎么样,先跑了再说!“师弟,这边啊!”他跑着跑着,突然发现他的师弟跑丢了,前后左右哪里还有人?
“师弟?师弟?”
徐惟在叫的时候,施宁就在他不远处的一块石头后面,可惜他现在被人捂住嘴巴,没办法回答他的二师兄。
“奇怪了,一转眼就没了,那个追人的混蛋也没了?”徐惟奇怪地搔搔脑袋嘀咕道,然后就去了别的地方寻找。
等徐惟的脚步声走远,施宁的嘴巴才被放开,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道:“干嘛捂住我的嘴,好难受呀!”
“我怕你把他引过来。”印心压在他身上笑道,刚才只是追了他几步,就嚎起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呀?也太快了。”施宁环着印心的脖子,整个人吊在他身上去,像只无尾熊似地。
“你们刚走了不久。”他就从盘龙山庄出来了,只是别人都不知道。
“你是来找我的吗?”施宁喜悦地问道,他觉得印心铁定是想他了。
“你在这里我才来,不然我会去别的地方。”印心换个方式道,不敢再向上次一样,不加修饰就说出来老实话来。
“嘻嘻,说来说去就想我了,你还不承认。”施宁高兴地道,奖励般亲亲他的嘴唇。
印心顺势压下去,加深这个吻。黑暗似乎真的能令人热情大胆,他竟有种在这里和施宁亲热的冲动。
“干什么呀,别摸这里……”施宁阻止着那只在身上乱走的手,呼吸困难地说道。他究竟想干什么呢,这里可是山洞,有人来往的。
“咱们在这儿亲热一回,好不好?”印心亲亲他的耳朵,很期待地问道。
“那不行的,会被人瞧见。”施宁摇摇头,不让他扯自己的裤头。
“不会的,这么黑,没有人会过来。”印心坚持到,手已经摸到了施宁的背后去。
施宁又拒绝了几句,可是一边接吻一边商量这种事,最后的结果都会是一样的。他们就在这个黑暗的石洞里连到了一起,然后咬着嘴巴,压抑地进行着……
这时徐惟却带着严奕过来找施宁,激/情中的二人听到徐惟说:“刚才就是在这里不见得,一转眼就没了。”
“你们一起跑向哪个方向,他也许进了某个洞口。”严奕用火把晃了晃四周,没有瞧见有人。如果施宁真的在这里的话,听见他们的声音早就出来了。
“我们一路跑到这边来,那我们看看这个洞口吧,他也许进了这里。”徐惟看到一个分叉口,带着严奕进去了。
听见他们远走的脚步声,施宁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听到印心的急促呼吸声,他说道:“你紧张起来很舒服……”
“呸……”施宁呸了一口,揽住他的肩膀要咬起了牙关来,还早着呢!
“你倒是好呀,你在我身下风/流快/活,你的师兄们到处找你。”印心有些吃味地说道,见不得他们三人太好了。
“你羞不羞呐……那是我师兄们,这也值得你酸溜溜地……”施宁开口说道,马上又闭上嘴巴,因为印心开始使坏欺负他了。
“就酸了怎么着,快缠紧些,你再不努力就天黑也出不去了……”印心低低地笑道,凑近他的耳边,说些羞人的荤话出来。
“走着瞧呗,我让你一刻钟交代出来,你信我不信!”施宁说罢,就使出浑身解数来,叫他再没心思去说别的,只管把自己守好吧。
印心通常不信他的邪,施宁在床上的狠话,一般都会纸老虎。虽有爆发,可是不长久,没两下就喊累了,斗不动了。最后还不是由着他搓圆捏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地,特别守不住,许是头一次在野外做这种事情吧。一改往日在床上的游刃有余,眼下是有点紧张,有点刺激,有点莫名的羞/耻感。通通加在一块儿,就成了一股要被嘲笑的冲动。
“好千岁……你子孙要出来了……你可不许放我肚子里啊……”施宁捏着他的脖子警告道,要是弄里面去了,他还怎么走路回去呢,别一路走一路淌地,把裤子弄湿了。
“就爱放你肚子里!”印心说道,按着他不许动,都放他肚子里去。
“你讨厌——”施宁又哭又打地扭着身子,可是已经晚了。
印心抱了一会儿,退出来,替二人整理好衣裳。他瞧着生闷气的施宁说道:“怎么着,刚亲热完就给我甩脸子,没你这样的。”
“说了不许了你还弄,也没你这样的。”施宁闷闷地道,脸颊还红着,心怦怦跳地有些气喘。
“若不然呢,这里边又没有水来洗。”印心看不惯他奇奇怪怪的走路姿势,将他抱到怀里来。
“弄石壁上呗,让它们自生自灭。”
|“……”